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胶艾汤方源及方义
1.1. 方源
胶艾汤在金匮原文中又称芎归胶艾汤，源自《金匮要略》——医圣张仲景之著作，书中有云：“师曰：妇人有漏下者，有半产后因续下血都不绝者，有妊娠下血者，假令妊娠腹中痛，为胞阻，胶艾汤主之。” [1] 。
书中写有胶艾汤详尽用法：“川芎28 g，阿胶28 g，甘草28 g，艾叶42 g，当归42 g，芍药56 g，干地黄28 g。一共七种药材，用五L水，三L酒，一起入锅熬煮，煮出3 L药液，去除药渣子，最后将阿胶直接放入，让阿胶融化其中，每次服药时服用1 L，一天早中晚各饮用一次。如果效果佳的话就持续服用。”
1.2. 方义
胶艾汤于《金匮要略》中首次撰成，是一贴用于治疗崩漏病的经方，原方由川芎28 g，阿胶28 g，甘草28 g，艾叶42 g，当归42 g，芍药56 g，干地黄28 g共同构成，并佐以清酒以增强药效。方中阿胶调补冲任，滋血止血；艾叶温宫暖经，与当归、芍药、地黄几味凉药同用，避免寒凉之性过度；方中归芍芎地四味合为四物汤，调补阴血，安冲治经；甘草起调和诸药的作用。全方温经止血，养血调经，治标兼治本，临床可辨证运用。
2. 病因病机
崩漏为月经的周期、经期、经量都发生严重失衡的月经病，是临床常见的月经病，主要表现为经水于不该至之时暴下或行经缠绵，淋沥不止。“崩”源于《素问·阴阳别论》：“阴虚阳搏谓之崩”，“漏下”源于《金匮要略》：“妇人有漏下者……”，后世逐渐发展成“崩漏”的病名。
对于崩漏的发生机理，当从月经之起始论。《素问·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七岁，肾气盛，任脉通，太冲脉盛，……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天癸已至，而肾气未盛，任冲二脉空虚，则易引起月经不规则出血。《丹溪心法》内有：“夫妇人崩中者，冲任二脉气血俱虚故也。”经血的收束主要依赖于冲脉和任脉，如果人体气血为过劳所伤，脏腑受损，冲任二脉气虚，则经血不受制约，不当时而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漏下者，由劳伤血气，冲任之脉虚损故也。”
总的来说，气血受伤，脏腑受损，导致冲任二脉不能约束经血，学海不能蓄溢如常，以致于经血非时而下，是为崩漏的主要发病机理。这样的发病机理也造就了崩漏之病临床病情缠绵难愈，治疗不易的特点。
3. 药理作用
胶艾汤于《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用于治疗崩漏：“师曰：妇人有漏下者，有半产后……，有……，假令……，……，胶艾汤主之。”本方善治妇人下血证。妇人下血常见有三种情况：一是经水淋漓不断的漏下；二是妊娠流产后流血不止；三是孕中阴道出血，即胎漏。病因各异，病机相同，总为冲任虚损，经血不受制约。治疗都可用胶艾汤。方中组成为四物汤、阿胶、艾叶、甘草，并以酒煎助药力，恰合妇人下血证。方中首先可见四物汤，四物汤是补血的经典医方，也是调理阴血的基础医方。后世众人传四物汤为“妇科第一方”，具有养血活血之专，于胶艾汤中与阿胶、艾叶甘草共效温经止血，养血调经之功用。崩漏病的主要病症即为持续性阴道出血，因此而使得人体阴血大量散失，四物汤专攻补血，缓解了人体阴血的不足，使得气血不足的症状缓解，人体的机能恢复，对于止血起到了重要的以补助止之功用。通过补血帮助止血，使得止血更为高效。
