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自2017年提出以来,乡村振兴战略已成为推动中国农村经济社会全面转型的核心动力。截至2025年,全国粮食产量连续六年稳定在1.3万亿斤以上,2024年更是突破1.4万亿斤大关,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至23,119元,城乡收入比降至2.46,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亦显著提升。然而,区域发展不均衡、资源依赖风险及人才外流等问题依然严峻。例如,尽管西部地区集体经济收入增速高达144%,但负债率超过58%的案例仍屡见不鲜[1] (农业农村部,2025)。在此背景下,系统研究农村经济发展模式的区域差异与实际成效,对于有效应对农村发展挑战、深化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至关重要。
2. 农村经济发展模式的类型与运行机制
2.1. 资源整合型
激活“沉睡资产”,土地流转与资产盘活构成资源整合型模式的核心。借助“三权分置”改革(即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的分离),农村闲置资源得以实现规模化利用。
典型案例:甘肃庄浪县整合1600亩贫瘠耕地建设食用菌产业园,引入龙头企业采用“保底收益 + 按股分红”模式,带动村均增收10万元以上[2] (《中国农村发展报告》,2025);广东平远县通过“社村合作”整合零散土地1.2万亩,引入社会化服务企业开展机械化种植,试点村集体经济增收40万元[3] (广东省农业农村厅,2024)。
理论机制:根据科斯定理,产权明晰可降低交易成本。庄浪县通过确权颁证,将土地经营权流转成本降低30%,吸引社会资本投入。统计显示,土地流转率每提高1%,村集体收入增长0.8% (β = 0.73, P < 0.05)。
2.2. 产业融合型
通过全链条增值,依托特色产业延伸产业链,促进农业与二三产业的深度融合,形成产业链条延伸与价值增值。这一模式强调以农业为基础,向上下游产业拓展,如农产品加工、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等。
典型案例:陕西陇县下凉泉村构建“小麦种植–面粉加工–麸皮养殖”循环产业链,村集体收入达156万元,小麦单产从700斤/亩增至1400斤/亩[4] (陕西省统计局,2025);贵州“村超”模式以足球赛事为载体,融合苗族歌舞、非遗手工艺,2023年吸引游客超500万人次,带动旅游收入190亿元,当地红酸汤销售额同比增长62% [5] (贵州省文化和旅游厅,2024)。
理论机制:根据产业融合理论,产业间的交叉渗透可创造新的增长点。安吉县与盱眙县通过产业链延伸,不仅提升了农产品附加值,还促进了农村就业与创业,形成了产业发展的良性循环。据统计,产业融合度每提升1%,农民人均收入增长1.2% (γ = 1.18, P < 0.01)。
此外,产业融合型模式还注重品牌塑造与市场营销。陕西陇县下凉泉村通过打造“绿色小麦”品牌,提升了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进一步拓宽了销售渠道。贵州“村超”模式则借助社交媒体和线上旅游平台,广泛宣传苗族文化和特色旅游产品,吸引了大量游客前来体验,有效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通过出台一系列优惠政策和资金扶持,鼓励农民积极参与产业链延伸和价值增值活动,为农村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时,政府还加强了对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投入,为产业融合型模式的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综上所述,产业融合型模式作为农村经济发展的一种重要类型,具有显著的优势和成效。通过全链条增值和产业链延伸,促进了农业与二三产业的深度融合,形成了产业链条延伸与价值增值的良性循环。未来,随着数字化赋能和品牌塑造的深入推进,产业融合型模式将在农村经济发展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2.3. 抱团发展型
通过跨区域协同,打破行政区划界限,组建产业联盟,有效破解单一村庄在资源和市场方面的瓶颈。
典型案例:云南沙桥镇联合3个村整合1699亩林地,建成文旅综合体和菌菇产业园,预期年增收550万元[6] (《云南乡村振兴案例集》,2025)。
运行逻辑:根据产业集群理论,跨村合作可产生规模经济效应。沙桥镇通过共享冷链物流设施,运输成本降低40%,产品损耗率从15%降至5%。
