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第二语言口语能力是指第二语言学习者在现实生活中为达到交际目的而使用第二语言的能力，它是衡量语言交际能力的一个重要指标。随着交际教学法在二语教学中的兴起，口语能力成为二语习得过程的核心[1]。而如何提高口语能力往往是教学中的一个关键问题[2]。

文献计量分析方法是一种结合了数学、统计学和文献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通过对某一领域相关文献的数据进行定量分析，并对其进行可视化呈现，可以客观评价和预测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和发展态势。VOSviewer是一个用于可视化和分析科学文献数据的软件工具。通过VOSviewer对文献数据进行聚类、网络分析、共词分析等操作，可以发现文献之间的关联和趋势，从而更好地理解文献数据的结构和内容。

近年来，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相关研究成果丰硕，然而目前国内从信息计量角度对国际二语口语能力进行系统性综述的研究较少，因此，本文运用VOSviewer文献计量学可视化软件，对2009~2024年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相关高质量英文文献进行梳理，对知识图谱进行量化分析，探寻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的研究现状、研究热点和前沿趋势，以期为提高国内二语口语能力教学提供借鉴，为推动国内该领域研究进展提供经验。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Web of Science (WOS) (https://www.webofscience.com)核心合集数据库作为文献来源，运用高级检索设置以下检索条件：数据库选择 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引文索引设置为Science Citation Index Expanded (SCI-EXPANDED)-2008~至今和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 (SSCI)-2008~至今，检索条件为“所有字段”，检索式为“TS = (“oral proficiency^*”) OR TS = (“speaking proficiency^*”)OR TS = (“speaking ability*”) OR TS = (“oral ability^*”)”，TS代表主题，检索时间跨度为2009~2024年，文献类型限定为“Article”，研究方向选择“Linguistics”和“Education/Educational Research”，然后进行精确检索。获得符合主题的文献共421篇，并通过阅读文献的标题和摘要，去除与二语口语能力主题不相关的文献，最终剩余368篇作为本研究的数据，数据类型导出为全记录与引用的参考文献。

2.2. 分析方法

本文运用VOSviewer (1.6.20)可视化软件绘制知识图谱，对获得的数据进行定量分析。首先，按照自然年度进行时间切片，统计出该领域的年度发文量。然后，确定高共被引文献，通过文献共被引分析和共词分析提取出施引文献的关键词，并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确定该领域的研究热点。最后，根据关键词聚类分析时间视图探讨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的前沿趋势。

3. 结果与讨论

3.1. 年度发文趋势

图1为2009~2024年期间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发文量总体趋势，由图1可知，自2009年以来，该领域的论文发表数量整体呈上升趋势，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2009~2011年为缓慢增长时期，这一阶段该领域发文量较少但保持稳定增长状态，说明二语口语能力已经逐渐引起了研究者的关注；2011~2016年为稳定发展时期，这5年里，该领域的发文量相对稳定，保持在20篇左右；2016~2024年为快速增长时期，自2016年起，该领域发文量增幅明显加大，并在2022年达到峰值，发文量为42篇，2020年出现小幅回落，但仍然保持较高的发文量。这一趋势表明二语口语能力研究近几年来受到国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引起国外研究者的重视。

Figure 1. Annual publication statistics on international L2 oral proficiency

图1.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年度发文量统计

3.2. 高共被引文献

被引次数是判断文献是否具有影响力的有效测量指标，高共被引文献被看作该领域中具有较高权威性的核心文献。本文运用VOSviewer软件绘制文献共被引知识图谱，如图2所示，图谱由不同颜色的节点和连线组成，节点的大小代表文献的被引次数，节点越大，文献的被引频次越高。节点间的连线代表文献之间的共被引关系，线条越粗，文献之间的联系越紧密。从图2可以看出，高共被引文献大体呈现出三种颜色，表明其研究主要聚焦于三个层面。通过对二语口语能力研究共被引量进行排序，得到共被引量次数多于20的文献如下(表1)。由于篇幅限制，本文重点介绍其中被引量排在前5的文献。

Iwashita等人[3]所做的研究近15年来被引用的次数最多，共被引36次，影响力最大。他们考察了受试者的口语特征与评分员对其表现的整体评分之间的关系。该研究使用一系列指标如语法的准确性和复杂性，词汇，发音和流利性来评估口语水平。结果显示，每类指标都可以区分整体的口语水平，其中词汇和流利性指标有最强的预测力。该研究为TOEFL iBT考试开发了一个有效的评级量表并为之后关于

Figure 2. Knowledge graph of co-citation of literature on international L2 oral proficiency

图2.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文献共被引知识图谱

Table 1. Highly co-cited literature on international L2 oral proficiency

表1.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高共被引文献

口语能力评定的测量指标提供了借鉴。Foster等人[4]提供了一种新的分析口语的方法：将转录的口语数据分割成单位以评估准确性和复杂性等特征。他们讨论了传统的测量指标以及之前研究在口语数据分析中对单位的分割所存在的问题，并提供了对于单位全面的、合适的定义，这一定义能够灵活适用于各种研究目的。同时，研究者还提供了大量数据的示例，以帮助研究人员更好地对其数据进行分割。

