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治疗周围性面瘫作用机制的研究进展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Mechanism of Acupuncture in the Treatment of Peripheral Facial Paralysis

摘要: 周围性面瘫是临床常见的神经系统疾病，是以面神经支配的肌肉活动受限为特征。本病的发病率逐年上升，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大量的临床研究发现，针刺在周围性面瘫不同阶段的治疗中均发挥积极的作用，但现代医学关于作用机制方面的阐述较少，其作用机制尚未十分明确。本文整理了针刺治疗周围性面瘫的相关文献，总结针刺治疗周围性面瘫的作用机制，以期为日后临床应用提供参考。

Abstract: Peripheral facial paralysis is a common neurological disorder in clinical practice characterized by limiting muscle activity innervated by the facial nerve. The incidence of peripheral facial paralysis is increasing year by year, which seriously affects the quality of life of patients. Numerous clinical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acupuncture plays a positive role in the treatment of different stages of peripheral facial paralysis, but it lacks the elaboration of modern medicine in the mechanism of action, and its mechanism of action is not well understood. In this paper, the relevant literatures of acupuncture therapy for peripheral facial paralysis were collated, and the mechanism of action of Peripheral facial paralysis was summarized, aiming to provide ideas for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1. 引言

周围性面瘫([1], p. 1) (peripheral facial paralysis, PFP)是由于多种原因导致面神经受损而引起的一类炎性病症，现代医学又将其命名为特发性面神经麻痹、贝尔面瘫，其病程一般发病较急，病势较快，临床表现通常为急性单一患侧面肌瘫痪，经常伴有口歪嘴斜、额纹及鼻唇沟变浅、不能抬眉、眼睛闭合不全以及鼓腮漏气等，严重的患者还会表现舌麻、味觉缺失以及耳鸣等症状。流行病学调查显示，该病可发于各年龄阶段，多见于15~40岁患者，女性发病率较男性高，终生发病风险为1/60 [2]。有研究报道，其发病率在11.5/10万人~53.3/10万人[3]。临床普遍认为针刺是治疗面瘫最有效的方法，具有显著的治疗优势[4]。现代有大量学者研究发现[5]-[7]，针刺疗法如电针、火针、穴位注射疗法等对治疗PFP有良好的疗效。为进一步了解针灸治疗PFP的可能作用机制，本文将针刺治疗PFP作用机制的研究进展进行如下综述。

2. PFP的病因病机

2.1. 中医学对PFP病因病机的认识

PFP在中医学中属于面瘫的范畴，中医学认为面瘫的病机是机体本身正气不足，导致脉络空虚，而其外邪乘虚进入面部经络导致经气痹阻和筋脉失养，从而发为面瘫[8]。“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如《景岳全书》中提到“然而血气无亏，则虽热未必缓，虽寒未必急，亦总由血气之衰可知也”，人体气血虚弱时易外感邪气，其外感之邪，或风、或寒、或热、或痰，若邪气侵袭面部则容易导致面瘫发生，其邪气趁虚而入，留滞于经络之间，阻碍气血循行，经气痹阻，少阳、阳明经筋功能失调，致使面部出现不仁、不用的症状。若患者年老体虚或身体羸弱，或失治误治，疾病迁延日久，损耗气血，气虚而无力推动血液上荣头面，或瘀血阻于面部，患者则会进入面瘫的后遗症期，较为难治，《类证治裁》中也指出“口眼喎僻，因血液衰涸，不能荣润筋脉”，PFP的发生发展跟人体气血状态的关系较为密切。

