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批评话语分析作为一种重要的研究方法，在理解和解释语言使用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1]。随着社会和文化的不断演变，批评话语分析的研究也日益受到重视。本文旨在对当前关于批评话语分析的文献进行综述，探讨该领域的最新发展热点、挑战和前景。通过对已有文献的审视和分析，我们将探讨话语分析在不同语境下的应用，如政治演讲、广告传播、社交媒体等领域的研究成果。同时，我们也将关注话语分析方法论的发展，包括定性和定量分析方法的应用，以及跨学科研究在话语分析中的作用。本综述旨在梳理话语分析研究的现状，指出现有文献的优势和不足之处，并提出未来研究的方向和建议。通过对话语分析文献的全面评估，作者希望为该领域的学术研究和实践提供有益的参考，促进批评话语分析方法的进一步发展和应用。
2. 数据来源和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中国学术期刊出版总库(CNKI总库)中的CSSCI和Web of Science中的Critical Discourse Studies，分别以“批评话语分析”和“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国内外期刊主题检索词，检索日期为2014年1月1日至2024年3月10日，文献类型为学术期刊，分别检索出中文文献200篇，英文文献221篇。逐条对检索结果进行人工筛选，剔除不相关文献，得到中文有效文献200篇，英文有效文献221篇，最终将筛选后的期刊论文以Refworks格式导出，作为本研究的文献计量数据来源。
2.2. 研究方法
文献计量法运用数学和统计方法，研究文献信息的数目关系和分布模式，进而探索科学活动的某些特点和规律。该领域可供选择的文献计量分析软件众多，较具有代表性的文献计量分析软件有CiteSpace，VOS viewer等。其中，Citespace是一款测量和分析文献数据的可视化知识图谱绘制工具，主要功能是绘制科技发展知识图谱，以可视化科学知识领域的信息全景，直观清晰地展现科学知识领域的关键文献、研究热点和前沿方向[2]。通过一系列可视化图谱，构成对学科领域的演变关键和知识转折点的分析，探索其潜在动力机制和发展前沿。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 V6.3.R1 (64-bit) Basic软件绘制可视化图谱，运用软件中的Author (作者)、Institution (机构)、Keywords (关键词)等节点类型分析国内外批评话语分析领域的发展现状及热点，时间跨度设置为2014~2024年，时间切片为1年，采用Pathfinder (寻径算法)、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 (对整个网络进行修剪)等数据修剪模式，并依据研究目的和数据特点设置相关参数，剩余参数均为系统默认值。
3. 研究的基本特征
3.1. 年发文信息分析
Figure 1. Annual distribution of domestic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research in the past 10 years
图1. 近10年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研究发表年度分布
Figure 2. Annual distribution of foreign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research in the past 10 years
图2. 近10年国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发表年度分布
某研究领域的论文发表数量在一定意义上说明了该领域学术研究的理论水平和发展速度。由图1所示，从发文时间来看，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研究总体上呈上升的发展态势，国外评话语分析研究总体上呈现下降的发展态势，国内外均在2016年达到高值：国内24篇、国外26篇，2022年国内达到最高值：26篇，2016年国内外均在2016年达到高值的主要原因是当年《外语与外语教学》等期刊开办了多期批评话语分析专栏，这些专栏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的研究。2024年由于刚开年，正处于第一季度，因此发文量少。
3.2. 作者群体分析
研究者是推动学科发展的重要力量，通过对某一研究领域的作者的发文规律及其数量关系进行分析，可以确定该领域的核心作者群与重要作者，从而方便学术交流，促进学术发展。国内，有11位作者的发文量为3篇及3篇以上(具体见图2)。核心作者为天津外国语大学的田海龙和南京师范大学的辛斌，这两位的发文量均为9篇，这两位可以说是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赵芃、刘文宇和纪卫宁等是国内批评话语分析领域有影响力的学者，在此领域有影响力的研究者大多来自国内外语界(具体见图3)。由于国外作者发文量均不超过3篇，故此不进行进一步分析(具体见图4)。
Figure 3. Distribution of authors in domestic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in the past 10 years
