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电影《心灵奇旅》(Soul)是由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制作、华特·迪士尼公司发行的一部奇幻动画电影。影片于2020年12月25日在美国上映，由皮特·多克特(Pete Docter)和肯普·鲍尔斯(Kemp Powers)联合执导，讲述了一个关于生命、音乐和自我发现的深刻故事。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速，电影作为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已经成为跨文化传播的主要形式之一。美国动画电影《心灵奇旅》是一部探讨人生意义、梦想与灵魂的影片，其深刻的哲理性和情感表达使其成为研究字幕翻译的一个典型案例。交际翻译理论提出翻译的核心是传递信息并保持源语和目标语之间的文化适应性。本文将基于交际翻译理论的视角，通过对动画电影《心灵奇旅》(Soul)字幕翻译的个案分析，从意译、增译、改译三个方面探讨其在文化适配与情感传递方面的处理方式，并为未来电影字幕翻译提供参考，同时为该领域提供新的研究视角。
2. 彼得·纽马克及其交际翻译理论
纽马克是英国当代著名的翻译家、翻译理论家和语言学派的代表。在《翻译问题探讨》一书中，纽马克选取了大量形容词以介绍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二者的区别。关于语义翻译，纽马克冠以复杂、笨拙、详尽、浓缩，需要译者保持原作的语言特色和表达方式。而交际翻译则是通顺、简洁、明了、直接，遇到晦涩难懂的语段时，译者为了便于目的语读者理解而使用包罗万象的泛指词，忽略原文与译文的词句对等，跳脱出原文的形式，追求内容的传达。在语义翻译的指导下，译文无限接近原文的形式和结构，而交际翻译则摆脱原文语言结构的束缚，发挥目的语的优势。当涉及文化元素时，二者差异最大，语义翻译会保留源语言的文化意象，而交际翻译则将其转换为目的语言的文化元素。此外，纽马克认为交际翻译中译者有几大权力：修正或加强逻辑关系；剔除重复和赘述；消除原文歧义等[1]，使原文屈从于目的语和目的语文化，不给读者留下任何晦涩难懂之处，但仍然要以尊重原文文本为大前提。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的侧重点不同，前者围绕原文和作者，后者为译文读者服务[2]。
引入国外影视剧时，本国观众体验想与源语观众相近，选择适当的字幕翻译理论至关重要。考虑到纽马克的信息型文本分类，交际翻译策略在传达创作者意图、引发观众思考和共鸣方面具有效性[3]。因此，笔者选择采用交际翻译策略进行字幕翻译。
3. 字幕翻译的特点
字幕翻译是影视翻译的一种形式，其主要功能是通过文字帮助观众理解影片中的对话和情节。它通常与其他翻译形式(如配音、旁白等)并行使用，或者单独作为电影或电视节目的翻译方式。字幕翻译既要保证信息的准确传递，又要尽可能地与画面、音效、节奏、观众的阅读习惯等因素相协调。
字幕翻译具有一定的制约性，不同影视剧的翻译策略会根据情节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主要受到空间和时间的限制。Mayoral Kelly在1999年提出，影视剧的配音和字幕翻译应结合考虑，这一过程的制约因素包括空间、时间、图像、口语和语音等。其中，与字幕翻译最相关的制约因素是空间和时间。通常情况下，字幕在屏幕上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5秒，观众在这一短暂时间内不仅要关注画面，还要快速读取字幕[4]。为了保证良好的观影体验，字幕字体大小通常较小，且语言表达简洁明了。由于字幕需要在短时间内快速切换，若字体过大或句子过长，会影响观众的阅读效果，难以在有限的时间内完全阅读完毕；而字幕过短又可能无法完整表达剧情。此外，翻译过程中还需要考虑标点符号的使用。因此，字幕翻译在时间和空间的双重限制下，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字幕翻译具有“简洁性”的特点，尤其在影视剧中，人物之间的对话是推动剧情发展的核心。由于日常对话往往以口语形式呈现，译者在翻译时不仅要准确传达关键信息，还要确保语言自然贴切，符合人物的说话风格。翻译不能过于生硬或书面化，应尽量保持原有情感与语气，使观众能够轻松理解剧情。然而，在某些类型的剧集，如医务剧或律政剧中，涉及大量专业术语，译者则需要确保翻译的精准性，对专业词汇进行准确处理，使观众在享受剧情的同时，也能获得必要的专业知识。
