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2025年1月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培育新增长点繁荣文化和旅游消费的若干措施》发挥文化赋能、旅游带动作用，深化“文旅 + 百业”、“百业 + 文旅”，丰富消费业态和场景，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着力把文化旅游业培育成为支柱产业[1]。旅游业已成为现代经济的拉动引擎，人民幸福的重要承载，其在推动区域经济增长、促进就业、改善产业结构等方面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湖南省位于中国中部，文化瑰丽，风光秀美，资源丰富，其旅游业的发展不仅具有地域特色，更紧跟全球旅游发展的步伐。2024年湖南省全年接待游客超7亿人次，旅游总收入突破1万亿元，旅游业成为继装备制造、新材料、电子信息之后的第四个万亿级产业。湖南省2024年国民生产总值5.32万亿元，旅游业收入占比达19.74%。本研究旨在利用2015~2023年湖南各地市旅游相关数据，深入探讨湖南旅游业对区域经济发展的拉动效应，为进一步发挥旅游业的经济作用提供科学依据和政策建议。
2. 文献综述
1996年，国家旅游局副局长孙钢提出改革开放以来，旅游业已成为我国国民经济中发展最快、最具活力的新兴产业，旅游业是关联性和带动性很强的产业[2]，分析了我国旅游业的崛起对经济社会发展及财政的影响，继而国内学者开始了关于旅游业对经济发展影响的一系列研究。
旅游业产业关联性、产业结构研究方面：中国旅游业是典型的“依赖消费型”产业，同国民经济其他产业存在广泛的关联，且关联产业比重呈上升趋势[3]。王丽(2007)、崔峰(2010)运用投入产出模型，分别测度甘肃省和浙江省旅游业的产业关联与产业波及效应。发现旅游业的内部关联特征明显，但旅游消费结构有待进一步调整和改善[4] [5]。而旅游业影响产业结构变迁的重要渠道则是市场化和城镇化，如果政府为旅游业发展创造良好的市场化环境，适度实施以旅游业为导向的城镇化策略，便能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6]。中国旅游业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上，空间角度呈现“东中西递增”的趋势，产业角度呈现“第一、第二、第三产业递增”的趋势[7]。旅游业发展不仅可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也能促进需求结构优化升级。在供给端带动第三产业发展，在需求端带动消费增长[8]。
旅游业与经济增长的相互关系研究中，汪彬(2017)通过单位根检验、协整关系检验，发现中国国内旅游业与经济增长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但旅游业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呈现一定的区域差异性[9]。接着部分学者对地区的旅游业与经济增长的协整关系进行了相关研究：西藏经济增长对旅游总收入所带来的短期影响较旅游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更为突出[10]；陕西省旅游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显著滞后性[11]；广西壮族自治区经济发展对旅游业的影响是显著且稳定增强，旅游业对广西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有限[12]；而桂林市的情况却相反，旅游收入对桂林地区经济发展发挥积极作用，地区经济对旅游业的促进作用却不显著[13]。
旅游产业的经济效应、经济贡献研究中，陈斐(2009)、万红联(2020)从旅游乘数效应视角出发，分别研究了江西省、甘肃省旅游业发展的经济收入效应、创汇效应、就业效应、产业关联效应[14] [15]。随后毛丽娟(2021)探讨了旅游业发展对沿海发达省份和内陆欠发达省份的经济影响之间的差别[16]。李朝军(2023)基于内生经济增长理论，从生产要素投入量和生产率两个方面阐述广东旅游业对国民经济增长的影响[17]。朱海燕(2021)纳入城市规模因素，赵磊(2024)纳入新型城镇化因素，探讨旅游发展与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关系[18] [19]。鲁欣(2023)运用空间计量分析技术，发现资源型地区旅游业的发展有效促进了区域经济增长且呈现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20]。
