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语文创意写作发展研究(2001年~2022年)

Research on the Development of Creative Writing in Middle School Chinese Language (2001~2022)

摘要: 利用CiteSpace软件对2001~2022年间我国中学语文创意写作研究的可视化分析显示，该领域研究的热点问题集中在想象力的培养、写作目的与写作过程的探讨、语文核心素养与高阶思维能力的培养等。分析认为，未来的研究将聚焦于中学语文创意写作师资力量的培养、系统的中学语文创意写作配套教材的生成、创意作文评价等问题。

Abstract: Visualization analysis of research on creative writing in middle school Chinese language in China from 2001 to 2022, using CiteSpace software, shows that the hot issues in this field focus on the cultivation of imagination, the exploration of writing purposes and processe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ore literacy in Chinese language and higher-order thinking skills. The analysis suggests that future research will concentrate on the training of teachers for creative writing in middle school Chinese language, the development of systematic supporting textbooks for creative writing in middle school Chinese language, and the evaluation of creative compositions.

1. 引言

写作教学向来是中学语文教学领域中的重点和难点，其中创意写作是重要的研究方向之一，研究者围绕这一教学领域进行了大量研究。对中学语文创意写作研究的整体发展情况进行梳理,有利于进一步厘清其发展状况，进而推动创意写作教学研究发展。

对中学语文创意写作的综述研究主要集中在近几年的硕士论文中，大都是在概述国内外创意写作发展历史和反思我国中学语文教学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个人的观点。

从写作能力的角度出发分析了中国创意写作“零星发展”“借鉴引入”“本土化”的三个阶段，归纳了谢采和雷勇的博士论文中相关研究，剖析了国内广泛关注创意写作的原因在于传统写作教学的弊端和传统写作理念的偏见；阐述了初中生写作构思能力培养的理论、策略、实践与反思[1]。从某一写作文体角度出发阐释了国内引进和介绍创意写作的论文和著作，提出对于创意写作的研究大多集中在高校，而将其应用于中学作文的研究较少；构想了初中生记叙文作文前中后的创意思维激发、作文过程指导、批改指导[2]。还有从创意写作整体在中学写作教学实践角度出发的，预测创意写作的教学模式将会成为我国写作教学行之有效且广受师生喜爱的模式之一[3]；提出我国初中创意写作教学过程中较少借鉴运用国外相关已有经验[4]；回顾国内研究者对中国创意写作理论框架的构建[5]；比较国内外创意写作在培养理念和教学方法上的差异[6]。

目前，相关综述研究少有对中学语文创意写作发展历程的梳理。

本研究采用文献计量分析和核心文献质性分析二者结合的方法，利用美国德雷克塞尔大学陈超美教授开发的可视化文献分析软件CiteSpace，绘制合作、共现等科学知识图谱，对中学语文创意写作研究领域的发展特征和脉络、研究热点以及未来的研究趋势进行可视化的分析。本研究使用的是该软件目前最新版本CiteSpace 6.1.6。

2. 数据采集与处理

2.1. 数据采集

本研究采集的数据来自国内最知名的数据库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CNKI)，以“创意写作”为主题词进行检索，选择学科为“中等教育”，选择时间为2000年至2022年，显示包括学术期刊、学位论文、学术辑刊、特色期刊、会议、报纸在内的数据共计437条。根据文献题目、关键词、摘要进行人工数据清洗，删除杂志介绍、英语等其他学科不相关文献，最终保留351条数据。

2.2. 数据处理

根据CiteSpace提供的模块值(Q值)和平均轮廓值(S值)两个指标来评判图谱绘制的效果。一般而言，Q值一般在[0,1]区间内，Q > 0.3就意味着划分出来的社团结构是显著的，当S值在0.7时，聚类是高效率令人信服的，若在0.5以上，聚类一般认为是合理的[7]。基于上述理论依据,数据处理从三方面开展：研究力量分析，以作者和机构为节点类型进行可视化；研究内容和主要研究热点的分析，以关键词为节点类型和关键词聚类后突现进行可视化。

3. 中学语文写作教学三十年研究的可视化分析

3.1. 研究力量分析

本文对作者、机构及其各自合作情况进行了可视化的分析，以期更为清晰地看出中学语文创意写作领域研究力量的分布情况以及研究的深度和广度。本样本文献涉及的作者共有314人，其中，发文量最高的三位作者是吴方方、张海涛、高翔，他们各自发表了6篇相关主题的文章。利用文献计量学中的普莱斯定律的公式$Mp={0.794}^{\ast }\sqrt{Np\max }$ 计算$Mp={0.794}^{\ast }\sqrt{6}$ ，得出核心作者的发文量$Mp\approx 2.38$ ，按照上取整原则即发文量大于3篇的作者为此样本中的核心作者。据统计，核心作者共8位，仅占全部作者的2.55%。由此可见，虽然中学语文写作教学研究的学者较多，但专注且深入地研究该领域的研究者较少。

