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广义上，写作指人们以一定的语言符号记录事物、表达情感、传递知识，从而实现信息沟通、文化交流和凝聚思想。写作的内容可以是诗文绘画，或书法文章，亦或文学创作。写作能反映主客观世界，帮助人们更完整地记录，更直观地感受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狭义上，写作指用书面语言表达思想的实践活动。本文的“写作”主要指大学生英语学术写作，包括与学术相关的学位论文、期刊论文、英语各类考试的作文和书评等等。写作体现语言掌握的水平和程度，对任何语言学习都至关重要。Swain提出“可理解输出”(comprehensible output)假设，认为包括写在内的语言产出性运用有助于学习者检验目的语句法结构和词语的使用，促进语言运用的自动化，有效达到语言习得的目的 [1]。人们写作时必须调用自己的知识储备，琢磨词句运用，回忆语法规则，掂量逻辑衔接，从而不断巩固已有知识。写作可谓之难，因鲜有人能精益求精；写作也可谓之易，因其方法并不需高深的学问和巧妙的技巧。但英语写作对大学生而言仍困难重重，或无从下手，或止步不前。学会写作不容易，因为它是一个迂回复杂、动态的过程，受到各种认知和社会因素的约束，用外语写作的修辞环境则更为复杂，涉及到跨社会、跨文化因素的制约和影响 [2]。写作不仅要求创作者本身思维活跃，思想内容丰富，还要有丰富的词汇和语句积累，而且语法、修辞和语篇结构等基本语言知识要掌握扎实。尤其是要了解英文语言的特色和英文文章的逻辑，这便需要考虑中英文差异。既然写作如此重要，学界泰斗也曾运用不同方法研究分析，从不同角度进行阐述，得出诸多提升英语写作水平和能力的方法。但时至今日，写作水平与大多人的英语学习时间不成正比，依然稳坐英语学习阻碍的“宝座”。毋庸置疑，写作理论起到很好的指导作用，但写作本身是实践活动，需要从实践中寻求经验，进行验证。大多学者的研究只从一个方向，或只对写作的某个过程进行分析，而实践者不能很好结合不同学者的方法，所以写作水平提升有限。笔者将通过不同方向，贯穿写作整个过程进行分析研究，得出完整的能改善写作水平的“三重奏”：阅读、思维和反馈。
2. 大学生英语写作问题的分析
英语写作涉及社会、文化和跨文化等因素，受认知水平、思辨能力和综合素质的影响，需要考虑中英语言差异。首先，中文是意合语言，不需要连接词，而英文是形合语言，需要连词；第二，英文主干短，多嵌套从句，称为“葡萄型”结构。而中文多短句，属于“竹竿型”结构；第三，修饰语的前置后置不同。第四，句子重心位置不同。英语头轻脚重，多用形式主语或倒装结构，像正三角形。而中文头重脚轻，像倒三角形。
英语写作水平低是大学生的通病，缺陷也有相似之处。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杜金榜教授曾通过“基于语料库的中国学生英语错误计算机分析系统”做过研究。他经过分析得出，学生的缺陷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1) 语言错误严重；2) 受汉语的影响较大；3) 语篇组织能力弱；4) 一些典型的语言错误持续时间长 [3]。语言错误主要是语法、固定搭配和词语误用，英语水平差的学生比较多见；汉语影响指学生多用中式表达，自造词组；语篇组织能力和上文提到的中英文差异有关。杜教授的研究主要侧重于学生的写作错误，群体未涉及更高层次的英语学习者，并未调查写作的困难。清华大学刘玉萍教授根据自身的教学实践，对研究生英语学习者的写作情况进行分析，得出思维影响写作水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 思维混乱；2) 言不达意；3) 无病呻吟；4) 说不出话来或无话可说等现象 [4]。两位学者的研究对象基本涵盖中国大学英语学习者，大学生的英语基本功不过关，直接影响写作水平；而研究生的自身思维能力不高，知识储备不足。
早在20世纪末就有学者研究如何提高英语写作水平，但中国学者大多从阅读、反馈、背诵和读后续写等某一角度展开 [5] [6] [7] [8]。笔者2021年3月9日在知网中设置主题“写作”并且包含主题“阅读”，检索出51,651篇；设置“写作”并且包含“翻译”，有31,922篇；设置“写作”并且包含“反馈”，有16,189篇。但包含更多主题的论文则少之又少。这样研究固然有一定好处，可以更直接、全面地从不同维度分析某个方法的优缺点，但分析结果会更偏学术。当然也有学者结合不同方法进行分析，如刘宽平等教授通过分析我国英语写作教学现状后，提出多个改进方法：写作综合教学法、读写结合、译写结合和利用计算机技术增加英语学习时间 [2]。这几个方法给予笔者很多启发，也让诸多英语教师更能明确教学方法，提高质量。但是笔者更侧重提高写作的全过程，由此提出提高大学生英语写作的“三重奏”，从增加知识储备，到写作思维，最后是修改润色。知识储备离不开大量阅读，分析离不开辩证性思维或创新思维，而修改需要多方面反馈。虽然这三者对应写作的不同阶段，但融会贯通，相辅相成。