字幕翻译具有“文化性”的特点。影视剧不仅展现了人物所处国家的文化背景，还通过丰富的画面为观众提供了直观的视觉体验，这种效果比小说更为直接。然而，在字幕翻译过程中，译者必须充分理解不同国家间的文化差异，妥善处理语言转换，同时尊重源语的文化习俗，确保信息的准确传递。
4. 交际翻译视角下《心灵奇旅》字幕翻译例析
动画电影在全球范围内有着广泛的传播与深远的影响力。作为一种跨文化、跨语言的艺术形式，动画不仅在儿童观众中拥有庞大的市场，也逐渐在成人观众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种电影传播的潮流也助推字幕翻译行业的兴起。
字幕翻译的关键在于通过语言转换，传递源语言影视作品的效果和文化思想，使目标语观众能够深刻理解其中的文化内涵及差异。本文以纽马克的交际翻译理论为框架，结合经典场景的汉语字幕分析，探讨交际翻译策略在电影字幕翻译中的具体应用，从而深化对翻译策略在字幕翻译实践中的运用理解。
4.1. 意译
意译(Free Translation)是一种翻译方法，它强调对原文意义的传达，而不是逐字逐句地翻译。与直译(Word-for-Word Translation)不同，意译更关注原文的整体含义和语境，力求使译文在目标语言中更自然、流畅，并能够被目标语言的读者理解和接受。
例1：Joe ain’t getting no gig, Dez. You know he’s Mr. Close-But-No-Cigar.
译文：乔哪来的什么演出，德兹，你知道他就是功亏一篑先生。
分析：这个片段在电影中是当乔伊去理发店理发时说他要与多萝西娅晚上一起演奏时，旁边的小伙为了嘲讽他而说的话。“Close-But-No-Cigar”可以理解为“when one is almost correct or successful but ultimately fails”，是一个美国俚语，源自过去的娱乐和竞赛文化，尤其是早期的美国游乐场和集市上，奖品通常是雪茄。这个表达的字面意思是“快了，但差一点”，它用来形容某人几乎成功，但最终未能达到目标。这个俚语在美国文化中有较高的认知度，它带有一定的幽默和讽刺意味。为了使目标语观众能够更加通俗易懂，根据纽马克提出的交际翻译理论，译者将“雪茄”意译为“成功”，并且采用了中国成语“功亏一篑”，这个成语来源于《孟子·告子下》中的一句话：“舜之自求也，天之所助也。彼得之，功亏一篑。”意思是：舜的成功，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也是天命的帮助，成功就在眼前，但最终功亏一篑，差一点就完成。通过使用“功亏一篑”，译者不仅忠实地传达了原文的意思，还巧妙地融入了中国的文化元素，使目标语言观众能够理解和接受。这个成语在中文中带有一定的文学气息和历史背景，能够增加语言的层次感和文化深度。
例2：Moonwind, how are ya?
译文：明月清风，你还好吗？
分析：此片段是乔和22号被迷失的灵魂在追逐中被一个人开船所救，他就是明月清风，是忘我境界中帮助迷失灵魂找回自我的掌舵人。“Moonwind”直译时可译为“月风”或“月亮之风”，而译者将其意译为“明月清风”，不仅保留了这种浪漫的气息，还增强了文化的表现力，因为“明月清风”在中文里常常用来形容宁静、清新的自然景象，富有诗意。在交际翻译理论的指导下此翻译更加符合了原影片中“明月清风”拯救者的这一形象，这一诗意化的翻译更衬托出其净化迷失灵魂的用意，向观众传递了原影片的情感与氛围。中文中“明月清风”所带来的清新、宁静感与影片中“Moonwind”角色的救赎功能契合，增强了影片情感的渲染，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影片的深层主题：寻回自我与内心的宁静。
例3：Hey, everyone, look here. Quiet coyote.
