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共情(empathy)来源于德国美学家Einfulung,其最初的含义是“体验”。后来,共情是指个体在认识到自身产生的感受来源于他人的前提下,通过观察、想象或推断他人的情感而产生的与之同样的情感体验状态(Vignemont & Singer, 2006)。目前,大多数在该领域的研究者将研究的焦点放到了疼痛共情。如功能磁共振(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fMRI)研究发现,与观看他人处于不痛的情境相比,观看他人处于疼痛情境的图片或者影像能够激活与被试自身感受疼痛所激活的疼痛矩阵(Pain Matrix)相重合的脑区,包括扣带前回,前脑岛,杏仁核等(程家萍,罗跃嘉,& 崔芳,2017)。疼痛共情有助于激活个体应对危险情境的相关区域,从而理解和间接体验他人的痛苦、增进亲社会行为,以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稳定。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自古便有儒学大家孔子教导学生向优秀的人学习,这体现了中华民族对优秀的人的推崇。有研究证明,对一个著名的、积极内涵的漫画人物共情,会减少侵略性和增强亲社会行为,而对扮演一个著名的反派时是相反的(Happ, Melzer, & Steffgen, 2013)。人物的积极特性可以促使我们产生共情,而消极的特性则会削弱我们的共情反应。而Takahashi等人发现,我们经常从社会比较中评价自我和他人,当目标人具有优越和自我相关的特征时,我们会感到嫉妒,而当嫉妒者失宠时,就会产生幸灾乐祸(Takahashi, Kato, Matsuura, Mobbs, Suhara, & Okubo, 2009)。也就是说,一个人的优秀并不意味着他会获得大众的支持,甚至可能引发一些更冷漠的反应。这可能是因为优秀者使个体感受到了一种威胁,一种威胁性的情境可能会抑制对他人痛苦的共情反应(Cui, Zhu, & Luo, 2017)。同时,也有研究发现,人们对弱势群体更容易持支持的态度。学生和老师一致认为,成绩不佳的学生得到更多的老师帮助和支持,压力更小(Blöte, 1995)。将注意力转移到视频游戏中的受害者身上,可以增强玩家的共情(Konijn, Nije Bijvank, Walma Van der Molen, et al., 2008)。由此可见,人们对于优秀这个特性的态度其实是矛盾的,那么优秀特性是如何影响共情反应的呢?个体是否会因为一个人足够优秀而更容易对他产生共情反应,是否会因为一个人不够优秀而不容易对他产生共情?
大量的研究已经证明了观察者和接受痛苦刺激的人物之间的联系会对疼痛评估产生影响。如Bucchioni等人发现,人们想象最爱的人在痛苦的情境下有较高的疼痛评分和较低的反应时间,而想象最讨厌的人在痛苦的情境下则会产生较低的疼痛评分和较高的反应时间(Bucchioni, Lelard, Ahmaidi, Godefroy, Krystkowiak, & Mouras, 2015)。共情具有一定的偏好性,个体会对自己所爱的人产生更强烈和更快的共情,而对自己所讨厌的人则产生相对较弱和较慢的共情。此外,亲密能调节自下而上的疼痛共情过程,Pillai Riddell等人观察到,父母、护士和儿科医生对孩子常规注射的疼痛评分有差异:父母的疼痛程度高于护士和儿科医生(Cheng, Chen, Lin, Chou, & Decety, 2010; Pillai Riddell, Oberlander, & Gibbins, 2007)。所以我们推测,在优秀者的基础上,当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之间的关系处于一种喜爱又熟悉的亲密状态时,观察者会对被观察者产生更强的共情反应。
在共情的PAM模型中,Preston和de Waal (2002)提到,主体通过客体自身的自我表征了解客体的主观状态是共情能力的核心。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熟悉度越高,主体越能识别客体的情绪状态,从而增强主体的共情反应(Preston & de Waal, 2002)。产生共情的人与被共情对象之间的熟悉性对两者之间的共情反应有着显著的影响。最近有研究发现,仅在高熟悉度群体中高共情能力才有助于降低精神疾病歧视,对低、中熟悉度人群高共情个体可能仅仅更“害怕”精神病患者(张锡萍,雷威,陈晶,梁雪梅,& 刘可智,2017)。拥有高共情能力的人虽然能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别人的不幸,但如果共情对象不够熟悉,也同样不能引起其更多反应。那么,在基于优秀者的基础上,相较于陌生的对象,个体依然会对熟悉的对象产生更强烈的共情反应吗?是本研究将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人们在不同情境下对不同优秀特性的人会有不同的态度,过去的研究主要以人们对不同群体的共情为主,但很少探讨引起人们共情的原因是否与共情对象本身的特质有关。在本研究中,我们将通过以优秀特质为例,对共情对象本身的特质进行探究。