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育儿压力与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关系：亲子冲突的中介作用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arenting Stress and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Problems: The Mediating Role of Parent-Child Conflict

摘要: 父母育儿压力与亲子冲突对儿童社会适应问题具有重要影响。为探讨父母育儿压力、亲子冲突与儿童社会适应问题三者之间的关系，本研究通过区域取样，选取贵州省贵阳市区六所幼儿园的320名儿童及其父母作为研究对象，采用简式育儿压力量表、亲子关系量表和儿童社会能力与行为评价量表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父母育儿压力可以正向预测儿童社会适应问题；亲子冲突在父母育儿压力与儿童社会适应问题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父母在育儿压力评分上无显著差异；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外化维度上存在显著差异，其中男性儿童的外化问题得分更高，而在内化维度上无显著差异。父母应重视自身育儿压力与亲子关系对学前儿童发展的潜在影响，主动调节自身压力，积极与儿童建立正确的依恋关系，从而提高幼儿社会适应能力。

Abstract: Parenting stress and parent-child conflict significantly impact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problems. To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ships among parenting stress, parent-child conflict, and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problems, this study employed a regional sampling method, selecting 320 children and their parents from 6 kindergartens in Guiyang City, Guizhou Province as participants. Surveys were conducted using the Parenting Stress Index-Short Form (PSI-SF), the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 Scale (PCRS), and the Child Social Competence and Behavior Evaluation Scale (SCBE). Th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Parenting stress positively predicted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problems; Parent-child conflict partially media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arenting stress and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problem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was found in parenting stress scores between mothers and fathers; Significant gender differences existed in the externalizing dimension of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problems, with boys scoring higher on externalizing problems than girls, while no significant gender difference was found in the internalizing dimension. Parents should be aware of the potential impact of their own parenting stress and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s on preschool children’s development, take initiative to manage their stress, and actively establish secure attachment relationships with their children to enhance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abilities.

1. 引言

在教育部2021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中明确指出，“父母应承担对未成年人实施家庭养育的主体责任，用正确思想、方法和行为教育未成年人养成良好思想、品行和习惯。”但是随着社会节奏的急速发展，父母在工作和生活上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其中也包含了对其子女的育儿压力，极大的影响了父母角色的履行。父母的育儿压力越大，幼儿在生活中越容易产生负面影响，从而产生消极的情绪，降低同伴、师生以及亲子关系的亲密度，回避性社会交往行为等，导致幼儿社会适应能力发展不足。幼儿的社会技能和情感表达都可能受到影响。幼儿可能变得内向、孤僻，难以适应社交环境，无法有效与他人建立信任和理解[1]。根据家庭系统理论解释，家庭是儿童社会化的主要场所，家庭环境因素对学前儿童社会适应的发展至关重要[2]。

2. 问题提出

父母养育压力(parenting stress)是指由父母性格特质、亲子互动失调以及儿童行为特点等引发的父母在履行自身教养任务过程中以及与子女互动中的压力体验[3]。研究显示，父母育儿压力会让儿童产生焦虑和退缩儿童等内化问题[4] [5]，以及多动、攻击、对抗等外化问题[6]。因此，亲子互动质量和儿童内外化行为均会影响父母的压力的产生。但是在该领域的研究调查多数以青少年儿童为主，与其相反的是学前儿童的内外化行为会影响其自身发展与联系周围群体效应。此外，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避免不良行为的出现是学前儿童社会适应的重要内容，也是学前儿童社会适应的重要指标[7] [8]。社会适应(social adjustment)指的是儿童个体在与社会环境互动的过程中，通过调节自身、顺应或改变环境来达到与社会环境保持平衡与同频的状态[9]，即儿童在生活过程中调节自身的身心发展状态来适应社会发展的过程。研究中所指的社会适应包含了积极主动、敏感合作、受同伴欢迎等社会适应能力与愤怒攻击行为与焦虑退缩等消极的社会适应问题两个方面[10] [11]。研究发现，不良的社会适应会影响学前儿童的很多行为问题以及与将来的学业适应[12]。根据父母效应模型(parent effect model)解释，父母双方的情绪特征和育儿压力心理状况等会导致婴幼儿不良的社会适应问题[13]。据此提出假设1：父母育儿压力对幼儿社会适应问题具有影响关系。

