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1.1. 研究背景
近年来,“搭子”作为一种新兴的校园文化现象,对大学生群体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引发了广泛关注和研究。截至2024年2月1日,抖音短视频平台相关话题播放量突破73.2亿次,小红书上“搭子”相关话题浏览量达到4.4亿次;微博有关“搭子”的讨论达到2.8万次,阅读量超过1900万次。在数字时代,互联网技术和社会结构的演变显著改变了生活方式和社会范式[1] [2],尤其是在新时代的青年先锋——大学生群体中。一种被称为“搭子”的社交新范式悄然出现在青年学生中,成为他们社会存在的重要组成部分[3]。“搭子”社交起源于上海方言,最初指牌友,后来扩展到基于共同目标或兴趣建立的临时社交关系[4]。这种现象可以与现有的社会心理学理论,如社会需求理论和临时群体动力学相联系(Casteele等,2023;孙隆基,1983) [5] [6],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了解年轻人如何形成和参与临时社交关系。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大学生作为社会的一个重要群体,其需求和期望也在不断变化和增加[7]。然而,“搭子”现象的兴起及其对大学生的影响是双刃剑。一方面,它有可能满足大学生的社交需求,促进他们的个人成长和专业技能的提升,有助于他们在社会中更好地实现自我[8]。另一方面,如果没有合理的引导和管理,“搭子”文化也可能加剧学生之间的竞争压力,影响他们的学习和生活质量,甚至导致个别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9]。
1.2. 文献综述
当前在国内外,对于“搭子”的学术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随着“搭子”概念在社交领域的不断普及和流行,学术界对其关注度日益提高。目前,对于“搭子”的学术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定义和概念界定。学者们致力于对“搭子”这一概念进行界定和定义,探讨其特点、特征以及与传统社交方式的区别[10] [11]。他们试图梳理“搭子”社交的本质和内涵,以便更好地理解和研究。二是影响因素和动机分析。研究者们关注“搭子”现象背后的动机和影响因素[12]。他们探讨个体选择“搭子”社交的原因,以及这种社交方式对个体心理健康、社会关系等方面的影响。三是社会心理和社会影响。学术界也关注“搭子”社交现象在社会心理学和社会影响方面的意义。他们研究“搭子”社交对社会关系、社会互动模式以及社会文化的影响,并探讨其可能带来的积极和消极效应[13]。四是技术支持和平台建设。部分学者从技术角度出发,研究“搭子”社交在互联网和移动应用平台上的发展趋势和特点,探讨如何利用技术手段促进“搭子”社交的良性发展[1]。五是实证研究和案例分析。一些学者进行了实地调查和案例分析,以了解和验证“搭子”社交现象的真实情况,从实践中总结经验和教训,为相关政策和实践提供参考[4] [14]。
1.3. 研究目标和问题
本研究旨在全面分析大学生“搭子”社交的实际情况、影响因素及其对个体心理和行为的影响,并探讨其未来发展趋势。研究的具体目标包括:首先,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收集数据,揭示“搭子”社交在大学生中的流行程度及其在不同年级、专业和性别中的分布特征;其次,从社会、心理、技术等多个角度分析影响大学生选择“搭子”社交的原因,特别是性别角色、生源地背景对社交需求的影响;接着,评估“搭子”社交对大学生社交技能、情绪状态和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以及这种社交方式的潜在利弊;最后,基于当前的社会、经济、文化背景,预测“搭子”社交的长期发展趋势及其对大学生社交模式和心理需求的可能影响。通过这些目标,研究期望为高校提供社交指导和心理健康教育的实践参考。
2. 资料与方法
2.1. 研究设计
本研究采用混合研究方法,结合定量问卷调查和定性实地访谈,旨在全面了解“搭子社交”在大学生群体中的现状、影响及其背后的社交需求变化。
