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交流变得日益频繁，而翻译作为连接不同文化和语言的桥梁，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的天才女友》作为埃莱娜·费兰特“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开篇之作，不仅在意大利国内广受欢迎，也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广泛关注。这部小说的创作深深植根于那不勒斯的社会和文化背景中，方言、习俗和历史背景都是构成作品意义的重要部分，也对翻译带来一定的挑战。考虑文化差异有助于译者选择更贴切目标语言文化的表达方式，使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欣赏作品。
文化差异在翻译实践中的表现多种多样，每一个环节都考验着译者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和创造性思维。《我的天才女友》的翻译不仅仅是语言的转换，更是文化意义的传递和重构。在这一过程中，译者必须在忠实原文和适应目标文化之间找到平衡点，以确保作品的跨文化传播能够尽可能地贴近原作的意图和情感。通过深入分析《我的天才女友》的翻译案例，本文不仅为翻译研究领域提供了实证研究，也为文学翻译实践提供了宝贵的参考。期待通过本研究，能够更深入地理解文化差异对翻译的影响，以及如何在翻译中有效地处理这些差异，从而促进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传播。
2. 文化差异概述
文化差异是指不同地域、民族、国家和地区因历史、地理、政治、宗教、语言、社会制度、教育等方面的差异，而形成的文化特征、价值观、信仰、习俗、行为方式、认知方式、思维方式、决策模式等方面的不同[1]。语言是整个文化的基础，也是文化的镜像折射，它反映一个民族丰富多彩的文化现实。文化差异在以语言为表达工具的文学作品中表现尤为突出，它并非体现在作品的字面意义和形象意义上，而是体现在字面意义和形象意义之外的隐含意义之中。这种隐含意义“带有特殊的情感氛围，甚深广而微妙”[2]。因此，文学翻译中的最大困难并不在于译者可以直接看到的语言，而在于看到的语言后看不见的文化蕴意。
了解文化差异对于个人和社会来说至关重要，帮助我们建立更深层次的相互理解和尊重，为个人和组织在国际舞台上提供了竞争优势。翻译作为跨文化交流的桥梁和纽带，在全球背景下，了解文化差异有助于翻译者更准确地传递信息，避免误解，确保信息准确传达、促进文化理解以及避免文化冲突。了解文化差异对于推动文化传播至关重要，翻译者需要深刻理解目标文化对某些概念的定义，准确地传递信息。
3. 文化差异下翻译研究现状
在翻译与文化研究领域，最早对“翻译与文化”之间关系进行探讨的是王佐良，他鼓励在开展翻译工作时要同时兼顾语言和文化两个方面。王佐良指出，翻译英美文学作品时要尽量达到“对等”的效果，不仅仅是文本内容层面对等，更重要的是文化含义、作用、范围、情感色彩以及影响等方面的对等。翻译工作的开展需要置身于特定的文化环境当中，而翻译工作的最大难点则在于如何在两种文化之间互相转换[3]。
在当前的翻译实践中，文化差异对翻译实践的应用和表现可归纳为两个主要类别：(1) 文化差异对翻译实践的影响及应对策略。例如闫莉莉在《英美文学作品中的文化差异与翻译策略研究》中论述了翻译对文化交流的促进作用，剖析了英美文学作品文化元素，针对文化差异给翻译带来的冲击提出了行之有效的翻译策略，有利于提高翻译质量和推动文化传播和交流[4]。在《英语文学翻译视角下中西文化的差异分析》中，吴志刚站在英语文学翻译的视角，针对中西方文化差异开展了相关研究，分析得出这些差异会带来的影响，并提出了相关的策略，推动了文学作品的中西方文化交流[5]。(2) 针对文化差异下某些具体领域的翻译实践策略。在探讨文化差异在文学作品或影视作品的翻译中的体现方面，孟慧敏在研究中对比了老舍先生《茶馆》两个英译本的文化差异与隐喻翻译，分析了不同译本的不同策略带来的效果和影响，为学者观察中西文化差异对翻译的深远影响提供了参考[6]。郑俊华则发现了餐饮英语中存在的文化差异，详细阐述了不同的翻译策略处理餐饮英语的方法，探索和创新了文化差异指导翻译实践的新领域，为中外餐饮文化的交流互鉴贡献了力量[7]。这些类别共同构成了文化差异在翻译实践中的多维应用框架，为翻译研究和实践提供了丰富的研究视角和实践指导。
