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超现实主义深受弗洛伊德影响，强调潜意识和梦境的重要性，要用非理性、无意识的方式探索世界，并认为潜意识世界比现实更能反映真实。超现实主义思想为服装设计师开拓了新的视角，服装的功能性和实用性不再是设计师关注的重点，为了体现人类潜意识中的梦幻世界，设计师常常将没有关联的元素融合在服装作品中，将个人情感倾注在造型夸张、别出心裁的作品之上，赋予了服装新的价值，从而摆脱理性思想和传统思维对服装的束缚，传递了更进步的设计理念。本文以超现实主义服装设计师艾尔莎•夏帕瑞丽、亚历山大•麦昆、让•保罗•高提耶还有帕科•拉巴纳为例，探讨超现实主义思潮对时尚业的影响，分析超现实主义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希望带给未来的服装设计师更多设计灵感。
Abstract:
Surrealism was heavily influenced by Freud, emphasizing the importance of the subconscious and the dream world, to explore the world in an irrational, unconscious way, and arguing that the subconscious world is a better reflection of reality than reality. In order to reflect the dream world of the human subconscious, designers often integrate unrelated elements into their clothing works, pour their personal emotions into exaggerated and creative works, and give new value to clothing, thus freeing them from the constraints of rational thought and traditional thinking, and conveying a more progressive design concept. This article takes the surrealist fashion designers Elsa Chaparelli, Alexander McQueen, Jean-Paul Gaultier and Paco Rabanne as examples to discuss the influence of surrealism on the fashion industry and to analyze the application of surrealism in modern fashion design, in the hope of providing more inspiration to future fashion designers.
1. 引言
超现实主义的概念最早是由阿波利奈尔在他的戏剧《帝丽西亚的乳房》中提出的。超现实主义在1920年至1930年盛行于欧洲文学和艺术界，并迅速将思想理念传播到诗歌、小说、戏剧、建筑、绘画等众多领域。1924年布勒东《超现实主义宣言》的发表正式标志着超现实主义的形成。作为世纪艺术领域影响最深远的艺术流派，超现实主义延续了达达主义的反叛精神 [1] ，虽然超现实主义存在时间不长，但却是继达达派后影响最深远的艺术流派。区别于同时期的立体派、风格派，超现实主义并非一种艺术风格，而是针对生活和社会所持的一种态度。在时尚业，超现实主义带给服装设计师全新的创作源泉。超现实主义思想中对理性的批判、对直觉的推崇、对自身想象力的坚定和从梦境潜意识中获得灵感的观念都极大冲击了时尚业的发展，鼓动了一大批超现实主义风格服装设计师的出现。
2. 超现实主义
2.1. 超现实主义的理论来源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人们对战争的恐惧情绪和焦躁不安的精神状态催生了超现实主义思潮的出现。超现实主义的理论来源有两个，分别是法国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家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和奥地利精神病理家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学说。超现实主义支持弗洛伊德的观念，他们同样认为潜意识如同人的本能，是潜藏在人内心深处的情感，具有不以物质转移的特性。并且正是因为被道德及理性所束缚，人类的潜意识一直处于被压抑的状态 [2] ，而梦境是转移这种压抑状态的最好途径。基于此理论，超现实主义坚信，比起人类所处的现实世界，只有梦境、幻觉、本能和潜意识的世界才更真实可靠。所以超现实主义的原则就是要脱离现实，返回原始，抛弃理性，只相信人们的潜意识。以达利为主的艺术家们特别崇尚描绘梦境，因为只有梦境能够摆脱一切束缚，揭开客观世界的真面目。不再遵循传统逻辑和理性思维，超现实主义从梦境中汲取灵感，把潜意识中一切矛盾的事物统一起来，认为只有这种超越现实的“无意识”世界才能最真实地显示客观事实的真面目 [3] 。也正因为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将潜意识、梦境与艺术结合，才导致具有荒诞色彩和真实倾向的艺术作品的出现。
2.2. 超现实主义的风格特点
