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20世纪60年代，ESP的理论和实证研究在英语国家兴起 [1]。ESP这个概念源于国外，在语言学领域对应着两个名称：English For Special Purposes或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其中文译名有“特殊用途英语”、“特定用途英语”、“专门用途英语”或“专业用途英语”。英国利兹大学学者Barber于1962年发表了一篇题为“Some Measurable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Scientific Prose (现代科学文章的一些显著特征)”的文章，这标志着ESP研究的真正开始 [2]，而Robinson [3] 在其著作中的“专门用途英语的族谱图”至今仍影响着ESP相关研究。ESP一词最早是English For Special Purposes的缩写，后来随着这一领域的发展，许多学者认为“特殊(Special)”一词易产生歧义，而使用“特定(Specific)”一词能更好地表达ESP的属性，于是如今ESP一般指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即特定用途英语或专门用途英语。ESP可分为学术或教育英语(English for Academic/Educational Purposes, EAP/EEP)和职业英语(English for Occupational Purposes, EOP)，前者指学习英语的目的是为了进行学术交流或接受高等教育，后者是为各种在职人员进行有效的职业技术培训，通用英语(English For General Purposes, EGP)被认为是ESP的基础 [4]。
2. ESP测试问题回望
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是专门用途语言测试(Testing Language for Specific Purposes, TLSP)相关理论发展较为成熟之后而产生的一个研究领域，其较为权威的学术定义可见于Douglas [5] 2000年的著作《Assessing Languages For Specific Purposes》，Douglas在该著作中提到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区别于一般目的测试的两个特征是：① 测试内容更贴近真实使用情景(Authenticity of task)；② 语言能力与背景知识相互作用(Interaction between language knowledge and specific purpose content knowledge)，这一观点得到了较为广泛的接受和使用。
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测试方法和内容都来自对目的语使用环境的分析，因此测试任务及其内容可以代表真实的目的语使用情况，测试的分数可以用来解释受试者在真实语言环境中使用语言的能力 [6]。要进行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研究，首先要搞清EGP和ESP的区别和界限，然而，学者对于EGP和ESP的区分界限、区分方法一直存在质疑，对于专门用途英语能力与通用英语能力的界限仍然模糊 [7] [8]，此类问题在国外得到的关注要远多于国内，母语为英语的人更有可能对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存在质疑，就像主要面向外国人、华侨、华裔的汉语水平考试(简称HSK)，若出现针对“专门用途汉语”的测试，很容易引起国人的关注和国内学者的质疑，不过，“专门用途汉语测试”在国内已经进入理论探索和可行性分析阶段。
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是有先例的，这里列举三个例子。① 雅思考试的前身ELTS是由英国文化协会(British Council)在1979年开始设置的，用以测试海外学生在英国申请高等教育时的英语水平，它基于ESP的理论，设有6个学科板块，但由于其理论基础不成熟、测试设计不科学，成为了一个比较失败的例子 [9]。② LSTE/T测试(Listening Summary Translation Exam in Taiwanese)是美国执法机构针对其内部岗位需求而设计的测试，用以筛选能够服务于美执法部门的语言学家 [10]，该测试的内容虽与日常英语口语有大量重叠，但也产生了一定的效益。③ 商务英语考试(BEC, Business English Certificate)于1993年在国内设立，是教育部考试中心和英国剑桥大学考试委员会合作的成果，BEC从听说读写四个方面对非英语国家学生、公司员工的英语能力进行测评，是当前广被认可的语言测试之一。
随着ESP教学和实践活动的开展，相对于正确区分ESP与EGP的问题，专门用途英语如何进行测试似乎是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随着社会需求的增长，社会用人部门对各种专门用途英语能力的评定也有实际需求，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成为语言测试界关注的问题 [11]。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出国留学、商贸来往等国际交流进一步促进了ESP的发展，2008年，北京外国语大学成立专门用途英语学院，2010年，该学院创办了《中国ESP研究》(Chinese Journal of ESP)期刊，可见，ESP教学与研究虽然在国内起步较晚，但也受到了重视。ESP作为一门在中国开设了近20年的课程，它的课程评估、效益检测应当成为一个重要的话题，然而，国内关于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相关研究是相当缺乏的。