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数字文化中有许多神秘的数字,它们有自己的历史背景。其中一些数字代表着福祸吉凶,也有一些数字具有其他的象征意义。因此,在跨文化交际中,数字的正确使用是非常必要的。掌握不同民族的数字文化不仅有助于消除语言交流中的心理障碍,还有助于交流的顺利进行。数字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符号,起源于人类思维发展的一个特定时期。数字本身不具有神秘力量,但在历史上逐渐出现了对数字的崇拜现象。数字的象征意义包括:1) 数字崇拜。也就是说,人们认为一些数字可以带来成功和幸福;2) 数字禁忌。人们认为还有一些数字可能是贫穷和苦难的根源 [1]。可以说,数字文化在世界各国普遍存在,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从时间和空间的角度来看,数字不仅代表着无穷无尽,也是世界宗教的开端,是世间万物的化身。古希腊学者认为,数字代表着世间万物,所有的事物中都有数字的影子,它们的构成和变化也是由数字决定的。可以说,数字崇拜现象和宗教信仰有一定的联系。古人认为万物皆有灵性,因此,数字也自然而然地被赋予了神秘色彩和神圣的意义,并且对数字的崇拜和禁忌逐渐产生了这种特殊的语言现象——数字文化。
2. 俄汉民族对奇数和偶数的不同态度
在不同的文化中,相同的数字具有不同的文化内涵。俄语数字所蕴涵的文化涵义丰富多彩,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俄罗斯民族的宇宙观、美学观以及民俗观。由于俄汉两个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存在很大的差异,俄汉两种语言中的数字文化有着独特的民族文化内涵及成因。
俄罗斯民族认为偶数代表着不幸,而奇数是幸运的象征,在中国则恰恰相反。汉民族比起奇数更喜欢偶数,认为偶数可以带来好运。因此,在俄罗斯如果要送鲜花,数量必须是奇数。这种文化现象其实与基督教有一定的联系。而在中国,选择礼物或婚礼日期时都会优先选双数。此外,汉民族非常注重汉语的谐音。
俄汉民族对偶数的态度
(一) 对数字“2”的态度
在俄语中含有数字“2”的成语有很多。比如,“как две капли воды”可以翻译为一模一样;“одним ударом убить двух зайцев”意思是同时实现两个愿望,可翻译为一箭双雕。数字“2”也含有“数量少、一点点”之意。比如,“в двух шагах”形容距离非常近;“в двух словах”形容所要讲述的内容非常简短、简练;“в два счёта”形容速度非常快、迅速;“дважды два”形容事情非常简单。
按照俄罗斯民族的说法,数字“2”是魔鬼的象征,代表着“不纯洁”。他们认为偶数会带来不幸和厄运,这就是为什么俄罗斯民族送的鲜花数绝对不会为偶数的原因。在俄语成语中,数字“2”通常有一些否定的含义,例如:“два сапога пара”直译为两只靴子是一对,形容两个人或团体半斤八两,一路货色。“Ни два, ни полтора”直译为不三不四,现指代四不像,不伦不类等。
在中国古代文化中,阴阳哲学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当时,人们既喜爱奇数,也崇拜偶数,认为数字“2”是宇宙的核心。按照中国传统,从太极或者道作为原点,生出一个阳。然后又生出一个阴,阴阳再结合就形成,或代表宇宙的万物。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数字“2”,就不会有世间万物;没有男人和女人,就不会有全人类 [2]。
数字“2”表示一对。因此,对“2”的崇拜反映了汉民族对称性的传统审美认知。例如,汉语中有“欢”和“喜”的表意文字“囍”。在结婚庆典时,人们经常贴“囍”字,并称之为“双喜”,表达双方欢喜之意。汉民族的这种审美认知也体现在日常生活中。例如,建筑物的布局上、城市规划中、成对铭文中、传统剪纸图案中、特别是在诗意韵律的建构中等等。可以说,在世界各国文字中,可能只有汉字才能创造出如此整齐、和谐又奇妙的对称艺术。
(二) 对数字“4”的态度
