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非遗文化的保护和传承面临着许多困难和挑战。当前大凉山彝绣产业虽在政策支持下有所发展，市场规模扩大且走向国际，但仍面临生产规模小、产业化程度低、文化传承后继乏人、成本价格高以及缺乏品牌化打造等困境。本文通过分析现状与问题，提出建立传承体系，从学校教育融入、企业合作培训及加强交流学习等方面培养人才；坚持创新发展，在技艺、产品、品牌和产业数字化转型上发力；利用新型传播平台扩大知名度；加强与旅游、文化创意产业跨界合作，促进多产业融合发展。
Abstract: Under the backdrop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 th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face significant challenges. Although the Liangshan Yi embroidery industry has developed with policy support, expanded its market scale, and gained international recognition, it still encounters multiple dilemmas, including small-scale production, low industrialization, a shortage of cultural inheritors, high costs, and insufficient brand development. By analyzing the current status and challenges, this study proposes strategies to establish an inheritance system: cultivating talents through integrating Yi embroidery into school curricula, fostering corporate-academia training partnerships, and strengthening exchange programs; promoting innovation in craftsmanship, product design, brand building, and digital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enhancing visibility via modern communication platforms; and facilitating cross-sector collaboration with tourism and cultural creative industries for integrated development.
1. 问题的提出
我国同样高度重视传统文化的保护与发展，2021年《“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明确提出要推动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增强文化自信，同年，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提出加强非遗保护工作的具体措施。彝绣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发展符合国家文化战略的要求，有助于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凉山州政府对此也大力支持，2024年举办“凉山彝族刺绣传承与实践培训活动”，为彝绣传承人的技艺提升和观念更新提供了机会。
通过查阅CNKI、联合国发展峰会等文献发现，国内外关于非遗产业化发展主要呈现以下特点：国内学者从文化生态学视角提出非遗保护需关注文化生态系统的整体性与地域文化空间共生[1]，并主张通过创新设计将传统工艺融入现代生活[2]，在典型案例支撑下文旅融合[3]、IP运营[4]、社群经济[4]等创新模式被证实为推动彝绣产业化发展的新动力。但在生产、市场、技术等产业链方面存在传统师徒制导致标准化不足[5]、消费群体局限于旅游纪念品市场，高端定制未成规模[6]、当前非遗传承在数字化设计和电商营销方面能力薄弱[5]等问题以及过度商业化[7]等方面存在风险的问题。国外的研究指出“文化与创意”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关键驱动力，主要集中在文化与创意产业对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作用[8]。国内外研究在文化的传承与技术赋能方面有显著差异。然这些研究在对“Z世代”消费需求与彝绣产品适配性、区块链等数字技术赋能路径及各文化、学科之间的合作发展方面出现了理论薄弱，故本文的研究更侧重于全面分析大凉山彝绣产业的现状，深入挖掘制约其发展的因素，探索彝绣与旅游、文创、电商等产业的融合模式，拓展市场。通过产业发展创造就业机会，增加居民收入，助力乡村振兴，同时传承与发展彝族文化，增强民族文化软实力。力求研究出一条适合大凉山彝绣产业发展的有效路径，实现彝绣产业的规模化、品牌化和可持续发展，提升大凉山彝绣的市场竞争力和影响力，助力当地经济发展和文化传承。