至今为止，国内学术期刊上关于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文献没有超过50篇(以“专门用途英语测试/考试”、“特殊用途英语测试/考试”、“ESP测试/考试”、“TLSP”为关键词或主题在CNKI上进行检索，得到不超过50条数据)。相较之下，国内关于ESP或者语言测试的研究是很多的，学术观点和研究成果也不胜枚举。因此，如何将国内外语言测试的相关理论贯通到专门用途英语的教学、测试和研究中，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国外，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质性研究多于量性研究，且多聚焦于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理论探索、案例研究和效果分析。Skehan [12] 分析了交际语言的测试方法，并对其测试设计和效果评估进行了探讨。Cumming在2001年采访了48位经验丰富的英语写作教师 [13]，发现在英语写作的教学与评估中，教师采取的“一般目的(General purposes)”或“特定目的(Specific purposes)”导向将影响作文评估实践。Davies从多角度梳理了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理论逻辑，对ELTS失败、IELTS兴起的原因进行了分析 [7]，强调专门用途英语测试不能是关于特定学科知识的测试，而应当以多种方式适当考察发挥语言功能的能力，该学者表示，专门用途英语测试虽然存在一些难以把握的问题，但仍具有一定的实际价值。有的国外学者通过教学实验 [14]，对罗马尼亚一所大学学生的专门用途英语能力进行了测试，该研究认为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应侧重于评估准确使用语言和整合领域特定背景知识的能力，以使受试者能在不同的语境中执行相关任务，其研究成果对于ESP教学有一定的启示。Scott系统回顾了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及其相关研究的发展历程 [15]，指出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是源于评估个人在学术和专业环境中完成特定任务的能力的实际需要，并对Douglas的理论进行了论证和拓展。
国内，关于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研究可大致分为以下三类：① 综述性研究，例如：唐雄英阐述了专门用途英语能力与通用英语能力的区别、专门用途英语能力范围界定问题，以及ESP的考试规范、测试方法、评判标准问题 [11]；朱静和杨波介绍了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特点、存在理据、设计原理及其相关的实证研究 [6]；吴艳霞和王莹对ESP测试在国内的现状进行了简要总结 [16]；张晓庆和马蓉分析总结了亚洲ESP教学的成果 [1]；孟秀玲等人回顾了1995至2014年的国内ESP研究 [17]；江进林对2006至2017年我国14种外语类主要期刊发表的外语测试实证研究论文进行了梳理，总结了国内外语测试实证研究的整体趋势、内容和特点 [18]。② 评价性研究，例如：田剪秋从ESP考试种类、级别设定、题型分布、考试结果和考试影响的角度对当前已有的ESP考试进行了评价，并指出了专业英语考试的未来发展趋势 [19]；赵梓岑阐述了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和评估体系的重要作用及特点 [20]；李瑾和石秦岭以旅游英语考试改革为例评述了ESP课程特点和ESP考试改革趋势 [21]；曹怀军从结构效度、内容效度、和分数效度三个层面分析了专门用途英语口语测试的一些问题 [22]；曹佳和王爱国对民航英语测试设计提出了建议 [23]；陈朝霞于2013年评价了船舶英语测试的效验问题 [24]。③ 探索性研究，例如：朱立明分析了ESP教学评价和测试中存在的问题，探索性地论述了ESP教学评价和测试要遵循的原则 [25]；朱海青探索了ESP语言能力评估机制的建立 [26]；蔡基刚探索了通用学术英语评估与测试体系的建立 [27]；任荣政等人曾在2017年对设计中医英语测试的基本原则与要点进行了探讨 [28]。
3. ESP测试常用方法与主要问题
纵观国内外已有研究成果与实践情况，发现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内容虽广，但测试的方式并不多，而且绝大部分的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做法直接或间接地借鉴了通用英语测试，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原本就存在的争议的专用英语能力和通用英语能力两个概念变得更加难以界定。目前，专门用途英语测试主要有以下做法：
① 笔试。采取设计试卷的方式对受试进行考试，题型可能有选择题、名词解释、文章阅读、翻译和问答题，能考察受试者知识储备、逻辑推理等方面的能力。实际上，这种方式被多数测试者所采用，例如，作为美国法学院申请入学的参考条件之一的法学院入学考试(Law School Admission Test, LSAT)就是一种大型笔试。在ESP课程的教学效果评估方面，笔试的形式也广为流行，但是，学校ESP课程测试的信度和效度可能存在问题，此外，ESP的学习者背景多样、需求多元，其学习能力和学习效果难以通过笔试来完整地考查，且应试能力和考试策略也极易成为影响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重要因素，有时学生可能在笔试中表现良好但实际上缺乏使用目的语交流的能力。
② 口试。在专门用途英语的口试中，受试者被要求回答考官的问题。口试相对于笔试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考查学员的语言水平和交际能力，并且口试的灵活性高、可控性强。当前，许多专门用途英语测试都有口试环节，例如商务英语考试(BEC)。但是，口试的测试方式也存在影响测试效度的因素，例如受试者的口音、音色、说话风格可能对考官产生一定的影响，甚至受试者的着装、外貌等与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无关的因素都可能在考官心目中留下印象，进而影响最终成绩。
