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影响

The Impact of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Operational Risk

摘要: 在数字化的大趋势下，企业面临着更多的机遇和挑战，数字化转型是企业保持竞争力的重要举措。本文以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通过实证检验的方法，研究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影响，拓展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为企业完善风险管理提供方案。研究表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降低企业面临的经营风险。并且基于公司治理和资产结构的视角，进一步研究股权集中度和固定资产占比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研究发现股权集中度越高，固定资产占比越大，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抑制作用越明显。最后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和经营风险管理提供政策建议。

Abstract: Under the general trend of digitalization, enterprises are facing more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a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s an important measure for enterprises to maintain competitiveness. This paper takes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studies the impact of enterprise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business risks through empirical testing, expands the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provides solutions for enterprises to improve risk management. Research shows tha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can reduce the operational risks faced by enterprises. Moreover,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asset structure, this paper further studie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ownership concentration and fixed asset ratio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business risk. It is found that the higher the ownership concentration, the larger the fixed asset ratio, and the more obvious the inhibiting effect of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business risk. Finally, it provides policy suggestions for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operational risk management.

1. 引言

20世纪以来，数字技术的迅猛进步带动了数字化的快速发展，数字化的飞速发展趋势已经在当今社会经济发展中不可忽视。数字技术不仅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和生活水平，对社会生活产生了深入的影响，也让企业的传统生产经营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企业进入数字化转型行列，抓住数字化机遇，快速发展数字化技术改变企业的业务模式，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企业可以通过数字技术开发新的产品和服务，不断挖掘新市场。我国政府也在积极推进“数字中国”政策，加速数字化转型，推动社会进步和促进经济增长。而企业要想持续发展，除了顺应时代趋势，不断创新外，经营风险也在其中扮演重要的角色，经营风险可能渗透到财务、声誉等企业方方面面，进一步威胁企业的可持续性经营。在目前市场经济环境不稳定，市场竞争压力大的趋势下，企业如何采取措施管理经营风险，提高自身抵御风险和应对风险的能力，对企业可持续性发展具有实质性作用。本文通过考察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影响，在微观层面能够促进企业数字化创新，为企业降低经营风险提供方案；在宏观层面对我国经济快速发展，加快我国数字中国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数字化转型已经引发了广泛研究，成为学术界聚焦的研究领域，不少学者研究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创 [1] 、ESG表现 [2] 和企业生产效率 [3] 等方面的影响，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然而，在当今市场竞争激烈，外部环境复杂的大背景下，经营风险管理在企业蓬勃发展过程中的地位日益突出，企业只有通过全面的风险管理，才能在风险和机遇的交织中实现长期发展。然而关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风险影响的研究比较少，聚焦企业经营风险的研究更少。

根据信息不对称理论，信息不对称的存在使提供资金的企业处于市场劣势地位。意味着企业可能面临较高的违约风险。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企业的信息透明度，缩小资金供需双方的信息不对称程度，企业还能通过数字化管理进行精准融资，降低融资成本，从而能够缓解企业的融资约 [4] 。在市场动态不断变化的过程中，资金不仅是企业生存的基础，更是企业实现可持续性经营的动力，企业融资约束的缓解，有利于企业获得充足的资金，以缓冲不可预测的挑战对经营活动的冲击，降低生产中断带来损失的可能性，以维持生产经营活动。充足的资金还能使企业有精力进行多元化经营，分散风险。企业不仅能够利用数字技术改善管理和监控方法，降低代理成本，提高内部控制质量，还能挖掘潜在的市场变化，提高资源使用效率，降低调整成本，从而抑制企业的成本粘性 [5] 。代理成本的降低和内部控制质量的提高能够使企业有效管理和制定正确的经营决策，降低企业资源不正当使用的可能性，从而改善内部运营。成本粘性的降低能够增加企业成本结构调整的灵活性，更容易采取措施应对经营不佳，增加企业的抗风险能力，降低企业的潜在经营风险。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的基本假设：

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

3. 模型构建与变量说明

(一) 模型构建

为了研究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影响，本文选择2011年~2022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为了确保研究的可靠性，对相关数据做如下处理：(1) 剔除金融行业；(2) 剔除ST、*ST类型的上市公司；(3) 剔除存在缺失值的相关样本数据；(4) 进行缩尾处理。最终处理得到24932个样本数据。在后续研究过程中去掉2020年之后新冠病毒带来的经济特殊时期，最终选择2011~2020年的数据，得到19100个回归样本。

为了验证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影响，构建模型(1)，其中U代表控制变量。

${\text{Risk}}_{i,t}={\alpha }_0+{\alpha }_1{\text{digital}}_{i,t}+{\alpha }_2{U}_{i,t}+\text{Year}+\text{Industry}+{\epsilon }_{i,t}$ (1)

为了检验股权集中度和固定资产占比对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构建模型(2)和模型(3)，其中U代表控制变量。

