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师幼互动质量不仅是幼儿园教育质量的关键要素，还是我国学前教育内涵式发展的重要方面。运用文献资料、逻辑分析等方法，从CLASS理论视域下探析师幼互动的关联逻辑、困境与创新路径。研究发现：CLASS理论与师幼互动的关联逻辑在于理论同源性与实践契合性。CLASS视域下师幼互动面临情感支持的缺乏、课堂组织的失衡、教学支持的脱节的现实困境。基于此，提出情感交融，以情育情；协调秩序，灵活组织；回应需求，弥合引导的创新路径。
Abstract: The quality of teacher-child interaction is not only a key element of the quality of kindergarten education, but also an important aspect of the connotative development of pre-school education in China. Using literature, logical analysis and other methods, we analyze the associated logic, dilemma and innovative path of teacher-child intera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LASS theory. 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logic of CLASS theory and teacher-child interaction lies in the homology of the theory and the fit of practice, and that teacher-child interaction in the CLASS perspective faces the dilemmas of lack of emotional support, imbalance of classroom organization, and disconnection of pedagogical support. Based on this, we propose innovative paths of emotional integration, nurturing emotions with emotions, coordinating order, flexible organization, responding to needs, and bridging guidance.
1. 引言
2022年2月，教育部印发《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评估指南》[1]，将“师幼互动”作为幼儿园保教过程质量考核的关键指标。2024年11月，第十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学前教育法》[2]，大力支持和高度重视学前教育工作。然而，从整体上看我国师幼互动质量处于中等水平[3]，且面临教师对幼儿自主性关注不够、教育目标模糊、反馈方式单一、互动回合少、给予幼儿思考和解决问题的空间不够等现实问题[4]。CLASS理论将师幼互动视为儿童发展的隐性课程，从情感支持、课堂组织和教学支持三个维度解析师幼互动质量，提供了分析师幼互动质量的完整的理论框架。基于此，本研究试图分析CLASS理论与师幼互动的关联逻辑，进而从CLASS视域剖析师幼互动的现实困境与创新路径，以期为促进我国学前教育普及普惠安全优质发展，提升师幼互动质量提供借鉴与启示。
2. CLASS理论与师幼互动的关联逻辑
2.1. 理论同源性：CLASS理论与师幼互动的理论关联逻辑
