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自16、17世纪西方资本主义工业时期出现绩效考评思想以来，企业绩效(Enterprise Performance)作为管理学领域的重要理念，一直是管理学家、企业研究与关注的重点，企业绩效相关的研究也在不断深化与变迁。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潮流，科学的企业绩效管理思想进入中国，并引发中国管理学学者的高度关注，但是分析国内外有关企业绩效的研究可以看出，当前对企业绩效研究的领域仍存在着一些问题：第一，该领域研究方向众多，涉及范围特别广，经过多年的积累，国内已形成庞大且繁杂的研究内容，只依据对短阶段的总结和传统类型地文献分析无法满足客观分析国内外该领域的热点的需求，难以分析该领域研究的总体情况与趋势，想精准分析对比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异同也变得有些困难；第二，中国对企业绩效方面的研究相对于国外开始较晚，存在着一味跟随国外研究方向，引发研究内容存在滞后性、研究方向趋同、研究思路创新点不足等问题，国内对企业绩效的研究在未来还需要在与国外研究的对比中明确自身特点，认清自身的不足，从而得以提升和发展。
目前，国内已有学者针对国内、国外的企业绩效研究展开分析，例如谢学锋等(2022)运用CiteSpace可视化工具，以CNKI数据库中收录的顶级期刊文献作为研究对象，对企业绩效管理研究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 [1] [2] ；张晶(2016)对国内外企业研发支出对企业绩效的影响进行了分析 [3] ；张继德等(2023)通过梳理数字化转型与企业绩效的关系以及具体影响机制和路径，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绩效进行文献综述 [4] ；王飞(2015)等分别从理论与实证两个方面，对企业绿色战略与企业经济绩效的关系进行了文献综述 [5] 。然而，以上研究存在着以下问题：第一，仅对国内或国外的企业绩效进行单方面分析，目前较少有学者综合国内外企业绩效文献进行比较分析；第二，缺乏科学的文献计量方法进行文献分析。
针对上述情况，本文运用陈超美博士等人开发的文献分析工具CiteSpace，运用其可视化功能，对2010至2023年(截止到本文写作时间)发表在国内核心期刊(SSCI、CSSCI)的关于企业绩效的文章进行整理，并分别从文献发表趋势、关键词、文献共被引等方面对国内外企业绩效的研究进行比较分析，以便更好地了解近些年国内外关于企业绩效研究的发展与现状。
2. 研究设计与数据来源
2.1. 研究设计
本文运用CiteSpace软件的关键词共被引、关键词聚类、文献共被引共线、文献共被引聚类等功能，对要分析的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比较国内外关于企业绩效研究文献热点的联系、异同。
关键词是文章核心观点的标志与内容的高度凝练，对关键词进行共现能有效地分析出各个文献企业绩效研究主题之间的关联，在关键词共线的基础上进一步对词频、中心度进行排序可以分析出该领域的研究重点及热点，而进行关键词聚类则可以进一步深化共现关系，进而计算出关系更加紧密的一组关键词，从而形成包含多组词汇的主题聚类。共被引文献反映的是学者们研究内容的流动和结合，通过共被引文献分析，既可以追溯具有影响力的基础文献，又可以探究未来研究的发展趋势，进而找出企业绩效研究的演进路程。
2.2. 数据来源
为保证所收集信息的可信度和说服力，国外文献选择“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下的SSCI数据库，在搜索界面设置title (按title进行搜索可以保证得到的数据更为精准)为“enterprise performance”，文献类型为“article”，年限为2010~2023，共检索到文献1875篇国外文献；选择中国知网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在搜索界面设置篇名为“企业绩效”，年限设为2010~2023，共检索到1615篇文献。考虑到基础版本的CiteSpace工具功能限制及文章篇幅限制，并且为了增加检索的精确度，故利用篇名进行检索，且时间跨度设置在近十年，以上中英文的文献均以筛选，并且剔除了不相关的内容。
3. 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可视化比较分析
3.1. 研究文献发表趋势分析
将国内外企业绩效文献进行时序对比有助于我们分析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文献数量变化及时序规律，本文对国内1615篇以及国外1875篇企业绩效文献进行时序数量对比，见图1。
Figure 1. The number of domestic and foreig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research literature and its sequential rule chart
图1. 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文献数量及时序规律图
对图1进行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文献发表数量方面，国内外关于企业绩效研究的相关文献是逐年递增的。进一步分析可以得出，国外在该领域的研究文献发表数量增速高于国内相关领域文献发表数量的增速，但国内外总体文献发表数量上均呈现上升态势，这说明有关企业绩效的研究主题在国内外一直备受关注，并且处于不断升温的状态。沿着时间轴我们可以看到，在2010~2023年国内发表的关于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文献数量可大致划分为两个阶段。2010~2018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关于企业绩效领域研究的文献相对于2018年以后较少，且增速比较缓慢；2018年后，国外企业绩效领域的研究文献增速较快，国内该领域研究在2018年略显乏力，并且2018年后国外该领域研究文献数量远远超过国内该领域研究文献数量。