图3. 近10年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研究作者分布
Figure 4. Distribution of authors in the analysis of foreign critical discourse in the past 10 years
图4. 近10年国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作者分布
4. 研究热点
4.1. 高频关键词分析
关键词是文献内容重要信息的体现，在某一时期频繁出现的关键词可能是当时该领域的研究热点或重点[3]。本文利用CiteSpace软件，将节点类型(Node Types)设为“关键词”(Keywords)，提取国内批评话语分析领域研究的关键词，依据出现频次列出的具体情况，详见表1。
关键词的出现频次可以展现出其受关注程度，如表1所示。除频次外，CiteSpace还可显示关键词的中心度(Centrality)。根据李杰和陈超美(2022：86)的观点，中心性为中介中心性(betweenness centrality)，是用经过节点的最短路径数来衡量节点在网络中位置重要性的指标[3]。通常，频次高、中心性强的关键词是阈值时长内大多数研究者共同研究的问题和方向，即研究热点和前沿。因此，剔除本研究的主题词“批评话语分析”，如表1所示，频次最高的关键词“语料库”(频次23)与中心性最强的关键词“意识形态”(中心性0.07)是批评话语分析领域研究中的重要节点。
2014年是研究的高峰期，涉及到的其他关键词如语料库、意识形态、媒体话语、话语策略等都与批评话语分析密切相关。此外，2016年和2018年对国家形象和话语建构的关注度较高，表明在研究中对国家形象的塑造和话语的构建有一定的探讨。中国梦、《纽约时报》等关键词反映了国际视野和特定政策背景下的研究。积极话语分析、话语策略、“一带一路”等也体现了研究者对积极宣传和国际交流议题的关注。后现代和权力等概念则可能涉及话语理论的深层次探讨。总体来说，该领域的研究议题多样，涵盖了话语的结构、内容、效果等多个层面。
Table 1. Statistics of hot keywords in domestic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research
表1. 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热点关键词统计
排序 |
频次 |
中心度 |
年份 |
关键词 |
1 |
117 |
1.1 |
2014 |
批评话语分析 |
2 |
23 |
0.06 |
2014 |
语料库 |
3 |
16 |
0.07 |
2014 |
意识形态 |
4 |
7 |
0 |
2017 |
中国形象 |
5 |
7 |
0.03 |
2016 |
国家形象 |
6 |
6 |
0.01 |
2014 |
媒体话语 |
7 |
6 |
0.05 |
2018 |
话语分析 |
8 |
5 |
0 |
2014 |
积极话语分析 |
9 |
5 |
0.01 |
2016 |
话语策略 |
10 |
4 |
0.02 |
2016 |
“一带一路” |
11 |
4 |
0.02 |
2020 |
批评话语研究 |
12 |
4 |
0.01 |
2015 |
话语 |
13 |
3 |
0 |
2021 |
《纽约时报》 |
14 |
3 |
0.04 |
2018 |
话语建构 |
15 |
3 |
0.03 |
2016 |
合法化 |
16 |
3 |
0 |
2014 |
中国梦 |
17 |
3 |
0.02 |
2020 |
批评隐喻 |
18 |
3 |
0.01 |
2015 |
后现代 |
19 |
3 |
0.01 |
2014 |
权力 |
20 |
3 |
0.01 |
2016 |
话语研究 |
Table 2. Statistics of hot keywords in foreign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research
表2. 国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热点关键词统计
排序 |
频次 |
中心度 |
年份 |
关键词 |
1 |
96 |
0.85 |
2014 |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
2 |
29 |
0.22 |
2014 |
Discourse |
3 |
24 |
0.12 |
2014 |
Discourse analysis |
4 |
17 |
0.09 |
2014 |
Language |
5 |
15 |
0.04 |
2019 |
Politics |
6 |
10 |
0.05 |
2014 |
Asylum seekers |
7 |
10 |
0.06 |
2019 |
Media |
8 |
9 |
0.03 |
2017 |
Critical discourse studies |
9 |
8 |
0.03 |
2022 |
Social media |
10 |
6 |
0.02 |
2021 |
Identity |
11 |
6 |
0.04 |
2019 |
News |
12 |
6 |
0.04 |
2020 |
Refugees |
13 |
6 |
0.03 |
2019 |
Policy |
14 |
6 |
0.07 |
2014 |
Discourse theory |
15 |
6 |
0.02 |
2016 |
Political economy |
16 |
6 |
0.01 |
2015 |
