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近年来，儿童感染后咳嗽发病率较高，且病势迁延难愈。目前现代医学对于小儿感染后咳嗽(Post-Infectious Cough, PIC)发病的机制尚不明确，西医治疗方法多为对症治疗，但疗效欠佳，易复发。中医外治法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方法多样，如推拿、针灸、穴位贴敷、拔罐、耳穴压豆等，均能明显改善患儿症状、缩短病程，且副作用小，不易复发，患儿及家长接受度高。但是开展的临床研究样本量较小，且中医外治法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的作用机制研究较少。近年来，随着医学的不断进步，中医外治法在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方面取得了较好的成效，本文就中医外治法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的研究进行综述。
Abstract: In recent decades, the incidence of cough following respiratory infections in pediatric patients has remained high, characterized by a prolonged and stubborn clinical course. Despite ongoing research, the precise pathophysiological mechanisms underlying post-infectious cough (PIC) in children remain elusive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contemporary Western medicine. Current therapeutic interventions in Western medicine are largely symptomatic, offering limited efficacy and a propensity for recurrence. In contrast,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offers a diverse array of external treatment modalities for PIC in children, including tuina (Chinese massage), acupuncture, acupoint application (herbal patches on specific acupuncture points), cupping therapy, and auricular therapy (pressure application to specific points on the ear). These methods have demonstrated remarkable efficacy in alleviating symptoms, shortening the duration of illness, and exhibiting minimal adverse effects. Notably, they also exhibit a lower recurrence rate and enjoy high acceptance among both pediatric patients and their parents. However, it is important to acknowledge that the clinical studies conducted to date on these TCM external treatment methods have been limited by relatively small sample sizes. Furthermore, there is a notable lack of research exploring the underlying mechanisms of action of these treatments. In recent years, advancements in medical science have facilitated significant progress in the application of TCM external treatment methods for PIC in children. This article aims to provide a comprehensive review of the current research landscape, highlighting key findings, and identifying areas for future exploration in this field.
