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新时代党建设的总要求是坚持党建引领社会建设，以促进“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社会治理体制的形成与完善。通过对中国知网2011~2022年间的“党建引领社会治理”主题研究进行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并借助CiteSpace统计软件进行展现。结果显示，自学界开展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研究以来，该领域研究在历经三个阶段后形成以空间视角和整合视角为主要路径的内在分析逻辑。然而，通过分析数据也可得出现阶段的研究仍存在理论缺乏、视角单一等问题，从而制约相关研究的衍化。为此，未来研究中需重视内部与外部的有效融合，不断拓宽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研究视野，以促进研究内容和主体的不断深化。
Abstract:
The Sixth Plenary Session of the 19th CPC Central Committee put forward that the general re-quirement of Party Construction in the new era is to adhere to Party construction and lead social construction, so as to promote the formation and improvement of the social governance system of “Party committee leadership, government responsibility, social coordination, public participation and legal guarantee”. Through the research on the theme of “party building leading social governance” of China HowNet from 2011 to 2022, the knowledge map is visually analyzed and displayed with the help of CiteSpace statistical software. The results show that since the research on Party building leading social governance, after four stages of exploration, development, outbreak and maturity, the research in this field has formed an internal analysis logic with spatial perspective and integration perspective as the main path. However, by analyzing the data, it can also be seen that there are still some problems in the research at this stage, such as lack of theory and single perspective, which restrict the evolution of relevant research. Therefore, in future research,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e effective integration of internal and external, and constantly broaden the research vision of Party construction leading social governance, so as to promote the continuous deepening of research content and subject.
1. 引言
十八大以来，党建引领社会治理成为主流，尤其是近些年来各地涌现的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实践，正不断彰显着这种具有中国特色的政党中心治理模式蕴含的深厚价值。学界对此也保持着灵敏的嗅觉，不断从各地的实践中发掘和凝练隐藏于其中的实践逻辑，并试图从理论层面进行解读，产生了诸多具有代表性、观点新颖的研究成果，对推动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实践的发展和完善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就此而言，为更直观地把握当前学界在党建引领社会治理这一领域的研究现状、趋势、热点和薄弱之处等内容，文章将尝试借助CiteSpace分析软件，图绘既有研究成果的知识图谱，以期完善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相关研究。
2. 研究数据与方法
近年来，由陈超美团队研发的文献分析软件CiteSpace成为科研界分析某一特定学术领域历史演进与现状热点的重要手段，数据可视化亦成为国内研究者所通用的直观表达方法。基于此，以CiteSpace为数据分析工具，按照软件预先设计的规则，通过绘制相关知识图谱，对目前“党建引领社会治理”领域进行研究与分析。
2.1. 数据来源