Corpus linguistics |
17 |
6 |
0.02 |
2014 |
Climate change |
18 |
6 |
0.04 |
2016 |
Gender |
19 |
5 |
0.01 |
2015 |
Political discourse |
20 |
5 |
0.01 |
2019 |
Multimodal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
从表2的数据可以看出，国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在近年来呈现出多样化的研究热点。其中，“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以高达96的频次位列第一，这一现象凸显了CDA作为学科核心地位的重要性。紧随其后的是“Discourse”和“Discourse analysis”，分别占据了第二和第三的位置，这进一步印证了话语分析在CDA研究中的基础性作用。除了上述基础性的研究关键词外，表2还展示了多个与当前社会、政治和文化现象紧密相关的研究热点。例如，“Politics”和“Policy”的出现，反映了CDA在政治领域内的广泛应用，尤其是对政治话语和政策文本的深入分析。此外，“Asylum seekers”和“Refugees”等关键词的出现，则揭示了CDA在探讨移民、难民等社会议题方面的贡献。
值得注意的是，“Media”和“Social media”作为新兴的研究热点，其频次和中心度均有所上升。这表明随着媒体技术的快速发展，CDA在媒体话语分析方面的研究日益增多，尤其是在社交媒体话语的批判性解读方面。此外，“Identity”、“Gender”等关键词的出现，体现了CDA在探讨个体身份认同、性别关系等社会文化议题方面的贡献。这些研究不仅丰富了CDA的理论体系，也为理解当代社会文化现象提供了新的视角。
4.2. 关键词聚类分析
CiteSpace绘制的批评话语分析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显示，共有6个共被引文献网络聚类：#0语料库，#1《纽约时报》，#2生态话语，#3意识形态，#4话语分析，#5话语，(见图5)。关键词聚类模块值(Q值)为0.6293，聚类平均轮廓值(S值)为0.961，说明聚类内节点联系比较紧密，聚类内节点的主题关联性较强。进一步分析发现，聚类#0和#4直接与批评话语分析相关，#1则涉及国际媒体对中国报道的研究，#2生态话语涉及环境或绿色话语在批评话语中的应用，#3意识形态强调了话语分析中的政治立场，#5话语则是一个广泛的概念，涵盖了多种类型的批评话语。此外，也可以看出研究领域的交叉，《纽约时报》的出现可能意味着研究者不仅关注国内话语，还关注国际舆论环境，特别是来自西方媒体的报道。生态话语和意识形态的结合可能暗示了环境议题与意识形态在批评话语中的相互作用。
Figure 5. Visualization map of keyword clustering in the field of domestic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图5. 国内批评话语分析领域关键词聚类可视化图谱
Figure 6. Visualization of keyword clustering in the field of foreign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图6. 国外批评话语分析领域关键词聚类可视化图谱
从图6中可以看出，关键词之间形成了几个明显的聚类。这些聚类代表了不同的研究子领域或研究方向。例如，“#7 discourse theory”与“#6 inference generation”、“#5 migration”和“#8 public health campaigns”之间的连接较为紧密，表明这些关键词共同构成了批评话语分析在话语生成、迁移和公共卫生宣传方面的研究热点。
4.3. 国内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热点话题对比分析
基于上述统计和聚类结果，结合CiteSpace可查阅节点文献的功能，归纳出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的热点话题如下。
国内批评话语分析研究存在六大研究热点：
1) 后现代主义与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热点集中在后现代主义思潮对批评话语分析的影响，包括如何将社会批评理论与话语分析相结合，以及这种结合如何推动批评话语分析成为一个跨学科的研究领域[4]-[6]。
2) 多模态批评话语分析：随着多模态话语的普及，多模态批评话语分析成为研究热点。这包括探讨多模态话语中的符号形式、意义表达以及模态间的相互作用。研究还包括如何构建多模态批评话语分析的理论框架和方法论体系，以及多模态研究与认知批评话语研究的结合[7]-[12]。
3) 社会变迁与批评话语分析：研究关注社会变迁如何通过话语反映出来，以及话语如何影响社会变迁。这包括对不同社会事件、政策、机构等的话语分析，以揭示其背后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13]-[15]。
4) “后真相”时代的话语研究：在当前“后真相”时代，事实与真相的界限变得模糊，话语研究面临新的挑战。因此，研究如何在这种背景下进行批评话语分析，以及如何揭示话语背后的真实意图和动机成为热点[16] [17]。