3. 研究区域与研究方法
3.1. 研究区域划分
本研究以2013年《中共湖南省委关于分类指导加快推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意见》划分的“四大区域板块”作为研究单元，将湖南省划分为四个区域，分别为长株潭地区包含长沙、株洲和湘潭3市，洞庭湖地区包含岳阳、常德和益阳3市，湘南地区包含衡阳、郴州和永州3市，大湘西地区包含邵阳、张家界、怀化、娄底和湘西自治州5市(州)。
3.2. 研究方法
麻学峰使用旅游业地位指数、旅游业增长弹性系数、产业结构升级系数等指标对张家界旅游业发展对经济发展及产业结构升级做出了相关探讨，潘美晗采用旅游业地位指数、旅游业带动指数对重庆市五大功能旅游业带动经济效益进行了研究分析，分析效果较好[21] [22]。本研究采用旅游业地位指数、带动指数，根据湖南省旅游业实际情况对指标分级重新调整后，来衡量2015~2023年湖南旅游业对省内四大区域经济增长的拉动效应。
3.2.1. 旅游业地位指数
衡量旅游收入在地区国民经济中所占比重，比重越大，旅游业贡献越大，根据目前湖南省旅游业实际发展情况重新进行了等级划分，共分５级，一般产业(0~10%)、重要产业(10%~25%)、支柱产业(25%~35%)、核心产业(35%~50%)、垄断产业(50%以上)。
计算公式为：
(1)
其中，L为当年地区旅游总收入；GDP为当年地区生产总值。
3.2.2. 旅游业带动指数
是旅游收入增长率与GDP增长率的比值，指数越高旅游业拉动效应越强。根据湖南旅游业发展实际情况对带动指数标准进行了重新划分，滞后型产业(MB < 1)、同步产业(MB = 1)、弱拉动产业(1.0~5.0)、中强拉动产业(5.0~10.0)强拉动产业(>10.0)。
计算公式为：
(2)
其中，ΔL为旅游收入增长量，Ln−1为上一年地区旅游总收入，ΔGDP为GDP增长量，GDPn−1为上一年地区生产总值。
3.3. 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研究中各市州的GDP数据来自于2015~2023年各地级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四大地区的数据为区域范围内地级市数据的相加，缺失值和异常值结合湖南省统计年鉴及各地市统计年鉴补充校准；各市州2015~2023年的旅游收入来自于湖南省文化和旅游厅，本人通过信息申请公开后获取的数据信息。(注：由于2021年文化和旅游部统计方法调整，2021年数据采用新的方法进行统计，并对2015~2020年数据进行了回溯调整。)先根据各市州2015~2023年的旅游和GDP数据，计算出各地区的GDP增长量、GDP增长率、旅游收入增长量、旅游收入增长率，再根据公式(1)、(2)计算出各地区的旅游业地位指数、旅游业带动指数，具体见表1、表2：
Table 1. Tourism status index of each region from 2016 to 2023 (%)
表1. 2016~2023年各区域的旅游业地位指数(%)
序号 |
区域 |
2016年 |
2017年 |
2018年 |
2019年 |
2020年 |
2021年 |
2022年 |
2023年 |
1 |
长株潭地区 |
11.97 |
15.11 |
15.51 |
15.93 |
11.73 |
10.84 |
10.32 |
15.79 |
2 |
湘南地区 |
11.68 |
16.29 |
17.99 |
18.70 |
14.85 |
15.65 |
14.90 |
19.57 |
3 |
大湘西地区 |
22.74 |
25.98 |
29.97 |
32.81 |
24.79 |
25.80 |
23.43 |
32.13 |
4 |
洞庭湖地区 |
9.42 |
10.85 |
12.67 |
13.84 |
11.23 |
10.88 |
10.36 |
15.54 |
Table 2. Tourism-driven index of each region from 2016 to 2023