根据生态系统理论解释，育儿压力和亲子关系是儿童发展与家庭关系的两个重要的微系统因素[14]。而亲子关系中包含亲子冲突，指的是父母与子女之间存在的心理与行为上的敌对状态，例如亲子之间的争吵、分歧或者身体冲突等[15]。根据溢出假设理论(spillover hypothesis theory)解释，在家庭环境中，父母的正负面情感或行为会将关系进行转移[16]，即当父母产生较高的育儿压力时，会将其负面情绪转移到育儿行为中，进而采取消极的教养方式[17]，而消极的教养方式不仅会影响幼儿的身心发展，也会导致母亲消极的情绪迁移导致亲子关系紧张与破碎，增加亲子冲突的频率[18]，因此发现父母育儿压力会引发亲子冲突的产生。育儿压力较大的父母会认为其与孩子很难相处，在互动的过程中表现得过于专制和严厉[19] [20]，也会导致亲子冲突等不良的家庭关系，间接导致幼儿较低的社会适应能力[8]。因此，较为严重的亲子冲突则会降低亲子关系的质量，破坏家庭的稳定关系，间接引发焦虑和社会适应等问题[21]。据此得出假设2：亲子冲突在父母育儿压力与幼儿社会适应问题之间起中介作用。

在育儿的过程中父母往往会产生较高的育儿压力[22]，并且在学前儿童父母间表现得更为明显，而父母在养育子女时也会存在较大的差异，扮演着不同角色。研究表明，相对于父亲而言，母亲更容易承担更多的教养责任，她们则会产生更高的育儿压力[23] [24]。根据易感性–压力–适应模型认为，母亲育儿压力的不同成分，例如亲子关系、夫妻关系等，也会对儿童社会适应产生不同的作用[7]。Miller-Perrin学者指出，母亲容易表现出暴躁、易怒等消极情绪，有很大部分原因是较高的育儿压力所造成的，其在于亲子互动的过程中常会与幼儿产生冲突与争执，间接性造成幼儿出现焦虑、抑郁等行为问题的风险[25]。Dennis在研究发展滞后幼儿中发现，母亲育儿的压力可以显著预测儿童的问题行为[26]。高雯等学者也发现[27]母亲较高的育儿压力与儿童较低的社会适应能力密切相关[12] [28]。较高的育儿压力会导致母亲对子女产生高频率和低质量的亲子冲突、消极的教养方式、家庭功能缺失等家庭问题，直接影响其对子女的教养投入，减少了儿童从家庭中获得的社会适应能力。因此，具有较高育儿压力的母亲的儿童更容易出现内外化行为问题[29]-[31]。此外，亲子互动的质量会影响儿童社会适应。例如，当母亲感到亲子互动质量低且困难时，往往会产生惩罚、拒绝、低情感回应等消极的教养行为[32]。但也有研究发现，母亲单方面的养育压力并不能显著预测幼儿的内化行为[33]。因此，父母育儿压力对儿童社会适应的影响存在差异的研究，还存在分歧。

儿童效应模型(child effect model)指的是儿童自身的特点也会影响父母的身心状态和教养行为[13]。其强调引发父母焦虑的重要来源是儿童自身所具有的能力特质和问题行为特质，会使父母产生较高的育儿压力。相关研究表明，儿童性别也会影响亲子互动质量和父母对儿童行为的态度反应[34]。多数父母往往会认为男孩更容易产生外化问题[35] [36]。因此，父母可能对男孩的外化问题感受到更大的育儿压力。据此得出假设3：父母在育儿压力上存在差异、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问题各维度上存在差异。

