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同伴关系、学业情绪与学习投入的研究综述

A Review of Research on Peer Relationships, Academic Emotions, and Learning Engagement in Left-Behind Children

摘要: 留守儿童是当今社会关注的焦点，之前的研究更多集中于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缺乏对他们学习方面的关注。近些年，学习投入的概念受到学者们高度的关注，这主要是由于学习投入和随后的学习成绩之间存在着假设的联系。关于学习投入影响因素的研究，国内外学者认为主要有：个体因素、家庭因素和学校因素。然而，目前的研究较少探讨留守儿童学校因素对学习投入的影响。已有学者从家庭角度研究留守儿童的学习投入问题，并取得一定的成果。也有学者分别研究同伴关系和学业情绪对学生学习投入的影响。目前，鲜有学者将同伴关系、学业情绪和学习投入三者结合讨论。因此，探究如何激发和培养留守儿童的学习投入，为他们今后的健康发展提供指导，是非常必要且有意义的。

Abstract: Left-behind children are the center of attention in today’s society, and previous studies have fo-cused more on the mental health of left-behind children and lacked attention to their learning as-pects. In recent years, the concept of learning engagement has received a great deal of attention from scholars, mainly due to the assumed link between learning engagement and subsequent aca-demic performance. With regard to the research on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learning engagement,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believe that there are mainly: individual factors, family factors and school factors. However, current research has less explored the influence of left-behind children’s school factors on learning engagement. Scholars have studied the learning engagement of left-behind children from the family perspective and achieved some results. Some scholars have al-so studied the effects of peer relationships and academic emotions on students’ learning engage-ment separately. At present, few scholars have discussed the combination of peer relationships, academic emotions and learning engagement.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and meaningful to explore how to stimulate and cultivate the learning engagement of left-behind children to provide guidance for their future healthy development.

1. 概念界定

1.1. 留守儿童的概念

国内对于留守儿童(left-behind children)的定义各有不同。肖正德认为留守儿童是父母双方或一方外出，被留在家乡，年龄在16岁以下的儿童(肖正德，2006)；周福林、段成荣认为留守儿童的年龄应以18周岁及以下为宜，父母外出流动时间以半年为准(周福林，段成荣，2006)。2016年，《意见》中对留守儿童定义进行了重新界定：“留守儿童是指父母双方外出务工或一方外出务工另一方无监护能力、不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梁莹，2016)。综上可知，国务院以及国内大部分学者都将留守儿童的年龄定义在16周岁以下。

1.2. 学习投入的概念

学习投入是学生在学习活动中表现出对学习的一种持续的、充满积极情感的状态，是衡量学生学业成就和教育质量的重要预测指标(张庆华，杨航，刘方琛，李姗泽，2020)。在过去十年发表的文献中，学习投入大多被概念化为一个多维的建构(Salmela-Aro, Tang, Symonds, & Upadyaya, 2021)。最新的学习投入的主要包括四个维度：情感投入(对学校、学习/任务的感受)、认知投入(学习时采用的心理努力和策略)、行为投入(可观察到的活动参与)、社会投入(与他人合作)和代理投入(学生在塑造其学术活动中的积极贡献)。然而，关于学习投入的最主要观点是Fredricks等人(Fredricks, Blumenfeld, & Paris, 2004)提出的多维参与的概念，包括情感、认知和行为投入。

1.3. 同伴关系的概念

国内外对于同伴关系的定义大致相同。国外学者Bernstein认为同伴关系(peer relationship)的两个主要组成部分是同伴接纳和友谊，前者是面向群体的单向结构，反映群体对个体的态度；后者是面向个体的双向结构，反映个体之间的情感联系(Zhang & Deng, 2022)。Booth-Laforce从同伴接纳和同伴拒绝两个对立面来定义同伴关系，同伴接纳是指个体的受欢迎程度，同伴拒绝则指个体的被排斥程度。国内学者邹泓认为同伴关系主要是指同龄人间或心理发展水平相当的个体间在交往过程中建立和发展起来的一种人际关系(邹泓，1998)。周宗奎认为同伴关系是一种平行和平等的人际关系，通过同龄人或处于同一心理发展水平的个人之间的交流过程建立和发展(周宗奎，孙晓军，赵冬梅，田媛，范翠英，2015)。结合前人对于同伴关系的定义可以看出，同伴主要与其周围人等活动主体发生交往活动进而促进个体内部个性心理因素的社会化发展。