3.2. 关键词分析
分别将国内外SSCI、CSSCI关于企业绩效的文献导入CiteSpace，勾选Node Type为Keyword，设置时间范围为2010~2023，并且进行筛选和剔除操作，得到关于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关键词词频及中心度列表见表1、表2、关键词共现图谱见图2、图3。国内企业绩效研究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N = 536，E = 1120 (Density = 0.0078)，Modularity Q = 0.5006 (>0.3)，Weighted Mean Silhouette S = 0.9172 (>0.4)；国外企业绩效研究关键词共线图谱：N = 524，E = 4315 (Density = 0.0078)，Modularity Q = 0.3158 (>0.3)，Weighted Mean Silhouette S = 0.6989 (>0.4)。以上数据说明图谱聚类性质良好。
Table 1. List of key words frequency and centrality in domestic enterprise performance research
表1. 国内企业绩效研究关键词词频及中心度列表
Table 2. List of foreig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research keywords word frequency and centrality
表2. 国外企业绩效研究关键词词频及中心度列表
Figure 2. Keyword co-occurrence map of domestic enterprise performance research
图2. 国内企业绩效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
Figure 3. Collinear map of key words in foreig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research
图3. 国外企业绩效研究关键词共线图谱
从表1、表2词频及图2、图3的图谱可以看出，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热点主题有共同之处也有差别的地方，既各有特点又相互关联。本文将对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热点主题分别从异、同两方面进行比较分析以更好把握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特征及差异。
相似性方面：第一，国内外企业绩效的研究均重视研究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其共同关键词包括“慈善捐赠”“社会责任”等，例如国内学者李高泰等(2015)研究表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对提高企业绩效有显著作用 [6] ；国外学者Maldonado(2020)运用定性分析的方法，对关于中小企业企业绩效和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进行了文献综述 [7] ；第二，国内外企业绩效的研究均重视考察创新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企业的一系列创新活动有助于提升企业绩效。其共同关键词包括“技术创新”“创新”“研发投入”等，例如国内学者雷方超(2022)指出企业在进行开放型创新应注意给企业绩效带来的正面和负面影响，避免给企业造成负面影响 [8] ；国外学者Ahmad F等(2022)采用RIF回归方法，研究了产业补贴对促进技术创新与企业绩效的效应差异，研究发现税收优惠和政府补贴促进了企业创新，进而激励企业提高绩效 [9] 。第三，国内外企业绩效的研究共同关注公司治理与企业绩效之间的联系，其共同关键词包括“公司治理”“治理”等，例如国内学者柏培文(2018)研究表明公司治理水平同企业绩效成正向关系，企业治理在关系性社会资本和企业绩效关系中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 [10] ；国外学者HT Ngoc (2021)等研究表明企业财务绩效、ESG绩效受企业管理权、企业规模等因素的影响 [11] 。
异质性方面：国内研究方面：第一，注重从产权性质角度考察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绩效管理的异同，其关键词包括“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产权性质”等，例如国内学者张文锋(2021)等对国有企业高管薪酬激励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效应进行研究，认为为了提高企业绩效应针对不同产权类型的国有企业实行差异化的高管激励方式 [12] ；第二，注重从公司规模大小、上市公司、非上市公司的角度考察企业绩效，其关键词包括“上市公司”“企业规模”“中小企业”等，例如国内学者许佩佩(2016)以上市公司为样本，对企业的研发支出与企业绩效进行了实证研究，并提出了相关的建议和对策 [13] ；
