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艺术疗愈是利用艺术来改善和加强个人的身体、心理和情感健康，通过艺术的创造性过程去获得个人成长的疗愈方法，而绘画疗愈是艺术疗愈中较为容易开展且效果最为显著的治疗方法(Chiang et al., 2019)。绘画疗愈指让人们用彩色笔和画纸等非语言工具，以绘画的形式将自己潜意识或压抑的、不能用言语形式表达的真实情绪、感受、想法等间接地表现出来，绘画者通过发泄被压抑的负面情绪和压力，情绪得到宣泄，压力得到缓解，从而能更好地面对生活(曹钰，2021)。
绘画疗愈适合所有年龄阶段的人，从儿童到老年人，人类幼儿从15个月开始就可以拿起铅笔涂鸦，到4岁时，孩子可能已经能够画出人物形象(Cheng, Elamin, May, & Kennedy, 2023)。作为艺术治疗的一种常见形式，绘画不仅可以帮助个人解决或缓解由心理因素引起的情绪问题或心理障碍，还可以通过绘画过程整合感受，提高自我理解，促进成长并提供舒适愉快的情感体验(Cui & Wang, 2022)。近年来，各种研究的结果表明，绘画疗愈可以作为一种有效的疗愈方法，帮助患者敞开心扉，表达自己的感受、思想和想法，释放负性情绪、压力和焦虑(Al-Rasheed & Al-Rasheed, 2023)。绘画艺术疗愈创作的过程就是利用内在精神向外输出凝结的符号或图像来分析主体的内心真实感受，从而达到宣泄和治愈的深层疗愈目的。绘画所呈现的视觉符号是创作主体内心潜意识具象化的结果，图像则是具象化的象征物，是创作者内心世界的投射。因此，创作者能将绘画创作间接地用潜意识反映出来，安抚心灵。当一个人全身心沉浸于当下的创作时，他所有的真实感受、情绪、创造力，都将融入进作品里，艺术疗愈的魅力在于不需要聚焦于“疗愈”本身，在转移注意力和集中创作的过程中，疗愈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比如，绘画疗愈可以鼓励自闭症儿童通过使用非语言表达来表达他们的经历，改善他们的社交互动(Jalambadani, 2020)。在焦虑症和抑郁症越来越普遍的当下，绘画作为一种疗愈方法可以减轻抑郁和焦虑症状，疗愈及增强情绪，促进社会功能的恢复和生活质量的改善(王燕萍等，2011；Al-Rasheed & Al-Rasheed, 2023)。国内的绘画疗愈有深厚的文化积淀，但20世纪90年代始才对绘画疗愈进行真正的学术研究和应用。
2. 中国传统文化下的绘画疗愈
每个人生长在不同的社会文化环境中，其心理发展与社会和文化环境密不可分，如“绘画疗愈”这个名称所述，包括“绘画艺术”和“心理疗愈”两个部分，是“绘画”和“心理”两要素的紧密结合，其中包括的创作过程、绘画技法、作品本身包含的文化内涵，都会对人的心理具有潜移默化的调节。因此对人进行的疗愈也需考虑结合中国人独特的心理和中国的社会文化背景。
艺术植根于地域文化，不同的文明孕育着不同的艺术形式，鉴于艺术疗愈源于西方，因此它身上不可避免地带有西方的印记，它是缺乏多样性的，对世界各地艺术实践范围的涉及也是有限的(Kaimal & Arslanbek, 2020)，美国艺术治疗协会认识到多元文化能力和多样性的必要性，以及对文化意识和文化遗产的敏感性，包括审美经验和艺术经验如何影响艺术治疗过程(Arslanbek, Malhotra, & Kaimal, 2022)。绘画疗愈早期由西方发展，而后传入中国，并且其适用性已经得到了大量的实证论证，而中华文化历史悠久，博大精深，蕴含着丰富的人文精神、教化思想、哲学思想、道德理念等，发展本土化的绘画疗愈方式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随着绘画疗愈在我国的发展和应用，中国学者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绘画疗愈的融合特征进行了尝试和探索。
2.1. 中国传统文化对绘画疗愈的影响