表2. 2016~2023年各区域的旅游业带动指数
序号 |
区域 |
2016年 |
2017年 |
2018年 |
2019年 |
2020年 |
2021年 |
2022年 |
2023年 |
1 |
长株潭地区 |
2.33 |
3.67 |
1.67 |
1.44 |
−5.13 |
0.11 |
0.08 |
24.85 |
2 |
湘南地区 |
1.57 |
7.46 |
4.70 |
1.55 |
−4.24 |
1.64 |
0.25 |
10.69 |
3 |
大湘西地区 |
2.41 |
2.61 |
6.96 |
1.98 |
−6.77 |
1.52 |
−1.12 |
11.24 |
4 |
洞庭湖地区 |
1.20 |
2.98 |
4.58 |
2.34 |
−3.45 |
0.63 |
0.13 |
22.04 |
4. 数据分析
4.1. 旅游业地位指数分析
根据表1绘制成旅游业地位指数曲线图，由图1可见，湖南四大区域的旅游业地位指数在2016~2019年间整体呈上升趋势，波动变化有大致的相似性。2016~2019年均处于缓步上升趋势，2020~2022年经历公共卫生事件，各地区旅游业地位指数均有所下降，随着2022年底到2023年初，公共卫生事件管控的取消，2023年四大区域旅游业地位指数基本恢复至公共卫生事件发生前水平。
大湘西地区的旅游业地位指数在四个区域中占比最高，仅2016年为22.74%，2020、2022年受公共卫生事件影响略低于25%，旅游业属于该地区的重要产业。2017、2018和2021年旅游业地位指数均保持25%以上，2019和2023年更是突破30%，旅游业俨然成为了该地区的支柱产业。长株潭地区旅游业地位指数在2016~2023年间均保持在10%-16%，表明旅游业属于该地区的重要产业。湘南地区，除开2020~2022受公共卫生事件影响的三年，其余年间旅游业地位指数处于稳步增长状态，均保持在10%~20%，属于该地区的重要产业。洞庭湖地区旅游业地位指数在四大区域中相对较低，仅2016年占比9.42%，旅游业为该地区一般产业，2017~2023年间旅游业地位指数均在10%以上，旅游业成为该区域的重要产业。
4.2. 旅游业带动指数分析
根据表2绘制旅游业带动指数曲线图(图2)，从总体来看，湖南四大地区的旅游业带动指数表现出明显波动性，稳定性较差，变化曲线有一定的相似性。四个地区由于公共卫生事件影响，2020年均出现低谷分别为−5.13、−4.24、−6.77、−3.45，该年四大地区的旅游收入均滞后于GDP增长。公共卫生事件过后的2023年，旅游业爆发性增长，MB均出现峰值分别为24.85、10.69、11.24、22.04，该年四大地区的旅游业均极强地带动了地区经济发展，旅游业成为了强拉动产业。
Figure 1. Curve chart of tourism position index in four major regions
图1. 四大地区旅游业地位指数曲线图
Figure 2. Curve chart of tourism drive index in four major regions
图2. 四大地区旅游业带动指数曲线图
洞庭湖地区与长株潭地区情况相似，在2016~2019年，MB虽出现涨跌，但MB维持在1.0~5.0之间，表明这些年间旅游收入的增长略领先于GDP的增长，旅游业均为弱拉动产业，较弱的拉动效应；2020~2022年MB < 1.0，旅游业属于滞后型产业，表明这两个地区的旅游业还存在较大发展空间。
湘南地区的旅游业带动指数极不稳定，2016年MB为1.57，2017年增长至7.46，旅游业由弱拉动产业成为中强拉动产业，成为带动该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2018~2020年间MB出现快速下降，在2020年跌至负值后，2021~2022年出现缓慢回升又下跌，除2020、2021年外，旅游业在此期间均为弱拉动产业。
大湘西地区与湘南地区相似，MB也出现了先增长后下降的趋势，由2016年的2.41增长至2018年的6.96，旅游在2018年呈现中强拉动效应，2016~2017年、2019、2021年，MB均处于1.0~5.0之间，旅游业处于弱拉动状态。
4.3 旅游业地位指数–带动指数四象限分析
由上述两个分析可见，湖南四大地区的旅游业在国民经济中地位整体上升，已进入迅速成长期，本文根据2015~2023年湖南四大地区的数据，构建产业地位–带动指数二维矩阵，以地位指数MA为10%，带动指数MB为5为界将坐标划分为4个象限。由图3可见，四个地区的旅游业带动效应二维指数主要集中在第II象限和第IV象限。
