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从唯物史观视角阐释意识形态基本观念,是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实现哲学变革的奠基之作。马克思恩格斯对意识形态极具科学性、革命性、现实性的论述,是建立在对现代德国哲学现实性的批判,而非“批判的批判”之上。它突破了青年黑格尔学派仅在虚幻的绝对精神层面的臆想,抓住了基于实践这一重要层面的探究,突破了唯心史观的窠臼,系统科学的提出了唯物史观的辩证逻辑,为无产阶级开展阶级斗争,团结一致争取自身利益提供强大的理论指导。深究马克思恩格斯有关意识形态理念的思维逻辑、批判逻辑和斗争逻辑以阐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和主张,并全身心致力于人类解放事业的伟大愿景的相关重要问题,对我国把握社会形势变革规律,坚定科学现实的思想逻辑提供重要理论指导。同时,学界对《形态》中的意识形态思想相继展开了深度挖掘,其一是对意识形态概念史梳理、溯源、辨析与考证;其二是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的虚假性,正如恩格斯指出的,“意识形态是由所谓的思想家通过意识、但是通过虚假的意识完成的过程” [1] ;其三是从肯定性意蕴出发,揭示无产阶级意识形态内涵及其功能,无产阶级始终将实现全人类的利益视为自己的目标追求,而非资产阶级为维护自身的利益而宣扬的虚假“普世价值”。处在新时空背景下去科学探究和总结《形态》中的意识形态观,对于我国意识形态建设具有重大的理论借鉴和实践指导意义。
2. 《形态》中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哲学内涵
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深入批判当时德国现代哲学,剖析与理性建构自己的意识形态理论,成为无产阶级争取解放斗争的重要思想武器。正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对意识形态生成及内涵本质的理性阐述,对德意志意识形态历史观和政治观的批判,形成了自己独具一格又科学现实的意识形态理论。
2.1. 《形态》中意识形态理论的生成观
探讨意识形态的生成就需知道马恩笔下意识的生成机制,以此作为理论基点。马克思恩格斯在阐释意识的起源与嬗变并非是抽象晦涩,因为“只要这样按照事物的本来面目及其产生情况来理解事物,任何深奥的哲学问题……都可以十分简单地归结为某种经验的事实” [2] 。因此,立足于文本理论特质来把握马克思恩格斯论述意识形态问题的理论逻辑,来源于意识的生成机制。在《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从“现实的人”本身出发,批判费尔巴哈从“感性确定性”出发设定的非“现实的历史的人”——“德国人”。诚然,费尔巴哈认识到“感性对象”,具有进步性,但却忽视现实人真实的“感性活动”,依然停留在理论领域之中。马克思恩格斯则从唯物史观出发,破除虚假意识形态理论遮蔽现实、脱离实际以抽象谈论一切的思想。基于现实社会生活实际,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意识起源于实践并发展于人类社会的交往之中并与社会存在紧密相连。正如《形态》中指出“意识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而且只要人们存在着,它就仍然是这种产物”……“语言也和意识一样,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 [3] 。
在考察完人类历史发展的“物质生活本身”“新的需要”“生产自己的生命”“生产方式”四因素之后,意识作为第五因素由此派生。马克思恩格斯基于唯物史观对当时德国哲学对意识阐释的“纯粹性”展开批判,“人还具有‘意识’,但是这种意识并非一开始就是‘纯粹的’意识。”意识只有在一定条件下才得以转化为意识形态,而意识形态不同于社会意识,意识形态存在于有阶级冲突的社会形态之中,而非是人类所有社会形态包含的意识。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对此做出深入探索,指明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和生产力的发展促使意识转变为意识形态。首先是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人类需求意识的丰富发展推动社会分工,物质劳动得以和精神劳动相分离,选择从事精神生产的个体开始展现自己的精神活动,意识得以获得相对独立性并转化为意识形态。其次是作为统治阶级的利益诉求的展现,“每一个力图取得统治的阶级……都必须首先夺取政权,以便把自己的利益又说成是普遍的利益。” [4] 从逻辑上看就需要与统治阶级利益相适应的意识形态做支撑来维护自己的阶级统治,揭示了意识形态鲜明的阶级性和指向性。最后,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是的“意识形态家们”的出现,利用自己较高的概括能力和积极性来编造本阶级需要的意识形态内容,以便把本阶级的利益述求强塞进他们自我规定的概念之中。
2.2. 《形态》中意识形态理论的内涵观
学界一致公认最早提出意识形态一词的是德斯蒂·德·特拉西,他开始于单纯观念学的概念解释,提出意识形态概念和观念的理论意义。之后将社会生活引入意识形态或是观念学说当中,以体现其实践意义。这一学说被资产阶级掌握并成为推翻封建主义的有力武器,与拿破仑意图恢复帝制相违背,特拉西被其扣上“意识形态家”的帽子,即脱离实际,空谈观念的“空论家”,意识形态便带有了虚幻虚假的意蕴。往后黑格尔基于社会历史不同阶段的意识形态进行梳理,对其虚假性进行批判,但依旧是颠倒了理论与现实的关系。而一场对此“伟大”的思想领域的深刻变革看似逐步瓦解了黑格尔体系的思想理论。费尔巴哈力图使哲学从黑格尔的思辨唯心主义中解放出来,认为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其实是一种宗教信仰的残余之物。对此,费尔巴哈想要通过对宗教神学的批判恢复唯物主义的权威。实则这一切的论断和思想并未脱离黑格尔体系之外,依旧在悬想之上的“批判的批判”。正如马克思所言:“他们只是用词句来反对这些词句,既然他们仅仅反对这个世界的词句,那么他们就绝对不是反对现实的现存世界。” [5] 。因此,在《形态》当中,马克思恩格斯批判以布·鲍威尔、施蒂纳等人为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认为其是建立在唯心主义基础上的“虚假意识”。正如《形态》指出:“德国的批判,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种种努力,都没有离开过哲学的基地” [6] 。表明青年黑格尔学派依旧对现实的解释与批判仅仅停留在思维、幻想层面,只是在头脑领域的臆想,脱离了现实社会生活,是一种颠倒的社会意识泛化表征。
