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颠倒”一词是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关于辩证法的具体表述被学术界“公式化”的定性理解,即“辩证法在黑格尔手中神秘化了,但这绝没有妨碍他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在他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必须把它倒过来,以便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 [1] , p. 22)。”阿尔都塞认为,这种“颠倒说”往往使马克思的研究者们“不动脑筋,而是相信那些早已用滥了的词句能魔术般地完成马克思的事业( [2] , p. 67)。”阿尔都塞对于部分思想家对于马克思辩证法的“误读”,深入探析马克思与黑格尔辩证法的区别,明确“颠倒”的真正含义。
2. “颠倒”概念探析
阿尔都塞对“颠倒”一词的主要论述集中于《保卫马克思》的“矛盾与多元决定”中。阿尔都塞明确指出,所谓“颠倒”的真相,实际上就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即“以实践状态出现的辩证法,包含着对马克思恩格斯的关系问题的解答( [2] , p. 146)。”阿尔都塞对于马克思和黑格尔辩证法的关系做出了创造性的阐述:马克思对于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并不是“头足倒置”那种简单的“颠倒”而是“根本改造”。阿尔都塞深刻阐释了“颠倒”一词的含义,并从几个方面论证了马克思辩证法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根本改造”。
第一,“颠倒”一词的概念是不清楚的,严格上说只适用于费尔巴哈的唯心主义的人本学,或者是处于“人本学”的早期马克思主义。阿尔都塞认为,如果将黑格尔辩证法进行“颠倒”,结果会使思辨哲学“颠倒”为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因为费尔巴哈确实重新使思辨哲学用脚站住( [2] , p. 67)。”而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只有早期马克思“崇尚”的人本主义符合“颠倒”的适用范围,也就是说,脱离了“人本学”的马克思的辩证法并不是对黑格尔的辩证法的“颠倒”。其次,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关于辩证法是对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是用了“比喻”的口吻,象征性地描述了对于黑格尔的发展。显然,这里的“倒过来”被许多讨论者当作是“颠倒”一词的同义词。阿尔都塞认为,“倒过来”和“颠倒”的用法“只有象征的意义,甚至只是一种比喻( [2] , pp. 67-68)。”
第二,阿尔都塞对如何理解上述马克思的“象征”和“比喻”进行深刻分析,认为只有突破恩格斯传统“体系与方法”的区分方法,才能正确理解二者的区别。阿尔都塞认为,恩格斯关于马克思如何“颠倒”黑格尔辩证法只是使用传统术语进行解释,于是只得出了“体系”与“方法”的结论。这是因为,马克思在描述自己如何改造黑格尔辩证法时指出必须“在神秘外壳中发现合理内核”,而且还具体说明改造形式,即“给内核剥去外壳和把辩证法颠倒过来是一回事( [2] , p. 68)。”于是人们容易理解“颠倒”的概念,并有恩格斯相关论述作为说明,这一看法很容易让人接受。但是,阿尔都塞极力反对上述观点。他接连提问道:“剥去外壳怎么可能一次颠倒呢?或者说,在剥去外壳的过程中,究竟什么东西被‘颠倒’过来呢( [2] , p. 68)?”阿尔都塞指出“倒过来”或“颠倒”的含义显然不能看作是马克思把黑格尔思辨哲学“倒过来”放置于唯物主义基础之上,而是“关系到辩证法,而且仅仅关系到辩证法”( [2] , p. 68)的问题。表面上看,“颠倒”的含义是马克思剥去了黑格尔唯心主义的神秘外壳,变成了唯物主义的思辨哲学。但是,“颠倒”只能看作是现象上的“倒过来”,“但这种含义的颠倒实际上并不能触动辩证法( [2] , p. 69)。”
第三,阿尔都塞对黑格尔辩证法的“神秘外壳”的含义进行了论述,认为他不仅指思辨哲学及其体系,更是黑格尔辩证法本身,并带有着一种“内在与同质的因素”。阿尔都塞指出,意识形态是黑格尔辩证法中最本质的部分,而马克思吸收了黑格尔辩证法思想却没有被意识形态思想所“传染”。于是,阿尔都塞从马克思《资本论》中寻找“神秘外壳”的真实含义,即辩证法。在阿尔都塞看来,“解放”黑格尔辩证法“只剥去第一层外壳(体系)是不够的,还必须把它从紧贴着躯体的第二层外壳中解放出来”( [2] , p. 71),而“第二层外壳”是带有黑格尔辩证法的性质的。于是,剥去“神秘外壳”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黑格尔的“神秘外壳”也同样包含着“合理内核”,由此阿尔都塞表示马克思对于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是重新回到起点以接触真实的历史的过程,马克思的辩证法经历的痛苦的剥去“神秘外壳”的过程,扬弃了黑格尔辩证法的思考模式,只有真是到二者辩证法的出发点的不同,才可能真正意义的解决“神秘外壳”的问题,才能真正意义地解决“颠倒”的问题。