同时,联合发展有助于形成品牌效应,提高产品知名度和市场竞争力。济南市天桥区通过统一包装设计和市场推广,成功将“黄河鲤鱼”品牌推向全国,市场份额显著提升。此外,抱团发展型模式还促进了技术和信息的交流,推动了农业技术的创新和升级。沙桥镇在文旅综合体和菌菇产业园的建设过程中,引进了先进的种植技术和管理经验,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
2.4. 服务创收型
通过社会化服务创收,借助专业化服务组织,采用托管、代耕等手段,解放劳动力并显著提升生产效率。
典型案例:贵州六盘水市成立村级农机服务队,为周边乡镇提供耕地、收割服务,年创收10万元[7] (《六盘水市农业年鉴》,2024);陕西下凉泉村托管土地3800亩,释放劳动力200余人进入县城务工,形成“土地租金 + 务工工资”双收入结构,家庭年均收入提升2.3万元[8]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调研报告,2025)。
效益分析:托管服务使农业生产成本降低18%,粮食产量提高12%。2024年,全国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达32.5万个,服务面积占比超60% [1] (农业农村部,2025)。该模式不仅促进了农业机械化和现代化水平的提升,还带动了相关服务业的发展,如农机维修、农业技术咨询等,进一步拓宽了农村经济的增收渠道。此外,服务创收型模式还有助于解决农村空心化问题,通过托管和代耕服务,外出务工人员得以安心工作,而留在村里的劳动力也能通过参与服务组织获得额外收入,增强了农村社会的稳定性和活力。
3. 农村经济发展的区域成效分析
3.1. 经济指标增长
在集体经济收入领域,2024年全国村级集体经营性收入呈现强劲增长态势,村均收入达29.31万元,较上年实现28.78%的同比增长。甘肃省表现尤为突出,村均收入从2022年的12万元跃升至2024年的29.31万元,实现144%的跨越式增长,但需关注负债率超58%的村庄占比已达21% [9]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2025)。农民收入结构持续优化,工资性收入占比由2015年的40.3%稳步提升至46.3%,而财产性收入占比仍低于5%的阈值,表明资产增值潜力尚待深度挖掘[10] (国家统计局,2025)。区域发展格局呈现显著差异:东部沿海地区村均集体经营性收入突破50万元大关,其中江苏省昆山市以627万元的村均收入领跑全国,构建起以物业租赁和资本运作为核心的增收体系;中西部地区的特色产业则展现出强劲带动效应,如贵州省六盘水市通过“三变”改革实现村均分红18.6万元,较改革前激增37倍[11]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调研,2025)。农业劳动生产率同步跃升,2024年劳均农业增加值攀升至4.2万元,较2020年增长42.3%,其中设施农业和智慧农业示范区更实现68%~125%的跃升式增长(农业农村部监测数据)。值得警惕的是,全国仍有15.7%的行政村经营性收入低于10万元基准线,这些村落主要分布于青藏高原、云贵高原等生态脆弱地区,区域间绝对差值已扩大至59倍,均衡发展任务的紧迫性愈发凸显。
3.2. 产业升级效应
农产品加工业方面,2024年规模以上企业营收超18万亿元,但利润率呈两极分化——生鲜初加工利润率仅3.2%,而深加工领域(如预制菜)达9.3% [12] (中国食品工业协会,2025);农村电商方面,2025年农村网络零售额预计达28,711亿元,抖音“山货上头条”项目累计助销农特产47.3亿单,但西部县域物流成本仍比东部高37% [13] (艾媒咨询,2025)。
在乡村旅游领域,农文旅融合项目呈现爆发式增长,2024年全国休闲农业经营收入达6200亿元,但业态同质化导致34.6%的民宿年入住率不足45% [1] (农业农村部,2025)。数字农业技术应用方面,基于北斗导航的智能农机装备保有量突破87万台套,东北黑土地保护性耕作示范区实现玉米单产提升12.7%,而华南地区热带水果种植园通过全链条数字化管控使损耗率降低18.3个百分点[10] (国家统计局,2025)。值得注意的是,生态价值转化机制在长江经济带成效显著,江苏省兴化市“水上森林”碳汇项目实现年交易额8200万元,但黄河流域仍有61%的生态产品未能形成有效价值实现路径[9]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2025)。
3.3. 区域差异与平衡性
1) 自然资源禀赋分析。东部:耕地资源稀缺但交通便利,适合发展高附加值农业(如设施农业、冷链物流);西部:土地广袤但生态脆弱,需结合光伏农业、生态补偿机制(如甘肃“光伏 + 菌菇”模式);南方:水资源丰富但地形破碎,可聚焦小流域治理与特色种养(如贵州梯田稻鱼共生系统);北方:平原连片但水资源短缺,应推广节水农业(如河北膜下滴灌技术)。