因为主要的研究群体为大学生群体,所以根据张慧和王宇红(2007)研究的优秀大学生素质模型,从人格、能力及知识素质方面对优秀者进行定义,一个优秀的人应该具有迎难而上、乐于助人、能力出众和成绩优异等特点。因此,本研究首先在实验一中通过优秀与不优秀两个水平探讨优秀特性对共情反应的影响。接着,我们在实验二中优秀者的基础上,探讨熟悉性中熟悉和陌生对共情反应的影响。最后,实验三在熟悉的优秀者的基础上,我们通过喜欢和讨厌两个水平探讨喜好偏向对共情反应的影响。基于前人的研究,通过层层递进的实验,我们提出以下假设:1) 人们可能会对优秀的人更有好感,从而产生更强烈的共情反应;2) 相较于陌生的优秀者,人们会对熟悉的优秀者更容易产生共情反应;3) 相较于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人们会对自己熟悉又喜欢的优秀者更容易产生共情。
2. 实验一
2.1. 研究方法
2.1.1. 被试
广州高校的大学生85名,其中男生30名(20.43 ± 1.98),女生55名(19.67 ± 0.86),平均年龄为19.94 ± 1.40岁。被试身体健康,无生理或精神方面的疾病,皆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实验结束后被试将获得实验报酬。
2.1.2. 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两因素重复测量设计,其中一因素为被观察者的优秀特性(优秀vs.不优秀),另一因素为痛苦评定角度(他人vs.自己),因变量是痛苦评定分数和反应时,采用E-prime1.1记录。
2.1.3. 实验材料和仪器设备
采用一台分辨率为1440 × 900的Spirit NeXus-10显示器呈现刺激,用键盘进行反应。32个负性事件作为刺激材料,用E-prime1.1随机呈现。赵轶然(2015)等人通过图书、期刊、网络等媒体途径搜集个体在日常生活各方面中可能遭遇的负性事件,创建负性事件库。他们采取问卷法让被试对40个负性事件的程度从最消极到最不消极的程度进行顺序评价,最终筛选出32个负性事件作为正式实验材料,如感情受挫、游玩摔伤、被找假钱等。
2.1.4. 实验程序
在开始实验之前,每个被试填写一系列标准化问卷,其中包括贝克抑郁量表(BDI)和基本共情量表(BES) (Beck & Beamesderfer, 1974; Jolliffe, Farrington, 2006)。BDI评分高于19分为排除标准(诊断轻度抑郁症的截止分数为20)。
实验开始时,呈现指导语告诉被试实验任务,在本次实验中一共有两个人物,一个是优秀者E,另一个是不优秀者F。在第一个阶段,被试需要在他人遭遇不幸事件时对他人的痛苦程度进行评定,被试在明确指导语后按Q键进入实验阶段。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现一个注视点“+”1000 ms。接着,呈现两段描述,先呈现的一段是描述优秀的E,后呈现的一段是描述差的F,让被试判断E和F是否优秀,只有准确判断的被试的数据才进入分析。然后,呈现“对他的痛苦评定”的指导语,将E/F分别与负性事件随机匹配,每个负性事件均会与E和F各自匹配一次,让被试想象这个人经历负性事件的状况,然后让被试从他人痛苦进行不痛苦到非常痛苦(1~6)选择。完成对他人痛苦的评定以后,被试将进入第二个阶段,在他人遭遇不幸事件时对自己的痛苦程度进行评定。同样,将E/F分别与负性事件随机匹配,每个负性事件均会与E和F各自匹配一次,让被试想象这个人经历负性事件的状况,然后让被试从自己角度进行不痛苦到非常痛苦(1~6)选择。
2.1.5. 结果
通过实验前问卷筛选排除掉贝克抑郁量表得分在20分以上的被试,同时在实验中不能正确判断A与B是否优秀的被试也被排除。
1) 分数评定
根据表1,对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得出,优秀特性的主效应显著F(1, 73) = 22.30,p < 0.001,η² = 0.23,同时评价对象的主效应也显著F(1, 73) = 31.95,p < 0.001,η² = 0.30。进一步对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在对他人的痛苦评定中,被试对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不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t(73) = 3.62,p < 0.05;在对自己的痛苦评定中,被试对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不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t(73) = 4.66,p < 0.001。当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的评定分数t(73) = 4.26,p < 0.001;当不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的评定分数t(73) = 5.18,p < 0.001。
