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科技发展，资源碎片化的分配利用以及人口流动性的增加等使得远距离浪漫关系在亲密关系中占的比例越来越大。特别近几年在新冠疫情的持续冲击下，高校停课停学等使得原本美好的校园爱情变成了遥遥无期的异地恋。同时疫情让原本分隔两地的恋人定期的团聚变得遥遥无期，给远距离浪漫关系的维持和发展带来了极大的挑战。远距离浪漫关系指由于事业或受教育机会的影响而形成居住地之间较远的地理距离，并在定期团聚(例如，周末或节假日)后再次分开的伴侣关系 [1] 。大学生恰处于“成年早期”阶段，这个发展阶段的任务是获得亲密感、摆脱孤独感，所以大学时期一般都会建立一段甜蜜、安全的亲密关系。由于地理距离、疫情散发等客观条件的限制而产生的猜疑、抱怨、指责以及另一半的缺失导致的心理距离增加等一系列负面因素的出现都可能对大学生远距离浪漫关系产生破坏性的影响 [2] 。把握和维持稳定、积极的亲密关系会给伴侣双方带来更多归属感、幸福感及生活满意度 [3] 。而建设性的、高质量的沟通能够促进远距离浪漫关系伴侣的亲密感，增加其关系的安全感和满意度 [4] 。在恋爱关系中，双方通过不断接触和深入沟通交流而了解彼此，对于远距离恋爱的情侣来说，沟通更为其重要 [5] 。沟通理论表明沟通姿态反映着个体的人际行为和人际间的平衡关系。研究者关注到了沟通姿态对远距离亲密关系的影响，但对这一影响的内部机制鲜有研究，有必要对沟通姿态对远距离浪漫关系的影响做进一步研究。本研究聚焦正处于远距离浪漫关系的伴侣，考察在其亲密关系中的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中介机制。
1.1. 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
亲密关系满意度是衡量亲密关系质量的重要指标，指个体认为伴侣满足自己需要的程度，是个体对当前正在经历的浪漫关系的感知和主观评价 [6] [7] 。令人满意的亲密关系可以增加身心愉悦度，缓冲距离以及疫情带来的不安全感和消极情绪。研究表明，人际沟通过程中的沟通模式和沟通姿态影响着社会关系的和谐发展 [8] 。沟通姿态指个体与他人沟通过程中所采取用的直接方式和基本行为，有一致型和不一致型(讨好型、打岔型、指责型、超理智型) [9] 。个体在与父母互动中形成的沟通姿态会延伸到成人后的人际关系，包括浪漫关系。本研究中沟通姿态指个体在于异地恋人的日常沟通中所采取的行为方式(积极主动、内外和谐或忽略自我、迎合取悦对方或转移话题、逃避问题或忽略对方、凌驾对方或过度理性、拘于规则) [10] 。研究者针对沟通姿态对婚恋关系影响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不同的沟通姿态对大学生亲密关系质量产生不同的影响，不一致的沟通方式使得伴侣无法正确理解语言背后的意思，造成不佳的沟通效果，从而影响亲密关系归属感和满意度 [11] [12] 。在异地恋中，积极和谐沟通和妥善协商的一致型沟通姿态会增加伴侣间的相互理解和包容，从而报告更高的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反之，猜疑、不满、抱怨、回避、转移话题、冷漠、固执不一致型沟通姿态出现会增加对关系的不确定感知和关系的冲突，降低浪漫关系满意度 [13] [14] 。
1.2. 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作用
积极心理资本指个体在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所拥有的全部积极心理资源，是一种积极的心理状态 [15] 。包括自我效能感、韧性、希望、乐观四个成分。研究发现，积极的心理资本对人际安全感和人际适应具有正向预测作用 [16] 。浪漫关系也是人际交往的一种。积极心理资本能够促进亲密关系满意感，形成积极的浪漫关系主观感受，提升个体的主观幸福感和归属感 [17] [18] 。有丰富心理资源的个体在亲密关系中能够把握积极的情绪和体验，甚至可以忽略不必要的体验。健康有效的人际沟通对心理积极心理资本的预测作用显著。研究表明，积极的、建设性的沟通过程中个体能够吸取心理能量，形成更高的希望水平和自我效能水平 [19] 。沟通的经历影响个体人际交往效能感(自我价值感等)，尊重、倾听等一致型的沟通技能能够显著预测自我效能感 [20] 。
综上所述，本研究拟考察沟通姿态对远距离亲密关系满意度的影响，在此基础上考察影响的内在机制即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作用，为促进亲密关系和谐发展提供理论依据和干预视角。综合已有结论和研究假设，本研究建构了一个的中介模型，考察沟通姿态与远距离亲密关系满意度的关系，及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图1)。
Figure 1. The Hypothetical Model Proposed to be Tested
图1. 拟检验的假设模型
2. 对象与方法
2.1. 被试
采用网上问卷形式对全国各地正处于远距离浪漫关系状态的18岁以上大学生群体进行施测。共发放问卷350份，根据测谎题筛除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277份。男生46名，女生231名，平均年龄22岁。平均异地距离为695.5公里。其中19.9%的处于远距离浪漫关系状态一年以上。39.4%的人与伴侣沟通中使用文本信息，26%的人使用语音通话，34.6%的人使用视频通话。
2.2. 测量工具
2.2.1. 沟通姿态量表(SCS)
采用卢宜蔓编制，后经高秀秀修订的专门用来测量远距离浪漫关系中个体的沟通模式，该量表共23个项目，包含一致型沟通、不一致型沟通(讨好型沟通、打岔型沟通、指责型沟通、超理想型沟通)五个维度，采用5点计分。本研究中该总量表的克伦巴赫α系数为0.81，各分量表的克伦巴赫α系数在0.62~0.78之间，该量表信度良好。
2.2.2. 关系满意度量表
采用余沛玲修订 [21] 的亲密关系满意度量表。该量表用来衡量关系质量，量表共包含7个项目，采取5点计分。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克伦巴赫α系数为0.87，信度良好。
2.2.3. 积极心理资本问卷(PPQ)
采用张阔等编制的 [22] 积极心理资本问卷，该问卷共26个题目，包含自我效能、韧性、乐观、希望四个维度，采用7点计分，本研究中该问卷的克伦巴赫α系数为0.93，信度良好。
