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农村电商是解决我国“三农”问题的桥梁，能拓宽农产品交易渠道，增加农民收入，促进农村经济繁荣。二十一世纪以来，农村电子商务不断地得到众多学者的关注和研究，尤其是在2005年以后，有关农村电子商务的研究呈现出骤增之势，随之伴随着相关的研究综述文章的出现。如在2014年，曾奕棠的《电子商务发展趋势及其对农村经济发展的影响研究综述》，以电子商务的发展趋势和对农村经济的影响开展综述，在内容上略有提及我国农村电子商务研究状况[1]。同一年，康春鹏应是首次针对我国农村电子商务开展专题综述的学者，其将我国农村电子商务的研究细分为模式研究和对策研究，不仅归纳了我国当时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模式和对策，也将个案研究的情况逐一分析，并对整个研究情况进行了综合性的评述[2]。此后，有关我国农村电子商务的研究综述也不断地出现，如唐庆娟和俞守华的《我国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研究综述》(2016年)、冯文静的《农村电子商务扶贫文献综述》(2017年)以及赵博和袁欣的《校村协同下农村电子商务人才的培养模式研究综述》(2017年)等十余篇，其内容有针对农村电商人才培养的研究综述，也有关农村电商扶贫的研究综述等。尚未有针对地域的研究综述。
2025年是《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年)》最后一年，也是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5年过渡期的最后一年。贵州作为国家脱贫攻坚主战场和国家级大数据综合试验区，积极发展农村电商可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目标。对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的研究概况、研究内容和研究成果进行分析和总结，不仅能够从纵向上见证贵州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历史和启示，也为今后贵州省乃至于偏远地区的农村电子商务研究提供借鉴和展望，即今后如何发展，怎样发展电商，使之成为构建乡村振兴的重要支撑手段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将结合现有研究对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模式、困境和策略进行综述。
2. 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研究现状
以中国知网文献为资料来源，以“贵州农村电子商务”为主题词进行检索，对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研究按照年份进行统计。从结果可以看出，有关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的研究从2015年开始出现，但并没有呈现一个逐年增加的情况，且主要集中于2015至2020年之间，2020年之后甚至呈现一个下降趋势，详见图1。
从其作者单位分布来看，以贵州省内占比最大，达到了88.46%，其中贵州大学和贵州财经大学并列最高，分别均达到了15.38%，详见图2。
3. 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模式研究
贵州电子商务模式已形成一套整合了O2O (Online To Offline)、F2B2C (Farm/Farmer to Business to Customer)等多种模式的复合型生态，其路径从基础的线上销售延伸至全面的产业服务与民生赋能。
Figure 1. Literature search statistics on e-commerce in rural Guizhou (as of November 2025)
图1. 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研究的文献检索统计(截至2025年11月)
Figure 2. Distribution of authors’ institutions in research on e-commerce in rural Guizhou
图2. 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研究作者机构分布
邱蓉，刘旖旎(2016年)对黔南地区进行调研后发现，农村电子商务发展主要有农村电子商务服务站和电商网站两种销售模式2种[3]。张鸿，宋炜等人(2018年) [4]在对电商扶贫的研究中，认为贵州农村电商精准扶贫的主要模式“电商 + 产业 + 农户”“电商 + 创业 + 农户”“电商 + 服务 + 农户”3种。同年，杨轩基于精准扶贫视角下，明确当前贵州农村地区存在着B2C + O2O模式、赶街模式、直接到户的网商模式、以及订单农业模式4种[5]。虽然其模式众多，但通过大致的比较，其模式无外乎O2O、F2B2C、B2B2C (Business to Business to Customer)等模式，甚至更多的是呈现的是一种复合形态的模式。
4. 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困境研究
在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加速路上，地理制约与发展短板交织，让这场数字赋能的实践陷入多重困境。2016年，李家凯，汪延明等人就针对贵州电子商务发展做出SWOT (Strengths, Weaknesses, Opportunities, Threats)分析，较为系统的指出当时存在的劣势在于物流水平较低、电子商务人才不足、金融支持不足三方面，同时还面临着观念陈旧，抗拒新事物、农产品标准化、品牌化程度低、外部竞争压力三方面的外部威胁[6]。此后，贵州电子商务所面临的困境在此基础上详略不同，但基本与此观点一致。其中集中得到学者关注的主要是基础设施问题、人才问题、品牌竞争力问题。