③ 情景交际测试。这种做法也被称作“口语交际测试”，该测试方式在专门用途英语教学和实验性研究中有所体现。情景交际能直接测试出受试者的语言知识和交际能力，且国内一些学者也强调ESP的语言能力测试要以交际测试理论为指导 [21] [26]。专门用途英语情景交际测试的真实性和及时性是值得认可的，因为除了考查到语言知识和交际能力，这种做法还能考查受试者对目的语使用环境的适应能力。
④ 任务型测试。在任务型测试中，受试者被分配到具体的任务中，以完成任务的过程和结果作为评判的标准。这种测试方式使得专门用途英语的测试设计变得更加困难，但其既有口试的灵活性高的特点，又有笔试的针对性强的优点。考官把专门用途英语课程所要求的语言知识、背景经历和能力素质放在具体的任务中，并且任务的难度和强度都可以设置，这样非常考验学员的专门用途英语综合能力。
综合来看，无论是何种测试方式，其考试规范、评判标准、考试过程和成绩核定都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正如唐雄英老师强调的那样，“要对专门用途英语测试中任务的完成程度进行判定，需要立足于考试的目的、用途、需要和测试使用者等各种因素，即要求对语言真实使用情况进行分析” [11]。如果条件允许，应当尽可能采取综合的测试方式。
4. 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展望
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是语言测试的分支 [29]，该领域缺少系统的、实证性的研究，已有的研究大多是质性的分析，缺乏量性的论证，但是，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巨大需求仍将存在，因此笔者认为，未来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或将呈现出以下三个趋势和特点。
首先，ESP相关理论发展成熟，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相关理论和制度规范将更加完善。理论基础是进行科学研究的重要条件，尽管从过去的理论到新现的理论之间可能需要较长的时间，但随着专门用途英语教学实践活动的开展以及学科的向前发展，理论进步的脚步不会停歇，新的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理论和制度规范将在实践中产生形成，2018年，欧洲语言测试协会(Association of Language Testers in Europe)发布了一本《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开发指南》(Guideline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Language for Specific Purposes Tests)，成为该组织在设计和发展语言测试方面的指导规范之一 [30]。
其次，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类别逐渐增多，与一般目的英语测试的关系将更加清晰。英语是国际通用的语言之一，随着社会分工更加明确，专门用途英语将被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职业领域的人使用甚至依赖，针对不同职业领域、不同受试群体的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容易在这样的环境下产生。如今，商务英语、医疗领域的ESP测试已经较为成熟，航海航空、运动体育、司法执法等领域的专门用途英语测试也正在蓬勃发展，而随着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类别的增多，专门用途英语测试与一般目的英语测试的区别和关系也将更加清晰明了。
最后，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方式手段或将更加丰富，相关研究可能呈现跨学科的发展趋势。每一种专门用途英语的测试过程、测试方式都要求良好的信度和效果，且应兼具真实性、稳定性和可操作性，上文所提及的笔试、口试、情景交际测试、任务型测试是目前使用得最多的专门用途英语测试方式，但每一种方式都有其长短优劣，随着科技的进步，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方式手段也可能得到丰富发展，同时，生物学、神经学、心理测量学等领域的理论和研究成果可能被适当地用在专门用途英语测试中，使其相关研究呈现跨学科的发展趋势。
5. 结语
如今，国内ESP的相关研究多数聚焦其教学而不是测试，但较强的针对性、较好的实战性、较高的专业性已然成为专门用途英语及其测试的显著特征，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应当成为一个重要的话题，却常需吸收借鉴测试学、计量心理学等其他学科领域的成果。本文在认同专门用途英语测试应独立存在的基础上，系统回顾了国内外关于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文献和研究成果，分析并总结了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常用测试方式手段及其主要问题，探讨了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的未来发展趋势，对于ESP测试、教学和研究具有一定参考意义。
基金项目
国防科技大学2018年本科和任职教育研究课题“专门用途英语测试研究——以《军事英语》课程为例”(U2018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