尽管已有研究对文化差异在翻译中的影响进行了探讨，并提出了一些策略，但对一部具体的文学作品中文化差异处理的系统分析仍显不足。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空白，通过深入分析《那不勒斯四部曲》的英译本，探讨该文学作品中文化差异对翻译实践的具体影响，并提出相应的翻译策略。
4. 文化差异对英汉翻译的影响
4.1. 方言的处理
“那不勒斯四部曲”中文译者、四川外国语大学意语文学教授陈英在一次专访中表示：方言的使用是表达人物情感和社会阶层的重要工具。那不勒斯方言比标准意大利语更加生动、直接且富有情感，尤其在表达强烈情感时更为突出。这种方言在小说中不仅是一种语言变体，还包含了地区特有的情感色彩和社会阶层的标记。例如在“那不勒斯四部曲”第三部第57章中，在处理方言时，译者陈英面临了巨大的挑战。阿方索用那不勒斯方言表达了自己的性取向。陈英选择了四川方言词“飘飘”来对应原文中的表达，这一选择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这种对应不仅传达了原文的直接意义，还试图保留原文中的地域特色和情感色彩。但是这种过度地翻译，也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方言的地域性太强，丧失了译者的“隐身性”，可能会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因此，在翻译中，方言的翻译不仅需要传达原文的字面意思，还要保留其深层的文化和情感内涵。不仅如此，译者也需考虑受众读者的阅读习惯和不同的文化背景，时刻保持低调谨慎，这样既能确保翻译作品忠实原文，又能被目标与读者所接受和理解。
4.2. 性别角色的处理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一部《我的天才女友》(L’amica geniale)最初的翻译是“我的天才朋友”。译者陈英对书名的处理进行了多番的取舍和选择。原文本是意大利语，L’amica geniale若逐词直译的话译为“那个/朋友/天才的”，英译本的翻译为My Brilliant Friend。为何陈英老师又将其带上性别的意思呢？因为在意语中，名词分为阴性和阳性两种。一般来说，意大利语中单词以o结尾的词多为阳性，以a结尾的词多为阴性。书名中的“amica”是阴性词，因此是“女性朋友”。作为现代人，这些年来过分宣扬爱情的重要性，“女友”这一词多出现在两性关系中，渐渐失去了“女性朋友”这一最浅显的字面之意。陈英老师没有完全按照所给版本翻译，顺着狭义的方向自我束缚，而是保留了它最初的特征，体现了对文化差异的考虑，使得书名在不同语言间转换时能够保持原有的性别指代，同时适应了中文读者的阅读习惯。
4.3. 文化特定词的处理
语言与文化之间的紧密联系是不证自明的，文化构成了语言活动的广阔背景，同时，文化也依赖语言得以展现和传播。在人际交往中，语言内含的文化要素与个体脑海中的文化认知相互作用，促进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众所周知，中国与西方国家在文化层面存在着显著的差异，而文化与语言之间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语言是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扮演着文化传递媒介的角色；反过来，文化作为语言赖以生存的大环境，对语言的发展产生着深刻影响。当文化环境发生变化时，语言的意义也会随之变迁。因此，文化环境上的差异对语言翻译，尤其是文化特定词的翻译过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那不勒斯四部曲”第二部中，有这样一个例子，“It’s water under the bridge,”I said.以及第二部中：From then on everything became fluid, almost as if I possessed the art of making events flow like water from a spring.这些表达都与水有关，这两句的意思分别为：都过去了；一切事情都很顺利。国外多岛屿，而我国主要以陆地为主。这种地理环境上的差异也会导致表达方式上的差异。在翻译过程中，不仅要传达原文的直接意义，还要考虑到目标语言的文化背景和读者的预期。将原语种一个具有特定文化色彩的习语转换为一个在目标语言中易于理解和接受的表达。如此一来，译者便成功地跨越了文化障碍，使得原文的情感和信息在不同文化间传递。