而从国外研究来看：第一，较为注重供应链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其研究不仅停留在企业内部层面，而是关注整个供应链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关键词包括“供应链(supply chain)”等，例如yang(2022)研究表明战略伙伴关系对信息共享、供应链灵活性和企业绩效具有显著的直接正向影响 [14] ；第二，更加注重企业绩效管理的战略性意义，将其融入组织的战略框架中，其关键词包括“战略(strategy)”等；第三，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国家对于企业绩效的研究吸引外国学者的关注，成为国外该领域研究的重点主题，中国近年来也在不断完善企业绩效管理研究，其关键词包括“中国(China)”等，例如国外文献Cao等(2021)选取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检验不相关和相关多元化战略对财务绩效的影响，以及联合公司的调节作用 [15] 。
在关键词共线图谱的基础上进行聚类(LLR算法)，得到国内外企业绩效关键词聚类图见图4、图5。如图所示，国内企业绩效研究有13个聚类，国外有7个聚类。
Figure 4. Clustering diagram of performance keywords of domestic enterprises
图4. 国内企业绩效关键词聚类图谱
Figure 5. Clustering diagram of foreig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keywords
图5. 国外企业绩效关键词聚类图谱
通过对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关键词聚类图谱并且分析比较可知，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存在着相同或相似的主题，例如社会责任与慈善捐赠，但更多的是不同的主题聚类，以下将分别从国内、国外两个视角深入分析其主题聚类的差异。
国内研究方面：第一，中国在企业绩效研究方面，重视公司治理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公司治理的优劣，会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绩效，公司治理也就成为了企业绩效研究的热点主题。根据聚类可视化结果可知，#1聚类(公司治理)包括关键词“公司业绩”“市场竞争”“媒体监督”“营商环境”等，由次可以看出该聚类的研究重点聚焦在公司经营方面。
第二，中国在企业绩效方面的研究重视政府在企业绩效管理的作用，指出政府应加强企业在进行绩效管理时的指导与监督，并为企业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中国企业绩效研究一直较为注重国家的政策方向，企业的发展战略要符合国家的政策，只有顺应国家大势，企业才能取得良好的企业绩效，由此#4聚类(政治关联)包括关键词“融资约束”“制度环境”等。
国外研究方面：第一，较为重视企业绩效与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的关系，探讨企业如何通过履行社会责任进而提升企业绩效，将社会责任履行纳入到企业的长期发展中去。因此聚类#1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包括关键词“持续性(sustainability)”“性别多样化(gender diversity)”等；
第二，国外研究考虑了环境保护对企业绩效的影响，重视环境监管实际上也是企业重视社会责任的体现。因此聚类#3环境监管(environment regulation)包括关键词“企业可持续性(corporate sustainability)”“可持续发展导向的供应商网络(sustainability-oriented supplier network)”等；
第三，国外ESG研究相对国内来说起步较早，ESG体系较国内完善且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国外将企业绩效与ESG联系起来进行研究，以探讨两者之间的关系。因此聚类#4ESG绩效(ESG performance)包括关键词“绿色创新(green innovation)”“数字化转型(digital transformation)”等。
3.3. 文献共被引分析
为了更好地探究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知识基础及演进脉络，本文在关键词聚类的基础上对国内外企业绩效文献进行共被引分析，探究国内外该领域高被引文献(关键结点)从而探究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各自特征及其侧重点。
国外研究方面：运行CiteSpace，勾选Node Type为reference，时间范围为2010-2023，将SSCI数据库中的所有企业绩效文献研究数据导入，得到国外企业绩效研究的共被引共线图谱，并筛选出高共被引文献。见图6，可以看出，近五年来，S. Singh及Nazim Hussain等学者的研究文献共被引频次相对较高，其中心性也相对较高，在连接其他共被引文献中起到了很强的桥梁作用，对其他研究文献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选取被引频次较高的几组文献，见表3，我们可以看到近五年的高被引文献有一个很突出的共同点，即重点考察了社会责任、可持续发展、绿色创新等方面与企业绩效的联系。这也直观的说明了国外对企业绩效的研究已经突破了企业内部核心层，更加重视研究企业在社会责任、环境保护等方面对企业绩效的影响，这也符合当前国际保护全球气候的大潮流。