在俄语中数字“4”代表了人生中的一些重要概念,例如: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四个方向(东、南、西、北)。然而,数字“4”比起其他数字所表达的内涵并不丰富。因此,含有数字“4”的成语数量不是很多,比如:“Сидеть в четырех стенах”表达的意思是完全与世隔绝,不与任何人交流;“идти на все четыре стороны”直译为到哪家都可以,形容人逍遥自在,随便到哪里去都行。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数字“2”反映出了汉民族对称性的传统审美认知,代表成功和幸福,因此古人非常崇拜数字“4”。比如有,战国四公子(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楚国春申君、齐国孟尝君);四大名楼(岳阳楼、黄鹤楼、滕王阁、太白楼);四大奇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四史(《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四君子(梅、兰、竹、菊);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中国佛教四大名山(山西五台山、浙江普陀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华山);中国道教四大名山(湖北武当山、四川青城山、江西龙虎山、安徽齐云山)等等。然而,在汉语中数字“4”的谐音与“死”相同,通常和“死亡”联想在一起,因此现代中国人非常忌讳“4”这个数字,在日常生活中也会尽量避开。
(三) 对数字“6”的态度
在俄语中数字“6”所表达的内涵并不丰富。例如,“шестое чувство”可译为第六感,形容人的直觉。“работать за шестерых”直译为一个人干六个人的活,形容一个人超负额做了过多的工作等等。在俄罗斯文化中,数字“6”并不受欢迎,在他们的观念中认为“6”与“2”一样,都与《圣经》中的魔鬼相关。《圣经》中数字“6”代表着撒旦与魔鬼,或者表示不完美、残缺。因此,俄语中有关数字“6”的成语十分罕见。
在《易经》中,数字“6”是成功的象征。此外,在中国古代,数字“6”与“官职”的概念相一致,是幸福生活的必要元素。尤其是在现代汉语中,数字“6”和“666”象征着顺利和好运。因此,在中国带有数字“6”的手机号,车牌号,门牌号等非常受欢迎。
(四) 对数字“8”的态度
俄罗斯民族对数字“8”的关注并不多,“8”在人们生活中并没有被赋予很多语义,是一个很普通的数字。因此,在俄语成语中“8”出现的次数也十分稀少。比如,“Весна да осень-на дню погод восемь.”可译为春天时一天中天气能变八次,形容人的脾气变化多端,喜怒无常。“на восьмой воде”直译为在第八层水上,形容远亲。“У святого коня восемь ног”译为圣马具有八条腿,现今形容事情水到渠成,上帝都会帮助他等等。
相比之下,在汉文化中,数字“8”与“6”同样象征着吉利。“8”在汉语中与“发”互为谐音,被赋予了招财、幸运之意,并且十分受欢迎。因此,在中国人们首先会选走以“8”开头的电话号码、车牌号和房间号等,选择结婚日期时也喜欢在8号领证和办酒席,连许多餐厅和各种娱乐场所的无线网密码都会设置成“888888”等。不仅如此,除了数量和吉利的语义外,数字“8”在汉语成语中的语义也十分广泛。比如,五花八门:这里的“八”代表众多的广泛的,即多种门路,在成语中表示花样繁多或变幻多端;四邻八舍:这里的“八”代表众多,即众多邻居,在成语中表示左邻右舍 [3]。
3. 俄汉民族对奇数的态度
(一) 对数字“3”的态度
在大多数数字体系中,数字“3”为运动、耦合和连接的原理。在哲学和神话体系中,它象征着神圣的心灵、精神秩序、宏观和微观世界的和谐。在俄罗斯民族数字文化中,数字“3”具有深刻的内涵和意义:1) 代表空间的三维性:长、宽、高;2) 代表物质的三种状态:液态、固态、气态。与此同时,数字“3”象征着世界的基础(天、地、水)和神圣的三位一体(圣父、圣子、圣灵)。它不仅具有宗教的象征意义,而且体现了一种独特的艺术观。众所周知,基督徒用三个手指受洗,这表达了他们对三位一体的敬畏之心。
俄语中有大量的谚语俗语、成语和固定词组都含有数字“3”。例如:“Было три жены—да все не острижены”直译为有三个妻子,都是长头发。形容女子头发长,见识短:“До трех раз прощают”译为宽恕一个人不可以超过三此,即事不过三:“Третий лишний”译为第三个人,指代不相干的第三者,现在多用来形容多余的人:“в три погибели гнуть (кого)”译为三心二意,指对待事物不专一,不认真的人等等。
