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本精彩的小说始于场景，一部令人瞩目的电影始于场景。人工智能时代叙事场景与数字化、平台化相得益彰，新闻叙事的场景日渐丰富，故事的情境在变，故事的“温度”也在变，场景叙事有了不同的景观与味道。本文笔者结合当下融合新闻实践，运用场景理论把握场景叙事规律，从导入场景、重建场景、行动场景、对话场景要素入手，试图发掘并归纳新闻生产场景叙事故事化逻辑。
Abstract: A fascinating novel begins with a scene, and a remarkable film begins with a scene. In the era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narrative scenes complement digitization and platformization. The scenarios of news narration are becoming increasingly rich, the context of stories is changing, and the “temperature” of stories is also changing. Scene narration has different landscapes and flavors. In this article, the author combines current integrated news practices, applies scene theory to grasp the laws of scene narration, and starts with elements such as introducing scenes, reconstructing scenes, action scenes, and dialogue scenes, attempting to explore and summarize the logic of storytelling in news production scene narration.
1. 引言
用户对影像的渴望呈现指数级增长，解读视听产品并有效地运用场景叙事变得越发重要。传统媒体人转型为“影像叙事者”。视觉语言为故事带来了生命力，叙事者像摄影师一样思考和构思故事，靠场景来呈现故事情节。场景就像礼品包装纸，而故事就是里面的礼物。故事发生在特定的现场，故事就是在一幕幕场景中展开的。郜书锴《场景理论：开启移动传播的新思维》一文，提出场景五力成为移动互联网发展的核心驱动力，将引领媒体转型与信息产业发展的新方向。“社交媒体对于场景时代是必不可少的，正是通过在线交谈，我们明确了自己的喜好、所处的位置以及所寻求的目标。随着社交媒体与移动设备、大数据、传感器以及定位系统等技术的结合，它将成为极富个性化内容的源泉。这些内容使得技术可以理解任何有关‘你’的场景。[1]”郭子辉在《视听新闻实务》文中描述：“移动时代，场景成为继内容、形式、社交之后媒体的另一种核心要素。场景兴起，万物互联，新闻媒体连接的是人与人不同的故事与体验，打动人心的场景，以及用户在场景中浸润的感情，是移动互联时代争夺的热点。全媒体时代，视听新闻的体验报道越来越注重以‘场景’为单位、以‘人为中心’的更及时精准的连接体验。[2]”。“智能化新闻生产以‘时空脱域’的方式，消解了传统媒介市场的权力结构，消除了线性叙事逻辑与单向叙事的方式，重新建构了以用户为中心的场景叙事结构。场景成为新闻叙事的入口，不同场景的建构决定了新闻叙事的方式”[3]。国秋华、余蕾在《消失与重构：智能化新闻生产的场景叙事》中指出协同叙事的关系：“媒介平台化建设使跨界融合、共享共创成为可能，新闻生产的叙事空间、叙事话语、叙事文本再次被改写，跨界共享共创叙事将成为未来的主流。”有质感的故事通常都是由多个场景组成的，用户是通过场景来理解故事的。不同的媒介在场景叙事和表达力方面截然不同。本文以社交媒体新闻故事化视听作品研究对象，从跨界叙事视角，分析其场景叙事特点和方法，以期对当下人工智能驱动下新闻故事化叙事有所借鉴。
2. 导入场景
2.1. 导入场景将用户带到故事现场
使用户聚焦故事发生具体的地理位置，用户跟随叙事者进入到采访的场景，叙事者就必须要设定场景，让用户感受到大小、体积、空间和各向的维度。在故事里为用户搭建一条时间的隧道，把故事放到更加宽泛的空间里，可以追溯故事的根源，也可以创造新的故事。如果没有空间性场景，就无法凸显故事的维度，没有故事的生动性。如移动视频专题《给河狸一个家》，开篇运用简练而有力的场景设计，充分调动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将受众带到了远离城市喧嚣的——布尔根河狸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静谧的河谷林，镜头停留在了管护员恰克尔·卡瓦依手上，等待着即将出场的神秘主角。“一场大雪后，在布尔根河狸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管护员恰克尔·卡瓦依和同事们在河边仔细端详着一棵被“啃倒”的树。”这样的开场把用户带到了故事的现场，包裹了很多和故事相关的动作，让故事的主角以工作状态出现在用户面前。