译文：嘿，都看这里，安静一下。
分析：这个片段是在生前界中杰瑞老师对着一群吵闹的小灵魂们所说的话。“coyote”是狼的一种，丛林狼，郊狼。这个短语本身是一种富有创意的比喻，源于野生动物(郊狼)常常在需要安静时通过特定的方式表现得非常静止、安静。用“quiet coyote”这个比喻形象地表示“保持安静”的状态，主要是在某些特定的社群中使用，特别是在美国的一些学校和教育环境中。这是教师和学生之间常用的非正式表达方式，用来提醒学生保持安静或安静下来。它是一种口语化的表达，具有一定的幽默感和形象性，为了让中国目标语言观众更容易理解原文的含义，译者采取了交际翻译策略，即关注信息的传达而非字面对等。通过将“quiet coyote”意译为“安静一下”，避免了字面翻译“安静的郊狼”，以确保观众能够快速抓住并理解这一表达的本意——让学生安静下来。这种简化的翻译方式符合目标语言观众的认知习惯，使信息传递更加顺畅。因为后者可能让目标语言观众困惑或无法理解。这种翻译策略旨在传递原文的核心意图，即提醒学生保持安静，简洁明了。
4.2. 增译
增译(Amplification)是翻译中的一种策略，指的是在目标语言中增加信息，以便更好地传达原文的意思或语境[5]。增译通常用于目标语言中缺乏直接对应的词汇、表达或文化背景的情况下，翻译者会通过补充说明、细化解释或增添细节来使得信息更加完整和清晰。
例4：Well, this is Zone. It’s the space between the physical and spiritual.
译文：这里就是忘我境界。物质与精神之间的空间。
分析：这个片段是来自于乔和22号来到了一个神奇的空间，收集了全世界正在沉浸在自我状态中的人们，在电影字幕中被译为“忘我境界”。“Zone”作名词时表示“区域、空间”，而为了使本国观众体验感与外国观众相近，译者在交际翻译理论的指导下考虑电影的前后语境，将“空间”增译为“忘我境界”。正如短语“zone out”被译为“走神”，当你走神的时候，思绪离开身体仿佛灵魂出窍，就会进入“忘我境界”。在中文文化中，“忘我境界”这个词并不是普遍的固定表达，但它包含了“忘我”这一概念，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表现出精神上专注或进入某种心理状态的含义。在中文里，“忘我”通常指的是一种对外界的完全忽视，全身心投入到某个活动或状态中。因此，翻译者选择“忘我境界”可以帮助观众理解这一心理状态，尤其是在电影中展现的这一神奇空间或情境时，它突出了精神的专注和离开日常世界的体验。所以译者将其译为“忘我境界”是非常合适的。
例5：Whoa, whoa, slow your roll there, Joe.
译文：别急着下定论，乔。
分析：电影中此片段是乔与猫咪一同去理发店理发时，与理发师谈论梦想时理发师所说的话。“slow your row”这个表达通常用来非正式地劝告某人冷静下来、放慢节奏或不要那么激动。它的意思接近于“calm down”或“take it easy”，通常与美国南方方言或一些特定区域的英语口音相关。这个短语是通过对字面词汇的创意使用构建的。“Row”在这里并不是指字面上的“划船”，而是指某人情绪上的“骚动”或“纷争”(row也可以表示争吵)。因此，“slow your row”字面意思就是“放慢你的争吵”或“冷静点”。这种创意性、形象性的用法是俚语的典型特征。而为了让中国译语观众更加方便理解，译者结合上下语境在交际翻译指导下将其增译为“别急着下定义”，“慢点儿”或“冷静点”的翻译更接近意译，而“别急着下定义”则是一种增译，因为它通过扩展原有意思，传达了对话中冷静下来、不要急于判断的含义。
例6：I’m trying to un-beef it.
