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在算法深度重塑社会运行逻辑的数字时代,社交媒体已从信息媒介进化为青年建构生活秩序的新型社会场域。“自律”这一传统上高度私人化的自我管理行为,正通过打卡Plog (图文日志)的形态,在小红书等视觉化平台上演变为一场公开的集体展演。青年群体主动将学习进度、健身数据、饮食清单乃至作息表置于公共凝视之下,形成独特的“自律打卡”景观。这一现象折射出深刻的社会变迁:一方面,算法推荐机制与流量激励策略重构了自我管理的动力系统,赋予“坚持”以即时可见的社交回报;另一方面,当私人领域的自律实践被转化为可量化、可传播的视觉内容时,个体不仅成为自我进步的“书写者”,更成为被算法与他者目光共同规训的对象。
小红书青年自律打卡Plog这一典型实践展示了自律行为公开化的张力,揭示了当代青年生存境遇的复杂面向。一方面平台宣称“记录让改变发生”,作为数字原住民的青年群体利用平台的便捷性、公开性完成自我记录,并借此实现自我的蜕变;但另一方面青年为寻求认同而接受公开监督,在获得社群支持的同时,承受着数据焦虑与表演压力。本研究旨在通过挖掘青年开展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实践的内在逻辑,进而探究青年为迎合算法社会所进行的主动性探索,以及算法对青年自律实践产生的异化现象,最终为青年群体适应算法主导下的社交媒体、开展积极健康的自我管理提供建议与对策。
2. 文献综述
Plog作为一种以图像为主导、文字为辅助的视觉叙事实践,凭借其低门槛、易制作与快消费的特性,已成为当下流行的记录与表达方式[1]。这一趋势正呼应了米歇尔所提出的“图像转向”理论,预示着我们已进入一个图像成为意义建构核心的“读图时代”[2]。在此视阈下,“图像统摄”成为一种代表性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图像在与话语的博弈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话语成为图像的从属,在图像的统摄下以图像的补充形式出现[3]。在Plog的视觉叙事中,图像通过构图、色彩与滤镜建构起超越文字的直接感染力,而文字则退居为图像的解释性注脚,形成了典型的图像统摄结构。这种以视觉为中心的传播形态不仅印证了米歇尔关于图像霸权的理论预见,更折射出当代青年在数字生存中逐渐形成的视觉化思维范式。
在此背景下,本研究以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的“自我技术”为核心理论框架,将其置于算法社会的语境下进行批判性拓展。福柯指出,自我技术是“允许个体通过自身力量或他人帮助,对自身身体、灵魂、思想、行为施加操作,以实现自我转变、修正特定状态、达至完善与幸福”的实践[4]。本研究聚焦其中“自我书写”这一经典形式,即通过日记、笔记等文本记录实现自我反思与主体构建,并揭示其在数字媒介中的深刻嬗变。传统自我书写,如古希腊的“huPomnēmata”笔记、基督教的良心考察是个体内向探索的私密工具[4]。而在小红书打卡Plog中,书写媒介的公共性彻底重构了这一实践。以Plog为代表的图文日志取代文字沉思,自律过程被转化为可量化、可展示的数据流,这种视觉化转向使得自我书写更方便公共展示。同时为适配平台流量规则,用户主动采用标签聚合、热点绑定、挑战话题等策略,使“自我书写”异化为算法可见性驱动的内容生产,这种算法化叙事也使得自我书写的内容更加公开和面向大众。
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的形式既改变了“自我书写”的传统手段,也增加了新的权力规训主体。这种公开化的自律方式使得凝视升级成算法凝视。福柯的“全景敞视主义”揭示凝视通过“可见却不可验证”的机制生成规训权力,这种凝视是非对称的:权力方掌握“看”的主动权,被凝视者则因不知何时被监视,被迫将外部规则内化为自我约束,形成“自我审查”[5]。在打卡实践中,这一机制被算法技术强化和延展。公开化的自律方式促使多重凝视叠加,一方面社群用户的点赞、评论构成同辈监督的横向凝视,另一方面平台算法通过流量分配实施隐性评价的纵向凝视[6]。另外算法促使生成数据化规训,打卡内容中的身体指标、时间投入等量化数据成为规训新尺度,用户为“达标”被迫自我优化。