2.2. 样本选择
问卷调查研究对象是全国在校大学生,使用分层随机抽样方法,通过线上问卷软件发放,样本覆盖不同年级、专业、生源地等背景的学生,以确保研究结果的代表性和广泛性。
实地访谈研究以广东省内W大学为调查场所,通过偶遇抽样的方式,收集数据并进行分析。
2.3. 数据收集
2.3.1. 问卷调查
问卷设计参考了人际需求问卷中文版、USL-8孤独感量表和归属感问卷(Sense of Belonging Questionnaire, SBQ),并结合“搭子社交”的特点进行调整。问卷内容包括个体的社交态度倾向、群体中的归属感、主观孤独感等,采用李克特四级评分法(1分表示“非常不同意”,4分表示“非常同意”)进行回答。
2.3.2. 实地访谈
研究者对W大学校园内的“搭子社交”现象进行了实地考察,通过观察和访谈的方式,收集大学生对“搭子社交”的看法和体验。共采访579人,每人访谈时长30分钟以上,收集了他们对“搭子”行为的直接反馈和感受。
2.4. 数据分析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运用描述性统计分析、线性回归分析等方法,探究不同个体间“搭子社交”的差异以及社交需求对其影响。线性回归分析中,模型一和模型二的因变量为“是否进行过‘搭子社交’”,模型三和模型四的因变量为社交需求得分。
2.5. 研究伦理
本研究严格遵守研究伦理,所有问卷调查均为匿名填写,确保参与者的隐私权和数据的保密性。实地观察和访谈过程中,研究者明确告知参与者研究目的,并取得其知情同意。
3. 结果
3.1. 社会需求问卷结果
3.1.1. 人口学统计特征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相结合的方法。在线上进行分层随机抽样调查,共有5371名中国大学生参与问卷,回收有效问卷5356份,有效回收率为99.72%。
Table 1.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respondents
表1. 受访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
Category |
Content |
Count |
Percent |
性别分布 |
男 |
2422 |
45.22% |
女 |
2934 |
54.78% |
年级分布 |
大一 |
2001 |
37.36% |
大二 |
1294 |
24.16% |
大三 |
857 |
16.01% |
大四 |
1008 |
18.82% |
硕士研究生 |
195 |
3.65% |
专业分布 |
理工类 |
3082 |
57.55% |
人文社科类 |
2006 |
37.45% |
艺术类 |
268 |
5.00% |
生源地分布 |
城市 |
2949 |
55.06% |
农村 |
2407 |
44.94% |
家庭状态 |
独生子女 |
1233 |
23.03% |
非独生子女 |
4123 |
76.97% |
恋爱状态 |
恋爱中 |
1038 |
19.38% |
单身 |
4318 |
80.62% |
社会需求调查问卷中,男性共2422人(45.22%),女性2934人(54.78%),女性比例高于男性。该研究涵盖了从本科到硕士的七个年级,大一2001人(37.36%),大二1294人(24.16%),大三857人(16.01%),大四1008人(18.82%),硕士生195人(3.65%)。从专业分布看,理工科3082人(占57.55%),人文社科类2006人(占37.45%),文科268人(占5%)。从生源地分布看,来自城市的学生有2949人(55.06%),来自农村的学生有2407人(44.94%)。关于出生状况,独生子女1233人(23.03%),非独生子女4123人(76.97%)。在关系状况方面,有伴侣的学生有1038人(19.38%),没有伴侣的学生有4318人(80.62%) (表1)。
调查受访者的人口统计细分显示,女学生的回复率较高,大多数来自城市地区,这表明“搭子”社交可能在这些群体中更具文化共鸣。数据还表明,大一新生和理工科学生更有可能展开“搭子”社交,可能是由于更高的社交需求或融入新的文化环境的愿望。
3.1.2. 社会需求问卷得分