2.2. 现代医学对PFP病因病机的认识

在现代医学的研究中，大部分学者认为PFP的病因尚未完全阐明，神经水肿、变性、坏死导致的神经传导阻滞是PFP的病理生理改变([1], p. 2)。面神经损伤是多种原因引起的面神经脱髓鞘或轴索损害，其中损伤类型最常见的是脱髓鞘改变[9] [10]。其中I型单纯疱疹病毒(herpes simplex virus type, HSV-I)的感染是导致PFP发生发病的重要原因之一。HSV-I感染面神经后会引起的面神经脱髓鞘性改变，诱发并加重周围性面瘫[11]；神经纤维脱髓鞘在电生理方面主要表现为神经传导速度减慢；血清一氧化氮(Carbon monoxide, NO)为一种重要的血管舒张因子，血浆内皮素(endothelin, ET)则是一种缩血管因子，二者存在一定的动态平衡，当这种关系被打破时会引起的血管收缩或血流动力学改变，这与周围性面瘫发生有着紧密的联系[12]。也有学者认为[13]，局部营养神经的血管受风寒而发生痉挛，导致该神经组织缺血水肿，受压而致病，或因风湿性面神经炎茎乳突孔内的骨膜炎产生面神经肿胀受压，血液循环障碍而致面神经麻痹，故有研究者认为面神经微循环损伤引起原发或继发性面神经缺血，最终导致面瘫。

3. 针刺治疗PFP的机制研究

对于PFP的治疗，大部分学者都认为应该尽早进行治疗，包括应用营养神经药物、抗病毒药物、抗生素、激素等药物，但目前对于PFP尚无特效药([1], p. 3)。中医学者认为针刺疗法通过疏通面部局部的经筋气血，活血通络以达到扶正祛邪、调和阴阳、疏通经脉的目的，从而使邪气得以祛除，面部经筋得以濡养，使其恢复正常的功能。现代医学认为PFP的治疗主要以修复面神经的神经损伤为主，神经损伤的顺利修复需要一个条件适宜的微环境，有研究[14]提出了该微环境主要由神经再生通道、神经营养因子、免疫炎性反应细胞因子、激素、信号通路调控以及多种酶类等共同构成。改善局部微环境对于促进神经损伤修复有重要意义，可以修复面神经的损伤以及恢复面神经对肌肉的控制。针刺疗法的作用机制可能是通过穴位刺激面神经来改善局部的微环境，从而恢复PFP患者的正常机体功能，下面分别从调节神经营养因子、改变面部微循环、促进神经再生以及调节紊乱的免疫系统等方面进行阐述。

3.1. 调节神经营养因子

胶质细胞源性神经营养因子(glialcell-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 GDNF)可以促进神经元存活与生长，也可以延缓受损运动神经元的萎缩和死亡，甚至可以修复损伤后的神经元[15] [16]。在面神经损伤时，GDNF可通过与N-钙粘着蛋白结合来保护神经元，针刺疗法可以上调面部中枢神经元中GDNF和N-钙黏着蛋白的表达，促进家兔外周面神经损伤的再生，抑制神经元凋亡，并减少外周炎症反应，从而恢复面肌功能[17]。有研究[18] [19]总结了针刺治疗PFP可有效上调患者血清GDNF、神经生长因子(nerve growth factor, NGF)水平，从而改善面瘫症状及面神经功能，提高面神经传导速度，增强治疗效果。封秀梅[20]研究得出了针刺可改善面神经运动功能和组织形态结构，其提出针刺可能通过促进GDNF表达，激活PI3K-Akt-mTOR信号通路，下调Beclin1及LC3的表达并上调P62的表达，抑制自噬水平，进而改善面神经运动功能，促进患者恢复正常。

3.2. 改善血液循环

PFP的发生与面部的血液循环相关，局部的血管收缩或痉挛，导致面部的局部血液循环变差，影响面神经的营养供应，最后导致PFP发生，改善面部的血液循环可以促进面神经的修复，使面神经所控制的肌肉能够正常活动，恢复其正常功能。贾莹梅[21]等人研究针刺治疗可以调整毛细血管的通透性和血管的舒缩活动，提出针刺治疗能改善面部神经炎症局部淋巴系统和血液系统循环，也可以消除面部的局部的水肿、减轻面部神经变性。黄杏贤等人[22]研究提出针刺疗法能改善面部血液循环，增强患侧局部血流灌注量，达到了治疗PFP的目的，该研究也证实了面部血流灌注量可作为PFP针刺疗效评价的客观辅助指标，以眼部血流灌注量最为明显。大量研究发现[23]-[25]，针刺疗法可以疏通经血，改善PFP患者患侧面动脉及其分支血流动力学参数，减轻面神经损伤，能够有效地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增加局部血液灌注量、促进面神经功能恢复，尤其是轻度PFP的疗效更佳。