3. “三重奏”提升法
3.1. 阅读首位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就有学者提出阅读属于一种创造性活动。由此诸多学者开始重新审视阅读和写作的关系，结果阅读领域的专家和写作领域的专家达成共识。他们吃惊地发现，阅读和写作几乎是两个相同的过程，共同拥有关键性的认知机制，因为阅读者和写作者都运用一系列心理过程，积极参加搜索意义、创建认知语篇世界的活动，并且在处理语篇时，至少在脑海里构建语篇时，两者都从一个共同的“认知基础”库里提取资料 [5]。诚然，读者阅读时，依据已有的知识储备，在脑海中分析语篇，转换词句为对应的中文理解。阅读可以让读者学习其语篇结构，写作构思等。英语写作实际就是模拟写作过程，先从大脑中提取相关信息，根据英语的表达习惯和思维逻辑，开始着笔。在九十年代，Wai-King Tsang也对写作和阅读的关系作了实验研究，认为尽管阅读不能提高全面的写作能力，但对写作的很多方面都有积极影响，在某些方面表现尤为突出，他认为阅读能增进一般知识，帮助拓展写作内容，能使学生接触和熟悉结构、呼应、时态、数、词序和词的功能等 [9]。写作属于语言的输出，而正因为英语语言知识输入不够，写作才有障碍。而阅读就是增加大量知识输入的最佳途径。众所周知，学习语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处于那个语言环境中，而阅读就是创造这种环境。作家舒伯特曾经说过，阅读就是写作。大量阅读能帮助大学生扩大词汇量，通过上下文语境掌握词汇的准确用法和句法知识。其次，阅读各类题材，可以增加学生的文化背景和百科知识，提高认知能力。再者，阅读能培养学生细致观察语言、假设判断、分析归纳、推理验证等逻辑思维能力。通过阅读，还可使学生了解地道的外语书面语特点，避免在写作中将书面语和口语体混淆 [10]。阅读与写作本身相互独立，但也相互依赖，可以将二者合二为一。通过阅读能增加语感，提升语篇分析能力和识别逻辑能力，增加语言储备，对英语写作特点有更加清晰的认识。大学生要仔细研读素材，分析写作思路，学习语句间的起承转合，等等；模拟其结构进行写作，也可就其逻辑走向进行续写。而且，经过大量的阅读，大学生英语学习者至少不会出现上文提到的无话可说或无病呻吟等情况，也能克服畏惧写作的心理。实际上，写作就是在运用分析语篇的能力，构思出合理的逻辑，并运用相应的语言知识进行创作。遇见相似的文章主题，可以模仿写作，巩固所读知识；而对于不同的主题，也可以借鉴诸多作者的写作构思，结合自身经验。总之，通过阅读可以提升写作能力，练习写作也能提高阅读效果，以此循环，与日俱进。
3.2. 思维接力
如果说阅读是写作的准备工作，那么思维在写作“进行时”中扮演主导性角色。思维决定文章思路、逻辑和大纲，或者说决定文章基调。有的文章读来活泼深刻，或简洁但缜密，或明快而清新；而有的文章晦涩难懂，或过于直白露骨，或索然无味。用词和句式也是影响因素，但引人注目或者标新立异的思路肯定更胜一筹。
人类反映现实的意识形式包括思维和语言，它们相互关联，构成人类所特有的语言思维形式。思维对外部事实做出反映；语言传达思维成果。思维和语言相互依存、相互促进。思维的进步推动语言发展，反之亦然。通常来说，思维是语言的根本和基础。语言水平代表思维的发展水平。口头、书面和思维语言是三种人类语言。思维语言无声无形，属于内部语言。人们思索问题、认知事物和洞察外界时使用，因此思维语言是另外两种语言的基础。所以，我们通常说的写作，就是思维语言的一种体现。由于人们从外界获得的信息往往是纷繁杂乱的、无序的、无规则可言的，这就使得思维具有时间上的跳跃性和空间上的无序性 [4]。所以，大学生需要理清思维，整理思路，学会控制思维，提高思维能力，从而提高写作水平。这里强调的思维能力主要指“创新思维”，但提高这种思维能力并非一朝一夕，需要多加训练，厚积薄发。
首先，多读好书。创新需要足够的知识量，知识储备足够多时，才有可写的素材，才能在写作时另辟新意，做到清新脱俗。而增长知识量的最佳途径就是阅读。“三重奏”并非完全独立，我们上文提到的第一重奏直接影响第二重奏—思维。阅读好书有利于开阔思路，发挥创新潜能和想象力。其次，勤察善思。任何领域的研究发展都需要学者善于观察，不断思考。而本文所说的大学生英语学术写作更多时候要解决问题，那么方法是否得体，是否有新意，关键在于平时的观察与思考。一是，多关注时事，不能只流于表面，多从不同角度分析思考，学会见微知著，由点及面。二是，关注普遍性问题。要学会摒弃旧知识，将信息条理化，尝试从新的切入点认识。最后能言善辩。优秀的辩手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提论据与众不同，引人深思。提高写作能力也可借鉴这种方式。大学生英语学习者可以选一个话题，与同伴进行辩论，也可以自己作为正方反方进行相互反驳。以此，思考角度会更广，思维活跃度也会更高。
