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以往研究多集中于形式主语it的句法分析 [1] [2] [3] 和存现句 [4] [5] [6] [7] [8] ，本次研究聚焦于具体的问题——“It + be + 名词 + that从句”中的that从句是主语从句还是同位语从句，展开研究。
在英文表达中，主语从句可以分为三类：1) 由that引导的主语从句，2) 由连接代词或连接副词引导的主语从句，3) 由what或者whatever引导的从句。其中，在that引导的主语从句中，存在“it + be + 名词 + that从句”的句型，如例1。
例1：It is a pity that he can’t swim.
it充当形式上的主语以满足句法的需要，而it的语义则由that从句提供。因此，“it + be + 名词短语 + that从句”又称为形式主语句，it是形式主语，that从句是真正的主语。同时，我们注意到pity这类抽象名词本身并不能表达具体内容，需要that从句对其内涵进行解释说明。这就导致that从句既提供了形式主语it的语义，又说明了抽象名词的具体内容。据此本文提出研究问题：“it + be + 名词 + that从句”中的that从句能否既是同位语从句，又是主语从句，即形式主语句中的真正主语？
2. 形式主语的产生
以往研究已经达成共识的是，形式主语it本身并没有实际语义，其产生是为了满足句子需要主语的要求。但不同学者对于形式主语it的产生持有不同观点。
Fillmore认为it是复制替换的方法生成的。在The case for case一书中，Fillmore指出：“在一个简单句中可能只有一种格，这可能需要通过复制转换来形成所有的主语。包含同一格的同一NP的两个复制成分的句子要经过一系列变化中的一种：或者是删除第二个复制成分，或者是用某一替代成分来代替第一个复制成分” [9] 。根据Fillmore的观点，“It is a pity that he can’t swim.”句法分析如下，图1——主语复制在spec位置产生CP1，接下来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删除第二个复制成分CP，如图2；第二种，用it替换第一个复制成分CP1，如图3。
Figure 2. Deletion of the second duplication CP
图2. 删除第二个复制成分CP
另一种观点，Chomsky认为，在句法操作中，dummy it是通过虚词插入原则产生的，其本身无语义角色，dummy it所指的内容需要CP提供 [10] 。Chomsky观点下“It is a pity that he can’t swim.”的树形图，如图4。
3. that从句的句法成分
3.1. 研究方法
针对这一问题，本文采用类型学的四分表进行研究，将“that从句是同位语从句”和“that从句是主语从句”这两个项进行组合，可以产生四个结果：
1) that从句既是同位语从句，又是主语从句；
2) that从句是同位语从句，而不是主语从句；
3) that从句不是同位语从句，而是主语从句；
4) that从句既不是同位语从句，也不是主语从句。
3.2. 合法条件
“it + be + 抽象名词短语 + that从句”必须满足以下四个关于语义和句法的条件：
1) 句子必须有形式上的主语。
2) Dummy It本身不具备语义，但其所指不能为空，即句子的主语it不能是Ø。否则形成“Ø是遗憾”，这个句子在语义上是不合法的。
3) 抽象名词的具体内涵必须被说明。
4) 不能造成语义冗杂。
3.3. 四种结果合法性分析
基于以上标准，我们来分别判断四分表的四个结果是否合法。
结果1——that从句同时是同位语从句和主语从句。That从句是主语从句，则that从句可以为it提供语义内容，形式主语it所指不为空，满足条件2。That从句是同位语从句，则that从句可以向抽象名词进行语义投射，所以抽象名词的内涵能够被直接说明，满足条件3。同时dummy it满足句子形式上有主语的要求，符合条件1。但是that同时向形式主语it和抽象形容词进行语义投射，形成的句子“他没来是他没来的遗憾。”会造成多余的语义，不满足条件4，所以不合法。
结果2——that从句是同位语从句，不是主语从句。dummy it满足句子形式上有主语的要求，符合条件1。That从句是同位语从句，可则抽象名词短语的具体内涵可以被直接解释，符合条件3。That从句不是主语从句，无法向dummy it投射语义，则形式主语it无法获得所指内容，it的语义是Ø，违反条件2，句子不合法。
同时本文注意到，如果将dummy it替换为另一个虚词there，形成存现句“There + be + 抽象名词 + that从句”，那that从句不向形式主语投射语义是合法的。这是由于it和there的差异导致的，虽然同为虚词，本身都不具有语义格，但本文认为形式主语it必须具备语义上所指的内容，而there并没有这个强制的要求。
我们先来分析形式主语it必须具有语义所指这一点，按照Randolph的A grammar of contemporary English [11] 一书，带有形式主语it的句型一共有7种：
1) SVC：It’s a pity to make a fool of yourself.