第四,阿尔都塞将马克思对于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理解为对黑格尔哲学主体性的至上性的颠倒,用以生产力为基础的社会关系及诸多相互联系的社会结构与社会意识取代黑格尔哲学主体性的至上性。阿尔都塞在《哲学与政治——阿尔都塞读本》中指出“一种意识形态总是存在于某种机器中,存在于机器的实践或各种事件中,这种存在就是物质存在”,他将主体的能动性与结构的决定论相结合,用结构打破过往哲学中主体对于思想的束缚,指出主体是指被结构所约束的主体,是在结构基础之上的主体,而不是反之。在众多思想家对于马克思主义进行人本主义理解的背景下,在众多思想家过度推崇“青年马克思”在马克思主义中地位的背景下,阿尔都塞力求寻找一条理解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理解马克思主义的新道路。
3. 马克思辩证法与黑格尔辩证法的主要区别
阿尔都塞对于马克思对于黑格尔“颠倒”的理解不同于传统观点,他在《保卫马克思》和《读〈资本论〉》中都阐述了他的观点,即将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结构性改造主义归结于总体性、因果观、矛盾观与历史观上的差异。从总体性出发,阿尔都塞一再强调由矛盾构成的复杂的、结构性的总体性与未消融主体性因素的世界本原异化的表现性的主体观之间的区别。从因果观出发,阿尔都塞指出了马克思的因果观是整体各个要素之间联系的结果,没有也不存在任何单一要素的“因”。从矛盾观出发,黑格尔将矛盾视为一种抽象简单现象,在这里所有矛盾都被集合为“绝对理念”这个的内在本原。从历史观出发,阿尔都塞区别了二者对于“市民社会”与国家的关系问题,明确黑格尔国家的立场,厘清二者之间的关系,明晰对于“颠倒”一词的歧义。
3.1. 总体性的差异
阿尔都塞将总体性理解为“表现的总体性”和“结构的总体性”。阿尔都塞承认总体性的存在并区分了黑格尔与马克思辩证法在总体性上的差别,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精神的总体性”或“表现的总体性”,是黑格尔“绝对精神”的外化,遵循着“实体即主体”的原则,其本质上仍是精神的产物,是近代主体性哲学的发展。而马克思的总体性不再局限于“对精神的”思考、局限于“对人的”思考,而是聚焦于与人的生产活动息息相关的现实的思考,即对于政治经济学的思考,对于充斥人们生活的商品、货币和资本的思考,正是基于此马克思在总体性上消解了黑格尔哲学的主体性。阿尔都塞指出唯有将“结构的总体性”与“表现的总体性”区别开来,唯物主义才会真正地发挥作用;只有将主体性从思维模式中清除出去,以复杂的结构性思维方式代替单一的表现性思维方式,唯物主义才会真正地发挥作用。另外,阿尔都塞对于以主体性色彩渲染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论述加以批判,他认为宣扬单一的、表现的总体性,会使主体不由自主的将自身带入到意识形态之中,造成外部的意识形态逐步占据个体思维。阿尔都塞通过结构性总体性取代表现性总体性推演出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结构性的改造,并指出所谓“颠倒”在其本质上是对于黑格尔哲学中主体性的扬弃。
关于黑格尔的总体性的概念,阿尔都塞曾概括地分析为“精神的”或“表现的”总体性,即“绝对精神”的体现或外化,黑格尔的总体性是单一的、表现的,是一种本原的异化,是近代主体性哲学的体现。而对于马克思的总体性来说,是一种复杂的结构的体现,总体的复杂结构性将社会总体视为一种由多种矛盾构成的社会,多种矛盾在主导型矛盾起决定性作用的基础上互相影响,根据矛盾的特殊性不断地对各种组成矛盾的因素重新进行排列,借以根据具体情况对矛盾的地位进行实时的划分 [3] 。在对于“颠倒”概念的理解,对于黑格尔辩证法与马克思辩证法的理解要明确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结构性的改造,借助概念理解总体性,并最终体现在现实之中,这样才是人类自觉创造历史的前提。
阿尔都塞认为明晰马克思与黑格尔总体性之间的差别是十分必要的,他认为只有认识到二者的区别才能够坚守马克思科学唯物主义的立场,避免唯心主义和机械唯物主义占据思想高地。阿尔都塞在对于马克思总体性时的考察指出马克思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学说对于黑格尔理论的“颠倒”是基于“再生产”理论,并指出国家机器对于生产者的“驯化”,立足于“结构性的总体性”分析现实避免将现实单一化而无法正确认识现实。
3.2. 因果观的差异