译文：我正在努力解决问题。
分析：这一片段是电影中灵界会计泰瑞发现了失踪的灵魂是乔，其他的导师劝他不要去人间寻找乔破坏了规矩，泰瑞在反驳他们时说的话。“beef”在作动词时是“抱怨、发牢骚”，原句中的“un-beef”是一种俚语或非正式的表达方式。这个短语中的“beef”作为动词使用时，通常意味着“争执”或“冲突”，尤其是当两个人之间有矛盾或不和时。“un-beef”则可以理解为“消除争执”或“平息冲突”，即将争议或不和解开，恢复平和。为了让目标语言读者更容易理解，并避免生硬的字面翻译，译者选择了增译“解决问题”这一通用表达，这不仅让翻译更加流畅，而且保留了原句中“尝试解决冲突”的核心意图。译者没有拘泥于源语言的具体表达，而是从整体语境出发，以确保目标语言读者能够准确把握原文的情感和意思。
4.3. 改译
改译是指对原有翻译作品进行修改、调整、优化或更新的过程。这个过程可以出于多种原因进行，比如为了使翻译更加符合目标语言的文化背景、语言习惯，或者为了更好地传达原文的意思和情感，或者为了适应新的市场需求等，尤其是在字幕翻译中，为了符合字幕简洁性长短的特点，要对翻译进行一定的改译[6]。
例7：Mistakes happen. And, it’s not your time.
译文：错误难免，你的大限还没到。
分析：这一片段是灵界中的会计师泰瑞抓错了人间的灵魂，将一个路人的灵魂带入了往生界，于是他表达了他的歉意。在这一短句中，将“Mistakes happen”正话反说改译为四字词语“错误难免”，更加符合字幕翻译简洁性的特点，将“it’s not your time”改译为“你的大限还没到”，此句翻译为成语“大限将至”，译者在交际翻译理论的指导下将“time”委婉地译为“大限”而不是直译为“时间”，也没有直白生硬地译为“你还不该死”，使观众既能连接上下文语境理解短句的含义，处理得更加口语化，且符合中国观众的语言习惯，又符合了字幕翻译的长度，言简意赅。
例8：I just let her walk a mile in my shoes, you could say.
译文：我只是让她站在我的角度体验生活。
分析：这一片段是灵魂导师杰瑞问乔是如何帮助22号找到了他的火花时乔的回答。在英语中，“walk a mile in my shoes”是一个具有文化背景的固定表达，使用了“mile”和“shoes”作为具象化的比喻，表达了心理或情感上的“负担”和“难处”，指的是让某人体验自己的生活状况或情感困境。纽马克的交际翻译理论鼓励译者注重传递源语言信息的核心含义，而不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在中文中，可能没有完全对应的固定表达，但通过改译为“站在我的角度体验生活”这种方式，译者成功地传达了这一情感体验的概念，使其对目标观众易于理解。译者成功地将原句中隐含的“体验他人困境”的情感传递给中文观众，而没有拘泥于文化和语言的字面差异。译者通过灵活调整，使用了“站在我的角度”和“体验生活”这两个表达，既保留了原句的核心含义，也避免了直接翻译导致的生硬感，符合交际翻译的原则。此外，翻译中省略了“you could say”这一部分。虽然“you could say”是口语化的修辞，表明说话者的语气，但在中文翻译中，可以通过语境理解和调整语气来表达这一意图，避免过于冗余的表达，符合了字幕翻译简洁性的特点。
5. 结语
在本文中，作者通过交际翻译理论的视角，深入分析了电影《心灵奇旅》字幕翻译的策略和实践。研究表明，电影字幕翻译不仅是语言转换的过程，更是文化交流的桥梁。在电影这种跨文化的艺术形式中，字幕翻译的质量直接影响到观众对影片的理解和情感共鸣。通过对《心灵奇旅》字幕翻译的具体分析，我们发现，在进行字幕翻译时，译者需要在忠实原文与适应目标文化之间找到平衡点，注重情感传递、文化适配和观众的接受度。特别是在涉及复杂的心理描写和哲学思考时，译者不仅要传达准确的语言信息，还需灵活调整表达方式，使观众能够感同身受，理解影片深层的意义。
总体而言，交际翻译理论为电影字幕翻译提供了一个系统的理论框架，通过意译、增译、改译等翻译策略能够帮助译者在跨文化交流中更好地发挥翻译的功能。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索如何在不同类型的电影中，运用交际翻译理论提升字幕翻译的质量与效果，以促进全球观众对电影作品的更深入理解和欣赏。
本研究的意义不仅在于为《心灵奇旅》的字幕翻译提供了理论支持，也为其他类型电影的字幕翻译提供了参考。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推进，跨文化交流变得日益重要，电影作为一种全球化的文化载体，其翻译研究具有广泛的实践和理论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