3. 研究方法

3.1. 研究对象

研究采用区域取样方法，主要选取贵州省贵阳市区的六所幼儿园，以“问卷星”形式由幼儿园教师发放给儿童父母填写，总计收回320份数据，删除无效问卷数据后，有效问卷总计301份，有效率占94.06%。

3.2. 研究工具

3.2.1. 简式育儿压力量表

采用耿岚等学者参考Abidin的长格式育儿压力问卷，将原101项精简为36项，制定了中文简式育儿压力量表[37]。该量表含36项，涵盖育儿焦虑、亲子关系紧张及特殊需求儿童适应能力三个维度，采用5级Likert评分(1~5分)。总分 ≤ 85为正常，86~90轻度高风险，91~98中重度高风险，≥99极高风险。本研究中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5。

3.2.2. 儿童社会能力与行为评价量表

采用LaFreniere和Dumas所编制的《儿童社会能力与行为评估量表》(Social Competence and Behavior Evaluation, SCBE)，该量表包含内化问题、社会技能以及外化问题三个维度[38]，共涉及30项具体指标，采用六级计分法，从“从不”到“总是”逐步递增，研究结果显示在中国儿童样本中，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39]。本研究中内化问题和外化问题子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7、0.87。

3.2.3. 亲子关系量表

采用皮安塔(Pianta)编制的亲子关系量表(Child-Parent Relationship Scale, CPRS) [40]。该量表包含亲密性、冲突性、依赖性三个维度，采用5级评分体系，评分范围为“完全不符合(1分)”到“完全符合(5分)”，各维度得分越高表示相应亲子关系的强度越强[15]。本研究采用该版本中的冲突性维度来测查亲子冲突，其中亲子冲突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4。

3.3. 数据处理

研究使用SPSS26.0进行有效问卷数据的录入与统计分析，并采用Hayes开发的宏程序PROCESS的典型模型Model 4进行中介效应的检验。

4. 研究结果与分析

4.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SPSS单因素检验方法，对研究所有变量(共88个项目)借助探索因子分析进行检验表明，在未旋转情况下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有15个，而第一个因子解释了31.33%变异量，低于临界值40%，所以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4.2. 各变量的皮尔逊相关分析

由皮尔逊相关分析结果(表1)可知，父母育儿压力如育儿愁苦、亲子互动失调和困难儿童与儿童社会适应的内化问题和外化问题均呈显著正相关(p < 0.01)，亲子冲突与父母育儿压力呈显著正相关(p < 0.01)，也与儿童社会适应的内化问题和外化问题呈显著正相关(p < 0.01)。

Table 1. Correlation matrix of variables

表1. 各变量的相关矩阵

	1	2	3	4	5	6
1. 育儿愁苦	-
2. 亲子互动失调	.71^**	-
3. 困难儿童	.58^**	.72^**	-
4. 内化问题	.59^**	.64^**	.62^**	-
5. 外化问题	.49^**	.58^**	.47^**	.74^**	-
6. 亲子冲突	.47^**	.58^**	.47^**	.44^**	.53^**	-
M	2.56	1.96	2.79	2.87	2.39	2.79
SD	.84	.85	.61	.73	.74	1.04

注：**.在0.01级别(双尾)，相关性显著。

4.3. 亲子关系的中介模型分析结果

采用Bootstrap方法计算中介效应的99%置信区间，检验了父母育儿压力与亲子冲突对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效应。

Table 2. Mediation effect test

表2. 中介效应检验表

因变量	自变量	β	t	P	R	R^2	F
M	X	0.85	11.78	0.00^***	0.56	0.32	138.71
Y	X	0.70	16.62	0.00^***	0.69	0.48	276.32
Y	X	0.70	11.99	0.00^***	0.71	0.50	150.19
	M	0.12	3.60	0.00^***