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与黑格尔因果观的不同决定了两者总体性的不同。马克思的因果观为“结构性的因果观”,马克思“用结构的因果性来宣布某个新范畴”,马克思的关系思想在因果观中也占据一席之地,马克思所强调的“因”是整体内部各个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是整体内部各个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因”,没有也不存在单个要素的“因”。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在“理论革命”的贡献就包含辩证的因果观,马克思的因果观表明整体社会结构与整体社会等级结构之间是互为因果的。
而黑格尔所主张的因果观是“表现的因果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因果观。黑格尔虽也认为在现存世界中的万物是相互联系的存在,但黑格尔将这种因果联系归结于:“绝对精神”。认为构成世界整体的各种事物、现象,都有一个统一的原因“绝对精神”,都有一个统一的本质“绝对观念”,这样就可以将黑格尔所强调的各个要素理解为是这个整体的现象。这种因果观虽同样承认因果,但在原因与结果之前便预设了某种性质,是精神与事物的本质存在,虽然承认了整体在整个发展过程的作用,但却是局部的作用,是受先验预设所束缚的表象。
在阿尔都塞看来马克思的因果观既坚持了世界整体的因果观又坚持了世界内部或世界局部的因果观,具体表现为复杂的社会关系,在诸多社会关系中形成诸多的矛盾,由于社会关系的不同构成占据不同社会地位不同的社会事物,而整个社会又是由占据主导的社会地位巨型社会的表现形式。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虽未在其著作中表达过这种“结构性的因果观”,致使留给后人误解的空间,但这并不能成为否认马克思主义中存在“结构性因果观”这一事实的理由。
3.3. 矛盾观的差异
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对于黑格尔的颠倒并非简单的“头足倒置”,因为这样的颠倒还是一个人的颠倒,而马克思对于黑格尔的颠倒是彻底的颠倒,是完全舍弃了“黑格尔这样一种狂妄的要求”。阿尔都塞认为正是基于此马克思才十分强调“矛盾的不平衡发展的法则”。在阿尔都塞看来,复杂整体本质上包含着一个矛盾支配其他矛盾,与追求一元论——将特定历史社会千变万化的形象归结为简单的内在本原截然相反,事物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多种矛盾内在规定、相互作用:与此同时也要看到特殊性矛盾在自身发展过程中的具体历史要素(形式与环境),摒弃黑格尔模式的风格一对抽象矛盾具有解决一切问题的信任。
阿尔都塞指出黑格尔“一元决定”或“表面上的多元决定”的简单的发展是不存在的,在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中矛盾是单一、独立的,所谓矛盾的复杂化也只是内在化的累积而已。因为在黑格尔看来,他所提出的绝对精神是主客体统一的实体,是处于自我生成和发展过程联系的整体,而其绝对精神或自我意识的异化正是自我意识证实自己本质力量、完成自我复归的一个必然环节。在受毛泽东矛盾论的影响下,阿尔都塞抓住这一本质,引入结构主义方法论,阐述了多元决定矛盾观的范畴,使得我们更为清晰地看到阿尔都塞的逻辑:多元决定作为矛盾机制,源自‘预先给定的复杂的结构整体’,正是关于这个整体理解的差异,马克思和黑格尔在矛盾问题上格格不入 [4] 。
阿尔都塞以跨越“卡夫丁峡谷”为例,剖析了矛盾的多元性,论证了事物的发展是多种矛盾相互作用的存在,将马克思的矛盾观看作是多种矛盾的混合体,起作用的是占主导地位的矛盾。另外,阿尔都塞以世界战争为例,说明矛盾的相互作用致使战争的不依循任何一方的意愿发展,指出矛盾的本质是“多元决定”。在阿尔都塞看来黑格尔将矛盾视作是单一的、抽象的存在,通过对于特定问题的分析驳斥了黑格尔的“一元决定论”,也正是在此基础上阿尔都塞提出了二者历史观的差异。
3.4. 历史观的差异
阿尔都塞指出,黑格尔历史观本质上是“将历史理解为由观念所支配的历史运动”( [5] , p. 327),黑格尔以“市民社会”与国家作为社会的一切,将一切归于绝对精神的外化,国家决定着市民社会;但马克思立足于现实社会,以实践为立脚点解释现存,将市民社会置于主导地位。二者的“颠倒”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头足倒置,因为在阿尔都塞看来头足倒置后仍然是一个人并没有本质性的变革,但黑格尔的“一元决定历史观”以统一的绝对理念断然否决历史结构的不同层次的特殊性,这与马克思多元决定的历史观肯定了历史发展的各种特殊性和多元差异的特征并强调社会不同层次的相对独立性截然不同( [5] , p. 327)。表象化的理解颠倒只能是单纯的致以将黑格尔所谈的政治因素和意识形态因素是经济因素的本质转化为马克思所谈的经济因素成为决定民族历史的各种因素的唯一本原。这种以一种简单本原去取代另一种简单本原的思维逻辑恰恰走向了黑格尔辩证法的极端对立面,“将历史辩证法降低为生产方式的辩证法( [2] , p. 97)”。