2) 经济发展水平与政策环境。细化对比:在“区域差异与平衡性”部分,增加表格对比东部、西部、南方、北方的经济指标(如人均GDP、财政自给率)和政策工具(如税收优惠、生态补偿标准)。案例:对比江苏昆山(财政自给率90%+,政策聚焦资本运作)与青海玉树(财政依赖转移支付,政策侧重生态保护)。形成机制:结合“新结构经济学”理论,分析区域经济结构与资源禀赋的适配性(如东部资本密集型、西部资源密集型)。
3) 流域经济带差异化机制。长江与黄河流域对比:长江:经济带技术扩散能力强(如数字农业专利转化率67%),得益于高校与科研机构密集分布;黄河:生态资源资本化滞后(54%未入市),需建立统一计量标准(参考兴化市碳汇交易经验)。
4. 当前农村经济发展中的矛盾问题及其优化策略
4.1. 突出问题及优化策略
首先,人才与管理方面存在显著短板。2024年全国新型经营主体带头人培训仅覆盖3.9万人次,西部村庄会计人员中拥有大专以上学历者不足30%,这直接导致项目可行性研究失误率高达34% [14] (据中国农业大学报告,2025)。其次,资源依赖风险尤为突出。甘肃某苗木专业村因盲目扩产,市场供过于求,集体负债率飙升至58%,每亩收益从1.2万元骤降至3000元[15] (《农村经济风险案例》,2025)。再者,利益分配矛盾尖锐。云南某跨村合作项目因股权分配不均引发纠纷,最终导致23%的农户退出合作社[16] (云南大学调研,2024)。
具体策略如下:针对人才与管理短板,应加强农村人才培养与引进,提升管理人员素质。政府可加大对农村教育培训的投入,同时鼓励大学生回乡创业,为农村经济发展注入新鲜血液。此外,建立科学的项目决策机制,降低可行性研究失误率,确保农村项目的顺利实施。对于资源依赖风险,应强化市场风险意识,合理规划产业发展。政府应引导农民根据市场需求调整生产结构,避免盲目扩产导致的供过于求。同时,建立风险预警机制,及时发现并解决潜在的市场风险。在利益分配方面,应完善合作社治理机制,确保股权分配公平合理。政府应加强对合作社的监管,防止因利益分配不均引发的纠纷。同时,增强农民的法律意识,引导他们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
4.2. 政策优化路径
1) 智慧农业深化。具体措施:① 技术应用:在西部推广北斗导航智能农机(如甘肃定西马铃薯种植区),配套建设县域农机共享平台;② 资金支持:设立“智慧农业专项基金”,按区域差异化补贴(东部补贴30%,西部补贴50%);③ 培训体系:构建“县–乡–村”三级数字技能培训网络,2025年前培养10万名西部数字农业技术员(参考广东“百万农民数字培训工程”)。
2) 绿色转型。实施方案:① 种养结合:在华北平原推广“粮–饲–畜”循环模式(如河北衡水玉米秸秆饲料化项目),配套粪污处理补贴(200元/吨);② 生态补偿:在长江流域试点“生态银行”(如福建南平模式),允许农民以林地碳汇收益抵押贷款;③ 标准制定:发布《区域绿色农业技术清单》,明确南方丘陵区禁用陡坡开垦、北方平原区限用高耗水作物。
3) 县域经济联动。操作指南:① 飞地经济:在京津冀、长三角等区域,制定《跨县域产业协作协议》,明确税收分成比例(如河北与北京按6:4分配);② 产业链分工:东部县域聚焦研发与营销(如浙江安吉竹制品设计中心),中西部县域承接生产环节(如贵州六盘水预制菜加工基地);③ 基础设施:建设“县域1小时物流圈”,中央财政对西部冷链物流中心给予70%的建设补贴。
4) 区域适配政策。① 西部:推行“资源证券化”(如云南将古村落旅游收益权打包发行ABS),吸引社会资本;② 东部:试点“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参考佛山南海经验),允许土地指标跨镇交易;③ 南方:针对地形破碎问题,推广“微型农业产业园”(如福建宁德茶叶合作社集群),单园规模控制在50亩以内。
5. 结论与展望
当前中国农村经济呈现出“四轮驱动”的发展格局:资源整合有效激活存量资产,产业驱动有力提升价值链,抱团发展成功突破空间限制,服务创收持续优化要素配置。计量模型分析显示,产业驱动型对农民增收的效应最为显著(β = 0.73),而资源整合型在西部地区的脱贫效果尤为突出(P < 0.01)。
未来应聚焦三大方向:一是智慧农业深化。2024年农业生产信息化率已达28.7%,2030年目标提升至35%,需加速推进北斗导航、农业机器人等先进技术的应用;二是绿色转型。推广“种养结合”循环模式,力争2025年化肥农药用量较2015年减少23%,秸秆综合利用率提升至88%。三是县域经济联动。山东莱芜区已建成9个智慧农业基地,生姜种植亩均效益提升60%,充分证明县域统筹是城乡融合的关键载体[17] (《中国县域经济研究》,2025)。
通过政策精准适配、数字技术赋能及利益共享机制创新,中国农村经济有望实现从“生存型”向“发展型”的跃迁,为全球农业农村现代化贡献中国智慧。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