因此,在马克思文本语境中,基于不同的视域,意识形态具有不同涵义。从理论语境出发,意识形态意指“虚假意识”,这是针对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和施蒂纳的“唯一者”的虚假意识形态。在《形态》中,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言“德国哲学从天国降到人间;和它完全相反,这里我们是从人间升到天国。” [7] 。他们直接从思维与存在的关系视角出发,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脱离现实基础,是颠倒思维与现实,虚妄、臆想的思想体系。并凸显出意识形态学说最深刻的特征——现实性,否定了思辨的历史哲学和以自我意识和精神为出发点的德国哲学。籍此,从现实语境出发,意识形态是一种反映经济基础的思想、观念上层建筑并内涵于社会意识形式之中,是各种思想意识形式的总和,包含政治、法律、道德、宗教、艺术等意识形式,而这一切都基于现实社会基础。意识从一开始就受到物质的纠缠,而非存粹虚假的意识。最后从阶级语境出发,马克思恩格斯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抨击资产阶级的思想。资产阶级受资本逻辑驱动,只是为了更好的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而在思想观念上掌控人。马克思恩格斯对此在《形态》中指明意识形态是特定阶级根本利益的理论表现形态。
2.3. 《形态》中意识形态本质观
《形态》中,意识形态本质规定具有多维层次属性。首先,马克思恩格斯在阶级实践的基础上提出革命的意识形态,意识形态具有鲜明的阶级特质和属性,是一定阶级思想和利益的表达。意识形态这一阶级本质属性和理解,是在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历史情境之下诞生的。因此,这一本质的考察自然要回归到原本的社会历史背景之中,也就是意识形态的特殊性,包含资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及其利益规定性。马恩在《形态》中展现的意识形态“否定”性本质,正是针对资产阶级试图掩盖现实矛盾冲突并加剧社会混乱局面的揭示和批判。
作为虚假意识的否定性意识形态本质,批判的是德国哲学家未从现实社会寻找矛盾根源而沉浸在虚妄的观念世界,未从“天国”降落“人间”。因此,马恩将这一“意识形态”冠以贬义概念加以批判。其次,作为上层建筑的中性意识形态本质观,仅仅作为对现实社会观念的直接或隐蔽间接的反映。作为市民社会中物质关系的观念表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也具有现实性,正如上文从现实语境中介绍马克思关于意识形态内涵研究,因此这一概念在使用中就被冠以中性本质。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但并未对意识形态本身予以消除或抵制,而是破除唯心意义上的意识形态。既然意识诸形式是对现实在头脑中的反映呈现,是体现着社会生活状况和物质利益相关的思想。因此,仅作为一种描述性分析的意识形态涵有中性意蕴。最后,作为无产阶级价值观的肯定性意识形态,无产阶级将意识形态的阶级属性与人民性、科学性有机结合,马克思虽未从积极层面阐释意识形态,但并不意味着仅有一种本质向度。在《形态》中马恩不仅科学批判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虚假性,也初步阐释了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科学性。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突破宗教哲学的桎梏并克服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剥削的弊病,直接反映并争取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综上而言,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揭示了意识形态产生发展变化乃至消亡是与社会的物质生产史和社会经济制度的不断变革相联系,是在物质劳动与精神劳动相分离的“分工”基础上产生,其本质是统治阶级思想的产物,具有明确的意向性。回顾《形态》中的意识形态理论的生成、内涵与本质,有助于认清马克思恩格斯如何站在唯物史观立场批判以费尔巴哈、施蒂纳、鲍威尔等人为代表的现代德国哲学,致力打造“从人间升到天国”的“真正的实证科学”。
3. 《形态》中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当代价值
习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明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发展全局性、根本性转变,更是着重强调要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掌握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巩固壮大新时代主流思想舆论。为强化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以培养为实现祖国繁荣建设的时代新人。其中,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是我党恪守不渝的原则遵循。因此,学习领会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撰述关涉的意识形态理论,为建设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提供现实理论指导。