社交需求测量问卷的结果涉及个体在社交互动中的多个关键维度。研究运用了李克特量表来量化受访者对于问卷条目的认同程度,量表范围从1分(“非常不同意”)至4分(“非常同意”)。所得数据包括各条目的最小值、最大值、平均值(M)及标准差(SD),为社交需求的统计分析奠定了基础。
从表2具体来看,受访者在“缺乏陪伴”条目上的平均得分为2.20,标准差为0.85,这表明受访者普遍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缺乏陪伴问题。在“交友意愿”方面,平均得分为3.03,标准差为0.80,显示出受访者普遍具有较高的交友动机。“寻找陪伴”条目的平均得分为2.87,标准差为0.81,说明受访者在寻找陪伴时虽有一定的成功概率,但也面临挑战。“因少交流而感到悲伤”的平均得分为2.26,标准差为0.85,反映了部分受访者因社交互动不足而产生的悲伤情绪。“应对人际交往”的平均得分为2.57,标准差为0.84,表明受访者普遍尝试与不同类型的人建立交往。“社交欢迎度”的平均得分为2.67,标准差为0.72,说明受访者通常感到被周围人所欢迎。“缺乏共同语言”的平均得分为2.18,标准差为0.71,突显了受访者在与他人交流时经常遇到的共同语言缺乏问题。“与周围人的差异”条目的平均得分为2.12,标准差为0.75,揭示了受访者感到与周围人存在显著差异。“适应生活的重要性”的平均得分为2.86,标准差为0.75,显示受访者普遍认为反思自身是否适应生活是非常重要的。最后,“每日社交满意度”的平均得分为2.80,标准差为0.76,表明受访者平均每天至少有一次令其感到满意的社交互动。
Table 2. Comprehensive social needs measurement questionnaire results
表2. 社交需求综合测量问卷结果
Title |
Min, Max |
M |
SD |
我感到缺少别人的陪伴 |
1, 4 |
2.20 |
0.85 |
我是一个愿意交朋友的人 |
1, 4 |
3.03 |
0.80 |
当我想要的时候,我能找到人陪我 |
1, 4 |
2.87 |
0.81 |
我因为很少与别人来往而感到伤心 |
1, 4 |
2.26 |
0.85 |
我总是努力去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 |
1, 4 |
2.57 |
0.84 |
我总是能受到周围人的欢迎 |
1, 4 |
2.67 |
0.72 |
我跟别人总是缺乏共同语言 |
1, 4 |
2.18 |
0.71 |
我和周围的人,根本就不是“同道中人” |
1, 4 |
2.12 |
0.75 |
“我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吗?”这种反思是很重要的 |
1, 4 |
2.86 |
0.75 |
我每天至少都有一次与他人满意的互动 |
1, 4 |
2.80 |
0.76 |
总体来看社会需求测量的平均得分为25.26 (图1)。数据揭示了受访者在社交需求满足方面存在的差异性。这些统计结果不仅为进一步分析社交需求与个体行为、心理状态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实证基础,而且为制定针对性的社交干预措施提供了数据支持。
Figure 1. Comprehensive social needs measurement questionnaire score distribution
图1. 社交需求综合测量问卷得分分布
3.1.3. “搭子社交”的线性回归分析
随着现代社会的快速发展,社会交往模式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2] [15]。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当代青年的“搭子”社交现象引起了广泛关注。“搭子”个体基于共同的兴趣或目标进行暂时的陪伴社交,反映了一种不同于传统社交的独特的、非持续的、分层的人际互动方式[10] [16]。然而,不同个体之间“搭子”社会化的程度和动机存在差异,这对于理解当代青年的社交需求和行为模式具有重要意义。为了探讨个体“搭子”社会化的差异以及社会需求的影响,本文以参与“搭子”社会化为因变量,控制性别、年级、专业等人口统计学变量,进行线性回归分析。
