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2014年，孔子学院总部总干事、国家汉办主任许琳就表示，“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本土师资力量培养起来。……要靠当地人才能真正提高海外汉语教学水平” [1] 。从世界其他语种国际传播的历史经验来看，本土教师的数量和质量是影响语言传播效率，实现汉语国际化的关键因素。在海外开展国际中文教育，依靠外派汉语志愿者及公派教师为“对象国”中文教育“输血”远远不够，而汉语本土教师才是“造血”主力军，因此，海外国际中文教育基本立足点应放在本土教师的培养上。“输血”治标，“造血”固本，后者是根本之道，是世界汉语教学可持续发展的可靠保证 [2] 。
培养本土汉语师资总体来看，利大于弊：第一，本土汉语教师更加了解本国学生心理，能够运用学生易接受的学习方法进行汉语教学，作为本国教师，更容易了解和解决学生在学习汉语时遇到的难点，能够更好地引导学生学习汉语，教学效果更加显著。第二，异质文化相遇时难免会产生冲突，在海外中文教育中，如何避免中国文化与对象国文化的冲突，这就需要本土中文教师来进行调和。本土中文教师在教学中，能够根据文化需要，通过对比的方式对两国间不同的文化进行解释，且更易于学生接受。第三，本土中文教师作为对象国教育系统中重要的职业，会根据自己的职业发展和工作及生活需要，向当地的教育部门进言献策，助力中文纳入对象国国民教育体系，这一点是外派教师无法达到的，也是国际中文教育中最重要的一环。
本文以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为研究对象，在经过大量调研的基础上，通过目前蒙古国汉语教学现状，分析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的培养方式及创新路径，以期对蒙古国的国际中文教育提供优化策略，为本土汉语教师提供进修途经，进一步提高国际中文教育在蒙古国的发展力度。
2. 蒙古国汉语教学现状
蒙古国成系统的汉语教学始于1957年，改革开放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蒙交流合作不断加强，蒙古国的汉语教学事业日益发展壮大，与汉语教学密切相关的蒙古国本土汉语教师培养问题越来越受到关注。
2.1. 蒙古国汉语教师师资构成情况
蒙古国成系统的汉语教学始于1957年，改革开放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蒙交流合作不断加强，蒙古国的汉语教学事业日益发展壮大，与汉语教学密切相关的蒙古国本土汉语教师培养问题越来越受到关注。
2.2. 蒙古国汉语教师师资构成情况
随着中蒙合作交流不断加深，蒙古国汉语学习人数从50年代的10多人增加至一万多人，且仍在不断攀升，如图1：
Figure 1. Number of Chinese language learners in Mongolia
图1. 蒙古国汉语学习人数
面对如此庞大的国际中文教育需求市场，汉语教师显得尤为重要。目前蒙古国的师资来源主要为三方面：中国外派汉语教师(汉语教师志愿者及公派教师)、蒙古籍汉语教师及自聘教师。
蒙古国共有三所孔子学院，两所独立孔子课堂，31所普通志愿者学校，51个孔子学院下属教学点。自1995年至2020年，语合中心累计向蒙古国派遣了2000多名中文教师，极大缓解了师资短缺问题。中国外派汉语教师已成为蒙古国汉语教学的主力军，而本土中文教师发展后劲明显不足。由于外派中文教师任期短，流动性大，汉语教学会出现断层现象 [3] 。大多中国教师不懂蒙语，且不熟悉蒙古儿童的学习心理，交流存在障碍，会引起负向情感效应。受疫情影响，截至2022年，外派汉语教师人数锐减至六人，汉语学习者和教师之间的供需矛盾凸显并呈加剧趋势。由此可见，依靠外派汉语教师进行汉语教学，一旦外部社会环境发生变化，，必然会影响整个蒙古国汉语可持续发展。
2.3. 蒙古国汉语师范专业建设情况研究
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师资来源主要为高校汉语师范专业毕业生。自20世纪五十年代起，以高校汉语师范专业为主导，培养了大批本土中文教师。1990年至2005年，共培养了600多名汉语师范专业毕业生 [4] 。
2005年，蒙古教文科部对高校展开教学评估，对不符合培养要求的专业进行了调整，汉语师范专业规模逐步缩减。截至2021年，蒙古国开设汉语师范专业的高校共有六所，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蒙古国立教育大学，据该校就业发展中心2018年~2021年对汉语师范专业毕业生去向调研显示，毕业后从事汉语教师职业的比例在60%左右，如图2：
Figure 2. The whereabouts of graduates majoring in Chinese teacher education
图2. 2018~2021汉语师范专业毕业生去向
通过对2022届毕业生访谈发现，部分毕业生表示中文教师职业限制个人发展，蒙古国中小学教师待遇低也直接导致了毕业生对于教师职业求职意向不高，职业内驱力不足。由于缺乏职业热情，大多本土中文教师教学方法单一，教学不成系统，学生对本土中文教师满意度低。享受政府奖学金的汉语国际教育专业蒙古国留学生毕业后选择从事教师职业的意向不高，本土教师资源流失严重 [5] 。