2. 凉山彝绣产业发展现状及问题探析
2.1. 发展现状
凉山彝绣文化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瑰宝，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内涵，讲述着彝族古老的历史与文化。但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速，原本的自给自足不仅不适于彝绣的发展，还让其面临失传，而凉山彝族自治州作为全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地区，拥有丰富的彝绣文化资源与文化底蕴，为了保护与传承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凉山政府联合各方力量积极探索“非遗 + 旅游”“非遗 + 文创”等创新发展模式，并建立彝绣研究中心与工艺品展示中心，积极引导彝绣产业向上、向好发展，为凉山彝绣提供了良好的政策支持[9]。
近几年我国经济增长稳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科技创新成果显著，经济形势呈稳中有进的态势，据凉山州2024经济成绩单统计显示，2024年凉山州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931.4亿元，稳居全省第一方阵。随着人民生活水品也逐渐提高，消费者更加追求精神消费与个性化消费，而凉山彝绣产品蕴含丰富的民族特色与文化内涵，需求也是与日俱增，据问卷调查显示三百个人中，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表示对彝绣产品感兴趣(见图1)，且其中青少年群体与中青年群体占比最多(见图2)。
Figure 1. Pie chart of whether the public is interested in Yi embroidery
图1. 大众对彝绣感兴趣与否饼状图
Figure 2. Bar chart of gender and age distribution of investigators
图2. 调查者性别及年龄发布柱状图
随着资源的进一步开发，凉山彝绣产业的市场规模也在不断扩大，据成都商报和红星新闻的报道，直至2020年底，凉山彝绣产业年总产值达到了1.39亿元，于2023年达到约5亿元人民币，2024年服饰业行业增长值达到65.5%，呈现稳定增长趋势[10]。
近年来，凉山彝绣产品先后登上米兰、巴黎等国际时装周成功走向国际舞台。在2024年12月19日中法建交60周年之际，“大美中国世界行·东方云裳”文化之约系列活动之“中国传统艺术巴黎交流展”和“东方云裳巴黎绽放之夜时装秀”都有大凉山彝绣服饰的身影。这标志着凉山彝绣文化已经逐步走向国际化，正逐渐提升国际知名度与影响力。此外，四川省人民政府网站发布的报道《凉山：树牢彝绣“妇”字号品牌》中提到，凉山彝绣产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通过“爱购凉山”等活动，帮助安置6000余名绣娘增收1100余万元[11]。但凉山彝绣产业的发源地与开发方式不尽相同，产品同质化严重，市场竞争力不强也是彝绣产业进一步发展的一大痛点。
在现代科技的不断进步以及互联网普及的推动下，凉山彝绣产业也开始向现代化和数字化转型。部分企业运用数字化手段对彝绣技艺进行保护与传承，并通过电商平台等线上渠道对彝绣产品进行宣传。如，甘洛县的阿依金金创办的索玛薇薇服装刺绣有限公司，在2012年初引入了彝族刺绣微机，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的同时提高了生产效率。此外，阿依金金还开创了“文创 + 电商”发展模式，通过互联网和电商平台将彝绣产品销往全国各地，让更多人了解和欣赏彝绣文化，进一步打开彝绣市场[12]。
3.2. 面临问题
3.2.1. 生产规模小，产业化程度低
