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湖南城陵矶综合保税区当前的经济发展现状
1.1. 城陵矶综保区概况
城陵矶综合保税区的建立依托于中国最大的内陆港，素有长江八大良港之称的城陵矶港。城陵矶港是天然的深水良港，常年不淤不冻，港区自然岸线长度22公里，陆域面积269万平方米，水域面积405万平方米，是长江中游的枢纽港，也是湘北地区的现代物流中心，是城陵矶综保区保税物流功能能够得以实现的最有力保障。同时，优良的港口条件、便利的运输方式也是城陵矶综保区的比较优势所在。2019年，湖南唯一的汽车整车进口口岸——岳阳城陵矶口岸累计到港汽车7616台，而通过城陵矶综保区进行保税仓储汽车整车达到6778台，占到港汽车的88.99%。城陵矶港口为综保区的商品进出口提供了便利的物流渠道，综保区的存在与创收又能促进港口的资本形成与劳动力收入，二者互利共赢，共同推动岳阳地区的GDP增长。
城陵矶综合保税区2014年7月经国务院批复设立，规划面积2.98平方公里，一期1.28平方公里，2016年8月封关运营，二期1.7平方公里，2019年10月通过国家验收。城陵矶综合保税区结合自身比较优势所在，提出“创新引领，开放崛起”的战略部署，坚持区内区外、国内国外多元发展，加工、贸易齐头并进的思路，重点发展进口粮食加工、进口肉类加工、进口天然橡胶加工、进出口商品展示交易和电子信息智能制造等五大产业。封关运营以来，累计完成进出口贸易额约120亿美元，是湖南省进出口贸易增幅最大、项目落地速度最快的综保区。先后进口粮食保税加工、区外企业委托加工、汽车平行进口综合试点、增值税一般纳税人资格试点和国家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中国(湖南)自由贸易试验区等专项政策。
1.2. 城陵矶综保区推动区域经济发展
首先对经济发展的概念进行界定，经济发展不完全等同于经济增长。经济增长表现为各项经济指标的提高，如国内生产总值、国民生产总值与国民收入数值的增加；经济发展外延更广，除经济增长外，还包括技术进步、福利改善与环境保护等方面的内容。城陵矶综保区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增加出口贸易额直接拉动GDP数值上涨，其二是进口更多元的商品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提高人民的效用水平。
表1给出了2014~2019年净出口对岳阳市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等于当年净出口的增加额除以当年GDP的增加额，表明一定时期内GDP每增长1%，其中有多大比例来自净出口，能够衡量在一段时间内，一国或者某一地区对外贸易能为经济增长做出多大的贡献。贡献率越接近1，则说明对外贸易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越大，净出口在经济增长中的地位越重要。从表1中可以观察到，2016年前，净出口对岳阳市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始终在1.5%左右，而2016年8月城陵矶封关运营后，净出口对岳阳市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一跃达到8.3%，是2015年的4.5倍。在随后的2017年与2018年两年内更是分别达到了7.1%与10.2%，净出口对岳阳市经济增长贡献度呈稳中有升的趋势，因为综合保税区以及自贸区的存在，出口越来越成为岳阳市经济增长的助推器。
Table 1. Contribution rate of net export to Economic growth of Yueyang city from 2014 to 2019
表1. 2014~2019年净出口对岳阳市经济增长的贡献率
数据来源：岳阳市统计局。
1.3. 综保区进出口产业构成及原因分析
截止至2018年10月，城陵矶综保区共有注册企业266家，其中加工贸易类30家，商贸类220家，物流类16家，大部分企业实现了业绩“破零倍増”，业务涉及肉类、粮食、平行汽车、天然橡胶、陶瓷、石油、纺织品、电子元器件、日用商品等多个品类。2018年共签约7个大型加工贸易项目和综合服务项目，累计投资达17.75亿元。其中包含湖南省重点推选项目湖南正晟电子股份有限公司与离境退税商城——弘元新港悦购商场。