1. 引言
感染后咳嗽(Post-Infectious Cough, PIC)是指在呼吸道感染后，急性期症状消失，且X线胸片检查未见异常的情况下，咳嗽仍经久不愈，一般不超过2个月。感染后咳嗽位于中国儿童慢性咳嗽病因的第三名，高发年龄段为1~3岁和3~6岁。百日咳、类百日咳、肺炎支原体感染、肺炎衣原体感染等特异性感染性疾病均可能引起感染后咳嗽[1]。构成比研究表明，在2021版的《咳嗽的诊断与治疗指南》也明确指出亚急性咳嗽最常见的病因就是感染后咳嗽[2]。儿童感染后咳嗽发生率较高，占长期咳嗽患儿的39.4% [3]。在中医学中并无小儿感染后咳嗽这一病名，依据该病症的主要临床症状，其多被归入“小儿久咳”、“小儿顽咳”等范畴。《黄帝内经》对久咳有最早的记载：“五藏之久咳，乃移于六府”，其发病机理多与感受外邪，而后表证消除，但咳嗽迁延不愈有关，主要病机是余邪未尽，风邪内伏于肺，久之不去，肺失宣降，气机不利，而导致咳嗽迁延，小儿感染后咳嗽是儿科临床常见病，也是引起小儿长期咳嗽的最常见病因之一。
2. 临床研究
2.1. 推拿疗法
推拿疗法是在中医基础理论指导下的特殊手法刺激调整患儿脏腑机能，促进患儿临床症状的好转，还可以增强患儿体质，提高患儿免疫力，且患儿配合度高，是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的重要疗法之一。李文等[4]在相关研究中，用调肺运脾小儿推拿法配合阿奇霉素序贯疗法，治疗痰湿蕴肺型小儿感染后慢性咳嗽。该推拿的具体操作方案为：推患儿左右两侧肺经，重点按揉列缺穴、经渠穴和太渊穴；推左右两侧脾经，重点按揉商丘穴、太白穴与公孙穴；同时进行捏脊操作，并重点按揉肺俞穴及脾俞穴，6次为一个疗程，总有效率为94.29%。在此基础上，刘茹芳等[5]进一步探索了用小儿推拿联合阿奇霉素序贯疗法在痰热闭肺型小儿感染后慢性咳嗽中的应用，推拿具体操作方式如下：清补脾经、揉板门、清肺平肝、运内八卦，揉二马与掌小横纹，清天河水、退六腑，行外感四法，擦膻中与肺俞至局部微红；其中，外感四法与清天河水能够清热解表；清补脾经、揉二马、揉掌小横纹、擦膻中、擦肺俞、运内八卦，可起到宣肺、开胸化痰止咳的作用，同时能润燥通便；清肺平肝则能平肝熄风，发挥解热镇静、开郁除烦、疏风解表、顺气化痰的功效；退六腑可清营凉血、退热，且有助润燥通便；清补脾经能清除脾胃内热，搭配逆运内八卦可实现稳中除胀的效果，将中焦内热引至体外，从而养护人体后天之本。10次为1个疗程，改善气道炎症，疗效显著。刘峰等[6]则尝试用小儿推拿联合孟鲁司特钠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具体选穴操作：补脾经、补肺经、顺运八卦、推小横纹、清天河水，推膻中，点揉丰隆、足三里，按揉风门、肺俞，分推肩胛骨，捏脊，10次为1个疗程。该治疗方案不仅显著提高了总体疗效，还有效降低了气道炎症反应，使感染后咳嗽症状得到明显好转。推拿疗法因其操作简便、舒适无创的特点，更易被患儿及其家长所接受，从而在临床实践中取得理想效果。
2.2. 针灸疗法
针灸是中医外治法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临床上，常见患儿呼吸道感染经常规治疗后，虽然感冒症状得以缓解，但咳嗽症状却迁延不愈，且药物对症治疗的疗效欠佳。针灸疗法是中医学里的非药物疗法，目前已被广泛用于各类疾病治疗，其中包含揿针、艾灸、针刺、电针等有特色的疗法类型。
现如今，随着现代医学技术的不断进步，揿针疗法因其无痛且能持续提供刺激的特点，逐渐在临床治疗中崭露头角。赵学勤[7]在其研究中，采用无痛揿针埋针疗法，针对小儿风热犯肺证类慢性咳嗽进行了治疗，取穴：双侧大杼、双侧风门、双侧肺俞、大椎、神道、第一、二、三胸椎双侧的夹脊穴以及膻中、天突，总有效率为95.65%。这一疗法不仅能够防止呼吸系统痉挛，从而减轻咳嗽症状，提高治疗效果，还因其无痛的特点，更易被患儿所接受。