与西方哲学注重理性思辨不同，中国哲学的任务不在于增加实际的知识，更注重在修养身心的实践，提高心灵的境界(黄济民，陈光磊，2005)。中国的哲学中国传统文化始终把人心问题、身心修养放在核心位置，形成了独特的心性论思想，这种心性思想构成了特定的心理文化，几千年来起着维护国人心理健康的重要作用。而道家思想是影响心理治疗最为深远的中国哲学体系(吴晶，2020)，当中国传统精神与绘画疗愈发生碰撞，以笔墨为基础，以意境为宗旨，倾注个人的思想和才情，进而寓情于画、以画言志、以画抒情，在画中表现的是儒道的精神，体现着对自然之美和天人合一的追求。有研究者探讨了利用小写意中国绘画疗愈形式对心理亚健康的学生进行干预，用水墨画法描摹荷花实体来把负性心理能量外投，小写意这种绘画形式强调融化物我、创制意境，指导思想可追溯至老庄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杨宛青，2016)；也有研究者对水墨绘画在艺术疗愈中的作用和内容设计进行了研究，水墨绘画追求的是自然与心性，我国传统的“天地人”、“阴阳”等哲学思想，也经常成为水墨艺术作品的主题，在创作时体验到一种或超脱、或宁静、或澎湃的心境，从而让人达到升华和自洽(赵男，王国梁，2023)。
艺术是一种综合产物，是在人类综合思维下形成，是一个地区及国家风土和文化的缩影。中国传统绘画更多体现出道家“天人合一”的理念，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中国画的内容包括三门：山水、花鸟、人物，在创作这些自然景物的过程中，人也寓情于景，带给人一种情绪和心境，赋予自身世界一种超越时空的精神力量。中国传统绘画内涵丰富、思想精深，其中包含的正向情感激励，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创作者与欣赏者的心态。王英璟对中国画的养生功能做了系统阐述，对中国画中最主要的三科(山水画、人物画和花鸟画)的养生功能和原因进行了详细辨析(王英璟，2020)。也有研究从生理机制、创作产生的正向情绪、升华作用等角度探讨了中国传统山水画疗愈功能(刘凡等，2022)。
2.2. 中国传统文化融入绘画疗愈
西方古典绘画艺术受到西方天主教文化的影响，形成了利用油画笔、油性的颜料通过涂抹、刮擦来进行艺术创作的方式。 由此发展出的简笔画、广告画、蜡笔画等是当下绘画疗愈中常使用的方式，这些形式便于使用，患者能快速在绘画过程中得到情绪的宣泄，但这种好处并不持久。而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形式不仅具有精神激励的作用，还具有整体调节作用，有利于创作者心理健康状态的长期保持(张碧云等，2020)。中国传统绘画的绘画工具主要包括绢、宣纸、毛笔、墨和矿物或植物汁液制作的国画颜料等。因为毛笔可粗可细，可快可慢，可轻可重，可浓可淡，可干可湿，线条可随着人的情绪所变化，再加上宣纸的晕化特性，在创作中衍生出许多不确定性，能够使创作者长时间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从中国的艺术史中也可发现，古代文人画家虽不是以绘画疗愈为目的进行创作，但在绘画的过程中沉闷苦涩的情绪被排解，比如文人画家王维便在画中抒发个人性情。
虽然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形式的艺术治疗开展较晚，但已经在抑郁症、自闭症等领域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张碧云等，2020)。在部分心理咨询或治疗的过程中，治疗师会采用传统的绘画工具(笔墨纸砚)用于治疗。除了作为创作者在画中享受性情的挥发、笔墨意趣之外，也可作为欣赏者以赏析国画的形式开展绘画疗愈，可同样产生疗愈的效果(王英璟，2020)。也有研究探讨了水墨艺术进行精神疗愈的可行性，分析了水墨绘画进行艺术疗愈的心理学原理及其独特优势(赵男，王国梁，2023)。对受负性情绪困扰的大学生进行以国画赏析作为形式的绘画疗愈，可以使学生的负性情绪得到调节，对生活和学习态度更为积极(杨宛青，2016)。国画艺术治疗和书法艺术治疗在社工工作中也尝试发挥作用(应逸翔，2013)。