2.4. 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培养现状
2.4.1. 本土中文教师准入条件
目前蒙古国教育部门对于本土中文教师在各教育阶段的准入条件方面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但是通过对各中小学及大学2023年招聘要求进行调研，我们发现中小学任职条件主要包含以下几点：
1) 本科及以上学历；
2) 专业要求为汉语师范；
3) 有相关工作经验；
4) 能够教HSK1-6级课程；
5) 教学能力强；
6) 发音准确，口语表达能力佳；
7) 合作能力强，有责任心；
8) 能够长期工作者优先。
此外，在蒙古国中小学汉语教师招聘简章中提及的工资待遇多在150万蒙图~180万蒙图，有的私立学校可达210万至250万蒙图，比2019年本土汉语教师工资水平上调了50%，基本达到了毕业生对于工资的最低期望值。
蒙古国大学本土汉语教师的学历要求为硕士，汉语水平一般要达到五级及以上，汉语教学能力则主要通过试讲来考察，此外，有中国留学经历则为加分项。
2.4.2. 本土中文教师培养模式
本土中文教师培养，目前主要依靠本土教育机构或语合中心主导，依托我国高校力量，开展长期培训及短期培训，取得了不少成绩。在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培训方面，主要有以下几种模式：
1) 建立专业师资培训院校
2015年9月1日，蒙古国立教育大学孔子学院揭牌，以培养和培训蒙古本土汉语教师为特色，推动了汉语师范专业建设。自2015年起，东北师范大学和蒙古国立教育大学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的支持下，采用2 + 2双学位的模式，联合培养蒙古国立教育汉语教师专业学生，目前70余名毕业生从事与中文教育相关的工作，为蒙古国国际中文教育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2) 举办本土中文教师培训项目
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支持下，为促进各国本土中文教师专业发展，实施“来华研修”和“专家赴外培训”项目，向外国大中小学本土中文教师提供线上线下短期专业培训。
自2003年起，蒙古国立大学孔子学院就开始承办蒙古国汉语师资培训班，培训班分为在蒙培训及组织汉语专家赴蒙培训两种形式，培训班根据蒙古国汉语教师的实际需求，采用案例分析、教学录像观摩及课堂讨论与设计相结合的方式，配合文化讲座等形式，提高了蒙古国本土汉语教师的汉语教学及中华文化推广水平，为蒙古国培训了大批高素质有潜力的本土汉语教师，为国际中文教育在蒙古国的顺利开展打下良好基础。蒙古国立大学孔子学院通过对蒙古各校汉语教学情况开展调研，针对当地需求，蒙开设了汉语教师进修班。此外，东北师范大学作为蒙古国立教育大学孔子学院的合作院校，也多次承办了蒙古国本土汉语教师培训项目，推动了蒙古国本土汉语教师的发展。
3) 建立本土教师奖励机制
为满足国际社会对日益增长的中文教育类人才的需求，促进世界各国中文教育的发展，助力国际中文教育人才的成长，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与国内各高校共同设立“国际中文教师奖学金”项目，资助对象为有志于从事中文教育、教学相关工作的非中国籍人士。在调查中发现，有的高校明确提出“提供毕业后拟任教机构工作协议或相关证明者优先”，这一奖学金项目吸引了很多蒙古国中文学习者的兴趣，申请者众多。此外，蒙古国立大学孔子学院近几年举办了“蒙古国优秀汉语教师表彰大会”，对推动蒙古国中文教育事业做出突出贡献的中文教育领导者及优秀的汉语教师进行了表彰，其中包括蒙古国本土汉语教师、华侨教师及孔院教师及志愿者。
此外，为支持各国中文教育发展，满足国外教育机构对中文师资的需求，语合中心依据相应补贴标准，资助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聘用专、兼职本土中文教师，如蒙古国立教育大学孔子学院在疫情期间，为保证汉语教学顺利进行，招聘了本土汉语兼职教师，为符合条件的汉语学习者提供了就业机会。
2.4.3. 本土汉语教师培养面临的困境
虽然在本土汉语教师培养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也存在不少的问题和困难。如本土教材问题，教师与教材是常年困扰蒙古国中文教育发展的两大因素。此外，海外承办培训的教育机构，缺乏高层次级别的培训师资，容易出现对汉语本体知识和文化的解读偏误；孔子学院在本土组织中文教师培训可谓“地利人和”，但对蒙古国本土教师需求、教学理念及规章制度又缺乏一定的理解深度，此外，孔子学院在教学管理、财务运营等方面缺乏一定的办学自主权，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当地孔子学院主导的本土中文教师培养的效率和质量。本土教育部门未制定统一的中文教学大纲和中文教师准入标准及教学评估标准。新形势下，如何打造稳定高质的师资队伍，完善教学体系，及时更新和创新培训模式是本土中文教师师资培养和培训亟需解决的问题。