2.2. 导入场景通过动作场景吸引用户
让故事从第一句就开始。第一句：先带出行动中的角色，而且角色有名字，用户知道了故事的时空背景。作者描述地点(在布尔根河狸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奠定氛围(雪后很冷，没有其他人)并介绍地点背景(安静的河边)。开篇通过镜头画面迅速使受众聚焦到“一棵被砍倒的大树上。”先有动作，再解释。恰克尔·卡瓦依：这家伙太厉害了！这棵树大概20公分有吧？他们知道这一定是老朋友留下的“杰作”。第二句：引发用户的好奇心。通过动作呈现氛围细节，通过动作场景吸引用户。
2.3. 导入场景通过主角建立与用户的联结
移步换景，先带出行动中的角色，用户会紧跟着行动的角色。对于新闻性强的场景，最常用的手法是引入“出镜记者”，以现场的观察者、采访者的身份，直接出现在用户面前，或者向用户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或者以录音再现与新闻人物的谈话。笔者认为，从选取的特定场景入手，将用户迁移到场景中“大鼻子，豆子眼，一对发黄的大门牙，拖着长长的扁尾巴，外形憨态可掬。说到青河县塔克什肯镇最神秘的居民非它莫属——被称之为动物界‘活化石’的蒙新河狸，是濒临灭绝的欧亚河狸亚种。”叙事里面就会包含悬念，将用户拉进故事，叙事一步步展开，通过对骑马过河、流水声的预混，展现了大场景音效。
3. 重建场景
“根据场景理论，新闻写作场景是一种由事物、人物构建而成的视觉形象，是景、物、人、事的集成化现实画面，能够给予新闻受众一定的立体画面感。能够给受众带来沉浸式体验的场景应是具象化情景，对情境的构建不能仅停留在视觉层次，在新闻写作中融入场景理论时，应通过文字调动人体感官，将新闻内容中的气息、声音等信息传递给新闻受众，以此保障新闻场景的完整性。[4]”叙事者错过了第一现场，就需要重建强有力的场景。叙事者亲眼目睹的场景既有观察又有重构的部分，包括事件发生时叙事者没有留意到的信息与细节。无论是记者采访时遇到的还是采访对象讲述时的，或重新构建的，都必须包括“准确、气氛、情绪”等关键元素。
3.1. 准确
叙事者在场亲眼看到的，所有的信息事实和细节必须准确。寻找目击者。可以使用不同类型的信息：文件资料、报纸、个人经历、回忆录和传记。优秀视听作品《四吨菜！乌鲁木齐一父子俩冒雨连夜免费送邻居》，叙事者没有亲历连夜下着雨搬运蔬菜的现场，叙事者寻找目击者和志愿者，收集图片素材，力求还原前一夜的场景。视频以居民收到蔬菜作为第一场景，通过图集、音频、视频、现场采访等元素的集合再现故事发生背景，增强事迹的真实性。
3.2. 气氛
在故事叙述中，气氛是场景的精神所在，让用户感受到声音、气味、温度，甚至事物的质地。视听作品《给河狸一个家》中，采取润物细无的方式，展示“撒糖果”“喝奶茶”的场景来烘托搬入新家后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古丽帕然·灭热克拿出准备好的糖果，撒到新房门前的地毯上，孩子们上前抢糖果。这是哈萨克族的‘恰秀’仪式，寓意祝福未来生活甜美。在宽敞明亮的客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搬新家后的第一碗奶茶。”。如丁颖，喻国明在《多模态AI引领国际文化传播模式创新》一文中指出，“模态AI强大的模拟能力，为全球茶文化爱好者模拟出中国传统茶室的精致布局与氛围，还巧妙地运用了虚拟现实中的气味模拟技术，让用户在佩戴特定设备后能够‘嗅到’来自不同产地的茶叶所散发的独特香气——无论是龙井的清新高雅，还是正山小种的浓郁甘醇，都得以在虚拟空间中还原”。多模态AI还允许用户‘亲手’体验泡茶的全过程，从挑选茶叶、控制水温到掌握冲泡技巧，并配合高清的视觉画面和逼真的音效设计，如水流潺潺、炉火微鸣以及轻柔的音乐，共同营造出一种宁静致远的茶道意境。这种全方位的感官体验，不仅让全球茶文化爱好者跨越地理界线。[5]”
3.3. 情绪
重建场景与用户建立情感上的联结，需要掌控四种情绪：认同、同情、喜爱和内心冲突。故事中每个场景都有不同的情绪温度，情绪程度从0~10。故事的情感温度是高还是低，预测着所展示的场景的事件给用户带来的情绪感受。如视听作品《给河狸一个家》，从一家人平静地收拾东西到锁好房门准备出发时，主人公的情绪从平静到哭泣，情绪逐渐升级。“当巴吉别克·哈帕斯锁好房门，准备出发时，突然开始抽泣。巴吉别克·哈帕斯：这个地方我们住了34年了，我们养育子女，两个儿子在这个地方结婚了。”故土难离，对于老人搬家是难以抉择的决定。此时叙事者放慢动作，适度延长场景，配上老人的自述，老人回头看房门，依依不舍的情感向用户袭来。“场景再现+细节呈现”，充分调动人的听觉、视觉、触觉，用户凭借自身的经验来理解故事中的细节，进而产生情感共鸣。