2) 反应时
根据表2,对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得出,优秀特性的主效应显F(1, 73) = 4.05,p = 0.048,η² = 0.05,同时评价指向的主效应也显著F(1, 73) = 119.82,p < 0.001,η² = 0.62。进一步对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在对他人的痛苦评定中,被试对优秀者痛苦评定的反应时与对不优秀者痛苦评定的反应时差异不显著t(73) = −1.65,p = 0.10;在对自己的痛苦评定中,被试对优秀者痛苦评定的反应时与对不优秀者痛苦评定的反应时差异不显著t(73)= −1.44,p = 0.15。当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评定的反应时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评定的反应时t(73) = 10.92,p < 0.001;当不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评定的反应时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评定的反应时t(73) = 9.31,p < 0.001。
2.1.6. 结论
无论是从遭遇负性事件对象的角度还是自身的角度,人们对于优秀的人遭遇负性事件时候的痛苦评分

Table 1. The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the scores in Experiment 1
表1. 实验1中对他人和自己痛苦评定分数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Table 2. The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the response to the assessment in Experiment 1
表2. 实验1中对他人和自己痛苦评定反应时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明显高于不优秀的人。无论是从优秀的人的角度还是从不优秀的人的角度,人们对他们遭遇负性事件时他人的痛苦评定明显高于对自己的痛苦评定。这表明,相较于不优秀的人,人们对优秀的人遭遇不幸时更容易产生共情;而相较于自我痛苦,人们对他人痛苦的感知程度会更高。无论是从优秀的人的角度还是从不优秀的人的角度,人们对他们遭遇负性事件时痛苦评定的反应时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评定的反应时。这表明,相较于不优秀的人,当优秀的人遭遇不幸时人们会更快地产生共情反应。
3. 实验二
3.1. 研究方法
3.1.1. 被试
广州高校的大学生84名,中男生30名(20.43 ± 1.98),女生54名(19.69 ± 0.87),平均年龄为19.95 ± 1.41岁。被试身体健康,无生理或精神方面的疾病,皆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实验结束后被试将获得实验报酬。
3.1.2. 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两因素重复测量设计,其中一因素为熟悉性(熟悉vs.陌生),另一因素为痛苦评定角度(他人vs.自己),因变量是痛苦评定分数和反应时,采用E-prime1.1记录。
3.1.3. 实验材料和仪器设备
采用一台分辨率为1440 × 900的Spirit NeXus-10显示器呈现刺激,用键盘进行反应。32个负性事件作为刺激材料,用E-prime1.1随机呈现。赵轶然(2015)等人通过图书、期刊、网络等媒体途径搜集个体在日常生活各方面中可能遭遇的负性事件,创建负性事件库。他们采取问卷法让被试对40个负性事件的程度从最消极到最不消极的程度进行顺序评价,最终筛选出32个负性事件作为正式实验材料,如感情受挫、游玩摔伤、被找假钱等。
3.1.4. 实验程序
实验开始时,呈现指导语告诉被试实验任务,在本次实验中一共有两个人物,一个是熟悉的优秀者C,另一个是陌生的优秀者D。在第一个阶段,被试需要在他人遭遇不幸事件时对他人的痛苦程度进行评定,被试在明确指导语后按Q键进入实验阶段。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现一个注视点“+”1000 ms。接着,会呈现一段关于优秀者的描述,被试只有正确判断优秀特性才可以进一步参与实验。然后,呈现“对他的痛苦评定”的指导语,将C/D分别与负性事件随机匹配,每个负性事件均会与C和D各自匹配一次,让被试想象这个人经历负性事件的状况,然后让被试从他人痛苦进行不痛苦到非常痛苦(1~6)选择。完成对他人痛苦的评定以后,被试将进入第二个阶段,在他人遭遇不幸事件时对自己的痛苦程度进行评定。同样,将C/D分别与负性事件随机匹配,每个负性事件均会与C和D各自匹配一次,让被试想象这个人经历负性事件的状况,然后让被试从自己角度进行不痛苦到非常痛苦(1~6)选择。