2.3. 数据处理和分析
本研究采用SPSS25.0软件对数据进行输入、存储和分析，使用Amos21.0及非参数百分位Boostrap法检验中介效应。具体进行的统计分析包括：首先，利用SPSS 25. 0进行变量的相关分析；然后在描述统计基础上采用Amos21.0和非参数百分位Boostrap法检验中介中介效应。
2.4.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方法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对本研究中的所有项目进行未旋转的主成分因素分析，结果表明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有11个，抽取的第一个因子解释了总变异的22.98%，低于40%的临界值，表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 结果
3.1. 各变量之间的相关分析
对沟通姿态、积极心理资本和远距离亲密关系满意度进行描述统计和积差相关分析，见表1。结果表明，浪漫伴侣间的一致型沟通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和积极心理资本呈显著的正相关，不一致型沟通的讨好型、打岔型、指责型维度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和积极心理资本呈显著的负相关，超理想型维度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相关不显著，但与积极心理资本相关显著；积极心理资本及其各个维度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呈显著正相关。
Table 1. Description statistics of each variable and correlation analysis among variables (n = 277)
表1.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及变量间的相关分析(n = 277)
注：*P < 0.05，**P < 0.01。
3.2. 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效应检验
3.2.1. 积极心理资本在超理想不一致沟通姿态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影响的中介作用分析
采用偏差矫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及置信区间的估计 [23] ，研究共重复抽样2000次。第一步，超理想型沟通姿态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总效应检验，大小为0.09(c)，总效应不显著(t = 1.40, P > 0.05)，出现遮掩效应。第二步，依次检验系数a和系数b，中介模型拟合指标良好，见表2；结果表明，超理想型沟通姿态对积极心理资本的直接效应为 0.32，系数a显著(t = 5.00, P < 0.01)，其95%置信区间[0.18, 0.44]；积极心理资本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直接效应为0.48，系数b显著(t = 7.10, P < 0.01)，其95%置信区间[0.36, 0.61]。第三步，检验直接效应c′和中介效应ab，超理想型沟通姿态通过积极心理资本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中介效应大小为0.15(ab)，中介效应值ab显著(t = 7.10, P < 0.01)，其95%置信区间[0.09, 0.26]。直接效应c′为−0.07，不显著(t = −1.14, P > 0.05)，其95%置信区间[−0.21, 0.06]，置信区间包含0，说明积极心理资本其中全部中介作用。
Table 2. Fit indicators of the mediation model between ultra-rational communication posture and satisfaction with distant romantic relationships
表2. 积极心理资本在超理性型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之间中介模型的拟合指标
3.2.2. 积极心理资本在超理想不一致沟通姿态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影响的中介作用分析
采用偏差矫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及置信区间的估计，研究共重复抽样2000次。结果表明，中介模型拟合程度良好，见表3，中介效应显著，见表4。不一致型沟通姿态对远距离浪漫关系的直接效应为0.48 (t = −4.88, P < 0.01)，直接效应出现遮掩效应；不一致型沟通姿态通过积极心理资本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间接效应大小为0.09，间接效应同时出现遮掩效应，其95%的置信区间为[−0.43, −0.18]，置信区间不包含0，可以认为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效应成立，且为部分中介。
Table 3. A fitting index of the mediation model between other inconsistent communication posture and satisfaction with long-distance romantic relationships
表3. 积极心理资本在其它不一致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之间中介模型的拟合指标
Table 4. Sequential tests of positive psychological capital as intermediary effect
