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人群疫苗接种意愿以及影响因素

Vaccination Willingness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among the Elderly Population in China

摘要: 老年人群是疫苗接种的重点关注人群，合理的疫苗接种可以有效降低疾病发生率。但我国老年人群流感、肺炎链球菌和带状疱疹疫苗接种意愿以及接种率偏低，低于高覆盖率国家以及发达国家，并且存在省际差异、城乡差异等问题。分析影响老年人群疫苗接种意愿的因素，可为后续采取针对性措施提供参考依据。

Abstract: The elderly population is a key target group for vaccination. Appropriate immunization can effectively reduce the incidence of vaccine-preventable diseases. However, in China, willingness and uptake rates for influenza, pneumococcal, and herpes zoster vaccines among older adults remain low. These rates are notably lower than those in high-coverage and developed countries, and significant disparities exist across different provinces and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Analyzing the factors that influence vaccination willingness in this demographic is crucial for informing subsequent targeted interventions.

1. 引言

经过40余年改革发展，我国资源禀赋已发生显著变化，现如今突出表现为日趋严峻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达15.4%，已突破深度老龄化国际标准[1]。随着社会中老年群体的不断壮大，养老服务不足、退休金和养老金缺口、老年人群权益保障问题、医疗与健康问题等社会问题愈发凸显。2022年，国家卫健委在《“十四五”健康老龄化规划》中提出坚持健康至上，以老年人健康为中心，提供包括健康教育、预防保健、疾病诊治、康复护理、长期照护、安宁疗护等在内的老年健康服务[2]。

老年人随着年龄的增加，个体从细胞到器官、脏器系统都会出现变化，器官功能储备减少，抗打击能力变弱，这个过程称为衰老，是一种普遍的、逐渐进展的、不可避免的、难以逆转的自然现象[3]。正因这些老年人的机体特点，使得老年人群更易患病且与年龄相关的免疫系统变化会导致老年人群感染的发病率和严重程度上升，而疫苗接种是预防疾病的最有效措施，大多数国家的疫苗接种建议都包括针对老年人的具体指南[4]。《我国老年人健康防疫倡议》中，明确指出老年人要增强疫苗接种预防意识，主动进行疫苗接种[5]。老年健康管理不仅需要关注已患病的人群，也需要具有前瞻性。王红漫指出要想落实健康老龄化目标，需要在生命全过程、全周期贯彻“健康老龄化”的策略。免疫疫苗接种是疾病预防最经济有效的手段之一，需要全社会引起重视。

本研究总结了部分国内外老年人群接种流感疫苗、肺炎链球菌疫苗、带状疱疹疫苗接种意愿以及现状，讨论老年人群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并针对国内老年人群疫苗接种现状提出针对性建议，为接下来推广老年人群免疫疫苗接种提供参考理论。

2. 老年人疫苗接种意愿

表1~3列举了部分国家老年人群的3种疫苗接种意愿。

Table 1. Willingness of influenza vaccination among the elderly in some countries and regions around the world

表1. 全球部分国家地区老年人群流感疫苗接种意愿

文献	发表年份	研究地区	研究年份	接种意愿
[8]	2023年	荷兰	2013~2017年	36%
[9]	2022年	西班牙	2021~2022年	69.1%
[10]	2019年	加拿大	2026~2027年	67.9%
[11]	2023年	雅典	2022~2023年	39.4%
[12]	2015年	泰国	2013~2014年	55%

Table 2. Willingness to vaccinate against Streptococcus pneumoniae among the elderly in some countries and regions around the world

表2. 全球部分国家地区老年人群肺炎链球菌疫苗接种意愿

文献	发表年份	研究地区	研究年份	接种意愿
[8]	2023年	荷兰	2013~2017年	23.0%
[23]	2023年	意大利	2023年	26.6%
[24]	2022年	中国郑州	2021年	42.07%
[25]	2021年	中国上海	2021年	49.64%

Table 3. Willingness to vaccinate the elderly with herpes zoster in some countries and regions around the world

表3. 全球部分国家地区老年人带状疱疹疫苗接种意愿

文献	发表年份	研究地区	研究年份	接种意愿
[8]	2023年	荷兰	2013~2017年	26.0%
[31]	2024年	意大利	2022年	33.7%
[32]	2019年	中国	2026~2027年	36.0%

2.1. 流感疫苗

流行性感冒(Influenza)又称流感，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对人类健康危害严重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人群对流感病毒普遍易感，老年人属于高危人群且感染流感病毒后危害更为严重[6]。有研究表明2010~2011至2014~2015年度，全国平均每年有88,100例(95% CI: 84,200~92,000)流感相关的呼吸系统疾病超额死亡，超额死亡率为6.5 (95% CI: 6.3~6.8)/10万，年龄标化的超额死亡率为5.9 (95% CI: 5.5~6.3)/10万。约80%的流感相关呼吸系统超额死亡发生在60岁以上老人，该年龄组超额死亡率远高于60岁以下人群[7]。而接种流感疫苗，可有效预防流感，减少老年群体患病率以及死亡率，有效保护老年群体。中国已有13个省88个县(区)对60岁及以上人群实行流感疫苗免费接种政策，老年人接种率为24.44%；还有7个省份85个县(区)实行医疗保险报销政策，但老年人流感疫苗接种率较低，为1.51%；在自愿自费接种地区中老年人群接种率仅为1.10% [13]。2021年美国 ≥ 65岁人群流感疫苗接种率为75.2% [14]，2020~2021年度英国 ≥ 65岁人群流感疫苗接种率约为80.9% [15]。