综上,本研究将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定义为一种在数字凝视与流量逻辑双重裹挟下,兼具自我构建潜能与自我异化风险的矛盾性实践。通过研究此实践,为理解算法时代青年自我管理实践的变迁提供新的研究视角,也为青年构建健康的数字实践方式提供可行建议。
3. 公开的日记: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的内容特征
3.1. 符号化的自律展演:标签与视觉符码的共谋
Plog即Picture blog的简称,与Blog、Vlog属于同系列的衍生词,也被称为图片博客。通俗而言,Plog是指记录者通过照片拍摄记录日常生活,在照片的基础上进行拼接、涂鸦和美化后呈现出来的媒介形式[7]。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作为“公开的私人日记”,既延续了Plog图文结合的共性特征,又因“自律”标签的特殊性形成了独特的内容表达逻辑。
通常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会以标签进行分类,创作者使用“考研打卡”、“30天健身计划”、“戒糖日记”等垂直标签,既符合小红书平台的分类逻辑,又通过时间量化和目标锁定将抽象的自律行为具象化。这类标签如同戈夫曼笔下的“表演剧本”,为内容划定叙事边界,也帮助用户快速定位同类内容,方便观看[8]。同时作为“图文拼贴”形式的Plog,图片是主要的记录载体,文字是辅助,这种表现方式在小红书平台上尤甚。在图片选择上,学习类Plog多呈现整齐的书桌、标注重点的笔记、倒计时日历;健身类则突出汗水、运动器材或体脂秤数字;生活类则聚焦早餐摆盘、作息时间表。这些视觉元素经过滤镜美化,被赋予精致化审美的特质,使私人行为转化为具有传播价值的景观。文字符号则常用简短的词语或者励志的话语,在图片上起到帮助理解的作用。
3.2. 线性叙事与情感共鸣:过程性记录的双重逻辑
与普通生活Plog的碎片化不同,自律打卡Plog呈现出强烈的过程性叙事特征,通过时间线索构建完整的自律图景。创作者多以“日更”“周更”形式维持内容连贯性,如“21天背单词计划”Plog会按日期记录每日单词量,形成可追溯的自律档案。同时,对比性内容是核心叙事策略:健身Plog中“初练vs第30天”的身材对比、学习Plog中“初始成绩vs模拟考进步”的分数对比,通过视觉化的成果证明自律的有效性。这种叙事既满足用户自我监督的需求,又通过可见的进步吸引他人关注。
其次自律打卡Plog作为公开的日记,需要通过更多情感化的表达来增加和观看者的互动。因此在Plog内容上普遍存在理性与感性的交织。例如,某考研Plog既记录“今日完成3套真题”的硬性指标,又附加文字“前天下午做1000题的现代做崩溃了”。这种表达既符合Plog“私人日记感”的特质,又通过暴露脆弱性拉近与观者的距离,形成情感共鸣。
3.3. 公私空间的折叠:现实场景的选择性公开
自律打卡Plog的空间呈现实践,本质上是私人领域向公共领域的符号渗透过程,集中体现了数字时代空间再造特质。这种再造并非物理空间的实体重构,而是通过媒介技术对空间符号的选择性提取与重组,实现公私边界的弹性折叠。在私人空间的公共化维度,居家场景的镜头转化是其核心实践。书桌、卧室健身角、厨房备餐区等具有排他性的私人场域,被刻意建构为自律剧场,创作者通过镜头框选与后期编辑,系统性规避空间中的非自律元素,重点突出与目标相关的符号载体。这种选择性呈现使私人空间脱离原初的生活属性,成为承载理想自我的象征性容器。
公共空间的私人化则呈现为反向操作逻辑。图书馆、健身房等开放性场域,通过个性化符号的植入被赋予专属意义。部分学习类Plog以“书籍堆叠 + 手写字签”的视觉组合,将图书馆公共阅览区转化为个人学习领地;健身Plog则通过“专属运动包 + 刻字手环”等私人物品的镜头突出,将健身房器械区重构为自律修行场。这类实践既通过空间标识强化了自律行为的持续性,又借助私人符号的公开展演塑造了差异化个人品牌,使公共空间成为私人自律叙事的延伸载体。
4. 青年开启自律打卡Plog的多元动因
4.1. 自我构建:作为“自我技术”的核心驱动
自律打卡Plog将福柯提出的“自我技术”嵌入数字场景,使青年在“看与被看”的双重凝视中完成自我管理和规训。一方面,青年用户通过固定发布时间、公开目标与进度,把私人学习计划转化为具有仪式感的视觉日记,借助小红书评论区的潜在监督形成心理约束,有效抑制拖延与分心。访谈显示,“图文一旦上传,断卡成本显著提高”成为普遍体验。另一方面,打卡Plog将原本导致焦虑的移动设备转化为自律工具:拍摄–修图–发布的流程既合理占用注意力资源,又通过“他律–自律”的反馈循环塑造“自律达人”“上进青年”等积极身份标签。