文献源于中国知网数据库(CNKI)，通过其高级检索功能，以主题词 =“党建引领”OR“党组织”AND关键词 = “社会治理”为检索公式，出版年份限定为2011年~2022年，且支持中英文扩展进行高级精确检索，为确保所得文献的质量，对已检索文献进行筛选，去除新闻报纸、征稿等宣传类文章以及重复的文献，共得到有效文献413篇。
2.2. 研究方法
完成筛选后，采用文献计量、可视化以及内容分析对上述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文献进行梳理总结。其中，文献计量与可视化将使用CiteSpace软件完成，并将通过CiteSpace软件对413篇文献的题录数据进行分析得到可视化图谱，用以了解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中作者、发文量、关键词共现网络以及机构合作网络等。通过得到的可视化图谱深度挖掘文献背后隐藏的研究进路以及研究热点等问题，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进行反思与展望。
3. 研究现状及其问题
3.1. 发文时间分布分析
文献发表时间的变化可显示出学界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关注度。从图谱来看，知网上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文献的发表数量呈增长趋势，在2020年达到巅峰，但由于2022年的文献受期刊周期限制并未全部统计，所截取分析的数据仅为2022年学界已发表在公开网络上的文献，并非涵盖2022年全部文献，如图1所示：
Figure 1. Number of annual literature publications
图1. 年度文献发表数量统计图
从时间分布来看，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大致能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11~2017年，这一时期，知网上搜集到的相关文献的年平均发表数量约为13篇。第二阶段为2018~2020年。相比于前一时期，这一时期在知网上搜集到的相关文献年平均量有68篇，发文量明显上升。第三阶段为2021~2022年，由于期刊发刊周期的限制，本次数据仅分析了2022年截止至12月21日已出刊的文献，其中自2020年以后，知网上的年发文量均可达到60篇以上，表明学界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仍有着浓厚的研究热情，这一主题仍有较大的研究潜力。
3.2. 核心作者分析
核心作者是该领域中发文量多、被引用率高以及影响广的作者。通过对高频作者共现分析发现，叶敏、黄海军、吴新叶、聂志刚、陶建群等作者在知网上关于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发文量较多，而曾清金、李新生、张义祯与中共福建省委党校组成的研究网络显现出了较强的联合性。然而，从图2来看，发文作者之间虽然形成了小范围的相关作者群落，但各个群落及单个作者之间仍处于相对分散化的状态，未形成整体性的研究群落。
3.3. 关键词分析
关键词能够对论文进行高度概括，浓缩了文章内容，具有简洁性与客观性，使其他学者在短时间内获取论文的主要信息 [1] 。通过对关键词进行共现和聚类分析可得出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
3.3.1. 关键词共现分析
关键词共现，即利用文献关键词汇来分析和研究名词或短语的共同出现情况，来确定该研究领域的现状。通过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关键词进行共现分析形成关键词共现网络，其中，字体大小表示关键词出现的频率，连线表示关键词在不同时间内建立的联系，如图3所示：
Figure 3. Keyword co-occurrence analysis
图3. 关键词共现分析知识图谱
由图3可知：在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研究中，形成了“社会治理”“基层党建”“社区治理”“党建引领”等主要的研究内容，其中，“社会治理”出现的频率最高。除此之外，从连线来看，2021~2022年间，以“社区治理”为中心，形成了几个关键词共现网络，分别是“乡村治理和现代化”、“农村和疫情防控”、“农村基层和基层治理”等。可以看出，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焦点越来越聚焦于基层治理，特别是乡村地区。
3.3.2. 关键词聚类分析
关键词聚类分析是建立在共现分析的基础之上，通过一定的相似性尺度对所文献集进行数据分类，从而实现聚类，使得文献之间的关系网络更加清晰。而通过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文献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还可获得聚类网络中所集中凸显的研究主题。如图4所示：
Figure 4. Keyword clustering knowledge graph
图4. 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
“在关键词聚类图谱中，当Q > 0.3时，表示聚类结构显著；S数值越大，表明关键词同质性越高。