2019年岳阳市出口商品总额达到15.43亿美元，其中约80%的贸易额由综保区贡献。因此，用岳阳市出口商品的结构作为城陵矶综保区出口商品结构具有很好的代表性。
1.3.1. 一带一路战略带动机电产品出口
由图1可知，机电产品在出口总额占比高达43%，达到6.63亿美元，综保区内正昇电子的出口加工车间对此有着巨大的贡献。正昇电子在综保区内建造了一万平米的无尘车间，引进八套生产线，专门生产最新的电脑、手机等智能终端主板，年产值可达到二三十亿人民币。机电产品的大量出口的原因在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兴基建，因而需要大量进口机电产品，这是中非经贸深度合作的推动器，也是岳阳市经济发展的发动机。
1.3.2. 承接东南沿海转移的低端出口制造业
同时我们可以从图1中发现，岳阳市出口商品以低附加值的加工制造业产品为主，高新技术产品仅占6%。这与我国中部地区城市群承接沿海产业转移有关。随着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经济的不断发展，人力资本、土地使用权购置费用与环境成本的提高使得制造业成本增加，因此沿海加工、装配企业纷纷寻找新的发展之地。而中部地区较之西部地区劳动力工资更低，土地更便宜，政府给予了不少优惠积极招商，而多种基础设施的大力建设、多种运输工具的发展也使得物流速度提升，物流费用降低。因此第二产业开始由东南沿海向中部转移。戴华仁，徐姝(2020)计算了中部地区与东南沿海几个主要城市第一、第二与第三产业的区位熵，分析发现中部地区城市群在工业为主的第二产业具有很强的比较优势，第二产业存在明确的转移可能 [1]。城陵矶综保区恰好地处华中地区，依托城陵矶港，水运发达，在承接沿海加工制造业方面有极强的优势，正是因此岳阳市出口商品多为加工制造业产品。
Figure 1. Export commodity structure of Yueyang city in 2019
图1. 2019年岳阳市出口商品结构
1.3.3. 进口农产品加工借口岸优势发力
除了出口推动经济发展外，城陵矶综保区还大量进口各类商品供人民消费，粮食与肉类产品的进口加工也是城陵矶综保区的主要功能。岳阳城陵矶进口粮食指定口岸为全国首批58个进口粮食指定口岸之一，已成为长江沿线除上海以外最大的粮食进口口岸。岳阳城陵矶进口肉类指定口岸是湖南首个进口肉类的查验港口平台。
城陵矶综保区的存在使得岳阳市甚至湖南省长江中上游流域大宗资源性农产品进口中心港和粮油储备、加工和集散中心的地位逐步凸显，并辐射带动了湖南省粮食物流业集聚发展。粮食与肉类的大量进口不仅仅能进口低成本的外国农产品带来具有很强的经济效益，还能为进口农产品的种类带来拓展的边际，增强消费者福利。更重要的是，粮食与肉类的加工与物流均为劳动密集型产品，能为当地甚至辐射带动外地劳动力的就业，是经济发展的基本盘，也是湖南实现有农业大省向农业强省跨越的重要手段。
2. 城陵矶保税区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
2.1. 出口对经济的贡献未达到潜在水平
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为达到潜在水平是指在一定的时期内，一个地区充分利用本地的资源进行出口时，净出口对经济增长贡献率的最大值。但由于各地的区位差异与资源禀赋差异较大，难以确定一个固定值，因此一般选取临近地区作为潜在水平的比较标准。华中地区以15.4%的综合保税区的数量贡献17.1%的进出口总额，因此认为华中地区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潜在贡献率为17%左右是合理的，但由表1可知，净出口对岳阳地区经济增长贡献率从未达到过17%，说明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远低于同地区平均水平，还未达到潜在贡献率，综保区仍然可以通过一系列措施手段来鼓励出口。