现代研究证实，胶艾汤作为临床崩漏常用方之一，有卓越的止血功效。关于其止血作用机理，实验认为可能是因为胶艾汤有促凝血因子生成、降低纤溶免疫系统的活力指数从而达到抑制出血作用：胶艾汤灌胃给药一周的断尾小鼠出血时间缩短(P < 0.01)；给药家兔凝血时间缩短(P < 0.01)、凝血酶原时间缩短(P < 0.05)、血浆复钙时间缩短(P < 0.05)、优球蛋白溶解时间延长(P < 0.01) [2] 。在此研究的基础上，有学者采用失血性贫血模型、脾虚模型，用药后测定相应功能。实验结果显示：胶艾汤能使失血性贫血小鼠凝血功能提升，脾脏功能增强。研究表明胶艾汤具有明显的补血、增强免疫功能的作用 [3] 。此外还有学者研究证实胶艾汤具有增强子宫收缩，缩短凝血时间、抑制纤维蛋白溶血从而促进凝血的作用 [4] 。这些研究进一步推动了胶艾汤于产后出血、月经不规则等异常子宫出血疾病的临床运用。
4. 临床病案
别某，女，50岁。
初诊：2022年4月21日。主诉：月经淋漓不尽20天。现病史：近3年月经周期7/30~60天，量多，偶有血块，无腹痛腰酸，LMP：3.30~4.9，量可，色红，偶有血块。因劳累，4.11至今阴道少量出血，4.19开始间断服用大红袍止血胶囊、珍母口服液、头孢地尼、保功止血颗粒、裸花紫珠颗粒，自觉效果不佳。现阴道出血量不多，轻微头晕乏力，无心慌胸闷，纳寐可，大便1~2次/日，不成形，质黏，小便调。面色晦暗，色斑较多。舌暗红，脉细弱70次/分。治以温经养血，固冲止血，拟胶艾汤加昧。当归10 g、川芎10 g、白芍15 g、地黄炭15 g、艾叶炭10 g、阿胶12 g (兑)、香附12 g、牡丹皮10 g、棕榈炭10 g、地榆炭10 g，血余炭10 g。7贴。
复诊：2022年4月26日。服上方7剂后月经即净，现偶有头晕乏力，无心慌胸闷。纳寐可，大便日1~2次，成形，小便可。白带可。舌暗红，脉弦弱。治以经后养血疏肝，柴胡四物汤加味12剂。柴胡12 g，黄芩10 g，党参15 g，法半夏12 g，甘草6 g，大枣15 g，熟地15 g，当归12 g，白芍12 g，川芎12 g，天麻10 g。
按语：肾气不充，冲任脉虚，则月经失常。根据“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的基础治则，患者初诊时月经淋漓不尽20余天，治疗当以止血为要，故以胶艾汤加味以养血固冲止血。方中当归、白芍、川芎、地黄炭养血调经，阿胶养血止血，艾叶炒炭止血作用尤佳，棕榈炭、地榆炭、血余炭收敛止血效佳。服方7剂阴道出血即止，根据中医“塞流、澄源、复旧”原则，此时当复旧，调养当以养血疏肝，以固疗效。
本病案中胶艾汤的使用极为典型，用于治疗冲任不固的崩漏之证，临床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服用7汤药病人的阴道流血症状即消失。经方之所以被称之为经方正是因为其临床极佳的实用性和良好的治疗效果。
5. 讨论
胶艾汤作为医圣张仲景的经典医方流传至今，在原书原文之中所给出的几种疾病情形治疗之外发展出了许多其他的临床运用。鉴于胶艾汤功效兼具止血和温养之功效，于冲任虚寒之证有专攻之效，故临床可用于许多同证异病。
有学者将胶艾汤运用于月经病的治疗如月经延长 [5] 、崩漏、痛经 [6] ；妊娠病的治疗如胎动不安 [7] 、滑胎 [8] ；产后病的治疗如产后输液臂痛 [9] 、产后恶露不绝 [10] ；妇科杂症如癥瘕 [11] 、慢性盆腔疼痛 [12] ；杂病如紫癜 [13] 、乳糜尿 [14] 、血尿 [15] 、皮肤瘙痒症 [16] 、肾性贫血 [17] 等。种种疾病表现各异，而因为胶艾汤独特的温养止血，补益冲任之作用，都可以取得较好的治疗效果，这也是《金匮要略》之中辨证论治思想的体现，尽管疾病的表面症状各有不同，但由于其内在病机的一致性，故可以使用同一方剂治疗，从而使证去病除。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