模型1 (见表3所示)包括性别、年级、专业、生源地、是否独生子女等控制变量,以检验个体在选择从事“搭子”社交方面的差异。统计结果表明,个人是否参与了基于性别、专业、生源地、独生子女或是否有伴侣的“搭子”社交没有差异;然而,年级与参与“搭子”社交呈显著负相关,皮尔逊相关系数小于0.05,这意味着年级越低,参与“搭子”社交的概率越高,寻求“搭子”的新生越多。可能的原因是,“搭子”社交受社交需求的影响,低年级的人社交需求更高,促使他们寻求“搭子”。模型2 (见表3所示)将个体的社会需求得分添加到模型1中,以检验社会需求水平对从事“搭子”社交的影响。在控制其他因素后,参与“搭子”社交与社会需求显著正相关,p值为less大于0.05,意味着社会需求较高的个体更有可能从事“搭子”社交。回归分析显示,虽然性别、专业和生源地并不能显著预测“搭子”社交,但年级水平可以预测,大一新生更有可能寻求“搭子”。这可能是由于一年级学生在适应大学生活的文化背景时经常经历更高的社会需求和对友谊的渴望。此外,分析显示,社会需求得分较高的学生更有可能参与“搭子”社交,反映了社会联系的文化重要性。
3.1.4. 社会需求线性回归分析
为了进一步验证“搭子”社会化与社会需求之间的关系,本文以社会需求为因变量进行了线性回归分析。模型3 (见表3所示)加入性别、年级、专业、生源地等控制变量,发现基于年级、专业、有无男女朋友、是否独生子女的社会需求得分均无显著差异。但在性别和生源地方面存在显著差异;首先,不同性别个体的社会需求得分不同,女性得分高于男性,说明女性个体对归属感和爱情需求的满足有更大的欲望;其次,来自农村的个人的社会需求得分低于来自城市的个人,与已经熟悉城市生活的同学相比,来自农村的学生在进入大学时往往会有自卑感,这可能导致不愿融入校园圈子或缺乏融入校园的机会。对中国不同群体大学生社会支持的调查发现在社会支持方面,女性得分高于男性[2] [17]。男性由于社会和文化的期望和性格特征,倾向于独立解决问题,而不是从社交网络中寻求支持;女性,在现代文化中被定位为受保护的性别,更倾向于形成群体,相互分享,从而更容易获得和利用社会支持的力量。其次,来自城市的中国大学生比来自农村的大学生感知到更强的社会支持。农村与城市学生社会支持得分的差异主要是由于农村学生对社会支持的感知度较低;在农村,他们往往来自不如城市同龄人富裕的家庭,财政援助计划通过上述分析发现,年级与社会需求得分没有相关性。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不同年级个体在“搭子”社交上的差异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模型3中添加了一个指示个人是否参与了“搭子”社交的变量,以形成模型4;发现社会需求因性别(p < 0.1)、生源地(p < 0.05)和是否参与“搭子”社交(p < 0.01)而存在显著差异。在模型4 (见表3所示)中,是否从事过“搭子”社交与社会需求显著正相关,表明从事“搭子”社交的个体往往社会需求得分较高,而社会需求较低的个体从事“搭子”社交较少;即个体的社会需求越强烈,寻求“搭子”的动机就越强烈。在模型2和模型4中,社会需求均与是否从事过“搭子”社交显著正相关,证实了“搭子”社交与个体社会需求相互影响。不同年级个体“搭子”社会化的差异本质上可以被视为在不同增长阶段的社会需求的差异。新生一进入校园就与现有的社交网络分离,迫切需要建立新的人际网络,以满足他们对爱和归属感的需求,即社会需求。因此,个体间社会需求的差异导致了“搭子”社会化的程度和动机的差异。此外,在模型3中,有男朋友/女朋友与社会需求没有显著相关性,但当在模型4中添加寻求“搭子”的解释变量时,p值小于0.1。由于人类是社会存在,他们不可避免地与他人互动并建立关系;亲密关系,作为人际关系的一种形式。进一步的分析表明,性别和出生地显著影响社会需求得分,女学生和来自城市地区的学生报告了更高的社会需求。参与“搭子”社交也与社交需求正相关,这表明社交需求更强的学生更有可能寻求“搭子”关系,这在文化上具有重要意义,因为它说明了对社交互动的期望和愿望的变化。
Table 3. Ordinary least squares (OLS) regression results of “DaZi Socializing” and social needs
