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根据《普通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语言能力是指在社会情境中以听、说、读、看、写等方式理解和表达意义的能力。修订后的课标新增“看”这一理解性技能，“看”通常指利用多模态语篇中的图形、表格、动画、符号以及视频等理解意义的技能[1]。教材中的图像资源是学生“看”的重要依托，对学生学习起着关键作用。
国外学者对英语作为外语(EFL)教材中图片的功能进行了广泛研究。视觉语法理论指出，图像与语言一样具有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三大元功能。基于该理论，国外文献[2]-[4]对EFL教材中的图像进行了研究，揭示了教材图像在设计和选取方面的不足，并提出了改进建议。然而，国内相关研究中，文献[5] [6]研究关注图片的类型和功能，基于视觉语法理论的研究较少。
本研究选取高中英语必修教材的单元开篇页作为研究对象。单元开篇页是单元内容的教学引领，承载着单元的核心主旨，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和兴趣。基于视觉语法理论框架，本研究采用量化统计与质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新人教版与新北师大版教材单元开篇页的意义构建进行对比分析，旨在揭示两版教材在意义构建方面的异同点及存在的不足，为教材的设计、选取和教学实践提供相应建议。
2. 理论基础：视觉语法
本研究基于Kress & van Leeuwen提出的视觉语法理论，探讨高中英语教材单元开篇页的视觉资源如何构建意义。视觉语法理论是在系统功能语法的理论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其核心思想是将语言的三大元功能扩展到视觉领域，具体如图1所示。
Figure 1.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visual grammar
图1. 视觉语法理论框架
2.1. 再现意义(Representational Meaning)
再现意义表征图像中人物、地点和事件之间的交际关系或概念关系，包括叙事再现和概念再现。矢量是叙事再现的标志，通常由对角线构成，表征具体的行动和事件。叙事再现包含行为过程、反应过程、言语过程和心理过程，其中行为过程和反应过程可分为及物和不及物两类[7]。与叙事再现不同，概念再现的图像不包含矢量，而是用于传达事物的稳定特性和象征意义。概念再现主要包括分类过程、分析过程和象征过程。其中，分类过程用于展示事物的层级关系，分析过程用于描述整体与部分的关系，而象征过程则强调图像的象征意义，如人物的身份或社会角色。
2.2. 互动意义(Interactive Meaning)
互动意义是指图像中的表征参与者与观看者之间的互动，囊括三个维度：接触、社会距离和视角[7]。
当表征参与者直视观看者时，接触就建立起来了，包含这类眼神接触的图像被称为“索取”类图像，希望从观看者那里得到些什么。当表征参与者并未与观看者进行眼神互动，只是客观向观看者提供信息，这类图像被称为“提供”类图像。
表征参与者和观看者之间的社会距离是通过框架尺寸的选择来实现的。短镜头显示了被摄者的头部和肩部，阐释个人距离；中等镜头大致显示被摄者的膝盖及以上的部位，展示社会距离。在长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主体的全貌或更多，体现客观距离。
视角分为水平视角和垂直视角。水平维度包括正面角度和倾斜角度，两种角度与观看者的互动有所不同。与倾斜角度相比，正面角度更有可能让观看者融入图像中的世界。垂直维度包括俯视角度、仰视角度和平视角度，展现不同程度的权力关系。俯视角度表示观看者地位高于图像表征参与者；仰视角度表明图像表征参与者地位高于观看者；平视角度展现表征参与者和观看者之间的平等关系。
2.3. 构图意义(Compositional Meaning)
构图意义是指图像的整体布局，分为三种资源：信息价值、显著性和取景[7]。图像元素的位置体现信息值：左–右(已知信息–新信息)，上–下(理想信息–实际信息)，中心–边缘(重要信息–次要信息)。显著性是指通过将重要元素置于前景、放大尺寸或以鲜明的色彩对比突出重要元素，来吸引观看者注意力。取景指的是图像中有无空间分割线条[8]，有形线条或框架划分图中元素表明图像中元素之间的分离关系，而没有框架划分则体现元素之间的衔接和联系。鉴于构图意义的分析相对复杂，本文主要聚焦于单元开篇页的再现意义和互动意义。
3. 研究方法
在视觉语法理论框架下，本文对新人教版和新北师大版高中英语必修教材的单元开篇页展开对比研究。研究聚焦于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在再现意义和互动意义构建上的异同点，以及其意义构建的不足之处。研究对象为两版教材的25张单元开篇页，这些页面作为单元教学引领，具有丰富的多模态资源，能够激发学生学习兴趣。研究采用量性统计与质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先依据视觉语法理论对图像进行标注，涵盖叙事与概念再现、多种互动视角等维度，再量化统计各标注类别图像数量与占比，通过表格呈现对比结果。最终结合数据与图片，深入分析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的异同，并基于研究发现提出对教材选取和设计的启示。