阿尔都塞进一步指出,所谓的市民社会与国家概念在马克思与黑格尔那里也是不同的,“术语已不是原来的术语”。“市民社会(个人的经济行为的世界及其意识形态根源)的概念在马克思那里消失了。” ( [2] , pp. 98-99)阿尔都塞以认识论断裂,划分了马克思的主体于历史观中的变化,阿尔都塞指出马克思在青年时期有一个宣扬主体的历史主题的时期,而在1845年后,主体的概念沉溺于马克思的历史观之中。
阿尔都塞区别二者历史观的基础是矛盾观的不同,将社会运动变化归结为多种矛盾相互作用的结果。马克思在论述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不可调和的矛盾中,两者都包括自身作为组成部分的历史整体结构的本质,同时又为其所决定,经济因素在起决定性因素的同时并不是归为绝对理念的唯一因素,它并不是单独地在一起作用,而是在经济、政治、理论等等之间主要作用的相互调换中行使的( [5] , p. 327)。黑格尔的矛盾的发展是“绝对精神”内化的累积,是单一的、空洞的因素,是与现实相背离的分析方法,阿尔都塞将马克思对于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视作总体性的改造,多种因素、多种矛盾相互作用的结果,是历史观上根本性的变革。
4. 对马克思辩证法与黑格尔辩证法的关系的评析
阿尔都塞对于马克思理论的保卫是从多重维度出发,高度保持理论斗争的警惕性。长期以来,人们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是对黑格尔辩证法合理内核的继承,是辩证的氧气等等说法,早已形成了定论。这是因为来自不同学者们的解读和理解,其中更是来自恩格斯的阐述。因此,阿尔都塞的“不是颠倒”而是“根本改造”的观点,对于反传统的观点进行了理论的论证。无疑是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发展提供了积极与一定的合理性。
第一, 阿尔都塞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深化作用。阿尔都塞从“颠倒”这一重要概念出发对马克思的辩证法作出的解读,在复杂结构的整体下保卫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在一定程度上阐释出马克思从始至终对唯物主义的坚定,这种重新解读确使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研究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是否存在认识论断裂的争辩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问世以来愈演愈烈,逐渐激进巅峰。阿尔都塞将马克思的思想进行了历史分期,加深了人们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解,阿尔都塞通过对于马克思文本研习将马克思的思想分为两个阶段即“青年马克思”和“成年马克思”,在阿尔都塞看来“成年马克思”是更近乎科学的马克思。阿尔都塞以哲学的理论方式介入无产阶级在政治上的斗争,否认了人本主义马克思主义对现实世界构建的想象关系,力图用青年马克思解决真实世界所存有的问题,致使其只能作为一种虚构的幻想,如果不重回马克思,不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所涉及的辩证法做一个澄清,忽视马克思从人本主义哲学理论总问题转向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这个前提,无产阶级在政治上的斗争就像是空中楼阁,虽有形却无质。从阿尔都塞的理论观点来看,其不忍于马克思主义被曲解,力求回到正确的马克思主义立场上来。
第二, 阿尔都塞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导向作用。在阿尔都塞看来如果想要正确理解马克思、想要有效保护马克思,那么就要回到马克思去理解马克思,回到马克思的经典著作去理解马克思,以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为依托保护马克思。阿尔都塞认为传统的阅读方式不足以全面地准确地捕捉到马克思的理论,故提出了“症候式阅读”的阅读方法,加深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深刻理解,从而明确了马克思与黑格尔的理论关系,从而正确理解所谓“颠倒”概念,明确颠倒的意义为彻底改变。以“颠倒”概念为着力点,深刻剖析人道主义的思想论点,批驳唯心主义意识形态的复活,也为当时的无产阶级政治实践起着一定的导向作用。一些马克思主义派别在资本主义的等价交换体系形成之后提出人道主义概念,受到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腐蚀致以将科学共产主义等同于人道主义,片面化的关注青年时期马克思的著作,转向了人性化与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方向,本质上是以人的天性作为最高准绳的历史唯心主义观点,简单的、纯粹地将马克思主义归为人本主义与异化理论( [6] , p. 19)。“颠倒”概念的解读,由“多元决定论”借以在矛盾观上对黑格尔辩证法“神秘外壳”黑格尔将实在由思维掌握并将其作为精神上的具体再现的消解,使得马克思主义哲学避免陷入纯粹解释的哲学,而是以理论对行动(非行动主义)进行指导,力求恢复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革命性。