2) SVA：It’s on the cards that income tax will be abolished.
3) SV：It doesn’t matter what you do.
4) SVO：It surprised me to hear him say that.
5) SVOC：It makes her happy to see others enjoying themselves.
6) SV被动：It’s said that she slipped arsenic into his tea.
7) SV被动C：It was considered impossible for anyone to escape.
我们注意到，当V是be动词，句子的逻辑为“A是B”；当V是实义动词(包括主动和被动)，句子的主要逻辑是“A被B怎么样”，“B使A怎么样”或者“B对A有一个动作”。从句子的基本逻辑来看，这7类句子都有一个逻辑上的主语。所以每一个形式主语it都被真正的主语(逻辑主语)投射了语义，it的语义不是Ø。
我们再来看there be存现句。可以将There be 存现句分为两类：1) 只呈现某一事或者物的存现句，如例2；2) 不仅呈现了存在物，还出现了其他的修饰语，如例3的in my city，例4的yesterday和例5的that two people was killed。
例2：There is an accident.
例3：There is an accident in my city.
例4：There is an accident yesterday.
例5：There is an accident that two people was killed.
例2的基本逻辑是“有什么东西/事件”，句子没有逻辑主语，there无语义，存在物an accident也无法向there投射语义，there的语义是Ø。例3和例4的基本逻辑是“在某个地方或者在某个时间，有什么东西或者事件”，其中地点或者时间可以是具体的，也可以是抽象的。地点和时间可以向there投射处所格和时间格，所以there就具有了处所或者时间的语义。例5的基本逻辑是“有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事件”，存在物和存在物的修饰语都不能向there投射语义，所以there的语义是Ø。
总的来看，对于只呈现某一事物的存现句，句中的there本身没有语义，也没有被投射语义，只有句法的形式主语功能。在另一类对存在物进行陈述的存现句中，如果句子的其他部分不对存在物本身进行修饰，如处所格短语和时间格短语等，则there可以被投射时间空间的语义，该语义可以是抽象的或者具体的。如果其他部分是对存在物本身进行修饰，则修饰语只对存在物进行说明，而不向there投射语义，此时there的语义是Ø。所以存现句中的there并不是必须有语义，语义Ø的there形成的存现句可以是合法的。
所以对于不合法的结果2——that从句不向形式主语投射语义，只向抽象名词投射语义的情况，将其中的it替换为there，形成的句子“There is a pity that he can’t come.”就可以是合法的了。
结果3——that从句不是同位语从句，而是主语从句。that从句是主语从句，则可以向形式主语it进行语义投射，it的语义不是Ø，符合条件2。dummy it满足句子形式上有主语的要求，符合条件1。该结果下的句子为“[他没来]是一个遗憾。”，抽象名词的内涵可以间接被解释，符合条件3，同时没有造成语义冗余，符合条件4。结果3满足条件1，条件2，条件3和条件4，是合法的。
结果4——that从句既不是同位语从句，也不是主语从句。dummy it满足句子形式上有主语的要求，符合条件1。但由于That从句不是主语从句，无法向dummy it投射语义，使得形式主语it无法获得所指内容，it的语义是Ø，违反条件2。同时，that从句不是同位语从句，无法向抽象名词投射语义，导致抽象名词的内涵无法被解释，违反条件3。该情况下的句子的基本逻辑是“Ø is a pity | that he can’t swim.”，语义缺失，不违反条件4。由于违反条件2和条件3，结果4不合法。
3.4. 分析总结
结果1存在语义冗杂，所以“that从句既是同位语从句，又是主语从句”不成立；结果2造成形式主语it的语义是Ø，所以“that从句是同位语从句，但不是主语从句”不成立；结果3符合4项合法条件，“that从句不是同位语从句，而是主语从句”成立；条件4，无法对抽象名词的内涵进行说明，同时造成形式主语it的语义是Ø，所以“that从句既不是同位语从句，又不是主语从句”不成立。四个结果只有结果3成立，所以“it + be + 抽象名词短语 + that从句”中的that从句是主语从句，不是抽象名词的同位语从句。
4. 总结
“it + be + 抽象名词短语 + that从句”中的that从句是主语从句，不是抽象名词的同位语从句。另外，在研究中我们还总结了虚词it与虚词there在形式主语句中的差异，虚词it必须被真正的主语投射语义，虚词it的语义不能是Ø，而there却没有这个要求。当there be句中不存在修饰语或者修饰语仅对存在物进行陈述时，虚词there的语义是Ø，而当句子有不直接修饰存在物的其他部分时，there可以获得该部分的语义投射，通常是具体或抽象的处所格时间格等的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