区别于其他艺术流派，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们强调潜意识和个人精神的重要性，力求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探寻，追求生命原始冲动的内在诉求，并将其运用到艺术创作中，从而打破生活与艺术的隔阂。他们认为人类肉眼看见的现实世界都只是表象，都是虚假的，他们坚信艺术创作只能信赖和依靠自我感觉，为了要找寻比真还要真的真实就是他们的创作目的。艺术家们以更感性、更有想象力的方式展现现实世界以及内心深处真实的世界。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们通过对现实生活的体验和观察来反映生活，并将这些感受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出来。但是现实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物，不符合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表现潜意识、梦境与幻想的需要，于是他们以想象力和创造力为源泉，独具匠心、天马行空地创造出新的图案和画面，这些新事物常常不符合现实逻辑甚至互不相关，例如在达利的画中常常出现的融化钟表。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创作的核心在于自身的情感表达和思想状态，通过对大家司空见惯的东西进行变革再创，通过熟悉的事物制造不熟悉的画面，从而挖掘人们心中隐藏的情感。超现实主义打破以往艺术上的一切惯例，最终从一切人类的逻辑、理性和常识中解放艺术。
3. 超现实主义对现代服装设计的影响
虽然超现实主义运动只存在了短短十年，但他的精神却永存。在上世纪30年代，超现实主义在西方风靡之时，他的理论席卷了整个艺术领域，这一具有革命性意义的思潮引起了人们对艺术本质的广泛争议，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们凭借自我感觉行事并突出强调理性和直觉的不可靠性，这种别出心裁、天马行空的思想在精神方面和意识形态上极大地影响了现代服装设计师。当这种思潮蔓延到时尚业之时，人们自然而然把时尚业当作超现实主义的试验地，服装领域由此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革新。超现实主义服装大都拥有简洁的款式，设计师将注意力放在领部、袖口、口袋等细节处，把细节处当作装饰的重点。超现实主义风格的服装通过面料、款式、图案、色彩以及一些配饰将现实中看似互不相关的事物结合在服装当中，兼具实用和美观价值，体现了浪漫不羁的感情色彩。服装设计师们吸取了超现实主义精神中对于自我想象力的坚定，从而导致时尚业无计划、无设计艺术的出现。
4. 超现实主义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
超现实主义的精神辐射着各个艺术领域，见证了历史，也在反映人们的真实内心感受。超现实主义并不是完全忽略现实世界的真实反映，而是通过想象力和创造力，对现实世界进行超越、拔高、或贬低，不再是单纯地反映现实世界 [4] 。我们熟知的当代设计师例如艾尔莎·夏帕瑞丽、亚历山大·麦昆、让·保罗·高提耶还有帕科·拉巴纳，都继承了超现实主义无意识的、梦幻的、荒诞的风格和精神内涵，通过服装来展现他们真实的内心世界，利用服装表达现实与梦境的冲突，进一步推动了时尚界的变革。超现实主义的这种不受任何逻辑束缚的自由性以及强调自身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催生了一批超现实主义服装的出现。通过将一些没有关联的事物巧妙地混杂在同一件服装之上，设计师们创造出了一种史无前例的服装现实。在超现实主义思想的引领下，服装设计师们摆脱传统观念和理性思想对服装的束缚，试图向大众展现人类潜意识中的梦幻世界，这种超现实主义精神与服装设计的完美融合，呈现出了时装与艺术的交融的美。
4.1. 艾尔莎·夏帕瑞丽
夏帕瑞丽可以说是开启超现实主义风格服装的第一人，她吸收了超现实主义的创作精神和内涵，将时装设计艺术化，创造出了许多具有超现实主义风格的服装。在夏帕瑞丽看来，设计师和艺术家也许只有一线之隔，服装也不只有穿着作用，服装还是艺术的载体。不同于劲敌香奈儿、迪奥的优雅干练，她深深受到好友超现实主义大师达利的影响，擅长天马行空的奇特设计，成功把超现实主义元素融于她的服装设计之中。
为了让女性穿着更舒适，夏帕瑞丽女士所设计的超现实主义风格的服装大多轮廓简洁，但是注重细节，通常带有童趣、俏皮的装饰。她从达利的电话龙虾中获得灵感，创造出在上个世纪30年代引领时尚界的龙虾礼服裙(见图1)。裙子上的龙虾图案由达利绘制，再由丝绸大师印制在礼服裙上。这条龙虾裙还获得了辛普森夫人的青睐，称得上是服装和超现实主义绘画的首次跨界合作，从此一跃成为一个时代的时尚标签。除了1937年的龙虾裙，夏帕瑞丽女士还在1938年创作了骷髅裙，灵感来自达利的透视画。她运用加棉缝制的工艺，在紧身连衣裙中打造出立体骨骼感，利用黑色人造丝，缝制出类似骨骼的突起。这条超前、惊世骇俗的骷髅裙也影响了亚历山大麦昆。
Figure 1. Lobster dress designed by Schiaparelli
图1. 夏瑞帕丽设计的龙虾裙①
4.2. 亚历山大·麦昆
