摘要: 中国与东盟双方互为最大的贸易合作伙伴，为顺应经济全球化浪潮，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应运而生，双方合作稳步推进，至今贸易区升级版协定签署已超过七年。农业作为各国尤其是东盟国家的支柱型产业，被自由贸易区最先提上日程，双方协定提出减税等多项支持措施并获得显著成效。2023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版谈判开启首轮协商，预计未来双方将继续深入合作。本文通过对中国–东盟农产品贸易合作历程、现状、影响的研究，希望可以对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内农产品交易的可持续健康发展提供一些有益的建议。
Abstract:
China and ASEAN are each other’s largest trading partners. In response to the wave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 China-ASEAN Free Trade Area (FTA) came into being, the two sides have been steadily advancing their cooperation, and so far the upgraded version of the FTA has been signed for more than seven years. Agriculture, as a pillar industry of all countries, especially ASEAN countries, is the first to be put on the agenda of the free trade area, and the agreement between the two sides put forward a number of supportive measures, such as tax reductions, and has achieved remarkable results. In 2023, the China-ASEAN FTA 3.0 version of the negotiation opened the first round of consultations, and it is expected that the two sides will continue to deepen their cooperation in the future. This paper, through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current situation and impact of China-ASEAN agricultural trade cooperation, hopes to provide some useful suggestions for the sustainable an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trade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in the China-ASEAN Free Trade Area.
1. 引言
当前，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习总书记强调，高质量发展是“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题，关系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局 [1] 。高质量发展包括国内经济高质量转型和对外高质量开放两方面，这其中主导并推进自由贸易区建设的不断完善是提高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既有助于扩大我国对外开放的深度和广度，也有利于顺应经济全球化的大浪潮，不可不谓是双赢政策。尤其是近年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依托贸易保护主义，通过设置重重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掀起“逆全球化”的阻碍。各国都开始探索多边自由贸易协定，寻求有效的区域贸易合作，探索新的发展方向。在此背景下，2012年东盟十国率先提出构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以促进亚太地区产业链融合，为亚太地区经济注入新的发展活力。先后历经八年的谈判，2020年11月东盟十国以及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15个国家正式签署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标志着全球规模最大的自由贸易协定达成。