在汉语中,数字“3”除了表示数量,还有“数量多、极度、极限、微薄”的含义。例如“三思而后行”指反复思考,然后做;“三令五申”指多次下达命令和警告;“三番五次”形容很多次。汉民族认为数字“3”是代表成功和幸运的数字。在中国传统的观念中,数字“3”是天、地、人的象征。在《诗经》中写道:“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在《道经》中写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皆由阴阳组成,并且保持着和谐关系。”对于汉民族来说,数字“3”最具魅力,成为了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数字。《汉语成语大词典》中含有数字“3”的成语数量很多。例如,三国鼎立、三人成虎、三更半夜、三心二意、两面三刀、火冒三丈、约法三章等。
(二) 对数字“7”的态度
俄罗斯人之所以崇拜数字“7”,主要是因为受基督教文化的影响。在基督教文化中,“7”是一个神圣的数字,具有了“完整”、“很多”之意,并且表达的并不是一个明确的数字,而是指模糊的概念。例如:“за семью замками”可译为用七把锁锁起来,形容严密地看管或保存:“семеро по лавками”形容家里人口众多:“за семью морями”可译为遥远国度:“на семи ветрах”形容闲言碎语:“Один с сошкой, а семеро с ложкой”形容干活的人少,吃饭的人多:“семеро одного не ждут”表示少数服从多数。
在汉语成语中,往往数字七和八放在一起,含有不幸或失败之意。例如:七上八下、横七竖八、七零八落、零七八碎、杂七杂八、乱七八糟、七嘴八舌、七老八十等等。除此之外,在中国传统中,关于“七”有很多种说法。比如,新生儿出生后的第七天要举行迎接仪式,人死后的第七天,也叫“头七”是对已故的亲人祭奠的日子。在中国古代,每年农历的7月15日是鬼节,因此在汉语中,数字“7”与死亡有关,被称为是一个神秘的数字。通常人们把“7”与灾难、不幸联系在一起。
4. 俄汉民族的“危险数字”
在俄汉语中,有些数字与消极的事物联想在一起,因此被称为危险数字。在日常生活中,它们的出现使人们的情绪变得不稳定,所以一般讲话的时候人们尽可能地去避开这些数字。因为不同国家的民族文化具有很大的差异性,因此每一个民族的“危险数字”各不相同。俄罗斯人认为13是一个不幸的数字,他们通常会说:“тринадцатым за стол не садись—не то быть беде”,意思是:“不要坐在第十三个椅子上,否则会遇到不幸”。在俄语中,数字“13”被称为“чертовая дюжина”。如果某个月的十三号与星期五重合,那么这一天被称为“черной пятницей”,也就是“黑色星期五”。相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13”是一个幸运的数字,所以古代的很多塔楼通常都有十三层。
汉民族认为数字“73”和“84”对于老年人来说是最不祥数字 [4]。按照迷信的说法,人们到了七十三岁或者八十四岁的时候,生病或者死亡的概率非常大。因此,汉民族认为能顺利通过这两个时间节点是非常困难的,需要格外的关注。
5. 总结
俄汉民族的数字意识不仅起源于算术的需要,而且与宗教信仰和古老的神秘哲学有着密切的联系。在俄语和汉语中,数字的神秘色彩、表现力和意义更加生动。可以说,俄汉民族的数字哲学代表了中俄两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数字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语言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数字不仅可以用来计算,还具有不同的文化内涵。不同或相同的数字,在不同民族和不同时代,具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因此,在跨文化交际中慎重运用数字显得尤其重要。可见,研究俄汉数字文化的差异不仅有助于我们了解俄汉两种语言的精华,而且有助于了解两个民族的文化心理,发挥它在跨文化交际中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