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健康中国战略要求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 [1]。2019年《关于实施健康中国行动的意见》明确提出实施老年心理健康促进行动 [2]。自2000年我国步入老龄化社会以来，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面临巨大压力。预计我国老龄化程度到21世纪中叶达到峰值，65岁以上人口将占到总人口的27.9%。目前，家庭养老仍然是我国主要的养老方式，代际关系会对老年人心理健康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3]。而且随着生育率下降、劳动力短缺、生存压力增大，女性更多地投入到劳动力市场中、代际居住分离，子女和父母相隔两地等原因，子女很难完全照顾到老人，导致代际支持资源却严重缺乏，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以及生活质量。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互联网，特别是疫情当下，所有的消息来源以及日常出行活动都要依靠互联网，互联网在各种养老服务中的重要性也愈发凸显，可以说没有互联网我们寸步难行。随着互联网对生活影响越来越大，老年人对互联网使用也产生了大量的需求，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已经学会使用互联网，互联网的使用深刻地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并对老年人的身心健康产生一定的影响 [4]。值得我们探究，因此，在此背景下，研究互联网使用是否会替代子女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产生影响具有重要的意义。
2. 分析框架和研究假设
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互联网，互联网重塑了我们的世界，让我们学习新的技能，提高我们的适应能力，不断学习更新融入新环境，这是一个快速更新换代、自我发展的时代。如今，互联网产业已逐渐成为老年人晚年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互联网的使用让老年人更好地融入社会，实现与社会发展同步、实现再社会化 [5]。老年人使用互联网主要用途有三种，一是发送电子邮件，二是获取旅游相关信息，三是寻求与健康相关的信息，比如健康饮食和寻找有关医生的信息。使用互联网使老年人加强了与他人的联系，减少社会孤立 [6]。同时使用互联网的老年人健康状况较好，慢性病患病率较低，心理健康水平更高 [7]，频繁使用互联网有助于老年人的抑郁和生活满意度 [8]。
假设1：互联网使用促进了老年人心理健康
老年人心理健康问题一直都是学界关注的问题，心理健康问题影响着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学术界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研究涵盖内容非常丰富，代际支持是其中重要的影响因素。代际支持是指家庭内部子女与父母之间的资源互换关系，包括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三个层面 [9] [10]。在经济支持方面，老年人的社会角色随年龄的增长渐趋弱化，容易产生自我否定或无力感，但给子女提供的经济帮助会让他们产生被需要的充实感，从而得到心理上的慰藉与满足 [2] [9]。父母接受子代支持对心理健康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但是不同维度的代际支持如何影响老年人心理健康水平还存在较大的争议 [11]。互联网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老年人与子女之间的沟通与交流，特别是可以和孙辈交流，拉近与孙辈的距离促进关系。
假设2：互联网使用对子女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起替代作用。
3. 数据、变量和模型设定
3.1. 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是(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 CFPS)2020年数据集，该数据是一项全国性质、综合性的社会调查，基于研究需要，剔除关键变量缺失值，最终整理得到5129个60岁以上的老年人微观样本。
3.2. 描述统计分析
3.2.1. 被解释变量
本研究的因变量采用 CES-D抑郁量表得分。所谓抑郁是根据过去一周消极情绪和积极情绪的发生频率，回答“几乎没有”“有些时候”“经常有”“大多数时候有”分别赋值0~3 (积极情绪则反方向赋值)，上述问题得分加总，取值范围是0~24，分值越大表明抑郁越严重。这个得分与你的情绪和平时的精神状态尤为密切，在不同的时间段测量，可能会得到不同的抑郁数值，但是基本符合现实情况。
3.2.2. 核心解释变量
在代际支持变量中子女代际支持分为三个维度，分别是日常照料(是否帮你料理家务或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经济支持(是否向你提供经济帮助)、情感支持(老年人与子女的见面频率)。
3.2.3. 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包括个体社会经济特征(年龄、性别、教育、婚姻)、健康特征(自评健康状况)。
3.2.4. 中介变量
互联网使用情况根据题项“您是否使用移动设备(比如用手机、平板上网)”和“您是否使用电脑上网”两个问题测量，如果受访者回答既不使用移动设备上网也不使用电脑上网，则视为未使用互联网并赋值为0，否则视其使用互联网并赋值为1 (见表1)。
3.3. 模型设定
首先，本文以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为被解释变量，代际支持为核心解释变量，加入互联网使用作为调节变量，个人特征作为控制变量，建立多元回归模型作为基准回归模型，分析代际支持对老年健康的影响。本文主要使用多元线性回归方法。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的一般形式是
其中，
是常数项，
，
，…，
称为偏回归系数，
是随机误差。
Table 1. Variable definition and assignments
表1. 变量定义及赋值
注：样本数为5129。
4. 实证分析和讨论
4.1. 回归分析
在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线性回归当中，本文采用直接输入的方法检验互联网使用及其控制变量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程度。在模型检验方面F值为146.02，并且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模型的R2为0.166，调整后为0.165，模型拟合效果良好。
Table 2. Benchmark regression of Internet use impact on elderly mental health status