Skehan [5]重新考察了复杂性、准确性和流利性这三个衡量第二语言表现的指标，并提出了一种新的指标——词汇使用来对这三个一般性的衡量指标作为补充。该研究还探讨了三个指标特别是准确性和复杂性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如何解释它们之间的相关性。此外，该研究还证实了Levelt语言产出模型应用于分析第二语言口语表现的实用性。Segalowitz和Freed [6]探讨了学习环境在二语习得中的作用。他们调查了学习者在国内的正式课堂以及国外两种不同的学习环境下口语表现的差异。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在口语的时间和犹豫现象方面还是在口语能力方面，国外环境下的学习者都比国内环境下的学习者取得了更大的进步。此外，该研究还表明口语能力、认知能力和语言接触之间存在着复杂的相互关系。这种相互作用有助于解释学习者语言表现方面所存在的巨大的个体差异。Lennon [7]对流利性这个概念进行了定义。他区分了广义的流利性和狭义的流利性。广义的流利性是指一个人整体的口语水平，包括发音地道、无语法错误、词汇量大、讲话速度快而流畅、不费力等，它可以代表衡量第二语言口语能力的最高点。狭义上的流利性是一个人口语能力中的一个独立的组成部分，在考试中经常被用作评估考生口语技能的分数之一。这一定义被之后的研究所广泛采用。

以上的高共被引文献为之后的二语口语能力研究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和实践基础。

3.3. 研究热点分析

研究热点是某领域中引起研究者巨大关注的话题。关键词能够体现一篇文章的研究主题，高频关键词可以反映某领域的研究热点。本文运用VOSviewer的关键词共线功能，将最小值设置为7，去除不具备分析意义的词，如“language”，将同义词进行合并，得到关键词共线网络视图(图3)，并将除检索词之外的高频关键词进行分类，总共可以分为研究基础、第二语言、口语知识与技能、口语语言特征、学习者因素、学习环境六个类别，如表2所示。从图3可以看出，国外近15年二语口语能力研究主要聚焦于三类主题：口语语言特征、口语知识与技能和学习者因素。本文结合相关文献对研究热点进行进一步分析。

Table 2. Table of high-frequency keywords and categories in international L2 oral proficiency research

表2.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高频关键词与类别表

Figure 3. Collinear network view of keywords for international L2 oral proficiency

图3.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关键词共线网络视图

3.3.1. 口语语言特征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最为关注的主题是口语语言特征，主要是指口语的流利性、准确性和复杂性，共合计出现94次。如Baker-Smemoe [8]等人考察了整体的第二语言能力和话语流利性指标之间的关系，该研究采用语速、犹豫次数、停顿次数和长度、语流次数和长度以及误启动次数5项话语流利性指标来对86名参与者的语音样本进行评估。研究结果表明，第二语言话语流利性的指标可以预测第二语言广泛的能力差异，但与口语能力面试(OPI)等级却不精确相关，尤其是在较低的子水平上。Awwad [9]考察了任务复杂性和学习者内部因素对二语成绩的影响，以及学习者的语言水平和工作记忆是否在这些影响中起中介作用。研究结果表明，学习者的口语能力和工作记忆能够有效预测两种任务类型的准确性，然而，口语能力和工作记忆在预测两种任务类型的词汇复杂性和流利度时贡献不同，突出了任务复杂性与学习者内部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

3.3.2. 口语知识与技能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高度关注学习者的口语知识与技能，具体是指从学习者的词汇、发音、知识等方面考察学习者的口语能力。如Uchihara [10]等人考察了二语学习者的搭配知识与口语水平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在词语联想任务中使用了更多低频率搭配的说话者话语速度更快，沉默停顿更少，被认为更流利。搭配能力较强的说话者使用了更复杂的词汇项目，被认为词汇上的水平较高。这些发现支持了搭配知识在口语能力中的关键作用。Kang [11]探讨了带有口音的英语非母语使用者的一系列超音段特征，并结合了语速、停顿和语调等指标。该研究考察了这些口音的声学测量指标与听众对第二语言口语能力的印象之间的关系。这项研究的创新之处在于，通过仪器测量而非由可能本身存在评分偏差的评委进行评分来衡量口音的多个特征。即使不考虑口语表现的其他方面或评分者的偏好，这些超音段指标总共可以解释口语能力和可理解性评分中50%的方差。

