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当前，随着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人们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与数字技术深入结合，极大地改变了社会运行的方式。然而，这一转变也暴露出显著的老年数字鸿沟问题，具体表现为接入鸿沟、使用鸿沟和知识鸿沟。老年群体自身的障碍和抵触心理、家庭和社会给予的支持相对不足、数字产品研发忽视老年人的需求以及政府部门过度偏向于数字化建设等方面共同导致了老年数字鸿沟的形成。推动老年人的数字技能培训，加强年轻世代的数字反哺，遵循“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倡导适老化的技术研发倾向等措施，有助于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
Abstract: At present,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digital technology, all aspects of People’s Daily life are deeply integrated with digital technology, which has greatly changed the way society operates. However, this shift has also exposed significant digital divides for older people, including access gaps, usage gaps, and knowledge gaps. The elderly’s own obstacles and resistance, the relative lack of support from family and society, the neglect of the needs of the elderly in th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digital products, and the excessive preference of government departments for digital construction have led to the formation of the digital divide for the elderly. Promoting the digital skills training of the elderly, strengthening the digital feedback of the young generation, following the value concept of “people-oriented”, and advocating the trend of age-appropriate technolog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will help the elderly to bridge the digital divide.
1. 引言
进入21世纪，数字技术的发展推动社会快速进步，出行、消费、医疗和政务等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的数字化程度不断加深，但是部分老年人不能正确且熟练的使用智能化设备和数字技术，无法赶上社会发展的步伐，在生活中处处受阻，成为数字时代的弱势群体。在数字化发展的同时，我国老龄化也快速发展，到本世纪中叶，中国人口老龄化将达到最高峰，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将接近30% [1]，老年群体俨然成为我国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化解老年群体的实际困难是数字化发展不可忽视的重要课题。消弭老年数字鸿沟是保证全社会共享数字发展结果的必然要求，也是坚持人民至上和实现共同富裕的题中之意。
2. 老年数字鸿沟的具体表现
2.1. 数字接入鸿沟：缺乏接触数字技术的机会
数字接入鸿沟是指不同群体在获取和利用数字设备和信息资源方面存在的不平等现象。一方面，老年数字接入鸿沟表现为老年群体与青年群体之间数字设备和数字网络的拥有和使用的不平衡。相较于青年群体，部分老年群体由于文化程度较低、经济条件薄弱和社会支持不足等各种因素而在互联网使用频率、设备拥有率以及数字资源的可及性方面处于劣势，形成了老年数字接入鸿沟，导致老年人在数字化进程中出现“无网可用”的问题[2]。据第5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止2023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92亿人，60岁以上的老年网民为网民总体的15.6%，而我国非网民规模为3.17亿人，60岁及以上老年群体是非网民的主要群体，占非网民总体的比例为39.8% [3]。由此可见，虽然随着数字基础设施的逐渐完善，部分老年群体具备了接触互联网的物质条件，使用互联网的老年人较以往有所增加，但是从整体上来看，老年群体仍然面临着数字接入鸿沟的难题。另一方面，老年数字接入鸿沟还表现为城乡发展的不平衡。与城市相比，农村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相对落后，甚至在一些偏远地区缺乏基本的互联网接入设施，而且农村老年人通常在经济条件和市场可及性方面存在劣势，导致他们较难获取和更新电脑、智能手机等数字设备。