1.4. 学业情绪的概念

学业情绪(academic emotion)是学生在学习或教学情境中感受到的各种学业情绪体验(Pekrun & Perry, 2014)。在考虑学业情绪包括两个维度：唤醒和效价。学业情绪效价指的是刺激是愉快的还是不愉快的，而学业情绪唤醒则描述了一个刺激所能引起的学业情绪强度(Guo, Zou, & Peng, 2018)。这些情绪在其效价(积极与消极)和唤醒(高强度与低强度)方面有所不同。根据这一分类，学业情绪可以是积极的，也可以是消极的(Pekrun, 2006)。效价和唤醒的组合产生了四类学业情绪：积极高唤醒、积极低唤醒、消极低唤醒和消极高唤醒。

2. 研究现状

2.1. 同伴关系与学习投入的相关研究

同伴关系在青少年的学习投入中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同伴是学习投入和学业成就发展的一个关键背景。来自朋友和其他同伴的积极情感支持与学习投入水平的提高有关。相反，与朋友的冲突与较低的学习投入有关(Perdue, Manzeske, & Estell, 2009)。学校是儿童重要的社会化场所之一，与儿童成长和学习的关系十分密切。教师和同伴是这个社会化场所最重要的两个部分，而在日常生活和学习中，同伴关系对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和学业问题有显著的作用。研究结果往往表明，与同龄人积极互动的青少年反映出更高的学习动机，学习投入(Keefe & Berndt, 1996; Ladd, 1990; Ladd & Price, 1987)和学业成绩。也有研究表明，积极的同伴关系可能会对学习投入产生积极影响(Huang, Zhang, Duan, & He, 2021)。希望与同伴形成积极关系的学生也更有可能拥有较高的学习成绩(DeLay, Burk, & Laursen, 2022)。积极的同伴关系在不同时期对学习投入中情感投入与和行为投入都有显著的正向预测。反过来，消极的同伴关系与学习投入在一段时间内呈负相关。然而，留守儿童作为一个特殊群体，他们与同学相处的时间远大于父母。长期和父母分离，会导致他们和父母的关系淡漠。在这种情况下，同伴会成为留守儿童归属感和安全感的重要来源。而良好同伴关系是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的重要保证。不仅如此，良好的同伴关系对留守儿童的学习投入也会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2.2. 同伴关系与学业情绪的相关研究

对学生而言，同伴关系在青春期变得更加有影响力(董及美，佟月华，2023)，同伴关系中的问题可以引发学生的各种情绪行为问题。同伴关系的这种独特影响可以通过青春期发展阶段的特点来解释。青少年与同龄人建立更多的亲密关系，因为他们与同龄人分享的时间比与成人分享的时间相对要多。研究表明，儿童情绪问题(如孤独、悲伤、抑郁和焦虑)的发展，一般自我概念和整体自尊的降低，消极的社会和学业自我概念，较低的学校喜好和较高的学校回避和反社会行为水平，都与小学期间与同伴的消极经历有关，如同伴的伤害、拒绝和忽视，以及同伴的不良接纳和缺乏朋友(Wang, Hatzigianni, Shahaeian, Murray, & Harrison, 2016)。也有研究表明，高质量的同伴关系或支持性的友谊能满足青少年的归属需求，从而产生积极的情绪，在学业上也会更努力和专注(Uslu & Gizir, 2017)。