东亚各国与我国自古以来荣辱与共，地理环境、政治文化以及经济发展等都密切相关，在如今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下，双方为了自身更好的发展不断寻求密切合作，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应运而生。这其中双方的农产品贸易合作是自贸区中最早进行减税优惠政策的重点领域。如2002年11月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开始建设，启动初期就将对部分农产品进行减税提上了日程；2003年与泰国试点了“早期收获”计划，对食用蔬菜、部分热带水果和坚果等农产品实行零关税，试点成效显著；2010年初中国–东盟自贸易区正式建成，此时所有农产品进出口贸易都享受零关税政策，政策实施后中国与东盟各国农产品进出口交易迅速增长，2015年中国和东盟的农产品贸易额占中国农产品对外贸易的近五分之一，农产品在双方的贸易发展中的重要地位显而易见。
我国在与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设中格外重视农产品贸易问题，是因为东盟十国里除文莱和新加坡外都属于农业国，农业在各自的国民经济起到支柱性作用，因而不断推动双方农产品贸易合作有利于更好推动自由贸易区的可持续发展；此外东盟可以为我国提供热带农作物，我国则可以提供优质温带农作物，降低农产品贸易壁垒，有利于双方维护国家粮食安全。尤其是近年来受中美贸易摩擦影响，我国农产品国际竞争力下降，农产品出口遭遇打击，亟须开拓替代市场来缓解出口压力。东盟各国大部分均为农产品生产和贸易大国，是天然的广阔市场；最后贸易的优惠带来经济共赢，有利于我国地缘政治安全稳定，这对国家的长期发展十分重要。综上，中国与东盟各成员国之间加强农业贸易合作，不仅有利于我国缓解农产品贸易压力、提高对外开放水平，也有利于维护各自国家粮食安全、推动自由贸易区的可持续发展，带来经济双赢发展。
2. 中国–东盟农业贸易合作文献综述
自2010年中国–东盟自贸区正式成立以后，双方在农产品贸易领域的往来日渐频繁，总贸易额快速增长，中国自东盟的进出口份额也持续增长。其中2011年至2021年，中国出口到东盟的农产品贸易额从98.68亿美元增长至211.83亿美元，中国进口到东盟的农产品贸易额则从143.94亿美元增长至311.21亿美元，增长了82.64%，平均每年上涨了12.32% [2] 。整体而言，中国东盟双边农产品贸易规模持续扩大，虽然在近年来疫情冲击下增速有所放缓，但长期发展趋势向好，发展潜力巨大。
目前多数学者认为中国与东盟的主要农产品存在互补关系，这为双方展开农产品贸易合作提供了良好的基础。Voon等人(2003)认为，中国的优势在于制造业的出口，但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印度尼西亚在初级农产品的出口上更有优势 [3] 。Sun等人(2010)提及中国与东盟之间的贸易互惠协议对成员国农业贸易的推动作用，认为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合作潜力巨大，可以通过加强农产品贸易来保护国家粮食安全，提高农业国际竞争力 [4] 。此外也有部分研究显示，某些东盟国家与中国的一些农产品有一定的竞争性和排他性。泰农产品发展研究院(2002)提出，泰国在许多重要农产品方面与中国有类似之处，中国农业的发展会妨碍泰国和其它东盟国家的农业出口 [5] 。总体来说，中国与东盟各国在农产品贸易的合作同时存在积极和消极影响，但是大多数学者还是赞同中国和东盟的主要农产品具有比较优势，双方在农产品贸易上存在巨大的合作空间。
研究发现东盟是一个庞大的消费国，降低关税或者零关税可以大幅度减少东盟国家从中国进口商品的成本，有利于深化农产品贸易合作，进而促进自由贸易区的可持续发展。胡超等(2009)分析了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后农产品贸易的发展历程，建议我国可以与东盟开展深度农业合作，加强农业一体化脚步 [6] 。孙林等(2004)指出影响中国对东盟各国农产品出口额的影响因素主要是需求方面，这其中关税多少对需求影响巨大 [7] 。郭静(2009)认为中国实行零关税，可以促进农产品与东盟之间的贸易往来，从而降低农产品的出口成本，并有利于扩大我国的农产品出口 [8] 。
3. 中国–东盟农业贸易合作的现状
3.1. 中国–东盟农业贸易合作的机遇
自由贸易区的农业合作充满了机遇：从农产品贸易结构来看，中国与东盟十国的农产品贸易结构存在差异，中国向东盟出口的农产品以一些蔬菜水果和加工食品为主，如土豆、洋葱、木耳等蔬菜和水蜜桃、葡萄、橘子等温带水果，而东盟则以蔬菜、油棕和橡胶为主导，例如凤梨、椰子、山竹、榴莲等热带水果，这说明中国–东盟地区的农业贸易正在逐渐向体现双边比较优势的方向发展；从贸易对象来看，中国出口农产品主要输入国按份额从高向低分别是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菲律宾、文莱、老挝；从贸易份额来看，中国与东盟的农业贸易在近几年发展迅速，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的逐渐平息和2010年零关税的刺激，中国的农产品进口贸易的环境正在不断向好的方向发展，中国向东盟的农产品进口量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东盟在中国农业出口中所占比例不断扩大；从合作技术来看，中国在培育新品种和发展生态技术上具有一定的竞争优势，近年来我国与东盟各国在农业技术上的合作日益紧密，例如，我国派遣农业技术人员赴东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现代农业技术培训，通过鼓励农业技术的出口，不仅使农产品顺利进入东盟的市场，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东盟地区的农产品出口，而且还可以为东盟国家的农业技术发展提供技术支撑，深化双方合作。