表3. “搭子社交”、社交需求的普通最小二乘(OLS)回归结果
Independent Variables |
Model 1 |
Model 2 |
Model 3 |
Model 4 |
性别 |
0.0528 (0.0589) |
0.0365 (0.0587) |
0.838* (0.442) |
0.780* (0.438) |
年级 |
−0.0429** (0.0216) |
−0.0414* (0.0214) |
−0.0740 (0.162) |
−0.0270 (0.161) |
专业 |
0.0117 (0.0147) |
0.0149 (0.0146) |
−0.166 (0.110) |
−0.179 (0.109) |
生源地 |
−0.0238 (0.0557) |
−0.0421 (0.0556) |
0.937** (0.418) |
0.963** (0.414) |
是否为独生子女 |
−0.00728 (0.0663) |
−0.00249 (0.0657) |
−0.245 (0.497) |
−0.237 (0.492) |
是否有男(女)朋友 |
0.0864 (0.0675) |
0.102 (0.0671) |
−0.783 (0.506) |
−0.878* (0.502) |
社交需求得分 |
|
0.0195*** (0.00708) |
|
|
是否进行“搭子社交” |
|
|
|
1.096*** (0.397) |
F |
1.63 |
2.51 |
2.05 |
2.88 |
R2 |
0.027 |
0.048 |
0.034 |
0.055 |
Note: ***p < 0.01, **p < 0.05, *p < 0.10. The dependent variable in Models 1 and 2 is “Engaged in ‘DaZi’ Socializing”. The dependent variable in Models 3 and 4 is the social needs score.
3.2. “搭子社交”的个人影响因素
我们对广东省W大学校园内的“搭子”社交活动进行了深入访谈,调查了中国大学生对“搭子”社交的看法。共访问了579人,其中296人(51.12%)表示他们曾寻求“搭子”,187人(32.30%)表示他们曾考虑寻求“搭子”但没有付诸行动,其余96人(16.58%)既没有寻求也没有想过寻求“搭子”。494人(85.32%)认为“搭子”和朋友之间有明显的区别,而19人(3.82%)认为“搭子”和朋友之间没有区别,66人(11.40%)不置可否。358人(61.83%)认为“搭子”可以发展为朋友,221人(38.17%)不相信“搭子”可以发展为朋友。
我们根据受访者的人格特质、自我意识、情绪状态、社交技能、社交目标对访谈内容进行了进一步分析(表4):
Table 4. The impact of personal factors on attitudes and behaviors in “DaZi” socializing
表4. 个人因素对“搭子”社交态度和行为的影响
个人因素 |
描述 |
曾寻求
“搭子” |
考虑但
未行动 |
未寻求
也未考虑 |
有明显
的区别 |
没有区别 |
可发展为
朋友 |
不可发展为朋友 |
人格特质 |
外向 |
295 (50.95%) |
180 (31.09%) |
0 (0.00%) |
267 (46.07%) |
7 (1.21%) |
227 (39.29%) |
172 (29.67%) |
内向 |
1 (0.17%) |
7 (1.21%) |
96 (16.58%) |
227 (39.29%) |
12 (2.07%) |
131 (22.91%) |
49 (8.46%) |
自我意识 |
高自我意识 |
103 (17.80%) |
95 (16.40%) |
36 (6.21%) |
178 (30.74%) |
16 (2.76%) |
143 (24.99%) |
75 (12.95%) |
低自我意识 |
193 (33.32%) |
92 (15.91%) |
60 (10.36%) |
316 (54.52%) |
3 (0.52%) |
215 (37.07%) |
146 (25.22%) |
情绪状态 |
积极情绪 |
214 (36.97%) |
44 (7.60%) |
38 (6.57%) |