基础设施短板。贵州农村电商发展存在多方面瓶颈，核心集中在物流、交通等基础设施及信息网络建设问题上。李家凯，汪延明(2016年)等人认为，贵州农村物流难以下到乡镇，仅邮政一家难以支撑，配送服务水平低。同年，邱蓉，刘旖旎(2016年)还总结出了贵州电商物流成本高、物流辐射范围窄、运输速度慢的三个特点[3]。牟秋菊(2017年)进一步分析了物流的现状，认为正是物流的经营和仓储难以下到村镇，因此贵州的物流呈现出分散式的特征，大大加剧了物流的运输成本[7]。张鸿，宋炜等人(2018年)在对物流进行抽样的调查中发现，贵州物流已经基本能够下到乡镇一级，但村一级仍然无法实现通物流[4]。这说明，这时贵州的物流体系建设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刘忆和许应楠(2020年)则是关注到了物流的运输形式问题，认为贵州物流形式单一，尤其是不健全的冷链物流，影响了农村电商的产品发展[8]。杨汝洁和邹春芳(2023年)认为，虽然物流仍然存在成本高的问题，但此时建设村级电商服务站点10250个，全省快递物流乡镇覆盖率为100% [9]。这种覆盖率逐步扩展到镇，由镇及村的发展，或许是《贵州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加快发展现代物流业的若干意见》、“互联网 + 电子商务”等一系列发展电子商务的政策大力实施的成效反馈。同时，交通道路的建设也和市场与物流的普及存在一定的关联，即交通影响了物流的水平[6] [10]。在信息网络建设方面，虽然李家凯认为贵州电商能够吃到大数据的发展中心的红利，但邱蓉，刘旖旎(2016年)则认为大数据的发展尚未普及到农村地区，呈现出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不足、运行效率不高、信息传播渠道缺乏有效整合的问题[3]。张鸿，宋炜等人(2018年)以及石瑜阳(2018年)都认为贵州的信息网络的建设在普及到农村地区时，仍然存在信号不稳当、甚至是无信号的情况，尤其是张鸿等人的抽样调查研究中，认为“信号非常好的”竟没有一人[4] [11]。此外，张倩(2018年)在关注到物流和信息建设的同时，还关注到了电力的影响[12]。
专业人才匮乏。贵州农村电商长期面临严重人才困境，本质是大学生人才“下不去”和本村人才“造不出”的问题。“电商……运营人才奇缺，连找个美工都很难，更不要说网络维护和宣传、营销人员”[13]。李家凯，汪延明(2016年)等人认为，贵州农村缺乏电子商务方面的专业知识，会管理的人才更是少之又少，其原因在于人才“下不去”[6]。邱蓉，刘旖旎(2016年)指出，贵州既懂网络技术又懂农产品营销的复合型人才极其缺乏，并表明了文化水平低是关键的问题所在[3]。牟秋菊(2017年)认为复合型人才既是懂农业、农村又懂电子商务的，且无论是政府管理部门还是对于市场主体方面都缺乏这样的人才，其原因不仅是人才“下不去”，也是因文化问题导致本地(本村)人才“造不出”的原因[7]。刘忆和许应楠(2020年)进一步综合前两位复合型人才的观点，这也是农村电子商务产品“外销”的最大挑战[8]。张倩(2018年)则表示，没有统筹的人才培养机制和培训资金的投入，仅靠地方财力投入的简短培训是难以维持电商发展的人才需求的[12]。李思，罗帮才(2018年)等人则关注到了周边省市的电子商务建设也分流了部分贵州电商人才[14]，杨汝洁和邹春芳(2023年)的研究仍然显示，贵州缺乏复合型的人才支撑，人才的培养缺乏系统性和连续性[9]。张鸿，宋炜(2018)等人还对不愿参加电商培训的贫困户做了分析，其因除本身不愿在家务农的原因外，贫困户本身并不了解电子商务，甚至是因为培训没有补贴的现实原因而不参加培训的情况成为较为现实的原因[4]，较为深刻揭露农村电商培养的人才的困难性。
市场竞争力不强。这个观点主要从两方面来看，一是李家凯，汪延明(2016年)等人从农业生产组织形式角度认为，贵州分散的小农生产导致建立标准化体系困难，品牌化程度低[6]。牟秋菊(2017年)和张倩(2018年)都认为，分散的小农经济难以形成规模化，规模的大小就影响了成本高低、产品质量的参差不齐和没有统一标准，就很难实现产品美誉度的提升和品牌的打造[7] [12]。二是邱蓉，刘旖旎(2016年)则从农业产业结构的角度认为，贵州特色农业产业过多过泛，重点不突出，区域布局不合理，难以形成其特色和竞争优势[3]。石瑜阳(2018年)则认为众多的初级产品是缺乏特色的，同质化严重[11]。杨汝洁和邹春芳(2023年)甚至指出，即便是贵州省各地根据自身特点打造“一县一业”，但因其地域、民俗等类似或相同，不同地域“一县一业”的塑造也会在较大程度上出现相似与相同，这种“产品同质化竞争”破坏贵州农村电商可持续发展的基础[9]。
5. 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对策研究
贵州农村电子发展过程中面临如此困境，众多的学者也相应提出了解决方案。2016年，李家凯，汪延明(2016年)等人就提出了积极发挥政府在发展农村电商中的作用、构建农村电商服务体系、加强对电商人才的培养以及进行农产品标准化生产，打造特色品牌四方面的发展对策，其内容涵盖了解决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中基础设施问题、人才问题和市场竞争力问题，在强调政府在这三方面的建设支持和引导角色的同时，也力求建立起以村级电商服务点为载体的农村电商服务体系[6]。同年，邱蓉，刘旖旎提出要加强对市场主体进行扶持、提升龙头企业和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加大农村信息网络和交通基础设施投入、强化市场推介中政府的带头作用，其内容上基本与李家凯和汪延明等人趋同[3]。同时，作为当时脱贫攻坚较为艰难的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也同样被运用到扶贫的实践案例，在发展对策上，尤其强调应充分发挥政府监督的角色[4] [15]，而这种监管正是普通电子商务发展对策中较为容易忽视的一个点。