Figure 3. Quadrant diagram of tourism’s driving effect in four major regions
图3. 四大地区旅游业带动效应象限图
洞庭湖地区的二维指数变化趋势与长株潭地区极为相似，2016~2022年间，仅2016年MA为9.42%，略低于10%，其他年份，二维指数均位于第IV象限；长株潭地区则在该时间段内二维指数均处于第IV象限。这两个地区的MA > 10%，表明旅游业处于较重要地位，在GDP中的占比较高，但MB均<5.0，在1.0上下波动，表明这两个地区旅游业发展不稳定，对经济的拉动效应较弱，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旅游业处于迅速成长阶段。
湘南地区和大湘西地区，相较于长株潭地区和洞庭湖地区，从2016~2022年的发展情况来看，旅游业的地位指数更高，湘南地区部分年份MA > 15%，而大湘西地区MA均处于20%~35%之间，表明该地区旅游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占比高。湘南地区在2017年，大湘西地区在2018年MB出现小高峰，MB > 5.0，二维指数位于第II象限，旅游业对该地区经济产生较强拉动效应，旅游业较强地带动相关产业和区域经济的发展。
5. 结论与建议
5.1. 结论
(1) 湖南省四大地区旅游业地位指数较稳定，在2020~2022年出现略微下降趋势，有较小波动性，2016~2023年间总体来看呈缓慢上升趋势，旅游业在四大地区GDP中所占比重缓慢增长。湖南省四大地区2016~2023年间旅游业带动指数极不稳定，均表现出明显的波动性。在2016~2019年，仅2017年湘南地区和2018年的大湘西地区为中强拉动产业，其他年份四个地区的旅游业均为弱拉动产业；2020~2022年，旅游业在四个地区均为滞后型产业，而在2023年均成为强拉动产业，极大地带动地区经济的发展。
(2) 2023年旅游业出现爆发式增长，四个地区旅游业的地位指数和带动指数呈现“双高”状态，大有“一飞冲天”之势，旅游业不仅占比高，也极大地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促进了区域经济的发展，体现了旅游业对地区经济的强拉动效应。旅游业受公共卫生事件的打击而短暂蛰伏，从2023年开始四大地区旅游业从快速发展期向高质量阶段过渡，旅游需求激发消费潜力，带动相关产业发展，将持续拉动经济增长。
(3) 旅游业的发展在四个地区存在不均衡性，旅游业对经济的带动效应存在一定差异，总体来看大湘西地区旅游业对区域经济的拉动效应最强；湘南地区次之，旅游业带动指数波动大，旅游业对经济发展拉动作用不稳定；长株潭地区和洞庭湖地区旅游业能较强地发挥经济带动作用，但旅游收入在GDP中占比相对不高，旅游业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5.2. 建议
湖南省旅游业从迅速发展期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迈进，展现出强劲复苏与创新转型的态势。湖南省旅游业通过政策创新、科技赋能和资源整合，实现了从“流量”到“留量”的转型，未来，数字化、低碳化、区域协同将成为旅游业驱动经济发展的核心路径。
长株潭地区应继续推动长株潭区域一体化发展，深化区域协同，打造“大文旅圈”。整合三市的文旅资源，利用长沙的文化优势、株洲的工业基础和湘潭的红色旅游资源，打造统一的旅游品牌。湘南地区未来应持续增加旅游投入，推进民俗文化的传承与活化，共建“湘南旅游走廊”。开发历史文化和红色文化旅游线，让游客了解湘南的历史变迁的同时传承和弘扬红色基因。大湘西地区政府应保持旅游优惠政策和扶持措施的连续性，依托“绝版山水 + 多彩民族”双IP，整合多元化的旅游资源，张家界的奇山异石、湘西浓郁的民族风情，怀化承载厚重记忆的历史遗迹，设计出多样化的旅游线路。从观光旅游向深度旅游体验转型，打造世界级旅游目的地与民族文旅融合典范。洞庭湖地区，政府应将旅游业置于更加重要的产业位置，深挖“水”文化IP，创新旅游产品体系。发展可持续生态旅游。依托洞庭湖丰富的湿地资源，开发湿地生态游、候鸟观赏游等自然观光线路，拓展旅居旅游新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