304 (52.47%) |
14 (2.42%) |
251 (43.26%) |
77 (13.30%) |
消极情绪 |
82 (14.17%) |
143 (24.67%) |
58 (10.02%) |
190 (32.74%) |
5 (0.86%) |
107 (18.49%) |
144 (24.87%) |
社交技能 |
高社交技能 |
255 (44.03%) |
42 (7.26%) |
18 (3.11%) |
363 (62.66%) |
15 (2.59%) |
287 (49.74%) |
71 (12.26%) |
低社交技能 |
41 (7.08%) |
145 (25.06%) |
78 (13.47%) |
131 (22.61%) |
4 (0.69%) |
71 (12.26%) |
150 (25.91%) |
社交目标 |
有社交目标 |
263 (45.38%) |
34 (5.88%) |
18 (3.11%) |
406 (70.01%) |
8 (1.38%) |
325 (56.09%) |
33 (5.68%) |
无社交目标 |
33 (5.70%) |
153 (26.42%) |
78 (13.47%) |
88 (15.20%) |
11 (1.90%) |
33 (5.70%) |
188 (32.47%) |
总计 |
|
296 (51.12%) |
187(32.30%) |
96 (16.58%) |
494 (85.32%) |
19 (3.82%) |
358 (61.83%) |
221 (38.17%) |
在人格特质方面,外向个体表现出更高的参与度,其中295名受访者(占总数的50.95%)表示曾寻求“搭子”,而内向个体在这一行为上的参与度相对较低,仅1人(0.17%)报告曾寻求“搭子”。绝大多数受访者(85.32%)认为“搭子”和朋友之间存在明显差异,可能反映了大学生对“搭子”关系的临时性和浅层性认识。
在自我意识方面,高自我意识的个体在“搭子”社交中的活跃度相对较低,其中103名受访者(占总数的17.80%)表示曾寻求“搭子”,而低自我意识的个体在这一行为上的参与度相对较高,有193人(占总数的33.32%)报告曾寻求“搭子”。这可能表明自我意识较低的个体更倾向于通过社交活动来寻求支持和认同。
在情绪状态方面,积极情绪的个体更可能寻求“搭子”,其中214名受访者(占总数的36.97%)表示曾寻求“搭子”,相比之下,消极情绪的个体在这一行为上的参与度较低,有82人(占总数的14.17%)报告曾寻求“搭子”。这可能与积极情绪个体对社交活动的积极预期和较高的社交动机有关。
在社交技能方面,高社交技能的个体在“搭子”社交中的参与度显著高于低社交技能的个体,其中255名受访者(占总数的44.03%)表示曾寻求“搭子”,而低社交技能的个体中有41人(占总数的7.08%)报告曾寻求“搭子”。这可能与高社交技能个体更有效的社交策略和更强的社交能力有关。
在社交目标方面,有社交目标的个体更可能寻求“搭子”,其中263名受访者(占总数的45.38%)表示曾寻求“搭子”,而无社交目标的个体在这一行为上的参与度较低,有33人(占总数的5.70%)报告曾寻求“搭子”。这可能与有社交目标个体对社交活动的目的性和方向性有更明确的认识有关。
4. 讨论
4.1. 对研究结果的深入解释
在信息网络快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相较于传统社交,“搭子社交”更加触手可及且不会带来过多的情感压力[1] [18],因此大学生逐渐将真实情感诉诸于网络。在现实生活中,个体之间逐渐产生了疏离感。从“熟人社会”到“万事皆可搭”的搭子社交,反映了大学生社交需求的变化,期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保持适度的距离和边界感[19]。
4.1.1. “搭子”在大学生中流行的原因
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森指出,青年正处于“寻求群体认同和发展亲密关系的特殊时期”,这一时期,大学生渴望得到外界的确认和肯定[20]。“搭子”则让大学生感受到强烈的共鸣和认同感。“搭子社交”具有精准陪伴、互不打扰及短暂的特点,是一种特定情境下的浅社交关系,能够满足大学生群体不同层次的社交需求。