灸法是中医学里历史悠久的疗法之一，借助经络的传导功能对人体产生特定的刺激，以此实现温通经络、调和气血、扶正祛邪的效果，在临床中被广泛用于多种疾病的治疗。戴伲伲等[8]采用电子艾灸仪配合穴位贴敷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操作方法：穴位贴敷于肺俞及脾俞穴，将电子艾灸仪的头固定在穴位贴敷上温灸。研究表明，通过这种方法，更能促进腧穴皮肤对药物的吸收，取得良好的临床治疗效果。
2.3. 贴敷疗法
《理瀹骈文》中言：“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中药穴位敷贴法，与现代医学中的透皮给药疗法原理相近。小儿皮肤薄且娇嫩，通过穴位贴敷，中药能渗透皮肤并刺激体表腧穴，直接作用于深层经络系统，进而改善经络气血运行状态，调节脏腑阴阳平衡，最终实现内病外治的效果[9]。
陈丽兰等[10]自制穴位贴敷块(制南星、法半夏、川牛膝、山芹根、半枫柯等)，贴于天突、肺俞、尺泽穴、阴陵泉、涌泉穴，3天为1个疗程，总有效率为93.02%。熊霖[11]通过中药内服联合穴位贴敷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用中药内服联合穴位贴敷治疗，中药以三拗汤合止嗽散加减。穴位贴敷药物组成为：麻黄3 g，紫苏子8 g，黄芩8 g，百部8 g，紫菀8 g，紫苏叶8 g，苦杏仁6 g，蝉蜕6 g，甘草3 g，把以上中药打成颗粒调成糊状，做成敷贴，分别贴在天突、膻中、大椎、肺俞穴上，每日1次，3天为1个疗程，能够有效减轻咳嗽程度，缩短患儿病程，提高治愈率，减少患儿痛苦，提高临床疗效。吴弯弯等[12]采用祛风宣肺方搭配穴位贴敷疗法(所用药物有百部、麻黄、紫菀、蝉蜕、黄芩、射干等)治疗小儿呼吸道感染后咳嗽的风邪伤肺证，研究发现该方法能显著改善患儿临床症状，且具有较好安全性，适宜在临床中推广使用。穴位贴敷能够调节经络之气，实现气至病所的效果，还能改善局部血液循环，促使局部炎性反应更快消退，帮助患儿改善体质。
2.4. 拔罐疗法
拔罐法古称角法，是中医最重要的外治法之一，最早在《五十二病方》就有记载。拔罐法通过对腧穴施加强刺激，可促使邪气向外发散，让气血恢复调和状态，化解体内痰湿，同时疏通经络、调节阴阳平衡。陈畅等[13]采用背部特定组穴拔罐的方法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选穴：双侧定喘、肺俞、肺底(经验穴，位于腋后线与背部后正中线连线中点，平第7胸椎棘突处)。总有效率96.0%，并且可以提升血清中IgG、IgA的含量，降低SIL-2R，提高患儿免疫力，缩短疗程。田雯等[14]用扶阳罐疗法治疗儿童感染后咳嗽，具体方案：① 用棉签蘸取艾叶精油涂于背部督脉、膀胱经第一侧线；②温推背部督脉及膀胱经4~5 min；③ 分别温灸风门、肺腧、脾俞1~2 min。6次为1个疗程。扶阳罐搭配艾叶精油运用，作用于经络穴位时，可产生艾灸的治疗效果。临床疗效较优，可有效缓解患儿症状。袁军等[15]用背部特定腧穴拔罐治疗小儿痰湿阻肺型感染后咳嗽，选穴：双侧肺俞、双侧定喘、双侧肺底(经验穴，位于腋后线与背部后正中线连线中点，平第7胸椎棘突处)。采用闪火法拔罐，5岁以内留罐5 min，5~14岁留罐8 min。5 d为1疗程，2个疗程后观察患儿情况。背部腧穴拔罐可以加快局部血液循环速度，促进机体新陈代谢，加快炎症吸收，缓解气管支气管痉挛，从而促进肺功能的恢复，增强机体免疫力，减少呼吸道疾病发生，所以可以明显有效缓解咳嗽症状，缩短病程，经济实惠，提高患儿生活质量。
2.5. 灌肠疗法
通过灌肠可以清热解毒，调整脾胃功能，从而达到祛痰止咳的效果。相比于药物治疗，灌肠无需口服药物，避免了药物对儿童肠胃的刺激，减少了药物副作用的可能性。另外，灌肠还可以帮助排出体内湿热毒素，促进身体康复，对于感染后咳嗽的康复有积极的作用。郝阳春等[16]采用中药灌肠方式医治小儿久咳不止，针对阴虚证所用药物包括百合、麦冬、玉竹、桔梗、当归、生地、沙参、天花粉、射干、枇杷叶、龙齿。对于痰热证，选用的药物有桑白皮、川贝、金银花、牛蒡子、茯苓、车前子、山栀子、杏仁、瓜蒌仁、海浮石、地龙、蛇蜕等。7天为1个疗程。起到了消炎止咳，缓解气管痉挛，化痰排痰之效果，总有效率96.2%。取得了满意的临床疗效。
2.6. 耳穴疗法
作为一种中医外治法，耳穴贴压是通过刺激耳朵轮廓上的特定反应点与穴位，借由经络传递感应，调节脏腑机能及身体的内分泌系统，进而实现对病症的预防与治疗[17]。《黄帝内经•灵枢·口问》中说：“耳者，宗脉之所聚也。”这说明耳与全身各器官有着密切的联系。通过刺激耳穴可以调整儿童的气血运行，疏通经络，平衡阴阳，从而达到祛痰止咳的目的。王春荣等[18]用疏风清肺方方剂联合特定耳穴贴压技术治疗风邪伏肺型儿童感染后咳嗽，选穴：耳上的咽喉穴、气管穴、肺穴、肾上腺穴、对屏尖穴，2周为1疗程，效果显著，能有效减轻患儿的咳嗽症状及伴随症状。和药物治疗比起来，中医学主张耳朵上的不同部位分别对应人体的各个脏腑经络，将小颗粒状药物贴在耳穴表面，能够通过刺激局部穴位达到治疗与预防疾病的效果[19]。