3.3. 反馈收尾
润色修改是提高写作成品质量的关键一步。修改途径主要包括在线批改、教师评阅、同伴建议和自我批改等。以上几种方式实际属于“反馈”。二语习得语言专家罗德·埃利斯(Rod Ellis)认为反馈是对学习者为交流所做出的努力给予回应。业界认为反馈方式主要分为系统反馈、教师反馈和同伴反馈。系统反馈主要指自动化写作评估反馈系统，是一种在线反馈。人们将作品提交到某网站，可即时在线分析错误、给予反馈，提交者可根据反馈进行多次修改并提交。国外具有代表性的写作自动评价系统有Criterion，My Access，Writing Roadmap (WRE)等；而国内使用最为广泛的作文自动评价系统是“句酷AWE系统” [8]。国内评价系统还有批改网、爱写作、星火作文网和智能作文网等等。一般情况下，系统批改可以提示基本语法错误、固定搭配或拼写错误，更适合初步修改。教师反馈主要指教师对学生作文进行书面、音频或口头类的评价和建议。从教师反馈的类型来说，Bitchener和Storch将书面纠错反馈(written corrective feedback)划分为三类：“直接反馈”(direct feedback)、“间接反馈”(indirect feedback)和“元语言反馈”(metalinguistic feedback)。直接反馈是指标注语言错误位置并提供相应正确的语言形式；间接反馈是指仅标注错误位置，但不提供相应的正确的语言形式；元语言反馈是指标注语言错误位置、提供进一步说明和相应的正确的语言使用形式 [11]。诸多学者都曾研究教师反馈的重要性，或对比其他反馈方式进行研究，发现学生普遍认为教师反馈效果最佳，更能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同伴反馈指相互交换作品，提出修改建议。南京大学莫俊华教授进行实验调查，结果发现大部分学生愿意与同伴交换阅读文章，开展互评，也乐意接受同伴的批改建议。相比之下，同伴反馈更容易进行，而且在批改过程中，批改者和被批改者都能提高写作水平。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同伴的英语学习水平参差不齐，英语知识可能不够扎实，在批改中可能会出现错误，所以选择同伴时，要尽量寻找英语水平更高的人。
国内外对系统、教师和同伴三种反馈方式都做过研究，但很少提到自我反馈。实际上，自我反馈更能直接发现错误，印象深刻。笔者认为教师反馈和同伴反馈都属于他人反馈，故对其分类稍作调整：系统反馈、他人反馈和自我反馈。自我反馈可以直接检查文本错误，字斟句酌，力求每一句都修改为更好的表达。更高效的自我检验便是回译。所谓“回译”，顾名思义，指的就是将已经翻译成其他语言的文本再翻译成原语言文本的过程。换句话说，如果将把A语言翻译成B语言的过程视为通常意义上的翻译(即顺译)的话，那么，回译就是再将B语言翻译成A语言的过程 [12]。写作者可以将自己的英文作品翻译成中文，检验内容是否和自己原来构思的一样。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现先后逻辑冲突和论据不足等等缺陷。通过研究用回译提高写作能力，徐洁教授发现：很多学生感觉回译练习增强了“细致阅读”的愿望和动力，以前阅读只求大意，常常似懂非懂，但通过回译练习，才开始注意英语写作的各种细节：用词、搭配、句子结构、时态、甚至是原文的思想等各方面 [13]。但是回译有一定弊端，尤其对于基础薄弱的学生，容易出现大量中式英语，所以要格外注意写作后进行自我反馈，使用回译并非为了提高翻译水平，而是跳出中文，用英文思维逻辑进行写作。
这几种反馈方式各有利弊，但能裁长补短，所以可采用多重反馈。多重反馈能让中国大学生多次根据意见修改文章，在此过程中丰富词汇量、表达方式，增强学习动机，更快地提升写作水平。一般来说，写作者可以先自我反馈——回译，在进行系统反馈，最后通过他人反馈。经过几重反馈，文章水平定能更上一层楼。
4. 小结
提升英语写作能力一直是学界的难题，诸多学者绞尽脑汁试图解决，但道路阻且长。而英语写作需要符合实际、贯穿全过程的方法。本文通过分析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的问题，提出提高英语写作能力的“三重奏”：阅读、思维和反馈，力求辅助中国大学生面对写作有法可循。虽然这三个办法针对写作的不同过程，但它们之间并非完全独立，或简单衔接，融会贯通更能相得益彰。阅读可以锐化思维，培养思维需要阅读，而反馈就是在运用思维，阅读文章，进行对比，体现阅读效果。当然，只记方法而不练习运用，实则纸上谈兵，不论什么方法都离不开大量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