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cQueen)是二十世纪极具代表性的先锋时装设计师，他以其服装的大胆创新和极具个人情感的特立独行而著名 [5] 。如果说夏帕瑞丽的作品是超现实主义绘画与服装的跨界合作，那么麦昆的作品则极大地体现了超现实主义思潮中对个人精神的追求。麦昆的服装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色彩，每一场时装秀都极具视觉张力，饱含深刻的寓意，展现了他对人类精神的探索。他的设计风格前卫独特、天马行空，同时又略带浪漫主义色彩。他的服装在精良剪裁的基础上又带有很强的戏剧性，体现了超现实主义的梦幻与现实的混合 [6] ，在展现生命力和创造力的基础上又具有超现实主义的不羁，给观众带来极大的视觉震撼(见图2)。他的离世可以堪称是服装界的巨星陨落。
Figure 2. A fashion show picture from Alexander Mcqueen
图2. 亚历山大·麦昆秀场图②
4.3. 让·保罗·高提耶
让·保罗·高提耶的服装作品极具超现实主义风格，同时具有19世纪60年代的嬉皮士元素，他的服装以其怪异、荒诞和颓废著称。深受超现实主义打破惯例、追寻心灵自发性的影响，高提耶在设计服装时常常选择将各种元素混合在一件服装中。他以朋克式的风格将服装元素进行混合、拆解及重组，体现了他强烈个人的情感，以诙谐幽默的创作手法来表达他的社会感悟，创造出怪诞、奇异的服装。高提耶的作品完美融合了服装设计艺术和他打破惯例、奇异荒诞的风格，超现实主义思想体现的淋漓尽致。高缇耶的秀场夸张、奢华(见图3)，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创新前卫的服装让人眼前一亮。他也被尊称为“时装顽童”。例如在1976年的首次时装秀中，高提耶将把回收的空易拉罐充当模特的手环，以塑料材质的裤子搭配缎面的马甲，他以服装材料的混合重组为表现手法，展示了他对日常服装材料与非服饰材料的探索及定义。2006年，高提耶又将天空、云朵、风筝等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元素添加进香水瓶的创作之中，在丰富想象力的基础之上，创造出夸张浪漫的香水瓶设计，这又是超现实主义精神中对于自我想象力坚定的一大完美体现。虽然他在2020年宣布退出时尚界，但是他包容、多元、打破性别、反叛前卫、质疑传统的变革精神将会影响一代又一代的新设计师。
Figure 3. A fashion show picture from Jean Paul Gaultier
图3. 让·保罗·高提耶秀场图③
4.4. 帕科·拉巴纳
帕科·拉巴纳在1960年代创立了自己的同名品牌，他以大胆设计和先锋材质，为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女性提出关于美的全新概念。该品牌以金属部件打造出“无法穿着”的连衣裙这一时尚方式闻名整个服装界。帕科·拉巴纳独辟蹊径，采用大众眼中不适合制作服装的特殊材质，突破传统高级时装的桎梏，以迷人而精简的设计闻名于时尚业。他对于金属材质的独创性运用成为品牌的核心标志。帕科·拉巴纳的大胆探索、不拘一格的风格也体现了他真正根植于超现实主义的价值观。23年3月，帕科·拉巴纳去世，享年88岁。在23年秋季成衣系列中，能够看到有以达利的画为灵感创作的连衣裙，高纯度的蓝色连衣裙上的两只漂浮在天空的老虎(见图4)和漂浮在沙漠中的红玫瑰(见图5)让人不禁联想到达利的《梦醒前一秒蜜蜂围着石榴飞行引起的梦》和《冥想玫瑰》，发挥得淋漓尽致。超现实主义风格中视觉的冲击和强烈色彩的特点。帕科·拉巴纳品牌现任总监朱利安·多塞纳以帕科·拉巴纳和超现实主义大师达利的关系为切入点以此向他致敬。
Figure 4. A fashion show picture from Paco Rabanne
图4. 帕科·拉巴纳秀场图④
Figure 5. A fashion show picture from Paco Rabanne
图5. 帕科·拉巴纳秀场图⑤
5. 总结
作为达达派后影响最深远的艺术流派，超现实主义的影响辐射到各个领域。超现实主义设计师将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元素符号打破、分割，再以一系列非常规手法重新组合，从而创作出奇特怪诞的设计 [7] 。可以说超现实主义在发挥服装设计师的创造性思维和推动时装界的革新方面起着不可撼动的作用。超现实主义思想的广泛传播，让服装设计师们能够用时尚的语言表达出摆脱束缚、打破常规的思想观念，在服装设计的各个方面，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和审美需要 [8] ，赋予了服装设计更深刻的内涵，传达了超现实主义不畏传统、坚定自我的精神。现在的秀场还能看到超现实主义元素的出现，超现实主义风格已经变成一种独特的设计手法，继续影响着21世纪的设计潮流。艾尔莎·夏帕瑞丽、亚历山大·麦昆、让·保罗·高提耶还有帕科·拉巴纳等服装设计师用时装进一步诠释了超现实主义的“无意识”精神，再一次为超现实主义在服装中的应用呈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注释
①图1来源：https://chinasilkmuseum.com/
②图2来源：小红书，http://xhslink.com/6gw1Sq
③图3来源：https://zhuanlan.zhihu.com/
④图4来源：https://www.vogue.com.cn/shows/paco-rabanne/photo_133294c4bde3a17f.html
⑤图5来源：https://www.vogue.com.cn/shows/paco-rabanne/photo_133294c4bde3a17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