3.1.5. 结果
1) 分数评定
根据表3,对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得出,熟悉性的主效应显著F(1, 79) = 44.12,p < 0.001,η² = 0.36,同时评价指向的主效应也显著F(1, 79) = 25.55,p < 0.001,η² = 0.24。进一步对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在对他人的痛苦评定中,被试对熟悉的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陌生的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t(79) = 6.08,p < 0.001;在对自己的痛苦评定中,被试对熟悉的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陌生的优秀者痛苦的评定分数t(79) = 6.16,p < 0.001。当熟悉的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的评定分数t(79) = 5.09,p < 0.001,当陌生的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的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的评定分数t(79) = 3.61,p < 0.05。
2) 反应时
根据表4,对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得出,熟悉性的主效应显著F(1, 79) = 7.75,p < 0.05,η² = 0.09;评价指向的主效应也显著F(1, 79) = 37.74,p < 0.001,η² = 0.32;熟悉性与评价指向之间交互作用显著F(1, 79) = 7.43,p < 0.05。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分析发现,他人痛苦条件下,对熟悉的优秀者的反应时显著快于陌生的优秀者的反应时F(1, 79) = 13.9,p < 0.001;自我痛苦条件下,对熟悉的优秀者的反应时与陌生的优秀者的反应时差异不显著F(1, 79) = 0.14,p = 0.71。熟悉的优秀者条件下;自己指向的反应时显著快与他人痛苦的反应时F(1, 79) = 18.23,p < 0.001;陌生的优秀者条件下,自己指向的反应时显著快与他人痛苦的反应时F(1, 79) = 18.23,p < 0.001。
3.1.6. 结论
无论是从遭遇负性事件对象的角度还是自身的角度,人们对于熟悉的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候的痛苦评分明显高于陌生的优秀者。而无论是从熟悉的优秀者的角度还是从陌生的优秀者的角度,人们对他人的痛苦评定分数明显高于对自己的痛苦评定。这表明,相较于陌生的优秀的人,人们对熟悉的优秀的

Table 3. The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the scores in Experiment 2
表3. 实验2中对他人和自己痛苦评定分数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Table 4. The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the response to the assessment in Experiment 2
表4. 实验2中对他人和自己痛苦评定反应时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人遭遇的不幸更容易产生共情;而相较于自我痛苦,人们对他人痛苦的感知程度更高。相较于陌生的优秀的人,当熟悉的优秀的人遭遇不幸时人们会更快地做出反应;无论是熟悉的优秀的人遭遇不幸还是陌生的优秀的人遭遇不幸,人们会更快地对自己的痛苦程度做出反应。
4. 实验三
4.1. 研究方法
4.1.1. 被试
广州高校的大学生84名,其中男生30名(20.43 ± 1.98),女生54名(19.67 ± 0.86),平均年龄为19.94 ± 1.40岁。被试身体健康,无生理或精神方面的疾病,皆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实验结束后被试将获得实验报酬。
4.1.2. 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两因素重复测量设计,其中一因素为喜好偏向(喜欢vs.讨厌),另一因素为痛苦评定角度(他人vs.自己),因变量是痛苦评定分数和反应时,采用E-prime1.1记录。
4.1.3. 实验材料和仪器设备