当然，这里所谓的鼓励出口并不意味着要通过减少进口的方式来提高净出口的绝对数值，减少进口来增加净出口的绝对值不仅牺牲了人民的生活水平，而且只能提高净出口的贡献值而不能带来生产力的进步，这种做法无疑是饮鸩止渴，粉饰太平。
2.2. 加工出口的商品处于价值链的下游
从图1以及上文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城陵矶综保区出口的商品中，高新技术产品占比仅有6%，高达94%的出口商品为技术含量低的加工制成品，具有高劳动密集度、低资本密集度的特征。技术含量低的商品往往意味着低附加值，而低附加值的商品代表着在贸易分工的价值链中，岳阳位于下游位置，投入大量的劳动力、土地与环境资源但在利益分配时仅能获取1%~2%的利润总额。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城陵矶综保区主要进行加工贸易而否认其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从价值链的底端开始进行原始的资本与经验积累才符合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城陵矶综保区正处于承接我国由东南沿海转移的加工型工厂的阶段，处于价值链的下游是发展应该经历的过程。
2.3. 知识产权的监督管理不到位
正如曹晓路，王崇敏(2020)的研究中提到，我国知识产权行政管理体系较分散，知识产权局、行政管理局与海关等多方各自的职权管辖范围内都有着知识产权保护的职责。但由于管理机构众多，各知识产权保护机关间有缺乏统一的协调机制，导致我国知识产权保护同时存在“三不管”的真空地带和“抢着管”灰色地带并存的尴尬局面 [2]。同时，我国自贸区与综保区的知识产权制度创新是通过已经发生的案例归纳总结经验从而复制推广，而不是自上而下地统一布局。但这种创新过于碎片化，缺乏全局性，对综保区内新出现的知识产权纠纷不能很好地起到指导其进行解决的作用。但是在城陵矶综保区的发展过程中，无论是对外进行加工贸易还是对内进行进口商品经销的过程中，都不可避免地遇到知识产权方面被侵权或无意识侵权行为，产生的新问题要求法律予以回应。
2.4. 农产品安全质量问题突出
陵矶口岸进口包括猪、牛、羊、禽肉、骨等20余个肉类品种，冻肉进口量连年增长，从2015年的854.3吨增至2018年的60000吨，四年增长七十余倍，但同时也带来了不可忽视食品安全监管问题。为提高通关效率，口岸简化了通关程序，从2017年4月1日起，进口肉类集装箱口岸查验比例由100%降低至30%，口岸实验室抽检比例由20%降低至2.5%左右。检验检疫程序的简化使得不法经营者找到可乘之机。仅在2019年一起被查处的牛肉走私案中，走私牛肉货主进口的过期牛肉量达到10.56吨。
我国农产品溯源查询系统发展起步较晚，2014年仍处于起步阶段，当前的农产品溯源查询系统在数据采集、数据共享与数据处理方面有很大的局限性，难以满足消费者对进口农产品溯源查询的需求。
2.5. 环境保护自觉性不强
湖南是我国耕地重金属污染的高发地区，宋伟，陈百明和刘琳(2013)涉重金属化工企业的排放与不合理的农药与肥料施用是造成湖南农业土壤重金属污染的主要原因 [3]。湖南地区在2017年已实现耕地重金属污染第三方治理试点区的全覆盖，但黄杰生，李继志(2020)对调研数据分析后发现，第三方治理效果并不理想 [4]。第三方治理效果不理想一方面是由于治理模式本身存在问题，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生产者缺乏科学生产、保护环境的意识。
城陵矶综保区内的电子配件加工厂在生产过程中会排放大量重金属废水进入城陵矶港，进入洞庭湖污染水体并进一步污染耕地。2020年湖南纪委对生态环境污染问题调查后进行问责并实施专项行动加以治理。
2.6. 质量管理体系未与国际接轨
ISO14000是当前世界普遍接受的环境认证体系，与大多数发达国家或地区之间的贸易都需要这张“绿色通行证”。企业在建立起完整的环境管理体系并通过评估后，会获得认证机构颁布ISO14001证书以证明企业通过了ISO14000体系的认证。城陵矶综保区内通过了ISO14000标准认证的企业数量和规模上都未达到预期规模。2019年城陵矶综保区对欧盟、美国与的出口额达到了其总出口额的28.1%，因此在西方主要发达国家与我国贸易摩擦加剧，越来越倾向于采用非关税壁垒对这个企业实施制裁的大背景下，未通过ISO14000标准认证是综保区加工制造企业的未来发展的巨大隐患。