国内研究方面：利用知网可视化分析功能，对1615条CSSCI数据进行处理，得到并筛选出高共被引文献，见表4。可以看出近几年国内的对企业绩效的研究逐步从研究企业内部(如激励制度、激励方法等)向外拓展(如ESG与企业绩效、数字化转型与企业绩效，这反映了国内对企业绩效的研究是在不断发展且向国际靠拢的，但是与国外相比虽然国内研究范围与国外近乎一致，但是与国外的研究相比广而不精,仍存在一定的差距。
Figure 6. Clustering diagram of co-cited literature on foreig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图6. 国外企业绩效共被引文献聚类图谱
Table 3. High-frequency co-cited literature on foreign enterprise performance
表3. 国外企业绩效高频共被引文献
Table 4. High-frequency co-cited literature on domestic enterprise performance
表4. 国内企业绩效高频共被引文献
综合被引文献来看国内外对企业绩效的研究既存在相似又存在不同的地方。研究方法方面，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差异显著，国内高被引文献主要采用实证分析法，通过对样本进行统计学分析，研究企业绩效，而国外高被引文献主要采用文献分析方法，结合经济学、社会学等研究企业绩效。例如，国内研究中，万里霜(2021) [16] 、陈文强(2015) [17] 以上市公司为样本，通过多元回归方法，探讨股权激励、代理成本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而在国外研究中，Lu ws (2014)通过文献回顾、对有关企业财务绩效与企业社会的研究进行了批判性回顾 [18] 。
研究内容方面，国内外企业绩效既有一致性，又有所区别。相似性方面：企业绩效、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是国内外共同的研究热点。国内研究方面，张雪等(2021)分析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并引入技术创新作为中介变量，研究表明企业社会责任可以显著提升企业绩效，技术创新在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绩效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19] ；国外研究方面，Luis Enrique Valdez-Juárez等(2018)利用多重中介分析，研究表明发展社会可持续实践的中小企业提高了创新水平，改善了形象、声誉和财务盈利能力 [20] 。
异质性方面：分析文献内容及发表年度可知，国内对企业绩效的研究近年来开始注重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数字化转型一直是近些年来，学者研究关注的重点，例如国内学者陈旭等(2023)研究提出数字化转型重塑了企业创造价值模式，对提高企业绩效有显著作用 [21] ；而国外对数字化转型的研究较早于国内，这说明我们在企业绩效方面的研究，与国外相比具有滞后性且存在模仿性。
4. 研究结论与展望
本文运用CiteSpace，对SSCI及CSSCI来源时间范围为2010~2023年，关于企业绩效领域的国内外核心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分别探析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的热点主题及研究内容，并在此基础上对比国内外研究的异同。
研究热点方面：根据关键词共现图谱及词频分布可知，从相同点来看，国内外企业绩效研究均重视企业社会责任履行与绩效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在环境保护、绿色创新和可持续发展等方面；从不同点来看，国内对企业绩效的研究注重从产权性质、企业规模等方面进行分析而国外研究不仅仅局限于企业内部，更多的是将研究拓展到企业外部环境，且涉及多学科多领域。研究方法方面：国内高被引文献主要采用实证研究方法，通过对样本进行统计学分析研究企业绩效，而国外高被引文献则主要采用文献分析方法，结合经济学、社会学理论研究企业绩效。
回看2010~2023十多年国内外关于企业绩效的研究，都取得了较为重要的成就，但是在比较中国与国外相关领域的研究之后，本文认为，国内对企业绩效研究还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国内在企业绩效的研究在未来可以提高和借鉴的地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国内目前在企业绩效研究领域的实证研究较为成熟，在此基础上应该走出中国特色的企业绩效研究道路，不断提高国内企业绩效研究的理论水平，中国虽然相较于国外开展企业绩效的研究较晚，但是我们可以发挥我们快速发展的优势，探究出一条高质量的企业绩效研究道路；第二，加大中国企业绩效研究的力度，现如今国内外企业绩效的研究虽有个别差异，但总体方向大致相同，国内关于企业绩效的研究应积极探寻符合中国国情的方向，走出自己的研究道路与体系、实现弯道超车；第三，中国企业绩效研究应敢于开拓进取，中国拥有着广阔的经济市场，大量的企业可以为我们的研究提供借鉴，我们应该充分利用好这一优势条件，探寻学科交叉的可能性，综合多种学科如社会学、经济学等，运用系统性思维深化企业绩效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