其次,“搭子”强调边界感与分寸感。当代大学生处在一个发展迅速、压力负荷巨大的社会中,这种无形的压力压缩了他们的社交生活[21]。调查中发现,许多大学生表示不愿或负担不起长期社交所需的精力和时间,这促使他们希望寻求一种既能迅速搭建起来,又不会给自己带来压力且能够宣泄情感的社交关系。作为一种浅层、临时的陪伴关系,“搭子社交”不需要承担较大的心理负担,也不需要花费时间与精力维护关系,避免了过度的情感内耗,满足了青年人轻社交的情感需求,缓解了情绪压力。互为“搭子”的彼此只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出现,“搭子社交”以“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姿态对抗社交时间紧张、精力不足等问题。“搭子”的存在去掉了牵绊与纠葛,让人们能够保持完整的自我,以更加轻松的姿态开启一段相互陪伴的关系。
此外,“搭子”满足了大学生对归属感的需求。从社会学上来说,情感归属的需求是人类交往的基本动机[22],也是青年普遍的心理诉求。尤其是部分大学生苦于身边没有固定的可以交流的朋友,或者无法维持一段长期关系,作为一种临时性的、能快速结交的社交关系,“搭子”能够给予双方无负担、低成本的有效陪伴,为其提供真实的归属感体验。
4.1.2. “搭子社交”背后的社交需求变迁
从社交需求的变化来分析“搭子社交”现象,可以看出它对大学生的社交行为和心理需求产生了明显的影响。首先,性别差异导致了不同的社交需求。在社会性别角色的塑造下,女性大学生更可能通过亲密关系来满足沟通和情感交流的需求,并在社会变迁中寻找新的社交平衡[23]。而男性大学生虽然在传统性别角色的影响下可能表现得更为独立,但在现代社会中,他们也逐渐接受并寻求多样化的社交方式,尽管这一变化可能较为缓慢[5]。其次,不同生源地背景的大学生在社交需求和挑战上存在差异。特别是来自农村的学生,他们可能需要适应从封闭的社交环境到开放多元的校园社交环境的转变。在这一适应过程中,“搭子社交”提供了新的途径,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现代社交生活。第三,社交需求趋向“去繁化简”。在传统社交中,社交需求往往是隐性的,人们通过交流逐渐加深了解,建立深层次的友谊[1]。而“搭子社交”如学习搭子、健身搭子等,直接针对特定领域的社交需求和目标,简化了人际关系构建的复杂过程,满足了大学生省时省力的社交需求。最后,数字化发展和后疫情时代的影响使得大学生在人际交往上面临新挑战,但社交作为人类的基本需求依然存在,促使大学生形成新型的社交结构,寻求认同感和社交圈子的融入。“搭子社交”作为一种新兴的社交形式,为大学生提供了应对压力、减轻孤独和焦虑的新途径,同时也满足了他们对个性化和多样化人际关系的心理需求。
4.1.3. “搭子社交”背后的风险审视
搭子社交以其边界舒适、精准陪伴、默契速成等特点,将人际关系简化提纯。然而,这种浅社交模式真的是对抗孤独的“良药”吗?
访谈结果显示,大部分大学生组成“搭子”是因相同的兴趣爱好连结在一起的,或者是为完成小组作业、参加比赛等活动,临时组建团队而认识。而且彼此间具有流动性,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这种社交关系只停留在浅层,不太关注彼此私人生活;彼此之间并不是很了解,很多内心深处的声音无法向对方表达。然而比起浅层的爱好交流或者工作交流,人们更需要深层社交,深层的内心交流才是大学生真正所需要的[7] [11]。孤独是大学生要面临的必修课,大学生如果持续依赖于“搭子”,过分关注于找“搭子”,久而久之可能会失去该如何与孤独相处的能力。当“搭子社交”终止时,随之而来孤独和空虚感是无法被短暂的陪伴所弥补的。青年群体具有思维活跃、视野广阔的特点[10],即使都有相同兴趣爱好的两人,也会由于性格、思想等差异不适合做“搭子”。通过对被试关于找“搭子”的经历的整理,多数被试认为除非是真正需要“搭子”,否则容易造成无用社交。盲目寻找“搭子”会经历许多毫无营养的无用社交,不仅浪费大学生的时间和精力,而且牺牲了许多需要独处的自我提升的机会。