从发展趋势来看，中国虽然是东盟最大的贸易伙伴，却不是东盟最大的农业伙伴，数据显示东盟从中国进口的农产品只占整个东盟的8.7%，小于美国和欧盟 [9] ，存在一定的提升空间。当前中国的农产品价格在不断下降，而东盟的农产品则在波动中呈现出缓慢的增长趋势，长期看来随着自由贸易区的进一步建设，双方的农产品贸易规模存在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3.2. 中国–东盟农业贸易合作的挑战
自由贸易区的农业合作也面临着挑战：第一，2003年前我国农产品贸易的出口额大于进口额。但之后随着自由贸易区逐渐取消各种农产品的关税，我国农产品贸易开始呈贸易逆差，且差额不断扩大。原因在于，中国对全球的农产品出口量仅占东盟总进口额的1/3，而东盟的其它大量农产品进口仍来自全球其他地区，中国的主要出口产品并不多，这表明中国与东盟之间的农产品贸易互补性正在减弱，中国的农业产品和出口结构也没有相应地适应东盟的市场需要。谢思娜等学者(2013)运用显性、互补性指标对中国–东盟各农产品的比较优势及互补关系的演变趋势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结果表明，中国与东盟之间的农产品贸易呈现出双边比较优势，而中国农产品的相对优势却在持续下滑，而东盟的相对优势则在波动中逐渐增加，中国与东盟之间的农产品贸易互补性指标呈低水平、持续下降的趋势，这对中国今后向东盟出口农产品的发展潜力将产生重大的影响 [10] 。
第二，贸易的对象国相对集中，且农产品结构不完善。中国农产品进出口贸易对象国主要是泰国、马来西亚、越南、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这五个国家，与老挝、柬埔寨、缅甸和文莱的贸易较少，2021年中国与前述东盟五国的农产品贸易额大约占中国与东盟农产品贸易总额的92.73%。中国与东盟农产品贸易的市场结构体现出了不平衡的现象，未来我国如何有效的利用其余国家的市场来为中国提高农产品贸易额，将会影响中国农产品进出口贸易的进一步发展。
第三，物流中转地区基础设施不健全，阻碍了双边农产品贸易的进一步发展。目前中国对东盟有很大一部分农产品贸易是集中在生鲜农产品贸易领域，路运与海运是最重要的配送手段。其中海运的周期较长，农产品不易保持新鲜，隐含费用更高。而陆运中云南和广西与东盟国家接壤，是连接中国与东盟农产品的贸易走廊，但是这两个地区农产品物流设施较为落后，缺乏健全的物流体系如先进的物流产业园何仓储中心，在农产品的运输及储存能力等方面较为薄弱。
第四，农产品质量标准不一致且附加值低。东盟内部成员国间普遍存在农产品质量标准不一致的问题，我国在贸易过程中必须符合各个成员国的标准规范，无法有效评估产品质量问题 [11] 。例如农药残留标准和果蔬类产品质量级别在各个国家的落实执行中都有所不同，分类标准无法做到统一 [12] 。此外加工类农产品的附加值高，但是我国的深加工技术和设备与发达国家相比尚有较大差距，农产品大部分都是以自然的形态进入物流渠道，只有25%的农产品是加工后出口的，而东盟各国向中国出口的产品中经过加工的产品占绝大部分，这就导致我国农产品出口结构不科学，在竞争中处于劣势地位。
这些都对未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农业贸易合作提出了更高的改善要求。
4. 中国–东盟农业贸易合作的影响
4.1. 中国–东盟推进农业贸易合作对我国的影响
中国与东盟的农业合作中，由于东盟各国除文莱及新加坡外，均为农业大国，有许多优势农产品，因此农产品零关税会增加其对中国的出口，为其带来巨大经济利益，反过来给中国带来农产品贸易逆差，总体表面看来自由贸易区农产品贸易零关税不会给我国带来很大的经济利益。这不禁让人思考我国此举除了农产品贸易以外的更深层次意义。
第一，农产品互补优势，中国的温带产品与东盟的热带产品在其他国家的市场上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因此农产品零关税有利于中国温带农作物开拓东盟市场，同时还可以满足粮油产品的供应，维护我国粮食安全。近几年，农村土地利用不足、工业化和农村城镇化建设加速，实施退耕还林、退牧、退牧等措施，缺水等，都是了我国的粮食产量。所以我们不能只依靠自己生产来解决食品的需要，应该适当引进国外的产品。东南亚地区在水稻、蔬菜等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和良好的气候条件。