2.2. 数字使用鸿沟：难以熟悉掌握和有效使用数字技能
数字使用鸿沟是指不同群体在有效使用数字技术和互联网服务方面存在的显著差异。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与普及，老年人接触数字技术的机会增加，老年数字使用鸿沟成为老年数字鸿沟的典型表现。当代年轻人被誉为互联网的“原住民”，在技术使用上表现出卓越的能力和适应性。然而，对于老年人来说，由于老年人健康状况的限制和数字生态不友好，在掌握和使用数字技术方面存在种种障碍，导致他们需要花费较长时间才能熟悉掌握基本数字技能。而且，老年人使用数字技术和互联网的方式较为简单，主要集中在基本的通讯工具和娱乐活动上，例如微信、抖音等较为简单易懂的应用软件。而社交媒体、电子商务、电子银行、在线医疗等方面的数字服务和应用程序大多界面设计复杂，操作步骤繁多，没有充分考虑老年人的生理和认知特点，使得老年人感到“不能用”“不会用”且使用率显著低于其他年龄群体。老年数字使用鸿沟变相挤压了老年人网络生存空间，造成老年群体在数字空间的沉默，并且将加剧其在物理空间的沉默和边缘化[4]。
2.3. 数字知识鸿沟：缺少正确获取、分析和应用信息的素养
数字知识鸿沟是指不同人群在获取、理解、分析和应用数字信息方面存在的显著差异，即信息素养的显著差异。老年数字知识鸿沟是接入鸿沟和使用鸿沟共同导致的结果。在互联网中，海量的信息良莠不齐，充斥着大量的错误信息和误导性内容，由于缺少接触数字技术的机会，使用数字技能的广度和深度较为不均，部分老年群体难以正确合理地搜索、筛选、分析和应用数字信息，从而对其决策制定和生活质量产生了负面影响。尤其是在算法和大数据技术广泛应用的背景下，老年群体在网络中获取的信息大多是网络平台根据他们的喜好精准推送的个性化信息，缺乏信息筛选和辨别能力的老年群体极易被困在信息茧房之中，难以获得正确且全面的信息以及跟上信息更新的步伐，极大增加老年群体受到网络诈骗的风险[5]。此外，老年人信奉和传播错误信息，可能受到他人的反感和排斥，加剧了代际间的认知差距和沟通障碍，减少了他们的社交机会，导致老年人进一步陷入社会孤立，加剧老年人的抑郁、焦虑等心理问题。
3. 老年数字鸿沟的生成机理
3.1. 老年群体自身的障碍和抵触心理
老年人的生理障碍、认知障碍和对数字技术的抵触情绪是造成老年数字鸿沟的主观因素。首先，老年群体的视力、听力和手部灵活性等身体功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退化。这些生理变化影响了他们对数字设备的使用能力。例如，小屏幕、复杂的触控操作和快速的信息处理对视力、触觉和反应速度都有较高的要求，老年人因而在操作智能设备时面临困难。其次，老年人的记忆力、注意力和信息处理速度会有所下降，这种认知能力的衰退使得他们在学习和掌握新技术时效率降低，容易产生挫败感和抵触情绪[6]。最后，老年人对新事物和新技术的接受度通常较低，表现出一定的保守性和抗拒心理。老年群体习惯于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信息获取方式，对快速变化的数字技术和互联网文化感到陌生和不适应，导致老年群体排斥参与数字化生活。
3.2. 家庭和社会给予的支持相对不足
老年人在学习和使用数字技术时往往缺乏足够的社会支持，尤其是在家庭成员和社会组织的帮助方面。老年人在理解网络语言和运用数字技术等方面遇到问题时往往无处求助，进一步加剧了他们在数字世界中的无力感和孤立感。一方面，作为网络原住民的青年群体在网络文化系统中拥有主导地位，他们通过对语言的重新建构和解码，创造并传播各种具有全新含义的网络语言，例如“yyds”、“绝绝子”、“emo”等，形成青年群体专属的话语和符号体系，构建起阻隔老年群体的话语壁垒。当老年群体因面临难以正确接受和使用网络用语的困境而选择向子女求助时，经常无法得到子女的耐心解释和指导，使得老年人感到困惑和无助。另一方面，社会组织在老年人数字素养教育和技术支持方面的服务不够完善。社区老年人服务中心、慈善基金会和老年人协会等社会组织可能因为缺乏足够的人力和物力资源、服务范围狭窄等原因，导致部分老年人无法获得数字素养教育和技术支持服务，进而加剧老年数字鸿沟。
3.3. 数字产品研发忽视老年人的需求
数字产品和服务的生产者为了获得最大化的利益，必然会选取规模最大且最具有消费潜力的群体作为目标受众，并在产品设计、定价、宣传推广等方面充分考虑目标受众的需求和喜好，从而完成“受众商品论”的交易流程[7]。据第5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止2023年12月，20~49岁的青年与中年群体占网民总体的48.9% [3]。由此可见，青年与中年群体是使用网络的主力军，也必将是数字产品和服务的目标受众。与之相比，老年群体在网民总体中占比较少，且购买能力和意愿较低，生产者在利益逻辑驱动下必然会忽视老年群体的需求，导致老年人网络消费市场存在供给失衡的问题。产品的未适老化使得老年人在接触和利用数字技术时，体验和效能大大降低，提高了老年群体享受数字红利的难度。
3.4. 政府部门过度偏向于数字化建设