3.1. 为筑牢新时代主流意识形态予以方法原则
以马克思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为核心的社会主流意识形态,饱含积淀着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对人的道德行为具有指导规诫效力,有助于培育与建构民众在思想道德领域的“善性”。在《形态》中就突出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批判与阶级分析方法以及辩证思维方法。运用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原则,站在世界历史发展的高度认清世界进程的规律变化。合理有力的批判颠倒的思维观念,即虚幻的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从认识论、价值论和本体论等多维视角对其作了科学的阐释,即认识论层面的观念创造和“虚假意识”、价值论层面的“阶级意识”、本体论层面的由经济基础决定的具有相对独立性和实践指向性的观念上层建筑。把意识形态问题具化到具体的社会历史当中,具有强烈的实践指向性。任何的思想观念一旦陷入经验主义与形而上学的谬误之中,都会导致从事实践活动行为人的现实偏差。如若存在的逆主流意识形态的内容侵袭占据人们的观念之中,整体社会风貌和价值体系将招致打击。籍此,领会《形态》中的实践批判法从而掌握批判现实社会思潮的方式方法,注重社会物质实践对人类行为观念的塑造与引领。除此之外,注重辩证思维,巩固与发展主流意识形态一定是站在人民立场,始终以人民为中心,以此将主流意识形态蕴含的价值理念融入民众的行为日常。
3.2. 为打赢意识形态领域斗争奠定理论根基
无产阶级战胜资产阶级必然需要建设自身的意识形态以掌握历史主动权,新时代聚焦意识形态上的思想迷雾亟需廓清以抵制蔓延社会的错误思潮。而今,世界格局的“逆全球化”的端倪逐步显现,以美为首的部分西方国家凸显的霸权强权政治企图依旧存在并严重发迹于国际交往中。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争夺仍然呈现“西强我弱”的局面,时下我国经济实力、文化繁荣、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发展态势,使世界格局清晰转为“西降我升”的样貌,为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构提供一定的外部机遇。然而,自媒体时代的网络环境日趋复杂,人民精神领域需求日趋多元,导致意识形态领域斗争日趋严峻隐秘,极大削弱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力。毫无疑问,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成败是关系党的前途命运、国家内部稳定、长治久安以及民族凝聚力向心力的关键工作。打赢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至关重要。《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遵循唯物史观的科学依据,分析青年黑格尔学派颠倒现实与观念的辩证方式,批判其具有的理论局限性。除外,马恩笔下的意识形态同样具有强大的解释力,并非一味的否定性批判,而是由抽象的价值判断转变为客观革命性分析。同时马克思对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批判和革命运动的考察,实现了从人本主义向历史唯物主义的转变,为我们准确认识与把握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虚假性提供科学的思想理论武器。正如“马克思恩格斯的意识形态批判并非针对逻辑化的整体性世界观,而是在批判唯心论世界观中触及了观念背后的社会关系真实” [8] 。
3.3. 为提升主流意识形态认同提供实践依循
在哈贝马斯看来,认同是建立在理解与信任基础上的具有真实性、正确性的情感价值。因此,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工作应注重党性和人民性的逻辑统一,获取民众情感态度上的认同以巩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无产阶级作为革命实践的主体力量,承载着颠倒意识赖以存在的观念世界的历史使命,将思想意识观念拉回人间并与社会实践紧密相连,即思想意识不能脱离社会实践即物质关系而存在。正如《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所强调的实践精神,在实践过程中将主流意识形态内蕴的价值变成改变现实的力量。现实人最初的历史活动并非是纯想象思辨活动,而是现实物质资料的生产活动,即生产实践,是“人类为维持其生存发展需要而从事物质生产创造的感性生命活动。” [9] 从物质生产实践出发,马克思强调物质生产实践是社会发展的动因,揭示了社会生活的实践本质,创立了唯物主义历史观。实践作为马克思思想的出发点,正如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最末条所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籍此,通过实践,人能实现客体主体化转变。总之,意识形态认同的核心在于价值认同,鱼龙混杂的网络虚拟空间隐匿的各种虚假煽动性言论与信息,对主流环境中的核心价值造成不良影响。亟需在中国现代化道路建设中,遵循马克思恩格斯的实践思想,稳步行进,以经济的繁荣稳定作为民众认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强大后盾与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