第三, 阿尔都塞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的维护作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在西方受到众多学者的“肢解”,马克思去世后的一百多年以来出现了众多的解读范式,尤其是《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问世以来,部分学者过度提高青年马克思的思想地位而鞭笞成年马克思,对于“两个马克思”的争论,阿尔都塞通过将马克思青年时期的著作与马克思成年时期的对比确认“两个马克思”的存在,并以“症候阅读法”的认识方法、精神分析学与结构主义的思维模式提出“理论人道主义”的“青年马克思”和“理论反人道主义”的“成年马克思”。阿尔都塞继而分析了马克思主义的核心价值即“历史科学”,他认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便在于“历史科学”,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与发展也必须坚守“理论反人道主义”。阿尔都塞认为“两个马克思”的对立根本原因在于思考方式的转变暨“颠倒”,但他对于颠倒的理解并不同于以往的观点,他指出“我因此认为,关于把辩证法颠倒过来这个不确切的比喻,它所提出的问题并不是要用相同的方法去研究不同对象的性质(黑格尔的对象是理念世界,马克思的对象是现实世界),而是从辩证法本身去研究辩证法的性质即辩证法的特殊结构,不是对辩证法含义的颠倒,而是对辩证法结构的改造”( [2] , p. 71)。阿尔都塞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解读是划时代的,相较于部分学者的重复,阿尔都塞全新的解读方法和解读理论确是一种具有思想冲击力的解读范式,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具有一定的维护作用。
第四, 阿尔都塞对马克思对黑格尔的“颠倒”关系的修正作用。阿尔都塞将结构主义引入到马克思对于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问题之中,将“颠倒”问题变为主体性与结构性的哲学问题,并且给出了一份令人信服的理论方案。当主体逐渐淡出传统哲学的视野时,结构性的光环逐渐绽放光明,此时的主体是基于“结构主义”解释原则的主体,而不是一切存在的原因的主体。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的重大成就便在于突破“思辨的天空”,以实践代替思辨的思考方式,使之辩证法具有了不同于黑格尔辩证法的特性,实现了对于黑格尔辩证法的超越。虽然阿尔都塞并不承认自己是一名“结构主义者”,但在他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解读中我们还是可以看见当时广泛存在的结构主义的痕迹,阿尔都塞依托于马克思的著作,立足于正确解读马克思的立场,在当时的哲学界掀起了一股“阿尔都塞主义”的浪潮,阿尔都塞对于“颠倒”的理解是具有相当的说服力的,阿尔都塞的这一转变是极具启示性和典范意义的存在,阿尔都塞在这一转变中所体现出的独到见解为马克思主义学者及非马克思主义学者理解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开创了一条崭新的通道。
5. 结论
通过对阿尔都塞的理论进行深度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他对马克思辩证法中“颠倒”概念的理解,超越了传统的观点,为我们理解马克思辩证法的真正含义提供了新的视角。这种解读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马克思辩证法的独特性,同时也揭示了其在辩证法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阿尔都塞的理论为我们理解马克思辩证法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支撑,使我们能够更加深入、全面地理解马克思的辩证法思想。
基金项目
2022年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马克思劳动正义思想的当代建构及其现实观”[22KSE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