在关键词聚类图谱中Q等于0.8774，S等于0.9233。研究结果共得到20个聚类标签，主要有“#0社区治理”、“#1社会组织”、“#2党建引领”、“#3党建”、“#4中国共产党”、“#5治理共同体”、“#6基层治理”、“#7城市治理”……“#14乡村治理”等，这20个聚类反映了当前的主要研究内容。通过对相似性较高的关键词进行整理，将基层治理、基层社会治理、社区治理、乡村治理的数据进行合并；将基层党建、城市基层党建、基层党组织、基层党建工作的数据进行合并。通过整理所得数据可以发现，在知网上搜集的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研究文献中，“党建引领”、“基层治理”、“基层党建”“乡村治理”等关键词的研究热度较高。
3.3.3. 关键词突现分析
关键词突现反映了某一时期研究方向的转变，通过运行CiteSpace软件，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关键词突现图谱”的分析可知：2011~2012年间没有关键词显现；2012~2013年“区域化党建”关键词开始显现。通过查阅资料发现，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了“全面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的任务。2013~2022年热门关键词主要是服务型党组织、服务能力、行为逻辑、基层建设、民营企业、共建共治共享、社区治理、党建引领、基层社会、治理效能等。这一段时期，学者们的研究在原本“党的建设”基础上进行了延伸和拓展，丰富了其理论内涵和实践路径。但总的来说，这一时期的研究重心是基层党建，其中城市社区党建研究热度较高。2022年较突出的关键词则是新时代、公共性、重心下移、组织力、接诉即办、城市社区、乡村治理体系。这一时期，学者们在继续城市社区党建研究的同时，越发重视乡村社会党建。如图5所示：
Figure 5. Keyword emergence analysis chart
图5. 关键词突现分析图
3.4.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研究视角及内在逻辑分析
通过可视化分析和内容梳理，可知学界对于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分析主要集中于“政党整合”、“嵌入式治理”以及“空间治理”等领域，其内在逻辑则是以政党与社会之间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为主要分析对象，继而展开的交叉性专题研究。
3.4.1.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研究视角
在对所选文件进行数据分析和充分阅读后发现，学界主要从“空间视角”的在地性和“整合视角”的整合性对中国语境下的党建引领社会治理进行了分析。
其一以空间视角，聚焦党建空间。空间治理理论认为治理以一定的公共空间为必要依托 [2] 。在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中，不少学者以空间为视角进行了阐述：如，彭勃发现党政组织和社会力量在空间整合和嵌入中通过信息共享、动员式参与可以破解基层党建运行中的“科层化漩涡” [2] 。吴新叶、叶挺分析了党员干部联系点的“建设性空间”构建，认为其与基层治理的功能相伴而生 [3] 。李威利以“空间单位化”为研究方向，分析了城市基层治理中的政党动员和空间治理，提出了基层党组织、基层政府和公有制经济单位的单位化的治理体系 [4] 。十八大以来，党建空间治理研究迅速发展，已经成为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常态化机制。
其二以整合视角，聚焦党建整合。“政党整合型社会治理”是国内学者基于中国社会治理实践经验提出的一种符合中国实际的社会治理模式，区别于西方主流的“国家中心主义”、“社会中心主义”的分析视角，是一种“政党中心主义”的研究视角。“政党整合社会治理”强调政党以其完整的组织体系为轴心，基于政党的核心领导地位，对多元治理主体及其资源进行组织、协调和规范，从而实现党建引领下的社会有效治理。“政党整合社会治理”表现为两种形态：一是“内整合”治理形态，即提高党和政府引领社会治理的能力。具体表现在，党“通过项目化运作解决政府组织的封闭性问题” [5] ；通过组织嵌入和人员嵌入，突破科层化官僚机构的“条块分割”矛盾，从而构建整合型政府治理体系；二是“外整合”治理形态，即党将组织网络的触角延伸到社会治理主体中。具体表现在，党通过政策、资源的倾斜以及组织和人员嵌入，扶持、培育和规范社会力量的发展，增强社会力量的内生性自治能力；另一方面，党通过物质激励和地位激励，将社会力量中的精英吸纳进自己的组织结构中，构建党与精英的互惠关系纽带 [6] 。
3.4.2. 社会结构变迁对“政党–社会”关系的影响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本质就是要处理好政党与社会之间的关系。1978年之前，中国社会形成了以单位制、人民公社和户籍管理为核心的社会管控模式，党在此模式下实现了对全社会的组织化。1978年改革开放后，随着单位制的解体和市场经济的出现，中国的社会结构开始由总体趋向分化 [7] 。社会结构的转型对执政党构成了系统性压力，执政党的重点转向如何引领社会 [8] 。党建引领是要在保证党领导核心的前提下，赋予社会自主性 [9] ，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新型社会治理格局。
3.4.3. “政党引领社会”的作用机制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作用机制主要有“嵌入式治理”、“吸纳式治理”。嵌入式治理强调在基层治理实践中，经由党组织网络的结构性嵌入，实现政党对社会的整合和政党权威的重塑，主要表现形式有“功能嵌入、结构嵌入、资源嵌入”。吸纳式治理是指将具有潜力的社会力量吸纳进政治结构，强调的是对社会力量的支持 [10] ，主要表现形式有政党吸纳社会、政党吸纳行政。
3.5.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薄弱之处