注：M = 亲子冲突，Y = 儿童社会适应问题，X = 育儿压力。

Table 3. Effects

表3. 效应表

	效应值	Boot SE	Boot LLCI	Boot ULCI	相对效应值
总效应	0.70	0.04	0.00	0.61
间接效应	0.60	0.05	0.00	0.50	85.52%
直接效应	0.10	0.04	0.04	0.20	14.48%

结果显示(见表2、表3及图1)父母育儿压力对儿童社会适应问题具有预测显著(β = 0.70, t = 16.62, p < 0.001)；并且在检验亲子冲突在育儿压力与儿童社会适应问题间的中介作用，结果表明，父母育儿压力可以显著正向预测亲子冲突(β = 0.85, p < 0.001)，亲子冲突可以显著负向预测儿童社会适应问题(β = 0.12, p < 0.001)，同时，间接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00, 0.50]，不包含0，因此，亲子冲突在父母育儿压力与儿童社会适应问题之间的中介效应存在。直接效应[0.04, 0.20]，也不包含0，因此，亲子冲突在父母育儿压力与儿童社会适应问题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85.52%。

Figure 1. Correlation diagram of dimensions

图1. 各维度相关性图

4.4. 父母在育儿压力上、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问题各维度上的差异分析

检验父母亲在育儿压力上是否存在差异，结果表明：父母亲在育儿压力的各个维度上并不存在显著差异(p > 0.05)，具体结果见表4。

Table 4. Independent samples t-test of parenting stress between fathers and mothers

表4. 父母亲在育儿压力上的独立样本t检验

育儿压力	变量		M	SD	t	P
	身份	父亲	2.39	0.68	−0.3	0.76
		母亲	2.42	0.69

Table 5. Independent samples t-test of children’s social adjustment by gender

表5. 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能力上的独立样本t检验

检验变量	性别	M	SD	t	P
内化问题	女	2.32	0.72	−1.51	0.13
	男	2.46	0.76
外化问题	女	2.79	0.72	−2.03	0.04
	男	2.95	0.73

探究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问题各维度上的差异，结果表明：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内化问题维度上并不存在显著差异(p > 0.05)，但在外化问题维度上存在显著差异(p < 0.05)，具体结果见表5。

5. 讨论与分析

5.1. 父母消极养育行为对学前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影响

本研究发现父母育儿压力与儿童的社会适应问题正相关，且父母育儿压力能正向预测儿童的社会适应问题，这一结果验证了本研究的第一条假设，即父母育儿压力对幼儿社会适应问题具有影响关系，与以往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 [12]。根据情绪感染理论，父母育儿压力越大越容易产生焦虑等消极情绪，幼儿长期处于负面情绪的敏感状态，从而增加产生焦虑退缩等内化问题的可能性[41]。已有研究表明，高养育压力的父母会挑剔易怒，往往严厉管教体罚幼儿，与幼儿的相处过程中出现责骂、惩罚等行为，这些行为也会增加孩子问题行为的可能性[42]。同时，根据社会学习理论，幼儿是在观察和模仿重要成人的行为中发展社会能力的，父母亲在教养过程中的行为和互动为儿童提供了一个社会学习环境，如果父母因较高的育儿压力而产生冲突、愤怒，儿童可能模仿这些消极行为，去进行自身的人际关系处理和冲突问题解决，进而产生内外化问题行为[43]。因此，缓解父母育儿压力对规避幼儿社会适应问题发生具有重要意义。