2.2. 肺炎链球菌疫苗

肺炎链球菌(Streptococcus pneumoniae)又称为肺炎球菌(pneumococcus)，可引起多种不同临床类型的感染，统称为肺炎链球菌性疾病(Pneumococcal Disease, PD) [16]。肺炎链球菌是全球范围内肺部感染最常见的致病菌，严重危害人类健康，老年人群是该病感染的高危人群[17] [18]。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显示，2017年全国肺炎出院人数为359.2万人，≥60岁的老年人占17.2%，病死率为0.49% [19]。2019年健康中国行动推进委员会印发的《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建议老年人等高危人群主动接种肺炎球菌疫苗。美国在Healthy People 2010的计划中，旨在为90%的65岁以上老年人和60%的年轻高危人群接种肺炎球菌疾病疫苗。大约60%的65岁以上的人和30%的50至60岁“高危”成年人已经接种了一剂23价肺炎球菌多糖疫苗[20]。在2003年启动积极运动后，英国达到高覆盖率超69% [21]。而中国肺炎球菌疫苗接种覆盖率较低，约为1.23%~42.10% [22]。

2.3. 带状疱疹疫苗

水痘–带状疱疹病毒(varicella zoster virus)属疱疹病毒亚科[26]，病毒感染人体后潜伏于机体神经节的神经元内，呈隐匿性感染。当机体免疫力下降时，病毒再次活化并大量复制，可在周围感觉神经及该神经所支配的单侧皮节发生免疫反应，引起以红斑、簇集分布的水疱以及后遗神经痛为主要特征[27] [28]。美国 ≥ 60岁人群带状疱疹疫苗接种率为41.1% [14]，2022年英国70~80岁各出生队列人群带状疱疹疫苗接种率在44%~80.7% [29]。2019年5月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重组带状疱疹在中国上市，适用于50岁及以上成人，但由于价格较高，中国50岁及以上人群接种意愿相对较低[30]。

3. 影响因素

针对老年人，WHO提出65岁以上老年人流感疫苗接种率应达到75% [33]，我国65岁以上老年人流感疫苗接种率低于WHO提出的建议接种率。肺炎链球菌疫苗接种率多数发达国家接种率超50%，但我国肺炎球菌疫苗接种覆盖率较低，约为1.23%~42.10% [22]。我国三种疫苗接种率都低于发达国家，且 ≥ 60岁人群三种疫苗覆盖率以及接种意愿存在省际差异、城乡差异[34]-[36]，由于带状疱疹疫苗价格较高且在国内上市较晚，因此是三种疫苗中差异最显著的疫苗。

3.1. 收入水平以及疫苗价格

目前三种疫苗均为非免疫规划疫苗，价格相对较高，非免疫规划疫苗价格超出老年人承受能力，所以三种疫苗接种率以及接种意愿都较低。建议政府给予补贴或将三种成人疫苗纳入规划疫苗，为老年人群提供免费或高比例补贴的接种服务。非免疫规划疫苗接种意愿以及接种率与地区政策有关联，2022年西藏将 ≥ 60岁老年人流感疫苗免费接种纳入十大民生工程[34]，2022~2023流感季当地 ≥ 60岁人群流感疫苗估算接种率最高。其他地区应该借鉴西藏成功经验，应鼓励和资助更多省份将老年人群疫苗接种纳入地方政府民生实事项目，通过专项拨款确保项目的可持续性。

3.2. 免疫服务可及性

一个地区疫苗接种单位的数量、覆盖社区合理性、交通是否便利从某种程度上对疫苗接种行为产生影响[37]。我国三种疫苗接种意愿以及接种率存在省际、城乡差异。应根据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实施差异化的补贴政策。对于经济欠发达的地区和农村地区，应提供更高比例的有关财政补贴。对于城乡老人而言接种点数量、交通条件可能是制约非免疫规划疫苗接种的影响因素。应在城乡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提供常规疫苗接种服务的基础上，在交通不便的地区设立临时疫苗接种服务点或移动疫苗接种服务点。

3.3. 疫苗认知程度

大众对疫苗认知程度也是影响非免疫规划疫苗接种的重要因素之一。很多老年人认为自身身体素质好、对疫苗接种持怀疑态度而拒接种，受教育水平较低会影响理解疫苗信息以及了解接种益处[38]。应由基层医护人员主导，利用有关传播媒介，用易懂的语言不断向老年人群输出疾病、疫苗相关医学知识。除此之外还需发动家庭与社会的支持，通过健康教育科普知识和鼓励家庭成员主动关心并带领老年人接种疫苗。同时，可培训社区志愿者，开展同伴教育。向老年人群多方面输入疾病、疫苗有关知识，提高对疫苗的认知程度。

4. 讨论

本研究系统回顾了中国老年人群对流感、肺炎链球菌及带状疱疹疫苗的接种意愿、接种率以及影响因素。结果表明，我国老年人群的疫苗接种水平整体偏低，且存在显著的地区间的差异，这与发达国家以及高覆盖率国家形成鲜明对比。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在数据收集阶段，所参考的文献在研究设计、研究时间上存在异质性，且部分数据来源于局部地区调查，调查结果可能难以完全代表全国的整体情况。此外，对于老年人群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探讨不够全面，且未探讨老年人群个人的计算能力、健康理念、家庭支持等因素的影响。

提高我国老年人群疫苗接种覆盖率是一项重要的、系统的民生工程，需要阶段性制定政策。短期内，应借鉴国内成功经验，在更多地区推动老年疫苗补贴或者免费接种政策。长期，则需要构建一个可持续推动的体系：政府主导制定有关政策并给予财政支持；基层医疗卫生服务机构有效开展健康教育活动并给予便捷、高效的接种服务；疫苗企业应在保证疫苗质量的前提下，积极寻找更优的价格策略。通过多方的协作，才能切实推动老年人群疫苗接种的进展，从而最终实现健康老龄化的战略目标。

NOTES

^*第一作者。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