采用一台分辨率为1440 × 900的Spirit NeXus-10显示器呈现刺激,用键盘进行反应。32个负性事件作为刺激材料,用E-prime1.1随机呈现。赵轶然(2015)等人通过图书、期刊、网络等媒体途径搜集个体在日常生活各方面中可能遭遇的负性事件,创建负性事件库。他们采取问卷法让被试对40个负性事件的程度从最消极到最不消极的程度进行顺序评价,最终筛选出32个负性事件作为正式实验材料,如感情受挫、游玩摔伤、被找假钱等。
4.1.4. 实验程序
实验开始时,呈现指导语告诉被试实验任务,在本次实验中一共有两个人物,一个是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A,另一个是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B。在第一个阶段,被试需要在他人遭遇不幸事件时对他人的痛苦程度进行评定,被试在明确指导语后按Q键进入实验阶段。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现一个注视点“+”1000 ms。接着,会呈现一段关于优秀者的描述,被试只有正确判断优秀特性才可以进一步参与实验。然后,呈现“对他的痛苦评定”的指导语,将A/B分别与负性事件随机匹配,每个负性事件均会与A和B各自匹配一次,让被试想象这个人经历负性事件的状况,然后让被试从他人痛苦进行不痛苦到非常痛苦(1~6)选择。完成对他人痛苦的评定以后,被试将进入第二个阶段,在他人遭遇不幸事件时对自己的痛苦程度进行评定。同样,将A/B分别与负性事件随机匹配,每个负性事件均会与A和B各自匹配一次,让被试想象这个人经历负性事件的状况,然后让被试从自己角度进行不痛苦到非常痛苦(1~6)选择。
4.1.5. 结果
1) 分数评定
根据表5,对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得出,喜好偏向的主效应显著F(1, 81) = 115.25,p < 0.001,η² = 0.59,同时评价指向的主效应也显著F(1, 81) = 36.12,p < 0.001,η² = 0.31,喜好偏向与评价指向之间交互作用显著F(1, 81) = 35.17,p < 0.001。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分析发现,他人痛苦条件下,对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的痛苦评定分数显著高于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的痛苦评定分数F(1, 81) = 43.67,p < 0.001;自我痛苦条件下,对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的痛苦评定分数显著高于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的痛苦评定分数F(1, 81) = 150.69,p < 0.001;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条件下,自己指向的痛苦评定分数显著低于他人痛苦的痛苦评定分数F(1, 81) = 4.1,p < 0.046;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条件下,自己指向的痛苦评定分数显著低于他人痛苦的痛苦评定分数F(1, 81) = 41.36,p < 0.001。
2) 反应时
根据表6,对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得出,喜好偏向的主效应不显著F(1, 81) = 1.11,p = 0.30,η² = 0.01,而评价指向的主效应显著F(1, 81) = 9.97,p < 0.001,η² = 0.11。进一步对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在对他人的痛苦评定中,对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的反应时与对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的反应时差异不显著t(81) = 0.39,p = 0.97;在对自己的痛苦评定中,对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的反应时与对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的反应时之间的差异呈现边缘显著t(81) = 1.91,p = 0.06。当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评定的反应时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评定的反应时t(81) = 1.84,p = 0.069;当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被试对他人痛苦评定的反应时明显高于对自己痛苦评定的反应时t(81) = 3.27,p < 0.001。
4.1.6. 结论