${\text{Risk}}_{i,t}={\mu }_0+{\mu }_1{\text{digital}}_{i,t}+{\mu }_2\text{digital}*Sh{1}_{i,t}+{\mu }_{3}Sh{1}_{i,t}+{\mu }_4{U}_{i,t}+\text{Year}+\text{Industry}+{\epsilon }_{i,t}$ (2)

${\text{Risk}}_{i,t}={\mu }_0+{\mu }_1{\text{digital}}_{i,t}+{\mu }_2\text{digital}*P{\text{per}}_{i,t}+{\mu }_{3}P{\text{per}}_{i,t}+{\mu }_4{U}_{i,t}+\mathrm{Year}+\text{Industry}+{\epsilon }_{i,t}$ (3)

(二) 变量说明

(1) 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是企业的经营风险，参考王竹泉，王贞洁和李静(2017) [6] 的研究，使用企业盈利的波动程度来衡量企业经营风险的大小，利用四年的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率滚动取值的标准差计算经营风险，由于此方法计算结果不服从正态分布，因此进一步使用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率标准差的累计分布概率来衡量，记经营风险为Risk，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delta }_{i,t}=\sqrt{\frac{1}{T-1}{\displaystyle \underset{t=1}{\overset{T}{\sum }}{\left(E_{i,t}-\frac{1}{T}{\displaystyle \underset{t=1}{\overset{T}{\sum }}{E}_{i,t}}\right)}^2}}|T=4$

$E_{i,t}=\frac{EBI{T}_{i,t}}{A_{i,t-1}}$

(2) 解释变量

本文的解释变量是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借鉴吴非、胡慧芷等(2021) [7] 的数字化指标的构建，通过提取企业年报中与数字化转型相关的词频，衡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Digital)。

(3) 控制变量

在参考余明桂、李文贵和潘红波(2013) [8] 以及李建军和韩珣(2019) [9] 的研究基础上，最终选取公司规模(Size)、公司年龄(Age)、成长性(Grow)、资产负债率(Lev)、产权性质(State)、两权分离率(Sep)和两职合一(Dual)作为本文的控制变量。

(4) 调节变量

本文进一步研究股权集中度(Sh1)和固定资产占比(Pper)在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中的调节作用。

变量具体见表1如下。

Table 1. Summary of variables

表1. 变量汇总表

4. 实证分析

(一) 描述性统计

通过表2中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样本总数为24932。被解释变量经营风险(Risk)的均值为0.504，中位数为0.506。解释变量企业数字化转型(Digital)的中位数为1.099，说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整体水平不高，有待进一步挖掘数字技术。从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结果来看，不同企业之间的公司规模(Size)、成长性(Grow)和企业杠杆(Lev)的差异较大，说明不同企业之间的发展状况和财务状况存在明显差异。调节变量股权集中度(Sh1)的标准差14.56，意味着企业之间的股权集中度明显不同，最大值为73.06，少数企业的股权过于集中，可能对公司治理和公司经营产生负面影响，产生不当的风险。固定资产占比(Pper)最小值0.001，最大值0.707，不同企业对固定资产的管理差异较大。

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table

表2. 描述性统计表

(二) 多重共线性检验

为了保证模型设置的可靠性，对主要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通过以下表3检验结果可以看出，VIF值远远低于10，说明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模型可靠。

Table 3. Multicollinearity test table

表3. 多重共线性检验表

(三) 基本回归分析

从基本回归结果，表4看出，在只控制行业和年份，不加入其他控制变量的情况下，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0037，在5%的水平上显著，但是在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之后，数字化转型与企业的经营风险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0016，但是不显著，这与本文的基本假设不符。考虑到2020年之后新冠病毒的袭击，导致大部分企业的原材料和货物运输困难，再加上消费者消费需求的降低，导致企业生产减产甚至在一段时间内的停滞，新冠病毒带来的市场不确定性，使企业难以预测生产和需求，面临巨大的经营风险。因此本文考虑到这段时间的特殊性，可能会对经营风险波动性异常，本文进一步剔除2020年之后的数据，以2011~2020的数据为研究样本。

Table 4. Basic regression analysis 1

表4. 基本回归分析1

注：^*、^**、^***分别表示相关系数在10%、5%、1%水平下显著。

在剔除了2020年之后的样本以后，最终得到19100个样本数据。在基本回归结果表5的第(1)列中，可以看出，不加入其他控制变量，只控制行业和年份，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经营风险的相关系数为−0.0051，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加入公司规模等一系列控制变量后，数字化转型与企业的经营风险之间的系数下降到−0.0036，但是仍然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增加一个单位，可以促进经营风险降低0.0051个单位。因此基本假设得到验证，即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说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意味着企业不仅能够通过数字技术制定详细的企业经营发展规划，提高生产经营效率，使企业生产经营稳步发展，还能通过数字化技术更准确地识别企业潜在的风险，相应地制定完善的风险管理制度，从而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