对于镌刻本文化符号的人群而言，植根于特有文化属性的绘画疗愈是最容易接受和最有效的，中国有着悠久的绘画历史，在历史长河中闪烁着耀眼的星光，将中国传统的绘画技艺与艺术疗愈结合，不仅可以丰富其疗愈形式，并且能使绘画疗愈形式与患者的观念和地域文化相协调，从而取得更好的疗愈效果。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蕴含着丰富的精神，对于指导绘画疗愈的发展是具有优势和可行性的，但目前关于传统文化和绘画疗愈结合相关的理论研究以及社会实践相对较少，将传统绘画和书法创作用于艺术疗愈也有困难之处需要重视和解决。
3. 传统文化融入绘画疗愈的难点
3.1. 技法难，需要的工具较专业，绘画时间较长
中国画讲求“以形写神”，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中国画以线、墨为主，讲究笔法，讲究“骨法用笔”，讲究笔墨神韵，笔法要求：平、圆、留、重、变。在色彩上以墨为主，强调“墨分五色”、“尚纯而戒驳”，墨分为焦墨、浓墨、重墨、淡墨、清墨五种；当墨色被巧妙运用，就会呈现丰富的变化(陈志宏，2023)。在构图上讲究气势，不受透视规律束缚，不讲究焦点透视，不强调环境对于物体的光色变化的影响。最为基础的绘画疗愈只需要简单的工具，如水彩笔、蜡笔、白纸等，然后根据自身的情绪和感受自由地进行绘画表达，不需要拘泥于绘画技巧或成果，并且完成绘画所需要的时间较短；与简单的涂鸦或填色相比，中国画绘画要求参与者具备一定的绘画技巧和造型能力，需要掌握墨、笔、纸等工具的使用方法，需要学习水分的控制、墨色的调节以及运笔方法。对于初学者而言，中国画的用笔技巧和用墨技巧都比较复杂且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耐心来模仿练习和掌握这些技巧(屈一锋，2021)，这可能会给一些参与者带来些许的困扰。其次，中国画绘画需要较长的时间和精力投入。中国画作品通常需要较大的篇幅和细致的描绘，人们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完成一幅作品。对于那些时间有限或不善于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的人来说，这可能会成为一个挑战(陈蕊，2023)。此外，中国画绘画在短期内很难获得明显的疗愈效果。绘画作为一种艺术创作活动，其疗愈效果主要体现在其过程和体验中，书画创作的过程，需要处于全身放松、凝神定志、排除杂念、调整呼吸的平心静气状态，才可使书画创作能达到疗愈的目的，与其他疗愈活动相比，如体育锻炼或冥想，中国画绘画的积极影响可能更多地体现在长期的实践中，而不是立竿见影(董青蓝，2022)。
3.2. 很多传统文化下的典故、效果和创意较难去表现和表达
首先，典故的表达需要基于共同的文化背景和知识储备。传统文化中的典故往往与历史、文学、哲学等领域紧密相关，其中蕴含着丰富的意义和象征。然而，这些典故的理解和欣赏需要相应的文化素养和知识储备。对于没有深入学习和了解传统文化的人来说，很难准确理解和恰当表达典故的内涵。传统绘画不仅是作画的笔触技巧，更体现作画者的学识素养和人格精神，对传统文化理解较深的个体可能更容易在绘画中融入传统文化的主题和元素，如中国画中的山水、花鸟、人物等，表达出更具深度的情感和内涵。传统文化积淀不够的作画者，较难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也较难从创作中获得疗愈。其次，效果的表达需要技巧和经验的支撑。传统文化中的效果常常包含着复杂的情感、情绪和氛围，如意境、清雅、古朴等。这些效果的表达需要绘画技巧的熟练运用，如线条运用、笔墨运用、构图等。对于没有经过专门的绘画教育和实践的人来说，很难达到表达这些效果的水平(陈璐，2023)。最后，创意的表达需要突破传统的束缚并融入个人的思想和表达方式。传统文化的创意往往受限于固有的文化传统和审美观念，难以突破传统的界限。而现代绘画则注重个人思想的表达和独特的创意内容。因此，将传统文化的创意与现代绘画相结合并融入个人风格是一项较为困难的任务。