相较于讨厌的熟悉的优秀的人,人们对喜欢的熟悉的优秀的人遭遇不幸时更容易产生共情;无论是喜欢的熟悉的优秀的人遭遇不幸还是讨厌的熟悉的优秀的人遭遇不幸,他人痛苦的共情反应强于自我痛苦的共情反应。无论是从遭遇负性事件对象的角度还是自身的角度,人们对于喜欢的熟悉的优秀的人遭遇负性事件时候的反应时与讨厌的熟悉的优秀的人没有太大差别;当看到喜欢的熟悉的优秀者和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遭遇负性事件时,人们明显对讨厌的熟悉的优秀者的反应时更短。
5. 综合讨论
人际距离对共情反应的影响主要受到三方面因素的调控:自我和他人的相似性,喜好程度,从属于相同群体的程度(Song, Guo, Zhang, et al. 2016)。主体对客体的感情可以灵活地跨越时间和情境对心理化的过程产生影响(Kozak, Marsh, & Wegner, 2006)。喜好偏向与共情反应之间的相互影响,恰好再次证明了以上的理论。人们会因为自身喜欢的情感对熟悉的优秀者的不幸感同身受,而对于讨厌的优秀者会有较低的共情。有证据表明,情感反应发生得更快,甚至不需要对态度对象进行认知评估。例如,Schwarz发现,在反复接触刺激后,即使没有意识的评估,人们也会开始对一个曾经新颖的态度对象做出更积极的反应(Schwarz, 2007)。事实上,推断另一个人的心理状态的能力要求我们能够抑制以自我为中心的偏见,通过这种偏见,我们将自己的意图、信仰或情感归因于第三方(Bucchioni, Lelard, Ahmaidi, Godefroy, Krystkowiak, & Mouras, 2015)。因此,在本实验中被试可能受到自己态度的影响从而对讨厌又熟悉的优秀者更快地做出反应。

Table 5. The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the scores in Experiment 3
表5. 实验3中对他人和自己痛苦评定分数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Table 6. The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the response to the assessment in Experiment 3
表6. 实验3中对他人和自己痛苦评定反应时的平均值和标准差
Anderson等人研究发现,熟悉度的增加能够促使主体和客体之间的情感趋于相同(Anderson, Keltner, & John, 2003)。也就是说,当观察对象跟被试的关系越来越熟悉时,被试对观察对象所遭遇事件的反应会和自己同样遭遇事件的反应越一致。有研究结果表明,群体情绪传染在熟悉群体中的作用强于陌生群体,与陌生人在一起的压力可能是对陌生人的痛苦缺乏同情的原因(Du, Fan, & Feng, 2014; Martin et al., 2015)。人们可能会因为对熟悉的优秀的人的关注多于对陌生的优秀的人,所以对其不幸更容易共情并且更快地对熟悉的优秀的人的不幸做出反应。因此,较高的熟悉度使得人们对熟悉的优秀者的不幸给予更多的理解。但是人们能认识熟悉的优秀的人的痛苦,自身却没有产生相应的痛苦。
先前的研究发现,积极情感和共情之间存在着适度的显著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当人们处于积极情绪时,他们表现出更高水平的共情反应(Likowski, Muhlberger, Seibt, Pauli, & Weyers, 2011; Rehberger, 2014)。在本研究中,不同的优秀特性会对人们的共情反应造成不同的影响,从共情反应的结果来看,人们对优秀者的共情反应强于不优秀者,这可能是优秀这个积极特性所导致。相较于不优秀的人,当优秀的人遭遇不幸时,人们会更快地产生更高程度的共情反应,这可能是因为人们对优秀的人的关注度高于不优秀的人。但是优秀特性与共情反应之间不存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关系。判断痛苦的严重程度,纯粹是判断有该行为的人的心理状况(Nordgren, Mcdonnell, & Loewenstein, 2011)。人们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自身的痛苦程度会明显低于他人的痛苦程度。一般情况下,人们会更加了解自己的心理状况,所以能更快地对自己的痛苦程度做出反应。
实验二与实验三是在优秀者的基础上对前人研究结果验证,事实证明,优秀者并不会影响人们对喜爱和熟悉的人的共情反应。实际上,三个实验都支持了共情的“同族偏好性”,人们经常对属于不同种族、政治或者社会群体的陌生人表现出较少的共情,在某些情况下,人们甚至会在对外群体成员的困境体验到快乐情绪(幸灾乐祸),对于他们的胜利感到不愉悦(Cikara, Bruneau, Bavel, & Saxe, 2014)。对于喜欢、熟悉以及优秀的个体,人们可能自动将他们归为自己的同族,所以会产生更强的共情反应。本研究没有在不优秀基础上对熟悉性和喜好偏向进一步探讨,未来可以对此进行更多的探索,从而进一步发现优秀特性与熟悉性以及喜好偏向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