4. 研究结果与讨论
4.1. 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意义建构的相同之处
4.1.1. 再现意义建构上：都以叙事再现图像为主
两版教材的单元开篇页均以叙事再现图像为主，为学生提供背景信息和情境，帮助其理解单元主题[6]。图像的再现意义分为叙事再现和概念再现，前者有矢量，后者无矢量。根据表1 (括号内为占比，括号外为数量)，新人教版教材中，叙事再现图像共计13张，占比81.25%，概念再现图像共3张，占比18.75%；新北师大版教材中，叙事再现图像共计6张占比66.67%，概念再现图像共3张，占比33.33%。
Table 1. Representational meaning in unit opening pages
表1. 单元开篇页的再现意义的呈现
|
叙事再现图像 |
概念再现图像 |
新人教版 |
13 (81.25%) |
3 (28.75%) |
新北师大版 |
6 (66.67%) |
3 (33.33%) |
如表1所示，两版教材的单元开篇页均以叙事再现图像为主，通过呈现具体动作或事件，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单元主题。这些图像中的矢量大多由动作斜线构成。例如，图2中人们支撑龙舟的手和注视前方的目光均构成矢量，因此该图属于叙事再现类图像。图2包含两个过程：行为过程和反应过程。其中，人们支撑龙舟向前行走属于行为过程，人们是动作者(actor)，龙舟是目标(goal)，构成及物行为过程；而人们行进中注视前方属于反应过程，反应者(reactor)为人们，由于目光没有明确指向，缺乏现象(phenomenon)，因此为不及物反应过程。图2通过叙事再现图像为学生提供文化庆祝的背景信息，帮助其理解单元主题。
图片来源：新人教版高中英语必修三教材。
Figure 2. An example of narrative representational images
图2. 叙事再现图像示例
4.1.2. 互动意义建构上：都以“提供”类、正面和平视角度图像为主
两版教材的单元开篇页主要采用“提供”类图像，传递客观信息，并以正面和平视角度为主，体现平等的互动关系。图像的互动意义从接触、社会距离和视角三个维度构建。如表2所示，新人教版教材中，“提供”类图像占比93.75%，仅1张为“索取”类；长镜头图像高达11张，占比68.75%；正面角度图像高达15张，占比93.75%，平视角度图像共12张，占比75%，另有少量倾斜、俯视和仰视角度图像。新北师大版教材中，“提供”类图像占比88.89%，仅1张为“索取”类；中等镜头图像5张，占比55.56%，长镜头图像占比33.33%，短镜头图像占比11.11%；正面和平视角度图像均占比100%。
Table 2. Interactive meaning in unit opening pages
表2. 单元开篇页的互动意义的呈现
|
接触 |
社会距离 |
视角 |
“提供” |
“索取” |
短镜头 |
中等
镜头 |
长镜头 |
水平 |
垂直 |
正面 |
倾斜 |
俯视 |
仰视 |
平视 |
新人
教版 |
15 (93.75%) |
1 (6.25%) |
0 (0%) |
5 (31.25%) |
11 (68.75%) |
15 (93.75%) |
1 (6.25%) |
2 (12.5%) |
2 (12.5%) |
12 (75%) |
新北师大版 |
8 (88.89%) |
1 (11.11%) |
1 (11.11%) |
5 (55.56%) |
3 (33.33%) |
9 (100%) |
0 (0%) |
0 (0%) |
0 (0%) |
10 (100%) |
接触是通过图像中表征参与者与观看者之间的目光对视来建立的。如果图像中的表征参与者未直视观看者，则属于“提供”类图像；反之，如果参与者直视观看者，则为“索取”类图像。如表2所示，两版教材的单元开篇页均以“提供”类图像为主，客观地向观看者传递信息。例如，图3中消防人员未与观看者建立目光联系，仅呈现地震救援和火灾救援的相关信息，因此属于“提供”类图像。
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多用正面和平视角度，营造平等友好的互动氛围，吸引学生参与。图4以正面和平视的角度拍摄旅游父子，学生观看时仿佛置身其中，自然融入场景，与图像互动，加深对“Travelling Around”主题的理解。这种视角还体现了参与者与学生之间的平等关系，激发学生主动观察图像内容，积极了解其中情境。整体而言，正面平视角度的设计有效促进了学生与教材图像的互动，提升了学习体验。
图片来源：新北师大版高中英语必修二教材。
Figure 3. An example of “Offer” images
图3. “提供”类图像示例
图片来源：新人教版高中英语必修一教材。
Figure 4. An example of frontal and eye-level images
图4. 正面和平视图像示例
4.2. 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意义建构的不同之处
根据表2，互动意义建构上，新人教版教材单元开篇页以长镜头为主，而新北师大版教材单元开篇页以中等镜头为主。