自律打卡Plog作为“公开的日记”,其中记录了自己的流程和进度,完成数字留痕。用户以任务拆解、数据可视化、日终复盘等策略,将抽象目标转化为可追踪的图像与文本记录,实现持续自我监控与策略调整,从而在媒介饱和的环境中缓解媒介依赖的压力,重建对学习行为的主导权。
4.2. 他者凝视:社群互动中的赋能与压力
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的传播过程,本质上是“他者凝视”机制在社群互动中的具象化实践。这种凝视并非单向的被动观看,而是通过“呈现–反馈–调整”的循环流程,对创作者的自律行为形成双重影响:既以外部监督赋予坚持的动力,又因评价压力催生心理负担,其运作逻辑深刻体现了数字社群中的权力关系与情感联结。
小红书的算法推荐与标签聚合功能,使自律打卡Plog天然处于“可见性”场域中:创作者通过图文公开每日进度,形成对自我的 “初始承诺”;随后,粉丝的点赞、评论构成他者凝视的具体反馈,将私人承诺转化为被见证的社会契约。在这种凝视流程中,创作者明知可能被围观,却主动将自律行为暴露于社群视野中,而凝视的持续性会强化其“不能失信”的心理暗示,即社会心理学中的“社会承诺效应”:公开的目标宣言会因个体维护自我一致性的需求,倒逼行为持续推进[9]。这一凝视所导致的自律效果正是打卡者需要的。
其次,除了自律效果,打卡Plog往往也可以带来情感陪伴,满足社交需求,自律行为往往伴随孤独感,而Plog的互动性将这种孤独转化为虚拟陪伴。同时,共同的自律目标会聚合形成兴趣社群,成员通过互相关注、打卡互动构建“命运共同体”,满足找寻同伴的社交需求。
4.3. 算法激励:平台规则下的行为塑造
小红书自律打卡Plog的持续生产,离不开平台技术架构与算法逻辑的深度驱动。这种激励机制通过降低创作门槛、优化信息匹配、强化成果反馈三重路径,塑造着用户的自律实践与内容生产行为,使私人化的自律目标与平台的流量规则形成隐性共谋。Plog本身的技术特性为自律打卡提供了低门槛载体。相较于Vlog的剪辑复杂性,Plog依托简易流程,配合黄油相机等工具的一键美化功能,使普通用户能快速完成内容制作。而小红书平台的传播逻辑进一步适配这种轻量化创作:其“图文 + 标签”的分发模式,既保留信息的直观性,又契合用户碎片化浏览习惯,使自律内容能在短时间内被目标群体捕捉。这种“低投入高可见”的技术适配性,极大降低了用户开启自律打卡的心理与时间成本,形成“随手记录”的行为惯性。
其次,小红书的算法机制通过用户画像与内容标签的匹配,实现自律资源的高效流通,算法对“自律打卡”等标签的聚合功能,使分散的个体实践形成社群化资源池,用户既能从他人Plog中借鉴经验,也能通过评论区互动交换资源。同时,算法对流量的分配规则,使自律打卡Plog的“可见性”直接关联现实收益,大量点赞评论等信息的涌入使得账号不仅是自己的日记本,也可以变成赚钱的流量工具。
5. 青年自律打卡Plog的双重影响及破局之道
5.1. 赋能之维:自我技术的积极实现
福柯所言的“自我技术”,在自律打卡Plog中体现为青年通过主动的记录、反思与调整,实现对自身行为的有意识塑造,其积极效能贯穿于生活秩序、心理认知与社会联结三个层面。
碎片化时代的青年常面临时间管理困境,而打卡Plog通过“可视化记录–目标拆解–进度追踪”的流程,将模糊的自律目标转化为可操作的具体行动。青年利用“电子日记”的方式让自己无序的生活节奏被纳入结构化框架。这种实践本质上是对吉登斯“时空分离”命题的反向操作,即通过数字文本将分散的时间片段锚定,形成稳定的行为预期。另外,前期对Plog投入越多的作者,其沉没成本越高,越会为了坚持自己的Plog更新而加强自律意愿,由此可以看出打卡Plog对生活秩序的建构价值。
目标达成的可见性是效能感提升的核心机制。自律打卡Plog通过对比性呈现,将抽象的进步转化为直观的视觉符号,这种成果可视化会强化青年对自我可控性的认知。根据班杜拉的自我效能理论,个体对自身能力的正向评估会进一步激发行动动力,形成良性循环[10]。另外在传统语境中,自律常被赋予“克制”、“苦行”的负面意涵,而打卡Plog通过仪式化表达,将自律重构为自我提升的游戏。青年在Plog创作过程中,使用可爱的贴纸,配上正向的文字,为自律这个行为赋予有趣积极的意义,这种意义的赋予使自律从外部要求转化为内在需求,实现认知层面的主动接纳。