综上，所有的核心还是围绕加强政府强调政府的作用，政府制定好政策和扶持，营造良好的农村电商生长环境，成为农村电子商务建设的“顶层引领者、提供服务者、参与协调者”的角色[16]，具体而言即围绕着电商基础设施、人才等问题开展统筹和扶持。
6. 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其他研究
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其他研究，主要集中在物流、技术和政策层面的内容。
一是关于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物流。田丹梅和王森(2019年)在《贵州习水县农村电子商务物流发展影响因素研究》一文中，进一步深入到物流体系，认为影响贵州习水县农村电子商务物流发展的外部因素，主要来自政府财政投入力度和农产品品牌化严重制约贵州习水县农村电子商务物流发展[17]。黄丽华(2017年)认为构建基于云计算和大数据的农村电子商务物流公共信息平台，能够减少物流资源浪费、提高物流配送效率，降低农产品流通损耗[18]。
二是关于基于大数据或大数据平台贵州农村电子商务本身所具有的优势。张玮玮和袁华(2018年)则是基于大数据在贵州农村电子商务中的应用，认为贵州电子商务发展具有优点[19]。李腾飞(2021年)以抖音平台为例，以此来分析抖音如何影响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以及具备的优势[20]。
三是关于贵州农村电子商务政策的研究。杨旭(2021年)立足于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促进，通过从立法背景、必要性可行性、关键法律问题及立法路径四方面，依托贵州农村电商发展促进的独特视角，对《贵州农村电子商务促进条例》的发展进行了多方面的分析和探究[21]。莫秋橙(2022)以史密斯模型为框架，选取典型县域息烽进行案例分析，揭示贵州农村电商“自上而下”政策执行中，在政策设计、执行机构、目标群体及环境四个层面存在的具体问题，并通过对比研究，提出优化政策设计与执行、强化人才建设、提升群体认同及改善产业环境等改进建议。
7. 结语
贵州省农村电子商务的十年研究，可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2015至2020年之间，研究的主题以农村电商发展的困境与对策为核心；第二个阶段是2020年以后，这一阶段虽然研究的数量变少了，但仍然出现了一些新的研究方向，如关于政策的研究。因此，通过近十年贵州的农村电商研究，能基本判断贵州农村电子商务已经形成O2O、F2B2C、B2B2C等模式或多元融合的复合生态，且大量的研究表明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在第一阶段时的确面临挑战——基础设施薄弱、专业人才匮乏及农产品品牌竞争力不足等多维瓶颈。学界也基于此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但从第二阶段的研究来看，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十分稀缺，尤其是在政府的支持下，贵州的交通、信息以及物流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有较大的变化。如在2019年，息烽县引导运输企业与电商物流发展融合发展，有效解决农村快递“最后一公里”，修文县推进村级服务站建设，依托通村村分拣中心，推动农村的交通运输、邮政快递“多点合一”[22]。在通村道路上，2024年贵州在西部地区率先实现建制村和30户以上自然村寨全部通硬化路1。在人才方面，在2024年5月24日成立了贵州电商产教融合共同体，为人才培养奠定基础，还积极举办全省直播电商能力提升培训班等各类人才培养活动，仅2024年第三届“贵州电商”直播大赛，各团队累计带动黔货销售额1.45亿元，较上一届大赛提升了162%2。发展到如今，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人才等各方面来说，都已经发生了重大的改变，甚至可能已经转化为发展贵州农村电商的优势所在。
基于此重大的变化，在现阶段贵州农村电子商务的研究应基于存在的问题，做如下改进。首先，应继续拓宽发展困境和策略的研究深度与广度。如研究困扰多年的人才问题——让农村电商的人才“下得去”和“造的出”问题、如何提升农民参与电商的积极性问题，或是学习我国东部地区经验、更关注电子商务带来的社会影响等问题，开展更多领域农村电商的研究，而不止步于从经济管理的角度。其次，要注重跨学科研究视角，或增加社会学、城镇规划学等多方面的研究视角。最后，要提升研究的质量。对于贵州农村电商的研究，调研、分析要做实、做严，提升文章水平，以期能够增强文章认可度和提高发文期刊的水平。
NOTES
1详见：贵州三十户以上自然村寨全通硬化路。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部网站(https://www.mot.gov.cn/jiaotongyaowen/202407/t20240719_4144844.html)。
2详见：省商务厅关于省十四届人大三次会议第942号建议的答复。来源：贵州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官网
(https://www.gzrd.gov.cn/gzdt/dbgz/yajy/202507/t20250731_88360948.html?isMobil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