5. 反思
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可以深刻体会到文化差异对翻译的深远影响。语言不仅是沟通的工具，更是文化的载体。为了克服这些差异，译者需要积极应对这些差异，以下是笔者针对那不勒斯四部曲英译本中的文化差异做出的反思。
5.1. 全面了解两种文化的内涵
那不勒斯四部曲原文是以二战后意大利城市那不勒斯为背景的，通过时间轴线，讲述了两个贫民区的聪明女孩从少年到老年的故事。英译本译者陈英在从英文译为中文时，不能只将英文作为原文本，更需要参考原作者所著意大利语这一文本，这一难度显而易见。首先，译者必须深入理解这一历史时期那不勒斯的社会状况，包括其中混乱的社会秩序、历史背景和文学传统等，了解意大利文化的特点和价值观，以便准确传达故事中某些表达的深层含义。其次，由于原作中使用了许多方言表述，给读者带来强烈的“真实感”，而从意大利语转换为英语再到汉语时，这种语言的力量感也许会差点意思。这种对两种甚至三种语言细微差别的理解对于准确传达原文的情感和文化内涵也至关重要。不可否认的是，文化背景、语用习惯的差异性是英汉翻译过程中的一大重点和难点，而在掌握了一定的西方文化知识之后，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从而实现准确翻译，准确传递信息的根本目的[8]。
5.2. 灵活运用翻译技巧
译者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流畅且易懂的译文送到目标语读者手中，且给目标语读者展示原语的文化色彩和语言内涵。译者在翻译时，不应只局限于一种翻译方法，过于依赖一种可能会导致译文生硬或过度翻译。陈英在一次访谈中说到，在翻译《那不勒斯四部曲》时，她认为“忠于文本”是翻译过程中应该坚持的理念。但读者的预期很难预料，如果翻译得太过汉化，可能会让读者对准确性产生怀疑。因此，笔者认为，在涉及到像《那不勒斯四部曲》这种受社会背景文化影响很深的文学著作，对于历史活动、事件及变迁类的表达可以选择直译，保留原作的文化特色，让读者感受到原作的独特魅力和语言韵味。而当遇到原文的文化在目标语文化不存在的情况，译者可以进行意译，即在保留原意的基础上，采取目标文化更为熟悉的表达方式，必要时可以添加注释或解释，确保文本在目标文化中显得自然和可接受。
5.3. 感受原作
在意大利文学界，四部曲的特殊之处在于没有哪个作家将女性友谊写得如此深刻。《那不勒斯四部曲》作者埃莱娜·费兰特以她独特的视角和敏锐的洞察力，将那不勒斯描绘的如此真实，将女性友谊之间的情愫描绘的如此鲜活。对于译者来说，翻译不仅仅是在做语言转换的工作，更是文化之间的交流和对话。除了对跨文化中语言能力的提升之外，笔者认为更重要的是对原作生活和处境的理解和感受。译者陈英老师说，在翻译小说时，有点像在“扮演”，要扮演一个男性或者女性的角色，以他/她的口吻去讲述。笔者认为，在翻译时，尤其是小说类题材，就犹如自己也将作者的经历体验了一遍，也仿佛与小说中的人物共同经历了人生的波折。作为译者的陈英在翻译伦理上的恪守，和费兰特自身对女性独有的语言的追求是相互契合的。在费兰特和陈英的“隔空”交流中，那不勒斯的故事跨越了山海，为中国读者带来了一部描写女性友谊、庶民和女性历史的璀璨明珠。
6. 结语
文化差异不仅体现在语言的直接转换上，更深刻地影响着作品的深层意义和读者的接受度。从方言的处理到性别角色再到文化特定词汇的翻译，每一步都在考验译者的敏感性和创造性。《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翻译实践表明，增强文化的意识是翻译工作的基础和核心，灵活运用各种翻译策略以及对原作情感感同身受也是应对文化差异的有效手段。译者的选择深刻影响着作品在新文化语境中的生命。《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翻译，不仅是一次语言的旅行，更是一次文化的探索，它让我们看到了文学作品在不同文化中的生命力和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