表4. 以积极心理资本作为中介效应的依次检验
注：SCS，沟通姿态量表；PPQ，积极心理资本问卷；RAS，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量表。
3.2.3. 积极心理资本在一致型沟通姿态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影响的中介作用分析
采用偏差矫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及置信区间的估计，研究共重复抽样2000次。结果表明，中介模型拟合程度良好，见表5，一致型沟通姿态对远距离浪漫关系的直接效应显著(t = 6.41, P < 0.01)，见表6，中介效应大小为0.38；一致型沟通姿态通过积极心理资本对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间接效应大小为0.26，其中95%的置信区间为[0.07, 0.26]，置信区间不包含0，可以认为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效应成立，它起着部分中介作用。
Table 5. A fitting index of the mediation model between consistent communication posture and satisfaction with long-distance romantic relationships
表5. 积极心理资本在一致性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之间中介模型的拟合指标
Table 6. Sequential test of the positive psychological capital as the intermediary effect
表6. 积极心理资本作为中介效应的依次检验
注：SCS，沟通姿态量表；PPQ，积极心理资本问卷；RAS，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量表。
4. 讨论
4.1. 各变量的相关讨论
本研究发现，一致型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存在显著正相关。这说明个体与异地伴侣沟通时采取真诚、开放而分享、尊重自我、对方和情境的内外一致、和谐的沟通模式，其对这段远距离浪漫关系会更满意。这是因为积极和谐的沟通会促进伴侣间的理解与包容，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尊重，从而提高了亲密关系质量和关系满意度 [24] ，一致型沟通强调表里如一，对自己感受和体验有强烈的觉察，积极表达自己同时理解性的倾听对方。不一致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存在显著负相关。这说明，在人际沟通中一味忽略自己或对方感受，拒绝解决问题就不能真实地掌握自己的状况、观察他人的状况和整个情境，从而导致误解和关系的破裂。本研究中超理智型不一致沟通与关系满意度的结果与以往研究不一致。本研究认为，超理智者注重思维和逻辑，比较冷静，遇到问题讲求科学逻辑和原则，在他们看来关系的存在是事实，不是感受和体验，他们不会考虑关系的归属感和满意感这种情感问题。研究同时发现，沟通姿态和积极心理资本显著相关，因为沟通模式是个体自尊的体现 [9] ，一致型沟通的个体自尊水平高，自我价值感和自我效能感也更高，能够接纳自己，在关系建立中表现出乐观、自信和坚毅的积极状态。而不一致型沟通会在社会交往中体验到孤独和受挫感，表现出较低的心理资本水平。
4.2. 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效应讨论
本研究结构方程模型显示，除了与异地伴侣沟通中的沟通姿态对其浪漫关系满意度产生直接影响外，还通过积极心理资本的间接作用。一段健康的亲密关系是能够提供两个人彼此成长的机会，能够在复杂的冲突中通过理解、共情来解放彼此，找到彼此舒服的契合点。根据萨提亚沟通模式理论 [9] ，和谐一致又富有建设性的沟通解决和发展人际关系中具有重要价值。一致性沟通的目标在于在沟通中我们所有人都能够获取让自己成功应对关系和在关系中成长所需要的内部资源，例如希望、自信、乐观等 [19] 。这些积极的心理资源能够迅速化解负面情绪，增加积极的情绪体验，提高关系管理效能感，从而构建稳固、积极的人际关系 [20] 。相反，不一致的沟通模式会带来关系的不确定性和冲突的增加，长期的不和谐的沟通增加了个体对于关系的不可控，从而对亲密关系失去信心和希望。但是超理智个体可能以理性和逻辑事实的换来冲突的结果和伴侣的妥协，虽然可能会缺失情感上的弥补，但是个体能够感觉自己对关系有把控权，从而增加其积极心理资源，最终带来自我对关系的满意度。
5. 结论
本研究构建了一个中介模型，考察了沟通姿态、积极心理资本和大学生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关系，并得出以下结论：
1) 大学生沟通姿态可以显著预测其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
2) 积极心理资本可以显著正向预测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且在沟通姿态与远距离浪漫关系满意度的关系间中起中介作用。
6. 建议
恋爱是成年初期个体人生重要课题之一。由于外地求学、疫情等客观因素，远距离人际交往已经成为了不可避免的事情。拥有一段高质量、健康和谐的亲密关系可促进大学生亲密双方身心健康。如何建立和维持一段健康和谐、温暖舒适的远距离关系对于身处异地恋的大学生至关重要。鉴于本研究的结果，个体应该从自身出发，首先，要反思和改变自己不健康的沟通姿态，学习一致性的恋爱沟通技巧：积极主动的沟通，沟通过程中不要过于情绪化、要倾听、要真实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其次，要应采取积极措施，可以多途径、有针对性地塑造自身坚韧性和效能感，面对感情中的各种问题要乐观，从内心树立一份信念——爱情不是两个人的融合而是两个独立的、完整的个体共同成长，相信爱情但不依赖爱情，要在感情中把握自己，提高情感的适应能力，降低心理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