5.2. 亲子冲突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发现，父母育儿压力通过亲子冲突影响儿童的社会适应问题，且冲突的亲子关系在父母育儿压力对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这一结果验证了本研究的第二条假设。基于养育压力模型，当父母养育压力较大时，更可能导致其较多焦虑、抑郁等消极情绪，进而导致不良的亲子互动，间接影响幼儿的社会适应[44]。同时，本研究结果也符合资源保存理论，即个体具有保存、保护和获取资源的倾向，个体的紧张和压力将会由潜在或实际的资源损失和威胁引发[45]。当父母由于亲子互动失调、困难儿童特质等引发较高的育儿压力体验，而应对资源却有限时，往往会对幼儿的行为进行消极解释，进而采取回避、忽视等不合理的回应方式，这种低质量的亲子互动易造成亲子矛盾和冲突[46]。另一方面，亲子冲突又会引发不良的依恋关系，导致儿童表现出挫折感和产生焦虑退缩等内化问题，甚至出现破坏、攻击等社会适应的外化问题[47]。

此外，本研究结果还显示，亲子冲突起到85.52%的中介效应，这一效应值远高于已有类似研究文献中报告的效应量。一方面，由于父母育儿压力、亲子冲突感知和儿童社会适应问题均由父母报告，共同方法偏差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夸大了变量间的关联强度，从而放大了中介效应的估计值。本研究虽采用SPSS单因素检验表明共同方法偏差未达严重程度，即首个因子解释率31.33% < 40%临界值，但其潜在影响仍不容忽视。另一方面，已有研究较多集中在母亲育儿压力方面，而本研究考察的是父母育儿压力，值得注意的是，父子关系的冲突性往往与父亲对儿童的生气、责骂、体罚等更具攻击性的言行相关，更易引发儿童社会适应的外化问题行为[15] [48]。鉴于亲子冲突在父母消极养育行为对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影响中已被证明起到完全中介作用[49]，加之本研究所涵盖的父母育儿压力范围更广，亲子冲突的暴露面和强度可能更高，这可能是导致本研究中介效应值显著高于以往基于单一母亲报告研究的原因之一。此外，本研究数据来源包含部分贵阳市易地扶贫搬迁地区幼儿园，易地扶贫搬迁家庭正经历着剧烈的社会生态变迁，其面临的育儿压力源更复杂、强度更高，并且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家庭相对贫困，家庭教养方式、家长素质等普遍薄弱[50]，使得亲子冲突的发生频率和强度也可能随之加剧，在这种多重压力叠加的高风险情境下，亲子冲突作为压力传导至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中介作用被显著放大。

5.3. 父母在育儿压力上、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问题各维度上的差异

本研究发现，父母亲在养育压力方面不存在明显差异，性别在愤怒攻击这种外化问题存在差异，在焦虑退缩这种内化问题上不存在差异，未能验证本研究的第三条假设。据家庭系统理论解释，家庭是一个相互关联的系统，家庭成员的行为和情绪相互影响。家庭中的角色分工、沟通模式和冲突解决方式都会对个体的行为产生影响，虽然在中国传统文化里，“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关系模式深入人心，母亲承担了更多的教养责任，她们的养育压力可能受到儿童适应问题的影响更大[1]，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父母素养与教育质量的提升，也推动家庭系统的发展与进阶。研究表明，配偶支持在父母养育压力中起到重要的中介作用，当父母能够从配偶那里获得足够的支持时，养育压力会显著降低[51]。因此，在养育压力方面父母亲不存在明显差异，可能是因为现代家庭中父母的角色分工更加平等，双方在养育过程中相互支持，共同分担压力。此外，所使用的研究工具可能未能充分捕捉父母压力体验的潜在性别维度差异，如母亲更多情感、照料压力，父亲更多经济、效能压力，随着社会的急速发展，父亲在工作和生活上的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其养育压力也随之增加[52]。因此，即使总体压力水平达到相似，压力来源和应对方式也可能存在质性差异。