5) 话语与意识形态：批评话语分析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揭示话语背后的意识形态。因此，研究如何通过分析话语来揭示其背后的权力关系、意识形态和价值观成为热点[18]-[20]。
6) 跨学科研究：随着跨学科研究的兴起，批评话语分析也与其他学科如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等进行交叉研究。这有助于从多个角度理解话语现象，并推动批评话语分析领域的发展[21]-[27]。
国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主要关注以下问题：
1) 话语与社会关系：首先是社会问题方面，批评话语分析常常关注于话语如何构建、反映和影响社会问题。例如，政治话语如何塑造公众对某一政策或候选人的看法，媒体话语如何报道并可能加剧社会不平等或偏见等。其次，是社会意识形态方面，研究也探讨了不同社会群体如何通过话语争夺权力，以及话语如何被用来传播和维持特定的意识形态。此外，话语在个体和群体身份构建中起着重要作用。CDA研究者可能关注于话语如何帮助人们定义自己和他人的身份，以及这些定义如何受到社会、文化和历史背景的影响[28]-[31]。
2) 话语策略与修辞：分析者会研究说话者如何运用各种话语策略(如隐喻、转喻、排比等)和修辞手段来影响听众，以及这些策略如何与特定的社会、文化和政治背景相关联。具体对象中媒体和广告是CDA的重要研究对象。研究者可能关注媒体如何报道新闻事件，以及广告如何构建商品形象和消费文化[32]-[34]。
3) 跨文化和多模态话语分析：随着全球化的加深和多媒体技术的发展，CDA越来越多地关注跨文化交流和多模态话语(如图像、视频、社交媒体等)。这些研究可能探讨不同文化背景下话语的异同，以及多模态话语如何传递信息和意义[35] [36]。
4) 教育话语分析：教育领域也是CDA的一个重要应用领域。研究者可能关注于教育政策、教材和课堂话语如何影响学生的学习和成长，以及这些话语如何反映和塑造教育公平和机会[37] [38]。
5) 技术驱动：随着新技术的发展，CDA也开始关注数字时代的话语现象。例如，社交媒体上的话语如何传播信息、塑造公众舆论和影响社会事件等[39] [40]。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发现，国内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的关注点存在共通之处，也存在明显不同。国内外研究均强调话语背后的权力关系、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揭示。跨学科研究是国内外研究的共同趋势，旨在从多个角度理解话语现象。
但是，国内外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国内研究更加注重社会现实问题的分析和理论创新，而国外研究则更加关注社会问题导向和话语策略的分析。跨文化和多模态话语分析在国外研究中占据重要地位，而在国内研究中尚未形成明显的热点。国外研究更加关注新技术对话语现象的影响，而国内研究在此方面的关注相对较少。
5. 批评话语分析研究展望
总的来说，批评话语分析结合了语言学、修辞学、语用学、社会学、政治学、教育学等多个领域，展示了话语分析在不同学科中的应用和价值，但仍存在一些有待探索之处。1) 深化跨学科融合。随着跨学科研究的不断深入，CDA将继续与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等学科进行更紧密的交叉研究。这种融合不仅有助于从多角度、多层次揭示话语背后的复杂关系，还将推动CDA在理论构建、方法论创新等方面的进步。例如，通过结合社会学的实地调查方法和心理学的认知分析，CDA可以更深入地探讨话语如何影响个体和群体的行为、态度和认知。2) 拓展多模态和跨文化研究。随着多媒体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全球化的深入推进，多模态和跨文化话语分析将成为CDA的重要发展方向。多模态话语分析将不仅关注文本话语，还将扩展到图像、视频、社交媒体等多种模态，以更全面地揭示话语的意义和影响。同时，跨文化研究将帮助CDA更好地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话语的异同，以及这些异同如何影响跨文化交流和沟通。3) 关注数字时代的话语现象。在数字时代，社交媒体、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发展为CDA提供了新的研究对象和挑战。CDA将更多地关注数字时代的话语现象，如社交媒体上的舆论传播、大数据中的话语分析、人工智能在话语生成和理解中的应用等。这些研究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数字时代的话语特征、规律和影响，为数字时代的社会治理和公共政策制定提供科学依据。4) 加强实践应用和社会责任。CDA作为一门具有强烈实践导向的学科，其未来发展将更加注重实践应用和社会责任。CDA研究者将更多地关注社会问题、政策制定和教育实践等领域中的话语现象，通过深入分析话语背后的意识形态、权力关系和价值观等问题，为解决社会问题、推动社会进步和促进教育公平等提供有力支持。同时，CDA研究者也将更加关注自身的社会责任和伦理规范，确保研究成果的公正性、客观性和科学性。综上所述，批评话语分析领域仍有许多方面可以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讨，以丰富该领域的理论框架、方法论以及实践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