凉山州位于四川西南部，地理位置偏远且多山路，地势崎岖绣户分散，多为家庭式或手工作坊式，交通不便阻碍了彝绣产品的运输，昂贵的运费以及漫长的等待时间使得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下降。同时凉山州经济开发程度低，资源较为匮乏，资金不够充足，都影响了生产规模的扩大。
彝绣产品作为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创产品，生产缺乏标准化与规模化，没有统一组织经营，上下游产业的联系与配合不够紧密，地势高低起伏以及行业内缺乏龙头企业以及知名品牌的推广宣传都不利于产业化发展。
3.2.2. 文化传承后继乏人
据凉山彝族自治州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发布的统计公报，我们可以看到2021年末凉山农村劳动力流失136.23万人，到2023年末农村劳动力流失131.14万人[13]，即当地年轻人大都外出务工，本地年轻人口的减少加之对传统手工艺感兴趣程度低，且彝绣工艺繁复，学习周期长、难度大，需投入时间成本高，获利周期长，使得年轻一代绣工数量稀少。
部分民族文化流失主要体现在视觉效果形似，只在外化传承民族文化，实际上缺乏内在和本质传承，缺乏神似的本真性传承。随着老一代绣娘逐渐退出，年轻一代绣娘数量不足，导致刺绣人才断层，影响了彝绣产业的可持续发展。截至目前，凉山国家级彝绣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仅有2名、省级彝绣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7名和各州级彝绣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23名[14]。
3.2.3. 成本价格高
现有的大凉山彝绣地域文化元素产品普遍存在在地性与拓展性不平衡的问题，其地性强、拓展性弱，受地理环境影响，产品“出口”难，且为保证刺绣的质量和呈现效果，原材料如丝线、绸缎等往往选用上等、优质的。据2023中国丝绸大会暨中国丝绸协会八届二次理事会唐琳会长所言，随着国家一系列扩大内需、提振信心、防范风险等政策举措的持续发力显效，行业经济复苏虽不及预期，但基本实现了“稳中有进、持续向好”的发展态势[15]。表现之一就是蚕丝原料价格持续上涨，意味着彝绣产品的成本也将持续上涨。
此外，手工生产模式中大量手工艺的注入，人工成本、时间成本投入，其生产成本难以通过规模化生产来降低，必然导致其售价较高。除开产品本身，对于绣工的培养以及拓宽知名度进行宣传也需要投入大量资金，也增加了生产成本。
3.2.4. 缺乏品牌化打造
当地的地域元素产品都是以单个的形式呈现，缺乏统一的标识，地域文化的内涵和附加值难以在单个产品上得到真正的体现。品牌化打造有助于提升高地域文化元素产品的竞争力，也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但在这一方面凉山彝绣产业只是简单地注重产品的生产和销售，忽视了市场宣传，导致缺乏品牌建设与形象塑造，没有长远的规划和战略思考使得彝绣产业的市场竞争力雪上加霜。如2023年凉山日报中提到，越西县积极培育支持彝绣产业，研发并实行“企业 + 合作社 + 绣娘”模式推动彝绣产业向市场化发展，带动当地就业致富[16]。虽然当地彝绣产品已经出现在“唯品会”等网络购物平台，但由于缺乏品牌宣传与推广，往往以合作社与绣娘个人为单位进行生产和销售，影响力相对有限。除此之外，手工生产为主的产品，若没有统一的质量标准和监管机制，产品质量容易参差不齐，品牌形象和市场信誉将受到严重损伤，从而导致市场流失。
4. 凉山彝绣产业发展路径研究
4.1. 建立传承体系，加强交流学习
凉山彝绣目前人才缺失问题严重，为保障彝绣文化和彝绣产业健康传承与发展，需建立传承体系，与外交流学习，培养发展更多彝绣人才。
首先要从学校教育融入，这里是学习技艺与习惯养成的重要场所[17]。在凉山地区与中小学和职业学院合作，开设专业彝绣课程，编撰专业彝绣知识教材，将彝绣技艺纳入教学体系，让当地学生从小接受专业教学，培养起认同感与兴趣，为彝绣传承储备人才。
其次可以与当地彝绣企业合作，开设彝绣培训机构，让获得彝绣技艺的人们可以直接参与企业刺绣，获得工作。聚集资深绣娘，通过言传身教，将传统技艺和个人经验传授给学徒，既传承了彝绣文化，也为相关企业解决人才不足问题。据四川新闻网报道，四川省级非遗项目彝族传统刺绣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阿西巫之莫，从小学习彝绣，先后培训了3000多名绣娘，还开设了彝族刺绣品专营店和文化旅游有限公司，将彝绣文化发扬光大。