CLASS理论的核心理念与教育心理学和发展心理学的多种理论具有显著同源性，尤其在教师与学生互动的作用方面。教育心理学研究表明，课堂互动不仅是知识传递的媒介，更是学生认知和情感发展的关键因素，社会文化理论强调，学习是通过社会互动，尤其是与有经验的他人的互动而实现的。“最近发展区”概念指出，教师在学生学习过程中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通过与学生的互动引导其提升认知水平[5]。CLASS理论与社会文化理论的观点高度一致，其评分维度“情感支持”和“教学支持”均强调教师在课堂中的引导作用，教师的语言、情感交流及反馈机制能够帮助学生进入最近发展区，从而提高学习效果。教师–学生互动质量框架提出教师在课堂上的情感支持、课堂管理及教学支持直接影响学生的学习成效和情感发展，CLASS理论进一步拓展了这一观点[6]。依恋理论表明教师的情感支持能够为学生提供类似依恋关系的安全感，进而促进其认知与情感的发展，CLASS理论中的“情感支持”维度强调了这一点[7] [8]。
社会文化理论、互动质量框架和依恋理论等都强调了“互动”的重要性，认为学习过程本质上是社会性的，教师与学生的互动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CLASS理论正是基于这种对互动的高度重视，通过量化的方式评估师生互动的质量，进而推动教师在教学实践中更加注重互动的建设和优化。因此，从理论同源性的角度来看，CLASS系统不仅继承了Vygotsky、Pianta和Bowlby等学者的理论，还通过实际的评分标准和评估工具，将这些理论转化为可操作化、量化的课堂评估框架，为教育实践提供了科学依据。
2.2. 实践契合性：CLASS理论与师幼互动的实践关联逻辑
从实践契合性的角度来看，CLASS理论在多方面与当前教育实践中的实际需求和目标高度契合，尤其在课堂过程性质量、幼儿发展以及教师专业发展方面，展现出较强的适用性和实际操作性。
其一，在课堂过程性质量方面。CLASS理论通过量化的方式评估课堂过程，尤其关注教师与学生的互动质量，这契合了教育研究对“过程性质量”的重视。课堂的过程性质量，包括教师的言语交流、反馈方式、课堂管理以及情感支持等，对学生的学习成果和情感发展有着直接的影响[9]。现代教育领域越来越关注这些课堂互动的“过程”，而非仅仅关注学生最终的学习成绩。CLASS评分标准通过评估“情感支持”“教学支持”以及“课堂管理”三个维度，为教育者提供了可操作化的工具，使得教师能够更清晰地识别并改进其课堂教学过程中影响学生学习与发展质量的关键因素。
其二，在幼儿发展方面。学前教育阶段的教师–儿童互动质量直接影响儿童的认知、社交、情感及行为发展[6]。尤其是对3~5岁儿童而言，教师提供的情感支持和有效的互动是促进其社会情感发展的关键。CLASS理论通过细化“情感支持”维度，尤其是通过评估教师是否能够提供一个温暖、支持的环境，契合了儿童发展需求。这一理论在实践中尤其适用于学前教育领域，为教师提供了一个系统化的评估工具，帮助其更好地理解如何通过互动支持儿童的社会情感发展。
其三，在教师发展方面。教师的互动技能与其学生的学业成就和情感发展有着密切关系[10]。CLASS评分体系不仅为教师提供了具体的评价标准，也为教师的专业成长提供了反馈机制，教师可借助CLASS反馈进行自我反思，提升教学水平和互动质量，这与当前教育界对教师发展支持的需求高度契合，既帮助教师关注教学内容的传授，更关注如何通过优化与学生的互动提升其整体教学效果。
3. CLASS视角下师幼互动的现实困境
3.1. 情感支持的缺乏
情感支持是CLASS框架下衡量师幼互动质量的重要维度，主要包括教师的敏感性、对幼儿的积极关注以及尊重个体需求。然而，在现实教育环境中，教师的情感支持往往存在不足，主要表现为对幼儿个体情感需求关注不够、情感表达方式受限以及缺乏稳定的情感联结。首先，受班级规模较大、教师工作负担重等因素影响，教师难以对每位幼儿提供及时、个性化的情感回应。幼儿的情感需求往往被集体活动的组织优先级所掩盖，导致部分儿童在师幼互动中缺乏安全感。其次，受传统师道文化影响，部分教师对幼儿的情感表达方式较为克制，习惯于通过行为规范管理而非直接的情感交流来维持课堂秩序。这种方式可能削弱幼儿的归属感，使其在课堂中感受到较低的情感投入。最后，由于缺乏系统的情感支持策略，师幼之间的互动往往呈现工具化趋势，教师更关注任务完成，而忽视与幼儿建立持续稳定的情感联系。
3.2. 课堂组织的失衡
CLASS理论的课堂组织强调教师在引导幼儿行为、优化学习环境和提高幼儿自主性方面的作用。然而，在现实情境中，课堂组织往往呈现两极化趋势，即过度控制与放任自由并存，导致课堂秩序与幼儿自主性的发展失衡。一方面，部分教师仍采用传统的高度控制式课堂管理模式，以严格的纪律要求和统一化指令主导课堂。尽管这种方式可以在短期内维持秩序，但却削弱了幼儿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使其在被动遵循规则的过程中缺乏自主决策能力。另一方面，部分教师在强调自由探索的过程中，缺乏有效的行为指导，导致课堂秩序松散，幼儿的注意力难以集中，学习活动效率低下。另外，由于幼儿园班级规模较大，教师难以兼顾所有儿童，部分幼儿可能因缺乏有效引导而在课堂互动中处于边缘地位。