4. 人工智能助力传统文化融入绘画疗愈
生成式AI主导的智能化内容开发为传统文化融入绘画疗愈提供了可能的解决方案和全新的数字内容生产机遇。AI绘画可以凭借针对性的文字描述生成图像，也可以在现实物品或手绘稿件基础上生成图像，很好地解决了传统绘画技术难度较大、需要专业工具等难点问题。
AI能够自动收集和整理丰富的创作素材，如在互联网或图书馆、博物馆的数据库中搜索和下载与绘画主题相关的图像、视频、音频和文本资料。这种高效的素材收集方式为基于传统文化的绘画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基础，并缩短了准备阶段的时间。因AI绘画作品具有随机性和不可复制性，可以在多次测试结果中进行多次择选，通过对提示词进行分类重组、调整权重等处理，多次测试，以获得理想图画。在不断改变提示词和尝试过程中，参与者的沉浸感和惊奇感都会增加，也可以对自己的想法有更深刻更多角度的思考。
AI能够通过学习并模拟多种经典艺术风格，为创作者而生成各式草图，这大大扩展了艺术创作的可能性，而且可以解决传统文化语境下的各种效果和创意难以实现的问题。例如AI可以通过深度学习水墨山水画风格，然后将这种风格应用到“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视觉效果创造上。这意味着即使是没有专业训练的艺术爱好者，也能在AI的协助下进行水墨画创作，而且多角度去思考传统文化中蕴含的味道。
针对AI绘画的特点和功能，可以着重从三个方面的主题去助力传统文化融入绘画疗愈。
4.1. 通过对自然景观的绘制来达到疗愈效果
随着人们不断丰富对世界的认知，亲近大自然的本能能够让人们在大自然的环境下真正回归到生命的起源，激发出生命的活力，使人们在身心方面获得极大的益处。植物是疗愈景观中的重要自然元素，具有生命力。植物色彩的周期变换能让人们感受到生命的意义，潜移默化地让人们产生正向、积极的心理暗示，带给人们源于自然的疗愈力量。以数字生成的方式，生成模仿自然结构的视觉效果，通过艺术和科技的结合提供给人们对于大自然的新视角，使人获得积极的情绪体验，促进心理健康(郑朝，2021)。基于AI 强大的学习能力及技术基础，可以产生宏大和具有震撼力的视觉效果，可以将佛教、禅宗等意境进行表达，也可以把浩瀚的宇宙、宏伟的山川进行描绘，这些都会使参与者产生在大自然这个“超级容器”中被保护的安全感和敬畏感。
促进性环境是著名心理学家温尼科特提出一个概念。他认为当某个人情感上受到了一定的挫折时，如果能够一定程度上得到周围环境及情感的支持理解，能够感受到宽容和关怀，心理通过了积极的调整，就能够从不良的情绪中走出来，内心也会环境的支持获得成长，这种环境就是“促进性环境”(姜艳，2021)。父母和老师的支持可以建构抱持性环境，文化和信仰也可以建构促进性环境。中华传统绘画艺术具有历久弥新的鲜明特色，其内涵丰富、跨越时空，绵延千年、历久弥新，体现出独特的文化价值体系，蕴藏着丰富的支持性元素与资源，在进行绘画过程中可以自己亲手创造促进性环境并沉浸其中，获得疗愈的效果。
笔者带领学生使用midjourney智能绘画工具对自然进行描绘，如图1和图2所示。图1在提示词的指导下生成了学生喜欢的鎏金风格暖色调山水画，同时要具备岩彩板绘的特点还要有一叶扁舟，明亮的色调、曲线元素和水元素的综合运用使人有温暖和新奇的感受；图2的山峰色彩厚重，深绿、浅绿、灰色和棕色交织在一起，呈现出陡峭的情形，这幅画让人感受到站在高山之巅的豪情与壮志，生出对高山的敬佩和敬畏之情，这种情感激励着我们在面对生活的挑战时，保持勇往直前的信念，追求更高的目标。AI绘画工具可以把学生的复杂要求在短时间内完成，而且生成多幅图画供选择，让绘画人有成就感和疗愈感。