在社会链接方面,打卡Plog的社交属性打破了自律行为的孤独性,形成基于共同目标的支持性社群。算法推荐会将自己的打卡内容推送给相同的人,自然会吸引更多拥有共同目标的人,由此形成社群,在社群里参与者通过交换经验、分享资料、既获得实用信息,也在情感共鸣中消解焦虑。这种社群支持超越了线下熟人关系的局限,使“同类感”的获取更便捷。
5.2. 规训之困:数字凝视下的隐性代价
当自律行为被纳入公共视野并与平台规则绑定,打卡实践便可能异化为新的规训工具,其代价体现在心理焦虑、真实性消解与目标异化等多个维度,最终可能导致放弃Plog,或者直接划入流量的深渊。首先在数字凝视下会导致数据焦虑,进而使得自律的压力内化成发Plog的任务压力。打卡Plog的可测量性,比如学习时长、点赞数、粉丝增长,这些指标容易引发量化崇拜。部分青年将数据指标等同于自律价值,会因为数据好而认为自己的自律有价值,因为数据差而怀疑自己不够自律。这种焦虑本质上是福柯所述“规训权力”的内化,平台算法对“高产出、高互动”的内容有偏好,而青年把数据反馈转化为个体对自身的严苛要求,把流量价值和自律价值混淆,这就体现了算法凝视对行为的扭曲。
基于上述因算法和流量产生的数据焦虑,会导致青年把自律目标异化,把打卡Plog变成商业变现路径。随着打卡Plog对流量的迎合,其内容会更加精致和模板化,其表现的内容不再是基于本心的记录,而是对受众的迎合,使得“自我书写”从“私人日记本”变为“公开纪录片”,让Plog从服务自己变成服务他人。而一旦自律Plog变成迎合流量的商品,那势必会影响个人的自律目标以及正常的生活秩序,反而失去了最开始进行自律打卡Plog的初心。
最后,当这种焦虑和异化趋于严重后,会导致两种结果,一是放弃自律目标,投入流量的怀抱,把自律日记变成商业变现工具;二是放弃打卡Plog,回归正常生活。前者产生的原因是在Plog发布的过程中吃到了流量红利,并且自己找到了坚持做Plog的乐趣和意义;后者产生的原因是用户在Plog发布的过程中失去了兴趣,创作的内容没有新意,认为做这个的过程影响自己的生活节奏,不值得做。或者是自己不够自律,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坚持完成自律任务,导致无法收集到素材,自然也无法生成Plog。
5.3. 破局之道:多方合力共筑数字实践新生态
5.3.1. 对青年个体:构建理性的数字自律观
首先强化媒介素养与自我反思能力。青年需辨析自律行为的本真需求与流量驱动的表演冲动,避免将手段异化为目的。可通过“目标溯源”练习锚定真实动机。其次提升隐私保护意识。在内容创作中审慎筛选公开信息,避免暴露地理位置、作息规律等敏感数据;善用平台隐私功能,如分组可见、动态隐藏,为私人领域保留缓冲空间。其三建立多元自我评价体系。减少对“数据反馈”的过度依赖,转而关注行为本身的意义,通过线下日记、自我对话等方式,平衡数字凝视下的单一评价标准。最后平衡线上与线下实践,明确Plog作为“工具”的定位,避免为维持更新而牺牲真实体验,确保线上记录服务于线下成长。
5.3.2. 对社交媒体平台:优化自律生态的技术与规则设计
小红书作为商业平台,本身也不是为了提升个人自律而设计。但是基于小红书平台中以个人生活记录为主的运营模式,该平台也需要切实服务用户需求,在面对越来越多的自律打卡Plog的内容之后,平台也应该听从用户的需求,更新算法程序,为此类内容在平台上的长久发展提供技术支持。首先重构算法推荐逻辑,弱化流量至上的导向,减少对“极致成果”“高互动内容”的过度推送,增加真实、多元的自律记录的曝光机会,避免制造完美自律的虚假幻象。其次,完善隐私与功能设计,开发更灵活的打卡工具,允许用户设置“分组”“自动隐藏”的私人打卡区;对涉及个人信息的内容进行智能识别与提醒,降低隐私泄露风险。
5.3.3. 对社会与教育:培育健康的数字生存文化
青年要保持积极的生活态度,养成积极的生活习惯。自律作为青年走向美好生活的重要品质,本来是个人在长久的生活中养成的。如今在新媒体日益嵌入个人生活的环境下,自律也可以和数字媒体结合起来,培养健康的数字生存文化。首先要倡导理性的成功观与自律观。社会舆论应淡化“极致自律”“速成逆袭”的叙事,强调成长的多元性与过程性,减少对青年的单一评价压力,通过媒体宣传、社区活动等形式,展现不完美但真实的自律实践,消解表演式自律的社会期待。其次强化网络素养教育,学校应将“算法认知”“数字规训”纳入教育内容,帮助青年理解平台规则如何塑造行为,提升对数据焦虑、流量异化的批判能力,培养其在数字实践中的主体性与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