作者共现聚类分布图、机构共现聚类分布图中的作者名和机构名称的字体大小与其发文量成正比。如图1、图2所示，张海涛和叶炜、谭旭东和李艳葳等少部分研究者之间有合作；“新时代小作家摇篮工程”组委会、云南省纪实文学学会与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等个别机构之间有合作。除上述合作关系外，其他作者的合作关系和其他机构的合作关系均呈现出较为明显的离散状态，这表明在中学语文写作教学研究领域，研究者之间、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程度整体均不高。

Figure 1. Author co-occurrence clustering distribution map

图1. 作者共现聚类分布图

Figure 2. Institution co-occurrence clustering distribution map

图2. 机构共现聚类分布图

3.2. 研究内容分析

CiteSpace提供了三种可视化方式的选择，其中聚类视图(cluster)侧重于体现聚类间的结构特征，突出关键节点及重要连接；时间线视图(Timeline)侧重于勾画聚类之间的关系和某个聚类中文献的历史跨度[7]。中学语文创意写作研究内容范围较广，利用CiteSpace软件以关键词为节点类型绘制了关键词共现聚类知识图谱。以关键词进行聚类之后得到Q值0.6379，S值为0.9276。这两个数值处于合理区间，达到了合理聚类的范围。如图3所示，聚类从#0到#15由大到小排序，我们可以看到“写作教学”、“作文教学”是图谱中较大的两个节点。除这两个原本的关键词外，研究者们关注的主要内容，即比较突出的关键词聚类还有“学生写作”、“高考作文”、“中考语文”、“写作水平”等。从图中关键词聚类我们可以看出，该研究领域各个关键词之间整体上联系较为紧密，由2001年的灰白色渐变至2022年的红色，体现出该领域从“语文教育”、“初中记叙文”、“创意设计”至“统编教材”、“中职作文教学”的研究演变过程。

Figure 3. Keyword co-occurrence clustering knowledge graph

图3. 关键词共现聚类知识图谱

3.3. 研究热点及其演进

研究热点往往通过引用突显来体现。在关键词共现聚类的基础上进行突现得到22个关键词突显项目。图中红色线条表示该关键词集中出现的时间段，红色线条长度越长即研究的热度越高。如图4所示，按照时间顺序来说，“学生写作”、“中学生”是出现较早、研究热度持续了两年，而且一直延续至今的研究内容；“想象力”是自2006年出现以来研究热度最高且持续至今的研究内容；“创意设计”和“写作过程”是2015和2017年至今备受关注的研究内容；2019年研究热点主要转向“核心素养”、“写作任务”、“写作目的”这三个研究内容，2020年研究热点主要转向“高中语文”、“中职语文”、“高阶思维”这三个研究内容。另外，突现图中strength值越大，突现强度越高，提示关键词影响力越大。按照突现强度来说，对二十余年中学语文创意写作研究产生较大影响的研究内容有“写作”、“读写结合”等。

Figure 4. Keyword salience project map

图4. 关键词突显项目图

4. 三十年中学语文写作教学研究的热点主题

结合上文的可视化分析，通过对文献内容的进一步质性分析，对该领域研究热点的具体内容梳理如下：

4.1. 想象力与创意写作的“创意”相辅相成

创意写作的本质是创意，这与想象力是相契合的。创意源于丰富的想象力，没有良好的审美想象力，是很难写出崭新的创意写作故事的[8]。创意写作研究者们对于想象力培养的重视是一致的，中小学创意写作课程要以释放学生文字创造力、培养学生想象力为核心目标[9]；诗歌创作要以引导学生进行联想和想象为基础，以培养学生的想象力、创造力为目标，让学生体验激发灵感的快乐[10]。反思中学语文写作教学，想象力的匮乏不无原因，作文主题思想的设置过于意识形态化，从而严重束缚了学生的想象力[11]。而团队协同创作，营造和谐民主写作氛围，有利于刺激学生想象力[12]。

对于培养想象力的具体方法，研究者们也进行了很多探索。上海政法大学高翔博士在杂志上为中学生创意写作提供支架，撰写锦囊妙计[13]。一线教师们尝试运用多种方法激发学生的想象力，比如，刘耀斌引导学生自由想象、用头脑风暴法、开展游戏活动、启发学生创作诗歌、用音响激起学生无边的联想的五种方式[14]。那么问题是，按照这些思路和方法，最终学生的写作能力、想象力到底有没有提高，有多大程度上的提高还未可知。