4. 行动场景
动作经常是和场景联系起来的，在特定的场景，人物才能去呼吸、去走动、去达成目标。角色做事以达成主要目标时，就会产生行动。如视听作品《花光所有积蓄只为它，79岁的老人说值！》，故事的主角是79岁的高级农艺师张正才，年近八旬的老人退休后选择跟冬小麦打交道，21年来培育守护的冬小麦育种。作品以烈日下，满头白发的老人在田间劳作的场景开篇，布满老茧的手部轻轻拂过沉甸甸的麦穗。特写镜头，让人物形象更加丰富、立体。“7月4号，记者来到了玛纳斯县玛纳斯镇山丹户村，见到了正在麦田中劳作的张正才夫妇俩。皮肤黝黑的他们先是用铁锨连根挖出小麦，然后一棵棵数着，动作娴熟。张正才说，他们这种收割方式效率低下，一天下来收不了几行小麦，但是只有经过这样的严格筛选，才能把颗粒大的小麦选出来。”该作品根据新闻素材进行场景设计，将人物置于一个个特定的环境中，通过周围环境的烘托，以及人物言谈举止、外貌等方面的细节绘制，捕捉关于衣着、场所、气味、声音，以及其他一些感官印象的细节，从而塑造生动、真实的、性格鲜明的典型人物形象。
借助场景来塑造人物形象，主人公对于科学研究的执着和坚持，无法不为之动容，散发着“泥土味”和小麦的“清香味”。作品通过对主人公劳作场景的呈现，展现人物的“与众不同”和契而不舍的精神风貌。航拍镜头和特写镜头相结合，既有大场景又有小细节，从室外到室内，从工作场景到与老伴的日常生活场景，远景、中景、近景相结合，多角度展示老人朴素的家居条件和艰苦的探索过程。以航拍镜头作为结尾，引人深思与回味。
5. 对白场景
“场景”的使用，一方面丰富了所叙之事，另一方面造成了叙事者的相对隐退，在故事和叙事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可以创造出一种“戏剧化”的效果。对话类似于“实录”的形式，使其几乎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场景形式。[6]”直接引用是记者根深蒂固的习惯。汤姆·沃尔夫说：“和其他的写作技巧相比，对白能使读者更加彻底地沉浸在故事中。”对白并不是目的，它始终是为了推动叙事而存在的，对白也会有助于场景的塑造。对话并不是谈话，对话是动作，是对白。场景中的人物必须有对话或互动，才会有现场感，对话让用户了解一个人、一个家庭。如果在采访中忽视那些对话，就会错过富有戏剧性的细节。对话不是新闻作品中的引用，对话是人们之间的一种相互行为。戴维·赫尔曼在《走向跨媒介叙事学》一文中描述：“要考虑故事逻辑的第一个维度——故事就是逻辑——是叙事在更广泛的交流逻辑中的地位，这里关注的是叙事的特征，这些特征让故事讲述者以及小说作者能够在特定的话语环境中完成交流目的，话语环境即叙事得以展开的谈话生态。[7]”移动性和伴随性赋予广播独特的场景优势。在叙事场景中，每一个重要细节都有来源。如广播新闻访谈《我的根在帕米尔》，使用了大段对白，突破了以往访谈节目主持人与嘉宾在一个固定空间内对话的传统模式。
记者：“孙警官，又开始忙了？”
孙超：“是的，我们现在正在种白菜，还有雪里蕻，我们种的第一茬菜已经收完了。”
记者：“现在成熟的品种有哪些啊？”
孙超：“我们现在成熟的蔬菜品种有36个，有3个品种的水果也开花结果了。”
记者：“带我们看看！”
孙超：“好的，你看这边是芹菜、韭菜、西蓝花，豇豆、四季豆、莲花白，这边还有胡萝卜、毛芹菜......再往里面看，我们种的好多柠檬也开花挂果了。我们要抢着时间开始种第二茬菜，不然再晚上几天，第二茬菜就种不出了。因为到了9月份了这个地方就上冻了，8月份就开始下霜。但这些菜在温室大棚里是不会冻伤的，所以我们抢着时间赶快把雪里蕻跟大白菜种上。”主持人从访谈对象的蔬菜大棚与家人视频对话三个不同空间行进式访谈，对主人公孙超的访谈并未“脱域”，这次访谈在他熟悉的雪域高原蔬菜大棚进行，把讲故事的场景放在被成为“生命禁区”的海拔4000米帕米尔高原上，展示了主人公在帕米尔高原坚守的感人故事。每一个场景都该有个中心桥段，聚焦在特定的瞬间或对话。通过角色的对话，掏出重要信息，丢在用户眼前。最大程度地还原主人公的语言、动作、表情。每个场景都传达一个重要意义，最后构成故事的主题思想。
6. 结论
数智时代，一个媒介吸纳新媒介的特点，场景叙事丰富了叙事性。在新闻叙事视域下，搭建最有力、最完整、最精细的场景，依然来自于实地采访：感觉信息、个性的引语、节奏、人格、心情。有了充足的场景，将人物、行为、场景三者结合起来，跨媒介叙事才具有了稳定的三脚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