2.7. 其他疗法
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除了传统的中医外治法，还有一些新兴的中医外治法，也对小儿感染后咳嗽治疗有着良好的临床疗效。李芳[20]用远红外频谱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治疗方法：直接照射胸部，配以照射肝俞、大肠俞、肺俞穴，7天为1疗程，疗效显著且安全可靠，治疗可以改善血液循环，加速组织中异常产物的吸收、清除，促进局部组织的吸收。
2.8. 综合疗法
刘英等[9]用小儿推拿结合穴位贴敷法治疗儿童肺炎支原体感染后咳嗽，选穴：清天河水、清肺平肝、补脾经、顺运内八卦、按揉掌小横纹、揉天突穴、推膻中穴、点揉肺俞穴、分推肩胛骨、按弦走搓摩、捏脊。医师依据患儿的具体病情，结合次要症状与兼症来调整操作。若患儿存在大便干结，可清大肠；痰多则揉丰隆穴；夜间睡眠不好，可捣小天心穴。上述推拿疗法进行时，同时采用中药穴位敷贴，基础穴位选取天突、膻中、双侧肺俞、双侧足三里与双侧涌泉。同样根据患儿具体病症，依据次要症状和兼症辨证增减穴位。例如痰多者加用丰隆穴，气喘者加定喘穴，腹泻者加天枢穴与神阙穴。治疗为每周3次，4周计为一个疗程，总有效率100%，治疗效果确切，能有效缩短主症病程。
罗凤等[21]运用推拿配合针刺拔火罐治疗小儿咳嗽，方案：推拿：基础方：补脾，清肺平肝，运内八卦，推三关、清天河水、足三里、天突、云门、膻中，分胸阴阳，点肺俞，分推肩甲骨，捏脊；表证：运用头面四大法，推拿太冲、二扇门，推大椎，推三风；里证：推拿穴位主要为曲池、合谷、丰隆、涌泉。针刺：穴位选取双肺俞穴，若患者属于风寒证，应同时对风池穴进行针刺；若患者属于风热证，应同时对大椎穴进行针刺；对于痰吐不利患者，应同时对丰隆穴进行针刺；对于久咳喘促患者，应同时对双肾俞进行针刺；对于阴虚咳嗽患者，应同时对太溪穴进行针刺。拔火罐：拔罐穴位以双肺俞为主并包含膀胱经诸穴。14天为1个治疗疗程。有效提升患者的临床治愈率，缓解患者的临床症状，改善患者预后。
黄萍等[22]采用勾按天突穴联合易罐疗法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操作方法：清肺经，补脾经，揉掌小横纹、运内八卦，揉、分推膻中，揉肺俞、分推肩胛骨，揉脾俞、胃俞，按弦走搓摩，按揉足三里、丰隆，捏脊；天突穴快速闪罐后留罐；勾按天突穴。此法可以有效改善患儿咳嗽咳痰的症状，缩短病程。
王明耀[23]采用背俞穴拔罐配合耳穴贴压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背俞穴拔罐：主穴取肺俞、风门。初期外感症状明显者加大椎，素体脾虚者加脾俞、胃俞。用闪火法将罐拔于上述穴位。5次为1个疗程。耳穴贴压治疗：取神门、交感、肺、气管、脾胃等穴。4次为1个疗程。疗效可靠，均无复发。
3. 小结
当前，现代医学与传统医学在感染后咳嗽的具体病因与发病机理方面尚未明确，缺乏统一的认识。针对小儿感染后咳嗽，现代医学尚无特效疗法，而口服止咳药物仍是临床实践中的常用手段之一。中医外治法凭借其安全性高、绿色环保及疗效显著的特性，在小儿感染后咳嗽的治疗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并展现出了独特的优势。特别是推拿及贴敷疗法，不仅疗效显著，而且易于被患儿接受。需要注意的是，中医外治法的应用和内治法一样，同样需遵循辨证施治的原则，以确保最佳疗效。中医外治法用于治疗小儿感染后咳嗽，相关临床报道虽多，但多数是经验总结，在辨证分型、诊疗标准和疗效评价方面没有统一规范。同时，由于缺乏大规模、随机对照的前瞻性研究，很难以客观评估各种外治方法的实际效果。因此，今后的研究应依照循证医学原则，进一步深入研究中医外治法在小儿感染后咳嗽治疗中的临床安全性和有效性，为该领域提供更可靠的证据支持。
同时，为推动领域发展，需提出具体、可操作的未来研究课题。例如，可设计一项随机、双盲、对照试验，比较特定推拿手法与安慰剂推拿在治疗小儿PIC方面的效果差异；或开展头对头研究，对比推拿与穴位贴敷的疗效；还可探索特定手法的量效关系，并设计标准化操作方案用于多中心研究。这些具体课题将为后续研究指明方向，助力该领域不断取得新突破。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