在镜头选择上，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存在差异。新人教版教材多采用长镜头，体现公共关系或非个人距离，图像表征参与者与观看者之间距离较远，仅传递客观信息。例如，图5使用超长镜头拍摄，人物尺寸极小，学生与图像中的参会人员距离遥远，不利于互动。
新北师大版教材单元开篇页多采用中等镜头，体现社会距离，拉近图像表征参与者与观看者之间的距离，便于学生融入图像情境，增强互动。例如，图6以中等镜头拍摄，呈现学生们的腰以上部位，营造出图像内外学生之间亲近的氛围，有效促进互动。
图片来源：新人教版高中英语必修一教材。
Figure 5. An example of long-shot images
图5. 长镜头图像示例
图片来源：新人教版高中英语必修三教材。
Figure 6. An example of medium-shot images
图6. 中等头图像示例
4.3. 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意义构建上的不足之处
单元开篇页作为单元的引导部分，应促进图像表征参与者与观看者之间的互动，吸引学生注意力，帮助其认识和理解单元主题。通过对25张高中英语教材单元开篇页的量性统计和质性分析，本文发现其设计存在以下不足：首先，两版教材均以“提供”类图像为主，仅传递客观信息，而“索取”类图像极少，导致图像表征参与者与学生之间缺乏眼神互动；其次，新人教版教材单元开篇页多采用长镜头图像，学生与图像之间的距离过远，限制了学生与图像表征参与者之间的互动。
5. 结论
本文在视觉语法理论框架下，采用量性统计和质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新人教版和新北师大版高中英语必修教材单元开篇页进行对比研究，探讨其在再现意义和互动意义上的异同点，并分析其设计不足，为高质量多模态教材的设计提供建议。
研究发现，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在意义构建上存在相同点：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均以叙事再现图像为主，通过展现具体动作和事件，为学生构建了生动的语境，从而促进学生对单元主题的理解。两版教材在图像功能上均以“提供”类图像为主，主要传递客观信息。这种设计虽然能够向学生传递明确的知识内容，但其互动性相对较弱。从更深层次来看，“提供”类图像的大量使用可能限制了学生对图像的主动解读和思考，学生在面对这类图像时更多是被动接受信息，而缺乏与图像之间的深度互动和交流，不利于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和自主学习能力。两版教材在拍摄角度上均以正面和平视角度为主，营造了平等的互动关系，有助于学生在心理上更自然地接受图像所传达的信息。然而，两版教材在互动意义上也有所不同。新人教版教材多采用长镜头，体现非个人距离，仅提供客观场景。这种设计虽然能够呈现较为完整的场景，但学生与图像之间的距离感较强，互动性相对较弱，难以激发学生与图像之间的情感共鸣和深度互动。新北师大版教材多采用中等镜头，拉近了学生与图像的距离，使学生能够更好地将自己代入到图像所呈现的情境中，从而增强与图像之间的互动性，提高学生对图像内容的关注度和理解程度。研究还发现，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设计存在不足：两版教材单元开篇页设计均存在以“提供”类图像为主。“提供”类图像虽然能够传递客观信息，但其互动性较弱，不利于学生主动参与学习过程。新人教版教材长镜头图像过多，使得学生与图像的距离过远，进一步削弱了互动性，从而影响学习效果。
对于教材开发者和编辑，应选择或设计叙事再现图像，展现具体动作和事件，促进学生对单元主题的理解，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避免过多使用“提供”类图像，合理平衡图像的功能类型。虽然“提供”类图像在传递客观信息方面具有重要作用，但教材开发者应注重图像的多样化设计，以满足学生在不同学习阶段的需求。充分利用中等镜头、正面和平视角度等视觉元素来促进学生与图像的互动。中等镜头能够拉近学生与图像的距离，使学生更容易产生代入感；正面和平视角度则能够营造平等的互动氛围。教材开发者在设计图像时，应综合考虑这些视觉元素的运用，使图像在传递信息的同时，能够更好地激发学生与图像之间的互动，提升教材的教学效果。教师应在视觉语法理论框架下深入分析单元开篇页的图像设计，理解其在再现意义和互动意义上的特点和不足。通过分析，教师能够更清晰地把握教材的设计意图，从而在教学过程中合理利用图像的意义构建来引导学生学习。例如，教师可以结合图像的叙事再现功能，引导学生通过观察图像中的动作和事件，推测单元主题的相关内容，培养学生的观察力和思维能力。当发现教材单元开篇页在图像设计上存在不足时，教师应在教学中及时加以调整和补充。例如，针对“提供”类图像互动性不足的问题，教师可以设计一些互动性强的教学活动，如小组讨论、角色扮演等，引导学生对图像内容进行深入探讨和思考，弥补教材图像设计的不足。同时，教师还可以根据教学目标和学生实际情况，自行设计或引入一些更具互动性的图像资源，丰富教学内容，提高教学效果。
致 谢
在撰写论文过程中，我遇到了诸多困难。特别感谢导师、家人和朋友的陪伴与支持，让我得以顺利完成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