搭子社交带来的安全隐患也不可忽视。很多大学生从网络结交搭子,网络的虚拟性让搭子社交变得模糊,青年群体根本无法精确识别对方的身份、性格和交友目的。所以可能存在虚假信息,甚至可能会被不法分子所利用,带来各种各样的安全风险,如财产损失、隐私泄露甚至人身安全等问题[11]。因此,青年人要特别加强隐私保护意识,增强分辨能力,正确认识“搭子社交”。在媒体平台发布寻求“搭子”的帖子中不要随意泄露个人隐私,要加强个人防范意识。在与陌生人聊天的过程中,要注意保护个人信息,分辨清对方的目的,注意个人安全防范。
4.1.4. “搭子社交”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和人际关系的长远影响
“搭子社交”作为一种新兴的社交模式,其优势在于能够快速响应个体的社交需求,提供即时的陪伴和支持,尤其是在面对学业压力、生活适应等问题时[24]。然而,这种浅层社交模式可能无法满足更深层次的情感交流需求,长期依赖可能使个体逐渐失去面对孤独的能力[7] [11],并带来潜在的安全风险。此外,过度依赖“搭子社交”可能导致个体在深层次人际关系建立上的困难,影响其长期的社会适应和心理健康。“搭子社交”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和人际关系的影响是复杂的。一方面,“搭子社交”能够提供即时的社交满足,减轻孤独感和压力,对心理健康有积极影响。但另一方面,如果个体过度依赖这种浅层社交,可能会忽视深层次人际关系的建立和维护,导致长期的心理问题和社会隔离。因此,大学生需要平衡“搭子社交”与深度社交的关系,以促进个人的全面发展。
4.2. 研究局限与展望
此次研究,在过往研究基础上,进行多方面的创新。首先是研究对象上的创新,过往的研究大多以“当代青年”“年轻人”为研究对象,本研究主要以当代大学生为主要研究对象,缩小群体范围,减小群体差异,集中研究大学生的社交生活和心理健康。其次是研究方法上的创新,结合质性研究和量化研究的分析方法,从社交需求层次出发,深入浅出分析大学生“搭子”行为背后的逻辑。诚然,本研究仍有不足之处;由于本次研究主要以单一院校学生为样本,缺乏对不同地域文化和不同校园文化等影响因素的考虑,得到的结果具有一定局限性。未来研究可以扩大样本范围,包括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的大学生,以增强研究的代表性和普遍性。同时,可以采用纵向研究设计,追踪“搭子社交”对个体心理健康和人际关系的长期影响,为高校的心理健康教育和社交指导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建议。
在社交需求变迁的大背景下,搭子社交的出现无疑扩大了大学生的社交范围,但它将社交框定在不同的社交内容和特定场景,细化成了一种浅层、表面的社交。如果一味地依赖于“搭子社交”,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不愿意与外界的事物进行深层次的沟通,容易变得更加孤独,难以适应正常的人际交往。因此,对于大学生而言,需要辩证对待“搭子社交”,警惕滋生的心理风险,主动拓宽认知视野,拓展信息渠道,树立科学的价值评判思维。同时,学校可以鼓励学生参与深度社交活动,开展心理健康教育和讲座,引导他们建立健康的人际交往模式,帮助大学生培养持久稳定的人际关系。
5. 结论
研究采用了问卷调查和实地访谈的方式,深入了解大学生中“搭子”社交的普遍情况、影响因素以及其背后的社交需求变化。结果显示,“搭子”社交在大学生中广泛存在,与个人的社会需求、性别和生源地等因素有着紧密联系。作为一种新型社交方式,“搭子”社交满足了大学生在特定环境下的浅层社交需求,尤其是在寻求归属感和认同感方面。但这种浅层社交模式可能无法满足更深层次的情感交流需求,长期依赖可能使个体逐渐失去面对孤独的能力,并带来潜在的安全风险。因此,大学生需要理性处理“搭子”社交,而学校和社会应当提供更多深层次社交的机会和心理健康教育,协助学生构建健康的人际关系。
致 谢
对所有支持和参与本研究的个人和机构表示衷心的感谢。
基金项目
2023年五邑大学“创新创业基金”创新项目“‘搭子’给大学生带来了什么——当代大学生社交需求与心理健康研究”(2023CX13)。
五邑大学2024年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当代大学生社交需求形式与心理健康水平相关性研究”(2024XA155)。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