比起花哨的方式，落于笔端的写作训练或许更能从学生真实的写作过程中的问题出发来提高学生的想象力。一线教师王召强尝试让学生写家族史、写古代神话故事新编[15]；毛苏红也进行了初中神话故事读写教学行动研究，结果表明，神话的创意写作可以激发学生的思维，培养学生的想象力、创造力[16]。

4.2. 创意写作的目的愈加清晰

关于中学语文创意写作的目的，研究者们进行了多方面的探索。其目标包括：通过语言学习，享受语言的跨界使用；鼓励学生进行想象，并尝试用语言表达这些想象；掌握语言表达的主观形式，以提升自我表达的能力；促进深度思考，唤起人文关怀；以及实施审美教育。创意写作致力于实现从虚假写作到真实写作、从文章制作到交际写作的转变。创意写作的核心目标在于情感表达和审美欣赏，强调表达的个性化以及思维的创造性[17]。

由此观之，随着时间的推进和研究的深入，对创意写作目的的认识愈加清晰，写作目的体现了创意写作的本质。

4.3. 创意写作注重写作过程指导

传统作文教学通常侧重于对学生已完成作品的指导，往往忽略了对学生写作过程的引导。相比之下，创意写作则更注重对学生写作过程的指导。例如，港仁济医院王华湘中学的写作课程要求学生在写作前进行广泛的阅读，以增加阅读积累[18]。在写作教学过程中，采用情境教学法和分组写作模式，逐步促进学生写作能力的发展。每个单元都安排了一系列清晰连贯的学习活动，帮助学生理清写作思路，为撰写完整的文章奠定坚实的基础。此外，还有研究从为学生搭建写作学习支架的角度出发，落实微型小说写作过程指导，涵盖正式起草、修改编辑和发布交流等教学环节。

同时，也有研究者探索写作工坊的教学组织与推进方式，引导学生深度参与学习写作知识、写作过程、完成发表和评价等环节，以提升写作自信，形成写作兴趣，提高写作质量。然而，作为舶来品的写作工坊也引发了一些研究者的质疑。这种集体讨论评议的形式是否真正适用于中学写作教学，以及学生个人独特的创意是否会因集体写作而被淹没，这些问题仍需进一步探究。

4.4. 创意写作成为培养核心素养和高阶思维的主要路径之一

创意写作在培养学生核心素养和高阶思维方面的作用，已经成为研究者们的共同认知。郑杰从命题、体验、构思、评价四个维度出发，提出了促进学生语文核心素养发展的创意写作教学策略[19]。章俊指出，突破写作创意的限制，有助于培养学生独创性、深刻性、批判性等高阶思维品质[20]。

这种共识在观念上值得肯定，但在理论和实践层面仍有待进一步完善。例如，在实践中出现了以下问题：首先，创意写作与核心素养的结合显得生硬且缺乏有机联系。例如，将语文核心素养中的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四项能力，分别对应四种创意写作练习，这种做法显得牵强。其次，创意写作与课文内容的结合缺乏合理性。例如，在《念奴娇·赤壁怀古》的教学中，假设周瑜是现代中国少数民族的青年男子，并要求学生列举五种民族并描绘周瑜的服饰外貌。这种假设不仅与课文内容无关，也与事实不符，容易误导学生。最后，对于如何通过创意写作提升核心素养的关键过程，缺乏清晰的阐述，只是简单地提及。而且表述过于笼统，缺乏具体的操作步骤和细节，难以指导实际教学。另外，还有尝试通过制定创意写作的评价量表来提升学生的高阶思维能力，而最终的量表只有对写作结果的评价，没有对写作过程的评价。

5. 总结

创意写作能力已经成为信息化社会和后现代社会最基本的生存本领之一。各界已经开始关注中小学创意写作教学，这在最新修订的中学语文课程标准里也有所体现。本文认为基于真实情境的写作任务才能有效激发学生的创作动机，基于学生写作过程中的真实问题，才有可能有效地提高写作能力，进而才有可能在创意写作过程中培养核心素养和高阶思维，而不是新瓶装旧酒。

本研究主要基于CiteSpace可视化软件，结合核心文献质性分析，对我国对中学语文创意写作教学研究进行回顾，为该领域研究者和实践者提供可参考的研究视角。囿于篇幅和解读过程的不全面性，该领域其他未涉及的研究有待进一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