因此，实行零关税，对于中国的粮食需求和保障粮食安全，将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第二，农产品贸易零关税是中国与东盟进行其他方面深层次合作的敲门砖，比如制造业贸易，我国主动降低农产品贸易关税壁垒，这体现了我国想要与东盟长期合作的诚意。与东盟相比，中国的优势主要集中在电器、光纤光缆和机械设备等制造领域。所以，在自由贸易区内实现农产品零关税、向东盟各国提供农产品贸易优惠，既显示了中国的大国心胸，也有利于促进中国与东盟之间的制造业合作，为其出口提供更多的利润，尤其是机电产品。有资料显示，实行零关税后，中国机电产品每年都在增长，并拓展了海外市场，为东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第三，我国在东南亚地区的战略目标是建立长期的稳定与合作关系，而对农产品零关税则有助于维持地区的和平。但是由于历史恩怨，一些东盟国家与中国还存在南海主权与资源权益的争端。因此，为保持我国的地缘政治安全，我们积极倡导农产品零关税政策，为东盟其它领域的经贸合作开辟了新的道路，中国和东盟之间的农业贸易合作将会促进中国之间的政治对话与交流，并创造一个和平的地缘政治氛围。而中国和东盟的经济联系日益紧密，势必会使双方更加紧密地依靠对方。从相互依赖的角度看，随着地区间的经济合作越来越密切，各国在谋求共同的经济利益时，可以降低各国间的矛盾。
4.2. 中国–东盟农业贸易合作对东盟各国的影响
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内农产品贸易的持续合作发展还可以给东盟各国带来一些有利影响，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农业是一个国家的支柱性产业，中国和东盟各国在农产品上具有比较优势互补情况，中国与东盟加强农产品贸易合作，农产品关税全部取消，降低双方贸易壁垒，可以最大限度绕过欧美等国家的阻挠，有利于维护东盟国家的粮食安全；其次以农产品贸易为先导，可以带动其他双方其他产业的深入合作，减少进口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开放服务贸易市场，减少了贸易费用，增加了中国和东盟的出口产品，提高了消费者的福祉 [13] ；最后中国每年会从东盟各国进口大量油棕，橡胶等生产原料，这样降低贸易壁垒就有利于企业进口高质量低成本的中间原料 [14] ，提高企业生产率，强化市场竞争水平，提高资源利用率，淘汰低效率企业，最后提高整个国家的经济水平，帮助一些东盟国家摆脱贫困，提高人民的生活幸福程度。
5. 中国–东盟农业贸易合作的建议
目前，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在发展过程中既有新的机遇，也有新的挑战。从总体上看，全球经济在新冠病毒的影响下，在经济萧条后逐步恢复，而贸易保护力量也在持续上升，中国与东盟国家曾遭受过贸易保护主义的打击，所以深知贸易保护主义的危害。从地区看来，亚洲区域经济合作步伐加快，2023年2月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版谈判开启首轮协商，预见双方将在未来开展更加深入的合作，共同促进经济发展。为了更好地促进自由贸易区的合作发展，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要顺应时代的发展潮流，积极参加区域经济合作。中国要开拓市场，与贸易伙伴结成各种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实现双赢。在根据我国实际，制订区域经济合作发展的总体规划和战略部署时，必须从长期、大局观的角度来考虑。在制定有关战略时，要从促进开放、减少不必要的经济摩擦、互补共赢等多个角度入手，立足于周边、突出重点、注重多元化，为实现全球战略布局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第二，为了更好地推进自由贸易区和区域经济的一体化，我们需要建立一个符合自己和合作伙伴的法律和政策环境。在简化审批程序、适当下放权力等方面，为外资及国内企业创造一个高效、优质的管理环境，促进贸易的便利与信息化。继续推进自由贸易区的贸易便利化，提高双边合作与整合程度，减少和化解贸易摩擦，有利于双方的经贸合作。
第三，进一步优化中国–东盟的农产品贸易政策。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完善双边贸易关系，加强对自由贸易区农产品的支持，完善保税区货物运输模式，减少固定费用、简化贸易审批流程、货物检验审批等措施，提高货物流通速度；优化农产品的出口结构，进行综合规划，优化种植业、养殖业、深加工等产业结构，提升农产品的技术水平，加强农产品的研究开发，促进农产品重点生产和生产向优势区域集中，努力形成科研生产销售一体化的模式。对东盟的农产品贸易要适时地调整其产品的出口结构，以适应市场的需要；生产特色农产品，做到生产差别化，适应东盟各国农产品的市场需要，在满足目标市场的基础上，持续改进，加强品质，加强生产，加工、运输等环节的质量监管，保障农产品质量与安全，提高农产品的国际竞争能力 [15] ；明确东盟国家农产品进入市场的准入条件，积极扶持农产品生产企业取得市场准入许可证，强化农业标准化，指导我国农产品生产企业按照国际质量安全标准进行生产。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