3.3.3. 学习者因素

学习者因素也是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关注的重点主题。在探究二语口语能力时，研究者还关注到了学习者的动机、焦虑、态度等因素。如Hernández [12]调查了动机和互动如何影响国外(SA)和国内(AH)语言学习者的口语能力。数据显示，国外和国内学习者具有相似的动机特征。国外学习者在课外使用目标语言的频率高于国内学习者。此外，国外学习者的口语能力比国内学习者提高得更多。因此，学生的动机和互动被认为是两种学习环境中口语能力发展的重要因素。结果表明，显性教学在语言学习策略和方法中具有潜在的作用，可以增强学生的动机和与目标语言的互动。Moneypenny [13]考察了西班牙语在线课程中的外语课堂焦虑(FLCA)是否会影响整体的口语能力。研究结果表明，学生注册在线西班牙语课程并非是为了避免发言；然而，大多数在线西班牙语学生似乎都患有外语课堂焦虑(FLCA)。他们对在线语言课程中的各种情况感到焦虑，包括考试、班级规模大、缺乏理解或记不住课程材料以及犯口语错误。对口语能力以及对调查结果的分析表明，在线外语课堂焦虑(FLCA)与口语能力呈负相关。值得注意的是，在自我报告的外语课堂焦虑(FLCA)中，男女生之间没有显著差异。

3.4. 研究前沿分析

为了进一步了解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的研究前沿，通过VOSviewer软件生成关键词共线时间线图谱(图4)，侧重于从时间层面展现二语口语能力的研究热点及其随着时间变化的发展趋势。可以看出，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的研究前沿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Figure 4. Visualization map of keywords co-occurrence timeline for international L2 oral proficiency

图4. 国际二语口语能力关键词共现时间线可视化图谱

在评估方式上，从自评和人工评估转向使用技术手段来评估学习者的口语能力。各种技术如人工智能(AI)和语音识别技术的出现由于其在包括语言学习在内的各个领域的变革潜力而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些技术的使用有可能提高第二语言学习者的口语水平[14]。如Khodi等人[15]考察了电子档案袋评估对英语学习者口语水平的影响。然后，雅思口语考试样本被用作在十周期间的前测和后测中评估学习者口语能力的标准。研究者随机选择了60名中级学生并分为对照组和实验组，学生们就给定的主题进行讨论，教师评估他们的表现。然而，只有在实验组中，学生们通过保存电子档案袋来跟踪他们的进展。此外，参与者进行了一份态度问卷，并参加了一次访谈以表达他们对在口语课上使用电子档案袋的态度。研究结果表明，使用电子档案袋评估不仅显著提高了学习者的整体口语能力，还改善了学生对将其用作学习和评估工具的积极态度。

在口语语言特征方面，从注重口语的流利性和准确性转向注重口语的复杂性。复杂性、准确性、流利性作为语言表现的三个层面，一直都受到研究者的极大关注。而近几年，研究者更加关注口语的复杂性。如Bulté和Roothooft [16]通过比较五个雅思水平等级的英语二语学习者的口语产出，来探究九种二语口语复杂性的量化指标与主观评定的二语水平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在针对句法、词汇和形态复杂性的九种测量指标中，有八种发现了对口语水平有显著性影响，其中词汇多样性的测量指标(即吉罗指数和 HD-D)、整体句法复杂性(AS 单位的平均长度)、短语细化(名词短语的平均长度)和形态丰富度(形态复杂性指数)与口语水平的关联最强。

在口语能力的影响因素方面，从注重口语学习的外部环境转向注重学习者的心理因素，如学习者意愿、焦虑等。外语口语能力不仅受到外部环境、语言技能的发展的影响，还受到学习者的动机、情感、焦虑和交际意愿等各种心理因素的影响[17]。如Jin [18]介绍了一种通过使用视频博客(vlogs)来提高韩国英语学习者口语水平的创新方法，并进一步评估了视频博客对学习者外语口语焦虑(FLSA)和交际意愿(WTC)的影响。在为期一个学期的实验中，49名大学生被分为实验组(n = 25)和控制组(n = 24)。前者进行视频博客活动，而后者接受缺乏社交网络的传统教育。该研究通过前测和后测的问卷调查收集了关于外语口语焦虑(FLSA)和交际意愿(WTC)的数据，并结合前测和后测对口语技能进行评估。研究结果表明，与对照组相比，视频博客显著降低了韩国英语学习者的外语口语焦虑(FLSA)，并增强了他们的交际意愿(WTC)。

4. 结语

本文借助VOSviewer可视化软件基于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对2009~2024年发表的368篇关于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的英文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主要梳理了年度发文量、高共被引文献、研究热点和研究前沿。研究发现，2009~2024年间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相关研究发文量整体呈上升趋势，说明研究者对二语口语能力的关注度越来越高，经历了缓慢增长时期、稳定发展时期、快速增长时期三个阶段。通过对关键词共线分析，可以发现国外近15年二语口语能力研究热点主要聚焦于三类主题：口语语言特征、口语知识与技能和学习者因素。通过对关键词共线时间线分析发现，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的研究前沿呈现三个发展态势：从早期的使用自评和人工评估转向使用各种技术手段来评估学习者的口语能力，从注重口语的流利性和准确性逐步过渡到注重口语的复杂性，从注重口语学习的外部环境转向注重学习者的心理因素。希望本研究能帮助国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者即时了解国际二语口语能力的研究热点和研究前沿，推动国内二语口语能力研究创新发展。

基金项目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口语流利性测量模型构建研究”(项目编号：21YJA740014)。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