3. 本土汉语教师培养优化路径与对策
本土汉语教师培养自国际中文教育发展之初已进行多年，至今已形成一系列固定的培养模式，如果在新形势下优化培养路径，是我们目前亟需解决的问题。通过上文分析，我们提出以下几个对策。
3.1. 多方合作构建本土汉语教师教育体系
目前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仍存在短缺问题，在国际中文教育蓬勃发展时期，如何在适应蒙古国现有条件和未来中文发展的需求，建立一支既能够从事汉语教学又能够推广中国文化的高质量师资队伍，是蒙古国中文教育面临的挑战。从蒙古国师资培养现状来看，蒙古国立教育大学是目前专门培养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的主力高校，每年本科毕业生的数量在30人左右，而毕业后并非所有学生都会选择从事中文教学工作，由此可见要想丰富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的数量，扩大本土高校开设汉语师范专业是首要问题，在此基础上逐步增加硕士及博士学历人才培养层次。
除了在高校设置汉语师范专业外，也可考虑在高校开设双学位课程，通过“双学位”课程模式，创新汉语教育模式，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本土中文教师短缺问题。其次，为在职教师提供学历提升渠道，如在教育部门允许及符合规范的情况下，对未取得本科、硕士及博士学历的汉语在职教师提供在职学历提升，学习期满可获得相应的学历证书。再次，充分利用孔子学院与国内高校合作培养的有利条件，采取多种方式，如2 + 2或者3 + 1本科培养模式，即两年或三年国内学习，两年或一年赴华学习等，还可根据学生表现，采用本硕博直升的方式，提升本土中文教师的学历水平，向高质量中文教师队伍迈进。
3.2. 加强顶层设计，逐步推进本土中文教师标准建设
制定符合本土中文教育教学实际的标准是建立高质量中文师资队伍的前提和基本保障。目前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没有统一的管理系统及相关管理机制，因而造成各地区中文教学水平参差不齐现象时有发生，在调研中发现，有些本土中文教师中文水平不足以承担中文教学。
因此，要提高本土师资队伍质量，首先应该从建立本土中文教师标准开始。蒙古国教育部门作为语言政策的制定者和实施者，应该加强顶层设计，为本土中文教师可持续发展建立健全准入机制。教育部门应做好中文教师准入考核机制，培养高质量中文教师队伍。教师队伍建设是中文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证。教育部门可针对不同阶段的汉语教学制定统一的行业标准，设立中文教师资格证书考试，开展中文教师认证工作，成绩合格者，持证上岗，提高准入质量；此外，为保证中文教师队伍教学能力可持续发展，可设计符合本国实际的本土教师培养模式及方案，根据教育阶段不同，合理制定教师培养大纲，完善中文课程体系，使基础教育阶段与高等教育能够有效衔接。提高本土中文教师福利待遇，为确保汉语师范专业学生毕业后从事中文教育相关工作提供后勤保障。
其次，教育部门应统筹规划，建设符合本土教学实际的教材体系。教材是教师进行教学的依据，教材的缺乏是制约中文教学良性发展的一大因素。目前蒙古国暂未有公开正式发行的本土教材及工具书，因此，可以集合中蒙两国中文教育专家之力，合力编写适合本土化的中文系列教材。
3.3. 发挥孔子学院的作用，助推汉语本土化发展
作为国际中文传播的重要平台，孔子学院承载着面向全球开展汉语教学、传播中华文化、促进多元文化交流的历史新使命 [6] 。目前，蒙古国共有三所孔子学院和两所独立孔子课堂，数量较之于其他国家稍显不足，在大力推进中文纳入蒙古国国民教育体系中孔子学院的作用不容忽视，将其作用发挥至最大化。
孔子学院应助力当地教育部门，加快建设中文教学资源库，推动数字化中文教学。在互联网+的大背景下，借助大数据、人工智能、AI、ChatGPT等现代科技，为蒙古国中文教学提供智力支持和保障，将国际中文教育与智慧教育有机融合，构建高水平、智能化的中文学习环境，为中文学习者提供沉浸式学习体验，寓教于乐，提高学习者中文学习兴趣，在潜移默化中提高学习者中文水平。因此，孔子学院应以现代信息为抓手，加快开发与现代智慧教育相配套的数字化中文教学资源，搭建全面的中文教学资源平台，满足线上线下中文教学的多样化需求。
4. 结语
蒙古国本土中文师资建设作为中文教育的重要环节，做好高校汉语教学的学科建设，健全准入机制，创新培养稳定高质的本土中文师资队伍，是解决当前蒙古国国际中文教育本土化的重要课题。总之，在蒙古国推进本土中文教师队伍发展，应该从本国实际出发，遵循教育发展规律，制定科学而合理的教师准入及考察标准，提高中文教师福利待遇，设立奖励机制，激励更多的中文学习者加入本土汉语教师队伍，建设高质量本土化教师队伍，形成规范而良性的国际中文教育可持续发展环境。
基金项目
本研究系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2022年度国际中文教育研究课题青年项目“蒙古国本土中文教师培养机制与创新研究”(项目编号：22YH14D)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