3. 如何应对解决措施及经济发展
3.1. 建立完善的人才管理机制
综保区的发展离不开高水平人才，引进与储备与综保区发展专业匹配度高的人才能为综保区建设提供理论支撑和智力支持。人才主要可分为综保区职工与企业工作人员两大类，双方能够协同作用来降低产品成本，提高产品附加值，推动综保区企业向价值链上游移动，从而更有效地发挥综保区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
单独引进人才是不够的，还要留住人才，因此要提供足额的薪酬，设置合理的晋升机制来满足他们的物质需求，同时尽可能提高他们的城市归属感与个人成就感。除此之外，综保区内工作人员工作内容形式单一，单一的工作不利于维持工作人员的求知欲也不利于知识的更新换代，因此人力资本的可持续增长的投资必不可少。为综保区内所有人员定期提供培训机会，规划出时间供他们进修，为学习设立专项资金都是人力资本可持续发展的“落地”措施。
大连保税区、海口保税区等保税区的门户网站中有信息公开、数据开放与疑难与解读回应等专栏，对吸引投资、留住人才与学术研究都有积极作用。而当前城陵矶综保区还未建立自己的门户网站，有意向的投资企业、就业人才与贸易伙伴获取信息成本高，难度大。因此城陵矶综保区应以其他综保区的门户网站为蓝本建立官方网页。
3.2. 完善农产品溯源体系
完善的农产品溯源系统是实现农产品高效率检验检疫，维护消费者权益，打击生产商与经销商钻法律空子的重要手段。田硕，史舟等(2020)论证了利用WebGIS、Node.js、数据库开发等技术，将大数据与云计算应用于进口农产品溯源系统的实现路径 [5]。通过大数据与云计算技术，数据采集、信息共享、产品溯源、防伪验证与投诉举报五大功能可以整合到一个系统内，在农产品通关速度的同时对所有农产品进行快速查询其产地与检验检疫信息。
3.3. 推进综保区配套设施建设
想发展城陵矶综保区进口粮食加工、进口肉类加工、进口天然橡胶加工、进出口商品展示交易和电子信息智能制造等五大产业，有效发挥综保区保税区、出口加工区、保税物流区、港口等四大功能，配套的基础设施如智能物流体系、集货基地和支付结算系统都应配备完全，充实口岸的内涵，实现综保区资金流、货物流与信息流相互配比。为充分发挥城陵矶港在内河中转和喂给港的作用，应该充分对接水水、水公、水铁与水空四种联运型运输方式，提高转运效率，降低转运成本，实现枢纽、口岸、保税区的“三合一”。
还可以加快单一窗口的建设。“单一窗口”意味着对相关单据“一次申报、一次查验、一次放行”。在2018、2019年，上海自贸区与武汉自贸区都对单一窗口政策进行了落地并已取得系列成果，要推进这些可复制成果在城陵矶综保区落地。
3.4. 发展国际结算型离岸金融业务
在城陵矶综保区内开展离岸金融业务能为经济发展带来极大的推动力。考量综保区的现状与未来发展趋势，为实现风险管理与经济发展的统一，短期内城陵矶综保区应采取内外分离型的离岸金融模式，长期向渗透分离型模式发展。
3.5. 市内政策适应发展形势
岳阳市政府已出台的文件主要就保税加工进行了奖补政策，但对城陵矶综保区当前主营的整车进口、肉类进口和粮食进口并无具体的鼓励细则。政策的滞后性会打击城陵矶综保区某些行业发展的积极性，甚至带来资源错配，因此岳阳市政府应学习重庆与武汉市政府，对综保区奖补措施做到常审查，常更新。
3.6. 快速启动中国(湖南)自由贸易试验区岳阳片区综合保税区创新体制
主要是要推动产业创新发展。依托岳阳进口肉类指定口岸平台优势，发展以肉类、冻品等为特色的跨境电子商务产业，打造中部肉类冻品跨境电商产业基地。依托岳阳市丰富的旅游资源，结合保税展示展销等新模式，发展“旅游 + 跨境电商”，推进创新创业基地、众创空间、创客咖啡等跨境电商孵化载体建设。依托岳阳通江达海及区位优势，建设便捷的跨境物流通道，结合创新发展“海外仓”模式，培育长江经济带生态物流集散基地。
4. 结语
湖南陵矶综合保税区是岳阳开放型经济的主战场和主阵地，同时是湖南省经济发展的重要板块，发展来势强劲，要充分利用好口岸平台功能，开拓产品品类，进一步优化平台，提高风控意识，加大招商力度，做大做强贸易大市场，为岳阳开放型经济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