3.3. 促进神经再生

面神经发生损伤，其蛋白酶和神经代谢资源之间的分离，受损神经远端断端的轴突及胞体开始发生瓦勒氏变性[26]，之后退化、坏死，最后导致神经元凋亡。面神经损伤后功能恢复的关键环节是轴突再生和髓鞘再生[27] [28]，再生轴突的最终髓鞘形成是神经信号传递和功能恢复的重要前提[29]。保护神经元以及加速轴突生长对于促进损伤神经修复有着重要作用，故而面神经的损伤，需要保护神经元，以确保神经的修复，使面部的肌肉恢复正常的功能。费静等人[30]在观察电针对面神经压榨损伤后再生的影响中，以右侧面神经颊支压榨性损伤为研究对象，随机分为对照组和电针组，由此得出电针可促进面神经元形态恢复，治疗由压榨面神经颊支引起的PFP。郭亚婷等人[31]研究提出电针通过调节面神经核中神经元的表达，抑制其周围胶质细胞的激活，保护神经元，促进面神经损伤修复，同时减少神经肌肉接头(neuromuscular junction, NMJ)的多神经支配，维持NMJ正常功能，从而改善面瘫模型大鼠面部表情肌运动功能。

3.4. 解除免疫抑制

PFP患者的炎症反应会引发机体产生氧化应激反应，刺激机体的免疫反应，使细胞释放IgM、IgG、IgA等一系列的细胞因子和化学介质增多，降低了SOD和NO的水平，使机体内的自由基增多，导致了缺血缺氧，从而又加重机体的炎症反应。故而PFP的治疗应当重视机体的免疫反应的控制，防止机体的炎症反应继续加重。近年有研究[32] [33]提示机体免疫病理损伤在PFP发生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免疫系统紊乱及细胞因子网络失衡是PFP致病因素之一，因此解除患者免疫抑制是防治周围性面瘫的重要环节。王萍等人[34]研究发现，透刺经筋法可以调节患者机体的免疫功能，从而减轻炎症、调节细胞因子，以恢复面神经的功能。姚雪青等人[35]研究发现针刺治疗PFP，其血浆中免疫球蛋白水平明显降低，改善了患者的面部血液循环和局部组织营养，从而促进面部功能的恢复。由此可见，针刺治疗可以明显解除PFP患者的免疫抑制，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4. 小结

综上所述，历代中医学者认为针刺治疗PFP是通过针刺相对应的穴位，达到扶正祛邪、调和阴阳和疏通经脉的目的，从而恢复面部的正常功能。现代医学认为面瘫的发病机制与机体微循环障碍有密切联系，针刺治疗周围性面瘫的机制主要是通过改变微环境来促进面神经的恢复。针刺能上调面神经的NGF、GDNF的表达水平，为损伤神经提供营养支持、延缓损伤进程；针刺也可促进神经元再生、调节紊乱的免疫系统，为神经细胞修复提供微环境来改善PFP患者的血流灌注；此外，针刺还能通过改善面部微循环来恢复面神经微环境，从而促进面神经恢复。跟单纯的药物治疗相比，针刺疗法起效更快，副作用更低，因此临床应用针刺疗法较为广泛，针刺疗法在临床治疗PFP的过程中有重要价值及意义。以上研究结论可在今后的动物试验及临床实践中得以验证和修正，但由于PFP的发病机制目前尚未完全阐明，故而针刺疗法对于防治PFP的作用机制尚有进一步深入研究的空间，以期在今后PFP发病机制的研究更新，能有更多关于针刺治疗PFP作用机制的提出，为临床上针刺治疗PFP提供有利依据。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