Figure 1. Gilded sunrise scene (Student Assignment)
图1. 鎏金日出图(学生作业)
Figure 2. Steep mountain scene (Student Assignment)
图2. 峻岭高山图(学生作业)
4.2. 通过将不同技法相组合创新来达到疗愈效果
中国传统绘画包括山水画、花鸟画、人物画、竹石画、工笔画、风俗画、写意画、泼墨画等种类，每种技术的学习和练习都需要较多时间，而借助绘画AI的帮助，可以快速实现不同技法要求的绘画作品，甚至可以将不同的技法进行组合。在提示词中，将需要达到的效果和采用的技法进行编辑和尝试，可以得到有针对性和令人惊艳的绘画作品。AI绘画可以提供一种全新的创作体验，不仅可以帮助情感释放，还可以激发个体的创造力。与传统艺术形式相比，AI绘画可能涉及到更多的数字化和算法化的元素，能够抽象提取不同素材的特性，并通过算法进行创新性的组合和演绎，从而创造出全新的艺术图像，并激发个体在艺术创作中探索新领域的欲望(张显飞，2023)。这种创新性的创作体验有助于培养个体的创造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进而提高个体的创造性表达水平。AI绘画的参与使个体能够以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这有助于拓展个体对自身内在世界的认知。
AI在模拟艺术风格方面展示出了强大的能力，能够通过学习并模拟多种经典中国画技巧，为创作者生成各式草图，这大大扩展了绘画创作的可能性。例如AI可以通过深度学习风俗画和工笔画的绘画技巧，使创作者的草图能够呈现出精巧细致的视觉效果，还可以将风俗画与工笔画的技巧相结合，通过细致入微的笔触去展现人们的精神风貌和日常生活，如图3所示；图4展示了人物画与花鸟画的技巧结合起来的作品，儿童的笑脸与植物的色彩都充满活力和生机，让人获得力量。这意味着即使是没有专业绘画技巧的创作者，也能在AI的协助下创作出具有经典艺术风格的作品，甚至将不同风格进行组合来达到创意效果，这种意外的惊喜会增加个体的愉悦感和成就感。与传统艺术形式相比，AI绘画涉及到更多的数字化和算法化的元素，从而激发个体在艺术创作中探索新领域的欲望，这种创新性的创作体验有助于培养个体的创造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进而提高个体的创造性表达水平。
Figure 3. Garden tour scene (Student Assignment)
图3. 文人游园图(学生作业)
Figure 4. Children playing scene (Student Assignment)
图4. 儿童嬉戏图(学生作业)
4.3. 通过创作神话与科幻相结合的故事并配图来达到疗愈效果
神话是由人民集体口头创作，表现对超能力的崇拜、斗争及对理想追求及文化现象的理解与想象的故事，具有较高的哲学性、艺术性。人们对于神话的深厚情感，是来自文化基因的影响，包含了人类共有的情感与意识，与民族深层次文化心理结构及群体无意识传承有极为紧密的联系。神话故事中充满着想象和抵抗的主题，千百年来一直是文人墨客与民间艺人进行创作的不朽源泉，对后世影响深远，而这些也是科幻作品的主题。首先是幻想，神话是初民们的梦话，体现了他们天真烂漫的想象和理想，而在艺术领域，“幻想”也是“科幻”的基础；其次是抵抗，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可以掌握的东西越多，看似控制力不断增强，但在面对经济衰退、阶级差异、贫富悬殊等各种错综复杂的现象时，依然束手无策，感慨于自身的弱小与无能。特别是在物质欲望基本得到满足的情况下，精神的贫瘠成为一个亟需关注的问题。