3.3. 教学支持的脱节
CLASS理论的教学支持维度关注教师在促进幼儿认知发展、提供有效反馈和促进语言建构方面的作用。然而，在现实教学中，教学支持往往与幼儿的实际需求脱节，主要表现为教学方式单一、反馈质量不足和语言互动有限。首先，探究式学习在部分幼儿园的应用仍然不足。受传统知识传授模式影响，部分教师仍倾向于以教师讲解为主，幼儿的自主探索和高阶思维培养较少。其次，教师的反馈质量参差不齐，部分反馈仅停留在表面评价，如“很好”、“对了”，缺乏深入引导和思维拓展。最后，师幼之间的语言互动较为有限，部分教师在课堂中倾向于单向讲述，而非通过有效提问、追问和讨论促进幼儿的语言表达和认知发展。这种教学支持的脱节不仅影响幼儿的学习体验，也削弱了师幼之间的有效互动。
4. CLASS视角下师幼互动的创新路径
4.1. 情感交融，以情育情
针对情感支持的缺乏，教师应当注重在日常互动中融入更多的情感交流，以增强幼儿的归属感和安全感。首先，教师可以采用“积极回应策略”，如通过眼神、微笑、肢体接触(如拥抱、摸头)等非言语方式向幼儿传递关怀，增强师幼之间的情感联结，同时引入“情感回应四步法”：识别情绪(观察幼儿表情/动作)→命名情绪(“你看起来很难过”)→共情接纳(“我知道没有学会跳舞让你很难过”)→策略支持(“我们一起多练几次”)。其次，教师应结合中国文化背景，发展符合本土情境的情感表达方式，如采用故事讲述、集体分享等形式，让幼儿在群体互动中获得情感共鸣。最后，教师应尊重儿童个性，记录每位幼儿的兴趣与情感触发点，定制个性化互动策略，促进幼儿自由表现与积极参与[11]，也可以通过家园共育，促进教师与家长之间的沟通，了解幼儿的个体情感需求，以便在课堂互动中给予更精准的情感支持。
4.2. 协调秩序，灵活组织
在课堂管理方面，教师应在“秩序”与“自主”之间寻求平衡，采用灵活的组织策略，以促进幼儿的主动参与和自我调节能力。首先，教师可以通过“弹性规则共建”与幼儿协商制定课堂规则的方式，让幼儿共同参与规则制定过程，以增强其规则意识和责任感，如师幼共制“我们的约定”，包括轻轻走路、不许跑、不许大声喧闹等内容；共制“选择性暂停”，当幼儿行为失控时，可以前往“冷静空间”使用压力球等进行调解。其次，在课堂组织中，可以采用小组合作模式，让幼儿在互动中学习规则并培养协作能力，也可以采用活动合作模式，设置不同活动主题，兴趣相同的幼儿按活动内容自动分组，教师提供活动探究工具，进行学习支持。最后，对不同气质特征的幼儿采用差异化的引导方式。例如，对较为活跃的幼儿，可以通过任务分工的方式引导其承担一定的课堂责任，而对较为内向的幼儿，则可以提供更多鼓励和支持，以增强其课堂参与度，建立以平等为核心的师幼互动新范式，接纳存在差异性的儿童形象[12]。
4.3. 回应需求，弥合引导
针对教学支持的脱节问题，教师应采取更加灵活、互动性更强的教学策略，以增强幼儿的认知发展和学习体验。首先，教师可以采用探究式教学方法，如项目制学习、问题引导式教学等，鼓励幼儿在真实情境中进行探索和实践，使用“5W1H”提问法(What/Why/Where/When/Who/How)，如“你的好朋友都有谁？”引导幼儿描述特征，揭示因果。其次，提高课堂反馈的质量，避免单一的表面性评价，而是通过追问、扩展性提问和具体指导，促进幼儿的深度思考和语言表达。例如，当幼儿回答问题时，教师可以进一步引导：“你为什么这样想？”、“如果换一种方法会怎样？”以激发幼儿的思维深度。最后，教师应创造更多的语言互动机会，如组织故事讨论、小组合作讲述等，让幼儿在师幼互动中发展语言能力和逻辑思维，设计一系列的科学探索活动，让幼儿能够在简单且有趣的小实验中，亲身感受科学现象，并在教师的引导下逐步理解与这些现象相关的科学原理，抓住幼儿的注意力，激发幼儿的兴趣和探索欲望[13]，如提供不同材质斜坡，让幼儿探索“为什么小球滚落速度不同”，通过测量影子长度，让幼儿理解时间与空间的关系。
5. 结语
CLASS理论视域下的师幼互动革新，本质是从“教师中心”转向“关系性存在”的范式革命。通过情感支持的温度、课堂组织的自由度与教学支持的深度，教师得以在互动中提供安全的情感依恋、激发认知的自我突破，当幼儿在互动中感受到“我被看见、我的思考有价值”，教育的真正力量便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