据社会学习理论解释，个体通过观察和模仿他人的行为来学习。儿童在成长过程中会受到家庭、学校和同伴群体的影响，从而形成不同的行为模式[53]。研究表明，男孩在愤怒攻击方面表现出更高的水平，可能是因为社会文化中对男性攻击性行为的容忍度更高，而女孩则被期望表现出更加亲社会和非攻击性的行为。女孩在内化情绪(如焦虑和退缩)方面表现出更高的水平，这可能与社会对女性的情绪表达更为宽容有关[54]。但是也有学者发现在内化的情绪的表达中婴幼儿期女孩比男性更明显，而在儿童中期并未发现显著的差异，因此儿童内化问题可能存在年龄的差异以及其他因素的影响，所以在研究中只发现了性别在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外化问题中存在差异。

6. 结论与建议

6.1. 结论

本研究得出以下结论：

(1) 父母育儿压力能够显著预测儿童社会适应问题；

(2) 父母养育压力可以通过亲子冲突间接作用于幼儿社会适应问题；

(3) 父母亲在育儿压力上不存在显著差异；

(4) 性别在儿童外化问题上存在差异，而在内化问题上不存在差异。

6.2. 建议

6.2.1. 家长应主动调节育儿压力，构建和谐亲子互动模式

育儿压力源于父母履行教养职责时，因现有资源与支持同需求不匹配而产生的压力体验。父母自身需正视育儿压力对儿童社会适应的潜在影响，并采取适当方式进行调节与改善。父母可通过合理规划时间、学习情绪管理技巧、缓解焦虑与烦躁等情绪，避免将负面情绪带入亲子互动。例如，父母可每天设定固定的“无干扰亲子时刻”，进行亲子游戏、阅读或交流等活动，以提升亲子亲密度、增进理解与信任，减少因压力引发的冲突。此外，父母可在空闲时间主动学习科学育儿知识，了解儿童心理发展规律，以积极鼓励和耐心引导替代严厉批评，构建和谐的亲子互动模式，帮助儿童建立安全依恋关系。

6.2.2. 幼儿园与社区应搭建支持平台，帮助缓解育儿压力

幼儿园可定期组织家长工作坊，邀请心理学专家或资深教师开展以育儿压力管理、亲子沟通技巧等为主题的讲座，帮助家长获得应对压力的实用方法。在工作时间之外，幼儿园还可设计多样化的亲子互动活动，例如亲子运动会、合作手工坊等，为家长和儿童创造轻松的互动场景，促进家庭和谐氛围。此外，社区可建立育儿支持中心，提供一对一的育儿咨询服务，为高压家庭提供心理疏导；组织同龄儿童家庭互助小组，促进家长间的经验交流与情感支持，营造“互助减压”的良好氛围。社区还可联合医疗机构开展儿童社会适应能力测评活动，以便及早识别存在适应问题的儿童并提供针对性干预。

6.2.3. 政府应完善家庭教育支持体系，减轻家庭育儿负担

政府部门可通过政策引领，为家庭平衡职业发展与子女抚育提供支持，从源头上减轻育儿压力；着力增加普惠性托幼服务设施和学前教育资源供给，降低家庭抚育成本。同时，可依托新媒体平台、官方公众号、短视频账号等渠道传播科学育儿知识，设计诸如“亲子冲突解决策略”与“儿童社交技能培养计划”等通俗易懂的专题内容，提升家长教育水平。建议构建完善的家庭教育支持体系，整合学校、社区、医疗机构等多方资源，为有需求的家庭提供系统化指导与持续性支持，以促进儿童社会适应能力的全面提升。

综上所述，本研究聚焦于父母育儿压力对儿童社会适应问题的影响并揭示了亲子冲突的部分中介作用，但受限于横断面设计难以确定因果关系，主要依赖父母报告数据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且未考察干预措施的实际效果。未来研究可考虑采用纵向追踪设计以严谨检验变量间的因果路径与动态变化，整合教师对儿童行为观察评定、亲子互动评估等多源数据以更客观地测量核心变量并规避方法偏差，设计并采用实验或准实验方法检验旨在降低亲子冲突的干预措施，从而为实践应用提供更坚实的实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