在自然力交给科学去处理的时候，精神领域的空白却无法解决，而神话恰好反映了人对自然的反抗和征服。近年的科幻电影不再像传统神话一样表达人类对于大自然的征服，而是更多地展示大自然对于人类的报复：洪水、飓风、生化危机、机器人外星人入侵……面对这种末日般的现象，主角依旧像神话人物一样进行反抗，在其中我们仿佛能够看到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在科幻片中，拯救、对抗、矛盾夹杂着情感冲突，以一种新的方式将湮没在历史里的神话重新挖掘、谱写，使之更加符合人们的社会心理需求(张栋，2021)。同时，由于主人公具有自由和强大的力量甚至凭先进的科技而上天入地、超越生死，在给予观众认同感之外还能够使观众在观剧时感受到快感。
人们对于神话人物耳熟能详，但是对于神话人物的样子却见仁见智，可以利用AI绘画将参与者对神话人物的理解具象化，展现每个人不同的想象力。绘画作品从神话文化记忆中汲取养分，滋养本体，采用AI手段冲破媒介桎梏，进一步发展与升华。神话与科幻的结合可以更大程度上发挥创作者的想象力，也更加受到年轻人的喜爱，在传统绘画手段下很难实现，但是利用AI进行创作却非常容易。赛博朋克进入中国后首先出现于文学领域，后逐渐介入游戏、电影、新媒体等视觉媒介中，成为了当代社会语境中无根、异化和文化疏离的隐喻，指向了都市集体中的青年亚文化形态。与此同时与中国传统文化相互交融，如神话与赛博朋克、武侠与科幻的结合，预示着传统文化正在向青年文化转型，从上一辈受众群体的固有印象中逐渐转变成当代青年文化的新形态。
拼接是一种艺术表现手法，通常将零散的、不同材质的各具特色的元素组合连接在一起，使其具备一种独特而新奇的美感。可以利用AI绘画将古典元素带入现代幻想之中，最终将复古与现代、奇幻与科技、古典与叛逆，这些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元素进行拼接交融，呈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产生的巨大张力会对参与者造成震撼与冲击，以及丰富的审美体验，产生疗愈效果。人们可以设想当嫦娥、精卫、愚公们具有了现代科技的力量以后会如何解决他们面对的问题，并借助AI绘画出来，这个过程中会出现很多意想之外的剧情，在不断调试提示词的过程中，对主人公的困境与勇气进行新的解读，并获得自己应对现实问题的启示。笔者指导学生对愚公移山故事进行了AI配图，最后竟然生成了一张悬浮着的山的画面，见图5，大家讨论之后觉得可以接受这样意外的结局，把故事改写为：愚公带领子孙和村民在挖山的过程中发现一个能量器，能量器可以让山悬浮起来，带着居民飘去各地，与世界连接，而不需要把山挖平，体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理念。
Figure 5. Yugong moving a mountain in the new era (Student Assignment)
图5. 新时代的愚公移山(学生作业)
5. 结语
文化艺术是民族与历史之镜。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推动文化繁荣兴盛，传承、创新、发展优秀传统文化，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坚定增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中国拥有五千年历史，民族传统文化底蕴源远流长，如何用恰当的形式讲好中国故事，在讲故事的过程中赋能每个个体，是一个巨大的课题，而生成式人工智能为我们提供了绝佳的手段和机会。本文提出可以着重从三个方面的主题去进行AI绘画：对自然景观的绘制、将不同技法相组合创新、创作神话与科幻相结合的故事并配图，在创新的同时感受文化的力量，获得心灵的疗愈。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