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问题提出
近年来，学校欺凌事件频繁出现，并呈现低龄化的态势。小学生因为年纪小，心智发育还不成熟。不管是欺负别人，还是被人欺负，它们都会给个体带来严重的危害。校园欺凌在国际上具有普遍性。但直到20世纪70年代，研究者们才开始关注学校的欺凌问题，挪威研究者Olwues提出：“校园欺凌是受害学生被一个或者多个学生故意地、反复地和持续地施加以负性行为，导致身体和心理的伤害” [1] 。英国学者同样也提出了类似的概念 [2] 。我国学者李爱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将校园欺凌概括为：“它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由一个或多个学生集中而持续地故意伤害或破坏某一学生的财物、身心等，造成被欺凌学生身心痛苦的行为” [3] 。2017年12月，国家教育部召开的“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发布会，指出中小学生欺凌“是指一方(个体或群体)恶意通过肢体、语言、网络等方式，在校园(包括中小学、中等职业学校)内外、学生之间，实施欺凌、侮辱行为，造成另一方(个体或群体)身体伤害、财产损失或精神损害的事件” [4] 。2018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关于开展中小学生欺凌防治落实年行动的通知》，提出从明确防治学生欺凌工作机构、成立治理学生欺凌工作委员会、开展学生欺凌专题教育、落实处置程序等方面，推动形成防治学生欺凌工作长效机制 [5] 。
学校欺凌事件随着国家有关部门的关注，在全国社会各界也逐渐引起了普遍重视。寄宿制学校具有孩子在校时间长，父母工作忙，学业压力大的特点，长期的亲子分离导致孩子得不到家长的关爱，使得校园欺凌更加复杂和特殊，而对寄宿制学校校园欺凌问题的详细把握，则有助于我们形成对校园欺凌问题的深刻认识，更有助于高效预防校园欺凌事件的发生。我国学者对校园欺凌行为的研究也取得过很多成果，但是通过查阅资料，已有研究小学中高年级学生的欺凌行为，缺乏以校园欺凌案件为切入点，专注于某一案件的深入系统研究。其中，特别缺乏对寄宿制学校校园欺凌现象的研究。因此，该研究以R寄宿制小学为例，筛选出校园欺凌的两个典型案例，从小处着手，深入探讨寄宿制学校校园欺凌的案例，不断推演寄宿制学校普遍存在的校园欺凌特征，希望能为寄宿制学校校园欺凌问题的研究与预防提供有益的借鉴。
2. 研究设计
(一) 研究对象的选取
R小学位于城乡结合部，是一所寄宿制的公立小学，该学校所在地区经济发展落后，外出务工人员比较多。学校有1~6年级共18个班，在校学生850人，教职工44人，其中专任教师37人。主要教授语数外三门主科，由于老师数量不足，三个老师带两个班是常态，老师教学任务繁重，教学压力大，其他科目多被忽视，学校重视成绩排名。
(二) 研究方法的使用
1) 访谈法
访谈法是一种研究方法，通过与相关人员面对面的交谈，收集资料。访谈法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和鲜明的目的性，是与被研究者平等的语言沟通，通过在无压力的环境中轻松地交流从而帮助研究者获取材料的一种科学研究方法。
2) 教育叙事研究法
教育叙事是一种研究方法，透过真实的教育故事，研究教学问题，以便对教学有启迪。这是一种把客观经历、真实感受、主观阐释有机结合的新方法。
3. R寄宿制小学校园欺凌现象的缩影
案例一：敏感的自尊心(如表1)
Table 1. Xiaodong’s basic information
表1. 小董的基本信息
1) 案例回放
四年级上学期开学第一天，班级新转来两名新生，分别是小董和小海。有一次吃午饭，小董没有怎么吃就准备倒掉，被同学小海发现并提醒她要吃完，结果小董情绪很激动，说在家里不想吃就可以随意倒掉，用不着小海管。经老师介入后，小董不听劝告，大闹着离校出走。班主任给家长打电话，其妈妈认为因为孩子年龄小，太思念她了，所以会有些无理取闹。第二天吃午饭时，小海不小心把菜汤洒在小董衣服上了，小海立刻道歉，结果小董一下子歇斯底里起来，扬言要把汤泼回去。老师看到制止后，小董又一次闹着离校出走，经过给小董做思想工作，她情绪稳定下来了。小海是回民，饮食习惯比较特殊，小董就经常以此来取笑她，说一些辱骂的话。有一次活动课，小海没有带画笔，小董就教唆身边的人孤立小海，班主任知道情况后，多次跟小董谈话，但小董依旧我行我素。班主任几次找小董妈妈到校，但小董妈妈坚持认为，是孩子年龄小，太思念她的原因，而且觉得老师歧视她家孩子，并以此为由向校长反映。校长和家长沟通后，提出让小董回家反思一下。回校后，小董上课随意吹口哨，下座位，老师批评后，她扬言如果老师看她不顺眼直接把她杀了就可以，还说很讨厌这个学校，天天学习，父母也根本不爱她，才把她送到寄宿学校。学校班主任、领导多次和小董妈妈沟通，但收效甚微。