现有研究虽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相关现象有所关注，并提出了“政党整合治理”、“空间治理”、“嵌入式治理”“政治吸纳”等分析概念，但总体上仍存在不足：
3.5.1. 研究视角单一
现有研究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分析多采用“政党–国家–社会”分析范式，从空间视角与整合视角分析了政党如何通过“内整合”与“外整合”建构起政府的整体性治理与社会力量的整合，从而形成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体制机制。但这一分析主要是从自上而下的角度探讨党和政府如何推动社会力量党建，借助党建引领社会力量机制贯彻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和治理目标重塑国家社会关系，关注的重点是党和政府的自身能动性，忽视了从社会力量自身视角去理解社会力量积极开展党建的动力因素。社会力量对于党建不是消极被动地接受，而是基于自身结构的适应性调整与党建策略的选择性运用，实现二者的融合发展。因此，对于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分析必须基于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双重视角。
3.5.2. 理论研究具有滞后性
现有研究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文献数量虽然很多，但主要是对具体地区党建引领案例的描述性分析，聚焦在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具体领域上，缺乏对党建引领机制的清晰定义与整体性观察。既有研究虽表明了基层党组织可以通过组织嵌入、资源嵌入、人员嵌入实现对社会力量的整合，但对这些机制发挥作用的机理和条件缺乏细致的分析。此外，各地进行的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实践由于政治经济文化生活因素的限制，做法不一，仅对个案做描述性分析，则难以对不同地区运用这一制度产生的差异化效果进行比较分析，因而无法从具体实践经验中得出这一制度未来的具体走向，也就无法提炼出这些实践个性中的共性。因此，与丰富的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实践相比，理论研究具有滞后性。
4. 解决路径
4.1. 关注自下而上的社会治理视角
党建对社会治理的引领功能应是方向性引领，而不是对具体事务的大包大揽。方向引领体现在整体规划和统筹协调上，保证社会治理的正确方向。在具体事务的处理上应以社会力量为主，充分发挥社会治理主体的智慧，实现群智共建。因此，除了要研究党建如何引领社会治理外，更为重要的是从社会治理视角出发观察党建引领之于培育社会治理力量的价值。如，有学者基于群众路线的视角，分析了陕西省石泉县“书记民情三本账”制度，认为实现社会治理现代化，要以回应和需求为导向，以群众路线为载体，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共同体 [11] 。另有学者深度挖掘社会治理的本土实践逻辑，提出了“双向动员-治理工具”的社会实践逻辑，从而激活党政体制优势并将其转化为治理效能 [12]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并不是要建立党组织对社会的政治支配，而是要激活社会的自我调节和运转能力，最终要落实到社会力量的生长上，所以，要注意从自下而上社会治理视角的分析。
4.2. 理论与实践平衡发展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理论研究的滞后性源于两个因素。一方面，全国各地的社会治理实践案例众多，对案例进行共性研究难度较大。另一方面，由于国外对于政党、社会治理的研究起步较早，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理论体系，一些学者在借鉴国外理论指导国内实践时难免有“水土不服”的症状，而本土化社会治理理论发展还不成熟。因此，要实现理论与实践相统一，一是要进行多案例的比较分析，从众多个性中进行共性研究，凝练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的一般性解释框架，形成本土化社会治理理论；二是不能简单地套用国外社会治理理论，而要有选择地借鉴，立足于本土实践，创新本土化社会治理理论。
5. 结语
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充分体现了新时代以政党为中心的社会治理模式，其能够取得如此显著成就，不仅源于中国共产党本身具有的政治、组织、社会等优势，更在于其能够将这些优势转化为具体的引领社会治理的行动优势，由此打造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政党引领下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但是，任何理论层面的分析，终究要回归现实的生动实践中，文章对党建引领社会治理研究的可视化分析，只是对以往学界已经取得的研究成果的简要概述和归纳，为更深入地把握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得以成功的密码，仍需从微观的社区治理实践中进行解码，由此做到理论与实践的深度结合，这也是未来研究党建引领社会治理需要着重关注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