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与普及，人们的数字化生存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加强建设数字政府是现代治理和公共服务发展的重要方向。政府部门的数字化转型不仅能提高行政效率，还能提升公共服务质量和公民的满意度，同时为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坚实的基础。首先，传统的行政流程通常繁琐且耗时，数字化建设通过自动化和标准化流程，减少人为操作和错误，提高了办事效率。其次，数字化使公民和企业能够通过在线平台随时随地办理业务，极大地方便了公众，提高了服务的可及性和用户体验。通过大数据分析，政府可以了解公众需求，提供更精准和个性化的服务，提高公众满意度。最后，数字化平台可以实时发布政策、决策和财政信息，增强政府透明度，提升公众对政府的信任。数字化技术对各级政府组织和部门管理与运行的促进作用导致各级组织更加倾向于采用数字化手段进行战略制定和服务优化。然而，数字技术在给大多数人的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使得部分不会使用智能化数字设备的老年人被边缘化并被排除在数字化生活方式之外，老年群体在获取医疗、教育和社会保障等社会公共服务方面面临着难题，进一步加剧了他们与科技和时代的脱节，从而形成了老年数字鸿沟。
4. 老年数字鸿沟的弥合路径
4.1. 推动老年人的数字技能培训
由于缺乏互联网使用技能和文化程度低，部分老年人选择远离数字设备和数字技术，从而造成并加剧老年数字鸿沟。第5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指出，因为“不懂电脑/网络”而不上网的非网民占比为51.6%；因为“不懂拼音等文化程度限制”而不上网的非网民占比为27.7% [3]。对此，积极推动社会力量广泛参与老年群体数字化技能培训是弥合老年数字鸿沟的必要路径。政府应当制定相应政策和法规，增加财政投入，建立数字技能培训基地和平台，推动老年人数字技能培训的开展。老年大学和老年社会组织应当积极开展老年数字技能教育与培训，根据老年人的特殊需求与认知状况为老年人开设具有针对性的数字技能课程和专业讲座，为老年人提供系统且全面的学习数字技术的机会。例如2024年5月，重庆老年科技大学开设以“AI引领时代，科技创造未来”为主题的专题培训班，围绕人工智能的发展，重点提升老年人在交通出行、看病就医、金融理财、网上购物、就餐等方面高频应用的数字技能，帮助广大老年人享受人工智能带来的便捷生活。
4.2. 加强年轻世代的数字反哺
数字反哺是指年轻世代对数字技能薄弱或无法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的老年群体，提供帮助和支持，从而提升其数字素养的过程。数字反哺是有效弥合老年数字鸿沟的方式之一。当老年群体在数字世界中遭遇谣言和诈骗等困境和风险时，家人是其寻求帮助的主要对象。年轻世代应当主动担负起向老年群体传授先进数字技术和正确网络知识的责任，成为老年人开展高质量数字化生活的坚实依靠。积极的代际互动不仅可以增强老年人对数字技术的使用信心，提高他们在数字世界中的安全感，还有利于促进晚辈与长辈之间的情感沟通，增强家庭的凝聚力，为老年人的数字化生活提供温暖的家庭氛围。亲人的陪伴和鼓励是老年人成功跨越数字鸿沟的动力源泉。年轻世代在进行数字反哺时应当注重尊重老年“拒绝者”的数字意愿、关注老年群体的数字环境以及激发老年群体的学习意愿，从而充分发挥数字反哺效用[8]。
4.3. 遵循“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
“以人为本”是老年数字鸿沟治理的基本原则[9]。“以人为本”是指在社会发展和治理中，将人的需求、权益和福祉放在首位，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实现社会的和谐稳定和持续繁荣。在老年数字鸿沟治理中，坚持“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就是要将老年人的需求、权益和福祉置于治理工作的核心位置，站在老年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根据老年人的实际情况和需求，制定和实施具有针对性的政策和措施，以促进老年人的数字化生活和社会融入。政府部门在追求数字化转型所带来的高效率与便利性的同时，也必须考虑到老年群体使用数字化社会服务的现实困难和具体需要。一方面，要充分了解和尊重老年人的需求。在开发和优化数字服务时，对老年人需求进行调研，并且邀请老年用户参与测试和评价，确保服务设计符合老年人的实际需求。另一方面，坚持线上服务与线下服务相结合。在推动数字化服务的同时，应当保留并优化传统的线下服务渠道，确保不擅长使用数字技术的老年人仍能获得生活必需的社会公共服务，确保老年群体在数字化社会中不被边缘化。
4.4. 倡导适老化的技术研发倾向
适老化的技术研发倾向是指在技术开发和应用过程中，专注于满足老年人群体的特殊需求和偏好，确保他们能够轻松、安全、有效地接触和使用各种数字化产品和服务。技术的可及性与可用性是保证老年人充分参与数字社会并实现信息社会的公平和普惠的前提条件。当前我国老龄化进程加速，已经进入了人口老龄化的深度阶段，老年群体规模不断扩大，创造了广阔的商业机会。各大互联网企业应当将注意力转移至老年群体，注重以老年群体的需求和数字技术使用能力为基础研发技术与产品，推出各种适老化的硬件设置和软件应用。首先，加强适老化技术的研发投入。其次，加大适老化技术的研发力度。最后，持续推动适老化技术的研发创新。此外，政府部门应当出台相关扶持政策，加大适老化技术的宣传力度，为互联网企业开展适老化技术研发提供良好的社会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