最后要加强内外的交流学习。西昌发布报道中，西昌彝脉彝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曾举办的“2024凉山彝族刺绣传承与实践培训活动”很好地体现了此要求。该活动有“走出去”和“请进来”两个部分，其中，“走出去”部分组织了凉山部分彝族刺绣传承人远赴云南省楚雄州进行交流培训，而“请进来”部分则邀请了藏族编织、挑花刺绣工艺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杨华珍和蜀绣(观音绣)省级非遗传承人黄海彦来凉山州授课。除此之外，可以定期举办彝绣文化展览与相关赛事，展示新绣品，交流技术，与国内外高校、科研机构开展产学研合作，共同开展彝绣技艺创新、产品设计研发等项目[18]。
4.2. 坚持创新发展，焕发彝绣新活力
注重彝绣技艺的传承与创新。组织专家团队深入研究彝绣的历史、图案、工艺技法等，在保留传统彝绣技艺精髓的基础上，鼓励绣娘和设计师进行大胆创新，不局限于传统图案和样式，将现代设计元素融入彝绣产品中，使彝绣既保持传统韵味又富有时代感。
加强彝绣产品的研发与创新。针对市场需求和消费者喜好，开发具有实用性和时尚感的彝绣产品，如制作彝绣地毯、抱枕、窗帘、冰箱贴等，为消费者打造具有浓郁民族风格的家居空间；在办公用品方面，推出绣有彝绣图案的笔记本、保温杯、笔袋等，将文化融入日常办公；针对儿童市场，设计制作彝绣儿童服装、胸针、书包等，以趣味性和教育性相结合的方式，培养儿童对传统文化的兴趣。
打造独特彝绣品牌。设计品牌名称与logo，融入彝族图腾、色彩等元素，可以以彝绣中常见的火纹、羊角纹等经典图案为基础打造独特品牌标识。通过宣传册、网站等渠道，讲述彝绣的起源、发展以及与彝族人民生活的紧密联系，以及产业助力当地脱贫等故事，增强品牌的文化底蕴和情感共鸣。分析目标消费群体，针对不同目标市场推出不同产品与服务，制定从绣线材质、针法规范到成品检验等一系列质量标准，确保产品品质。
推动彝绣产业的数字化转型。甘洛县的阿依金金是一位国家级非遗项目绣娘，她通过引入彝族刺绣微机，将传统手工刺绣与机器刺绣相结合，大大降低了制作成本，使彝族服饰更加物美价廉，迅速打开了市场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手段[12]。除此之外，我们可以利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对彝绣产业进行数字化改造和升级，建立彝绣产业数据库，收集和分析市场数据、消费者需求等信息，为彝绣产品的设计和生产提供科学依据。在彝绣生产过程中，实现生产的智能化管理，提高生产效率和质量控制。例如，给绣娘的工作设备或工具安装传感器，记录工作时长、产量等数据[17]。
4.3. 利用新型传播平台，扩大彝绣知名度
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当下，借助新型传播平台是凉山彝绣突破地域限制、提升知名度、推动产业发展的关键举措。
社交媒体、短视频和直播渐渐让非遗走向全民。据抖音平台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24年抖音上的国家级濒危非遗相关视频数量同比增长33%，分享量同比增长40%，购买非遗团购商品的用户数同比增长328%，抖音实际上已经成为最大的非遗传播平台。传播彝绣，应利用好这些短视频与社交平台，可以发布图文并茂的彝绣故事、设计理念、制作过程等内容，能引发用户分享和讨论，形成口碑传播效应。通过直播的模式销售和介绍彝绣产品，直播时展示彝绣制作、讲解文化内涵，并与观众实时交流解答疑问，增强观众对彝绣的认知和信任。事实上，阿依金金已通过互联网短视频和直播带货，将“彝绣”产品推向更广阔的市场。她在“抖音”“快手”两大平台上的账号已有上万粉丝，业务涵盖了来自同行的批量订购、进货需求，以及私人定制产品的多样化销售模式，实现了“文创 + 电商”的互联网创业之路[12]。
4.4. 加强跨界合作，促进产业融合发展
4.4.1. 与旅游产业融合
彝绣作为凉山地区的特色文化符号，可以与旅游产业深度融合[19]。通过精心打造独具特色的彝绣主题旅游线路、设立沉浸式的彝绣文化体验馆以及建设别具一格的彝绣主题民宿等方式，致力于吸引游客深入领略彝绣的悠久历史，亲身体验彝绣的精湛技艺，并选购精美的彝绣产品，从而有效推动彝绣产业的全面发展。此外，将彝绣元素巧妙地融入旅游景区的装饰设计以及纪念品中，不仅能够显著提升旅游产品的文化内涵，还能增加其附加值，为游客带来更加丰富而深刻的旅游体验。
4.4.2. 与文化创意产业融合
彝绣产业与文化创意产业的融合，可以推动彝绣产品的创新设计和品牌塑造[20]。开发具有时尚元素和实用价值的彝绣衍生品，如文具、家居用品、饰品等各类文创产品，设计带有彝绣图案的保温杯、鼠标垫、手机壳等，这些产品在保留彝绣文化特色的同时，又符合现代生活需求，满足现代消费者的审美和实用需求，受到消费者的青睐。另外，可以与影视制作公司、动漫企业合作，将凉山彝绣元素融入到影视作品、动漫作品中，吸引年轻观众，有效提升彝绣知名度。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