Table 5. Basic regression analysis 2

表5. 基本回归分析2

注：^*、^**、^***分别表示相关系数在10%、5%、1%水平下显著。

(四) 稳健性检验

为了避免研究数据的偶然性偏差对研究结果的影响，提高论文的可信度和可重复性和确保论文结论有更广泛的适用性，进一步对研究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本文除了通过固定行业和年份提高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外，还在回归时使用稳健标准误，除此之外进一步通过调整样本区间进行稳健性检验。本文选择对2011~2017年的数据重新进行基本回归，得到的回归结果表6如下：从表格数据可以看出，在行业和年份的固定效应下，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数字化转型都在1%的水平上与经营风险负相关。在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后，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相关系数为−0.0109。基本假设得到进一步验证，基本结论稳健。

Table 6. Robustness tests

表6. 稳健性检验

注：^*、^**、^***分别表示相关系数在10%、5%、1%水平下显著。

(五) 进一步研究

企业的治理结构和资产结构是影响企业经营风险的重要因素。首先，股权结构是公司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股权集中度高会增加企业的经营风险 [10] 。企业的股权过度集中，会使少数股东对公司的决策具有较大的决定权，导致公司治理问题，增加企业风险。股权相对分散会提高各部门的生产经营的积极性，完善公司治理，降低经营风险。其次，固定资产流动性差，周转时间长，再加上固定资产的稳定性，需要较长时间实现价值 [11] 。固定资产占比较大，当市场发生较大变化时，难以迅速采取措施应对，因此使企业面临较大的经营风险。综上，本文基于公司治理结构和资产结构的角度进一步研究股权集中度和固定资产占比在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之间关系的影响。

(1) 股权集中度的调节效应研究

从股权集中度的调节作用的回归结果表7 (2)列中可以看出，股权集中度对企业经营风险的相关系数为0.0008，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股权越集中，主要股东拥有较多的权力，会导致公司出现更多治理问题，给企业生产经营决策产生负面影响，从而会增加企业的经营风险。在回归结果(1)列中，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的相关系数为−0.0036，在5%的水平上显著，在(2)列加入交互项后，数字化转型与与经营风险的系数为−0.0043，在5%的水平上显著，股权集中度与数字化转型的交互项与企业的经营风险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0005，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股权集中度能够强化主效应，即股权集中度越高，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抑制效果越强。

Table 7. Moderating effect of equity concentration

表7. 股权集中度的调节效应

注：^*、^**、^***分别表示相关系数在10%、5%、1%水平下显著。

(2) 固定资产占比的调节效应研究

从固定资产占比的调节作用的回归结果表8 (2)可以看出，固定资产占比与企业经营风险的相关系数为0.0326，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的固定资产占比越大，由于外部市场环境的不确定性，当面临市场需求降低时，较多的固定资产意味着产能过剩，再加上固定资产转化为资金的流动性很差，因此会导致企业较高的经营风险，固定资产占比高的企业，意味着退出市场的壁垒高，面对更大的市场压力，从而带来较大的经营风险。在回归结果(1)列中，数字化转型与企业经营风险的相关系数为−0.0036，在5%的水平上显著，再加入交互项后的回归结果(2)列，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的系数为−0.0046，在5%的水平上显著，数字化转型与固定资产占比的交互项与经营风险的系数为−0.0424，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固定资产占比能够强化主效应，即固定资产占比越高，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抑制作用越显著。

Table 8. Adjustment effects of fixed assets

表8. 固定资产的调节效应

注：^*、^**、^***分别表示相关系数在10%、5%、1%水平下显著。

5. 结论与建议

数字技术几乎影响着当今制造业、零售业、医疗行业等各个行业，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已经成为当今经济市场的普遍现象。企业引入数字技术转变原有的业务模式，提高生产经营效率，适应市场环境变化，已经成为企业生存、持续经营并且实现繁荣的重要举措。

本文通过以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影响，得到以下结论：(1) 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并且通过了稳健性检验，进一步验证了结果的可靠性和可信度。(2) 股权集中度在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之间起到正向调节的作用，即股权集中度越高，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抑制作用越明显。(3) 固定资产占比在数字化转型与经营风险之间起到正向调节的作用，即企业的固定资产占比越高，数字化转型对经营风险的抑制作用越强。

针对上述结论，为了企业的良性发展，本文提出几点政策建议：(1) 企业要抓住数字化机遇，结合自身经营状况，引入数字技术，建立数字文化、进行组织内部变革、优化供应链管理等方式，提高数字化转型程度，不仅能够更好适应市场变化，还能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实现可持续发展。(2) 企业积极利用数字技术完善生产经营决策，设置风险管理的数字化方案，提高企业的风险防范和应对能力。(3) 数字化转型需要较多的资金投入，因此，政府可以采取政策补贴措施，积极引导传统产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提高我国企业整体的数字化意识，以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维持经济市场的稳定性。(4) 企业要注意股权集中和固定资产对经营风险的影响，适当分散股权，增加企业经营决策的灵活性，完善公司治理机制和透明度，以降低拘泥于少数股东决策带来的经营风险。企业也要根据自身的生产经营，调整资产结构，防止固定资产过剩和更新换代快给企业经营带来较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