以下是笔者对小董的访谈：
笔者：你和你父母的关系怎么样
小董：关系不好，不想看见他们，他们根本不爱我
笔者：你觉得父母为什么把你送来寄宿制学校
小董：因为他们不想看见我
笔者：你和小海关系怎么样
小董：很差，她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仇人，她上次还洒我身上汤
笔者：班里的好朋友都有谁
小董：没有
笔者：看到下课了，有同学来和你玩，她们是你的朋友吗
小董：不是，她们只是想吃我的零食而已。
以下是笔者对班主任的访谈：
笔者：你们班经常发生校园欺凌行为吗，你是怎么处理的
班主任：不经常发生，但是小董的确是个让老师头疼的孩子。她做事任性，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上课各种违纪，她父母又非常宠爱偏袒她，动不动就投诉老师，我也很无奈，只能让其他同学尽量不招惹她。
通过访谈可以看出，学校老师面对嚣张跋扈的学生和不明事理的家长也无可奈何。由于教师处理欺凌行为不当，加上学校没有科学规范的处理校园欺凌的具体操作流程，导致欺凌者更肆无忌惮，陷入欺凌的无限恶循环。
2) 案例分析
校园欺凌的行为呈现多样化特点，有单一的身体攻击，也包含肢体欺凌、排斥、孤立等类型的关系欺凌以及由于网络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而产生的新型的欺凌方式——网络欺凌 [6] 。而小董在案件中的所作所为，则是典型的校园欺凌。欺凌者小董受母亲溺爱的影响，导致她嚣张跋扈，偏执的性格。在校园里，如果有哪些地方无法满足她心理的预期，她就会利用欺凌同伴来获取满足感，产生欺凌行为。探究小董的欺凌行为，不但要从她本身的个性与品行出发，也要考虑她的家庭，尤其是父母对她的教育方法，还有学校教师面对校园欺凌事件的解决之道。
案例二：都是贪吃惹的祸(如表2)
Table 2. Xiao Han’s basic information
表2. 小韩的基本信息
1) 案例回放
新学期，因为小韩班级其他男生宿舍没有空床位了，所以他住进了四年级的宿舍。学校定期检查学生是否私带零食入校，小韩被同宿舍的四年级学生举报偷带零食，被上交零食后他气愤不已，私下在宿舍辱骂四年级舍友达一周左右。同宿舍的四年级学生不堪忍受，告知了宿舍老师和小韩所在班级的班主任。经过宿舍老师和班主任的沟通，小韩有所收敛。大约两个周后，宿舍老师经常发现小韩所在宿舍床板下有零食袋子。经过调查发现，原来是四年级学生偷带到宿舍的。经宿舍老师询问，原来自从小韩被舍友举报私带零食后，一直不服气，便让同宿舍的四年级学生每人每周带一包零食给他，否则就在宿舍一直辱骂他们。四年级的学生害怕小韩再欺负他们，便按照小韩的要求做了。班主任知道这个事情后，通知了小韩的家长，小韩妈妈也知道小韩的问题，据小韩妈妈反映，小韩在家性格暴躁，稍不满意就大发脾气。她打也打过，吵也吵过，但无济于事，她也束手无策。班主任询问小韩爸爸在孩子教育上是什么态度。小韩妈妈说其爸爸长期出差，孩子如果做了错事，其爸爸的态度是孩子年龄小，犯得也不是什么大错，认为长大后慢慢就好了。
2) 案例分析
从小韩的案例就可见一斑。他为了满足自身吃零食的需求就去向同学索要，甚至威胁同学，把欺负人当成家常便饭。面对这样的校园欺凌行为，学校对校园欺凌没有科学规范的处理流程，父母对家庭教育也缺乏正确的意识。
4. 发现与分析
笔者主要通过观察和访谈的方式，分析了两起小学校园欺凌事件。现在从个人、家庭和学校三个方面来分析一下R小学校园欺凌的因素。
(一) 导致学校欺凌行为产生发展的个体因素
影响学校欺凌产生与发展的个体原因，大致体现在这样一些方面：首先，品行上的问题。在研究小学校园欺凌问题时，发现有些同学性格冲动，目中无人，爱发脾气。受这种性格支配，一旦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马上就会采取一些过激的行为进行打击报复，成为校园的欺凌者。二是学业表现不佳。在校园中，欺凌者们往往在学业上表现不佳，在学习上难有存在感，然后他们会寻找其他方面的价值感。如用各种方式作弄他人获得关注感和存在感 [7] 。根据挫折–攻击理论，当个人在追求目标时，如果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就会遭受挫折。不满的挫折情绪，总能引出某种攻击的形式。这种攻击最常见的形式为直接的身体伤害和语言攻击 [8] 。第三，认识水平有限。小学生的认知水平有限，也缺乏对小学校园欺凌行为的理解。大部分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实施校园欺凌。只图自己一时的满足，“被欺凌者”由于胆小害怕，也很少反抗，这也更加助长了欺凌者的气焰。