表2. 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影响基准回归
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结果表明在5%的结果上显著(见表2)。假设1得到验证。老年人使用互联网可以与外界保持联系，与家人和朋友交流沟通，排解孤独感，同时可以获取外界信息，在网络上进行学习，特别是一些养生预防疾病的知识，也可以通过短视频或者其他娱乐节目丰富生活。通过这些途径可以提升社会满意度，提升心理健康水平。
采用分层回归的方法对互联网使用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第1步检验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结果见表3；第2步检验代际支持对互联网使用情况的影响，结果见表4；第3步，检验互联网使用在代际支持和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中介作用，结果见表5。
Table 3.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mpact of generation support on mental health in older adults
表3. 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影响的回归结果
如表3所示，在控制其他变量之后，分别用代际支持的三个变量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做了回归，均在正向水平上显著。子女经济支持和生活照料可以减轻老年人的生活负担，与子女见面缓解了老年人孤独感，子女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起到促进作用。
4.2. 中介效应分析
代际支持对老年人使用互联网的影响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可以看出，代际支持与使用互联网均为显著正相关关系，子女经济支持为老年人提供了经济基础和物质条件，保障了使用互联网的基本条件。更多的生活照料可以让老年人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使用互联网。经常见面让老年人受到影响，尝试一些新鲜事物，让老年人更多地融入年轻人当中，在交流互动中学会使用互联网。
如表5所示，互联网使用情况在代际支持和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中起到了部分中介效应，在加入互联网使用情况之后，经济支持和子女照料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没有发生变化。互联网的使用需要经济支持，比如基础的网络费用，还有一些网络消费，在上网之后可能会引发老年人的消费欲望等。生活照料正向关系增强了，老年人使用互联网主要的用途是网络聊天工具，如微信聊天代替了现实中的见面其次是看短视频和新闻，通过网络他们和外界的联系加强了，一方面互联网可以转移老年人注意力；另一方面可以弥补老年人的空虚，尝试一些新鲜事物来丰富他们的生活，同时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现代生活中，实现他们的人生价值。
Table 4. Intergenerational supports a stepwise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ternet usage
表4. 代际支持对互联网使用情况的逐步回归分析
Table 5. Analysis of the mediation role of Internet use in intergenerational support and the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older adults
表5. 互联网使用在代际支持和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中介作用分析
4.3. 异质性分析
筛选出了使用互联网的老年人，分别对性别、城乡和年龄做异质性分析如表6所示，结果发现与子女见面频率对女性群体的影响不显著；城乡差异不明显；代际支持对高龄老年人身体健康没有显著影响。
Table 6. Intergenerational support heterogeneity analysis of mental health status in older adults
表6. 代际支持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异质性分析
根据以上分析，假设得到验证。互联网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子女的情感支持。所以在互联网达到更高程度的普及的将来，老年人可以减少孩子的陪伴和照护的需求。影响高龄老年人心理健康的主要是经济支持和生活照料。
5. 结论和建议
5.1. 结论
1) 互联网使用有利于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互联网使用可以排解老年人的孤独感，加强与外界的联系，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与心理满足，从而会对心理健康产生正向影响。
2) 互联网使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子女的见面需求，因为线上聊天工具的普及，替代了线下见面作用。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在自身经济条件和物质条件充分的条件下，互联网使用可以给予老年人情感慰藉，在少子化无子化的时代，互联网可能会替代子女给老年人提供精神需要。
5.2. 建议
1) 提高互联网的普及程度，激发老年人互联网使用动机。针对农村老年人精准扶持，开设老年人互联网使用课程，增强老年人互联网使用能力，从而提升老年人互联网使用体验。
2) 保证经济基础是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前提，老年人没有收入来源，主要依靠子女经济支持和生活照料，因此要加强子女经济支持。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下降，需要更多的日常生活照料。一方面可以由子女提供，另一方面国家应该完善长护险政策，帮助失能半失能老人，促进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同时也可以减轻子女负担。
3) 生产老年友好型产品，减少老年人数字参与的心理障碍。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产品可供老年人选择，越来越多的产品提供老年友好服务和界面，但是很少有真正适合老年人的产品，因此针对老年人特点设计专门产品，打破老年人互联网的工具障碍，为老年人使用互联网提供便利，破除老年人数字鸿沟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