2.3. 学业情绪与学习投入的相关研究

学业情绪对学生在学校的学习和成就至关重要。Fredrickson (Fredrickson, 2001)提出的“拓展–构建”模型认为，与学习有关的积极情绪，如自豪感和享受，可以拓宽个人的认知和活动范围，有助于设想目标和挑战，并向积极的思想开放。积极学业情绪和消极学业情绪的形式和功能是不同的，而且是互补的(刘在花，2023)。积极的学业情绪可以拓宽个人的认知和活动范围，帮助学生设想目标、挑战和积极的想法(刘秋霞，张文娟，张玉珠，2023)。更重要的是，积极的学业情绪可以促进学生对学习的坚持和努力，使学生感到更多的参与到学习中。另一方面，有负面学业情绪的学生(例如，那些感到紧张、焦虑、无聊和失望的学生)会更多地关注他们环境中的威胁，这限制了他们在学习活动中调用认知资源以发挥其最佳水平的灵活性。因此，消极的学业情绪会对学生的学习成绩产生消极影响，这可能会进一步阻碍学生的学习投入(Putwain, Sander, & Larkin, 2013)。有研究表明，积极学业情绪与学习投入呈正相关，消极学业情绪与学习投入呈负相关(Diaz et al., 2017)。简言之，学业情绪在学生的学习投入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积极的学业情绪往往会推动学习投入，消极的学业情绪会阻碍学习投入。

2.4. 学业情绪、同伴关系和学习投入的关系

基于生态系统模型，学业成绩的障碍来自微观系统、中观系统、宏观系统和时间纬度。留守儿童面临的大多数障碍出现在微观系统中，尤其是在学校环境中，包括师生关系、同伴关系和学校氛围等。由此可见，学校环境对中国农村地区留守儿童学业成绩的影响值得重视(Meng & Yamauchi, 2017)。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留守儿童对父母的依赖程度逐渐降低，但此时，同伴关系在他们的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耿建春，2023)。当父母不能满足孩子的情感需求时，孩子渴望并寻求加入同龄人团体，以获得更多的情感支持。同伴关系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关系，它对青少年的身心发展至关重要。它不仅能减少青少年的社会焦虑，塑造他们的道德认知和行为，还能提高他们在学业上的参与度，从而促进他们的学业成功(Chiu, Clark, & Leigh, 2021; Zulfiqar, 2020)。同伴群体结构的变化或同伴群体的缺失会导致学校归属感水平的降低，对学校的积极情感降低，以及学业上的脱离(Reinke, Herman, & Copeland, 2022)。换句话说，来自同伴的拒绝可能与对学校的兴趣水平降低和辍学有关。国内学者卢春丽(卢春丽，汪小芳，赖运成，2018)等人研究发现与非留守儿童相比，留守儿童的积极学业情绪更低，消极学业情绪更高。而且，留守儿童的学业成绩显著低于非留守儿童(张瑶，陈伟，2018)。但是，国内对留守儿童学业情绪的研究依旧很少，而学业情绪是影响学业成绩的一个关键因素。与非留守儿童相比，留守儿童在学业上会面临更多的情绪问题。因此，留守儿童学业情绪对学业成绩的影响更值得学者们引起重视。更重要的是，同伴关系可能会通过学业情绪对学习投入产生预测作用。良好的同伴关系会促使个体产生积极的情绪，从而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学习中去，就会比其他同学有更好的学习投入水平和学习动机。然而，消极的同伴关系就让学生更有可能经历消极的学业情绪，如焦虑、厌烦和疲劳。

3. 结语

学校作为与留守儿童发展息息相关的微观系统，对个体的成长和学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从学校的角度出发研究留守儿童的学习投入的作用机制非常值得深入探讨。对学生而言，教师是学生发展的重要向导，同伴是青少年发展的重要背景。而且，有研究表明，同伴关系是儿童健康成长和发展的积极保护因素，也是促进儿童行为发展的重要环境因素(McGrath & Van Bergen, 2015; Sakiz, Pape, & Hoy, 2012)。对于留守儿童来说，除了父母的支持对学习投入的有影响外，积极的同伴关系还可以创造一种良好的课堂气氛，使学术工作得以开展，并有助于学习投入。学习是一个以社交为中介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与同伴的良好关系会积极影响学业成绩，有助于发展社交技能和能力，并减少压力和焦虑。在学习领域，个体感受到来自同伴的支持，并和同伴建立良好的关系，这样会更有利于自己的学习，而不会因为不良的同伴关系而产生消极的情绪和不良的行为。相反，良好的同伴关系会促使个体产生积极的情绪，从而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学习中去，就会比其他同学有更好的学习投入水平和学习动机。因此，留守儿童同伴关系、学业情绪和学习投入三者的关系值得深入的探讨。

NOTES

^*第一作者。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