(二) 导致学校欺凌行为产生发展的家庭因素
学术界一致认为，校园欺凌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然而，家庭因素是校园欺凌的一大诱因。比如家庭氛围不良和家庭教育缺失 [9] 。只有当个体成长在一个积极向上的家庭环境中，并获得了充分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后，才可以促使其建立完善的人格，而完善的人格也是遏制欺凌事件产生的重要因素 [10] 。目前的研究表明，因为家长的不良教育方式，如对孩子缺乏关心会导致孩子们投身到欺凌行为中去 [11] 。案例中的小董父母对小董一方面学习上要求十分严格，希望她能在学习上拔得头筹，但又不考虑孩子的实际情况和承受能力，孩子在这种压抑的家庭环境中度过了很长时间。郁闷的情绪得不到释放，来到学校就会以其他的方式宣泄出来，例如：通过欺凌同学来排解。另一方面，小董的父母又过于溺爱和保护孩子，很多时候有意淡化或忽视孩子性格的弱点和缺点，导致孩子骄傲自大，任性自私，做事以我为主。
(三) 导致学校欺凌行为产生发展的学校因素
影响校园欺凌行为发生和发展的学校因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重智轻德。受传统应试教育影响，不少学校重视智育，忽视德育。过分看重小学义务教育阶段的分数，抑制了小学生天性的发展。同时，沉重的学习负担使他们变得意志消沉，厌学情绪严重，加剧了校园欺凌现象的发生。案例中的小董就是这种情况。二是对校园欺凌缺乏系统性的规章制度。处理小学校园欺凌，R小学没有具体可操作的一整套流程，每个老师对校园欺凌的态度和处理方式也不同，导致校园欺凌行为屡禁不止。三是教育惩戒功能丧失。学校依据义务教育法禁止体罚。目前关于未成年人的法律，更多地是保护未成年人，而学校在面对校园欺凌时，对于无理取闹的家长，处理时常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感。另外校园欺凌行为的惩罚成本过低，在实际操作中，发生校园欺凌事件后，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欺凌者付出的代价较小，导致校园欺凌得不到彻底解决。
5. 结论与建议
校园欺凌行为不仅严重损害了少年儿童的身心健康，也破坏了正常的教学秩序。校园欺凌问题，不仅是R小学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更是整个社会都需要正视的现实课题。不过，学校欺凌问题原因复杂，只有家庭、校方和社会一起进行防范和处理，才能有效遏制学校欺凌事件的出现。
(一) 家长要树立正确的家庭教育观念，培养孩子良好品行
作为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首先要做好榜样。树立正确的家庭教育观念，注重培养孩子良好品行。要教育孩子学会尊重别人，不要粗暴对待别人。还要教给孩子保护自己的方法，远离打打闹闹。要注重良好家庭氛围的营造，多给孩子一些关心和交流，不要用打骂等过激的行为来教育孩子。如果发现孩子有欺负人的现象，对不良行为要及时纠正，对家庭环境是否和谐、家庭教育中有无暴力等问题更要认真反思。
(二) 学校要加强预防校园欺凌教育，提高学生法治意识
学校应渗透校园欺凌教育，防止校园欺凌的发生。治理校园欺凌，学校不仅要通过班会课、国旗下讲话、黑板报、宣传栏、思政课等途径加强教育，还要注重对少年儿童的法治教育，通过对生活中常见的欺凌案例的叙述，提升少年儿童的安全意识，提高他们自我保护的能力，不让他们受到不法侵害。时刻关注同学们的思想健康，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教育学生远离暴力游戏，不要网瘾，慎重交友。
(三) 全社会要加强预防欺凌的宣传，营造良好社会环境
全社会也要切实负起责任，营造一个良好整洁的社会环境，如营业性游戏厅、网吧等，对未成年人一律不得营业。此外，相关职能部门也要对预防校园欺凌进行大力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