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互联网新媒体发展的即时性,与互联网的传播速度和大众的参与度息息相关,在社交媒体迅速发展的今天,涌现出许多网络热词,被大众频繁使用,逐步形成流行趋势,演变为网络流行语。网络热词是社会发展的产物,是互联网上广泛传播的词汇,这些词汇简洁明了,诙谐幽默,生动形象,传播速度快,能力强,形成新的文化趋势和流行趋势。互联网社交媒体微博、抖音、小红书等中出现的“电子XX”类网络热词,形成了一种“万物皆可电子”的社会现象。通过收集这些社交媒体中出现的“电子XX”语料,探究网络热词“电子XX”的产生机制及流行动因。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对“电子XX”类网络热词进行多角度探析,尝试分析其产生的语言内部因素和社会文化因素,对未来其他网络热词的规范发展,提供一定的帮助和借鉴。
2. “电子XX”的多维探析
“电子”原是物理学中的一个基本概念,“电子”是构成物质的最小单位,是一种带负电基本粒子,具有特定的电荷和质量。随着社会的发展,为了方便大众的需求,出现了“电子”类产品,如电子驾照、电子请柬、电子设备、电子邮件、电子签名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电子产品,丰富了大众的社交需求,便利了大众的生活,随着社交媒体的迅速发展,同时将“电子”引入新的视角,从社会的角度观察语言问题,“电子”逐步扩展为“电子XX”类网络热词,在词义上不断衍生,具有语法意义和隐喻概念,同时又能表达丰富多彩的情感色彩。
2.1. 从词汇角度探析
“电子”作为一个双音节词汇,逐步演变为一个“类前缀”,在词汇形态生成方面,形成热词范式。随着对现代汉语的深入研究,出现了“类词缀”,吕叔湘(1979)在《汉语语法分析问题》中提出“类前缀和类后缀”的说法,之所以成为“类”,是因为其附着在词或词根上,在语义层面意义还没有完全虚化[1]。“电子”作为一种新兴类词缀,其能产性高,运用广泛,和单音节词组合构成“电子X”,例如电子书、电子表、电子狗等,和多音节词组合构成“电子XX”,例如电子榨菜、电子衣橱、电子丽人等。其次“电子”类词缀的词语,粘着度强,“电子XX”中的“XX”可以为名词、动词等,例如电子宠物、电子世界、电子设备、电子闺蜜等,“电子”作为类前缀搭配动词构成的新词具有一定的思考价值,例如电子消亡、电子化妆、电子陪伴等。
在词汇的扩展和引申方面,“电子”可以理解为处理信息的一种新技术,构成新词“电子XX”时,理解词汇的构成语素,例如“电子陪哭员”,此时可以理解为互联网平行世界能够与之分享情绪的人,这就使“电子XX”构成的词汇有了新的含义。由此可见,“电子XX”作为一个网络热词,能够在互联网社交媒体中广泛运用,不断衍生出新词新语,这与其构词能力密不可分,语言的类推机制促使“电子XX”能够不断创造新的词汇。
2.2. 从语法角度探析
网络热词“电子XX”能被广大网民使用、传播,从语法角度分析网络热词“电子XX”,其能够组成句子,充当句法成分,可以作为主语、宾语、同位语等语法功能。
1) 电子榨菜来啦,《去有风的地方》简直是我的下饭神剧。(来源:小红书,2024-1-18)
2) 祝我自己生日快乐,请大家吃电子蛋糕哈哈(只能看不能吃)。(来源:微博,2024-8-17)
3) 对话“托肯”阿丽玛,你们的电子闺蜜来啦!(来源:公众号,2024-5-23)
网络热词“电子XX”构成的新词,多为名词。在上述三个例句中,“电子榨菜”指当代年轻人在吃饭时热衷看一些有趣的影视剧、综艺、小说,这些如同榨菜一样,成了很多人的“下饭神器”,在句子“电子榨菜来啦”中,“电子榨菜”充当主语成分。“请大家吃电子蛋糕”中,“电子蛋糕”指的是带有蛋糕的图片,可以观赏但不能品尝,在句子中充当宾语成分。“电子闺蜜”指互联网中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友,“托肯”是热播剧《我的阿勒泰》中演员阿丽玛扮演的一位女性角色,此处“电子闺蜜”可以作为阿丽玛的同位语。
2.3. 从称谓语角度探析
称谓语用来表示社会中的关系、身份、职业、地位等,包括亲属称谓、社交称谓、敬语、谦语等等,不同的称谓语可以反映不同的社交关系、亲疏关系。《现代汉语词典》中这样解释“称谓语”:“人们由于亲属和别的方面的相互关系,以及身份、职业等而得来的名称,如父亲、师傅、厂长等。”[2]称谓语具有交际目的性和性别差异性,在社交礼仪中担任重要的角色。
近年来,网络上出现了许多新兴称谓语,在抖音直播间中出现的“家人们、公主、姐妹、小姐姐、老铁、宝子”等,被大众迅速接受和传播,成为近年来日常使用的称谓语。除此之外“小孩哥、小孩姐”的走红也不断丰富了低龄段称谓语,“小孩哥、小孩姐”具有超越普通人的能力,年龄小却拥有超越年龄的视野和格局,稳定的情绪,遇到事波澜不惊,迎难而上,引起了网友们的共鸣,赋予他们“小孩哥、小孩姐”的称号。在性别称谓语方面出现了“闺蜜、闺蜜夫”“电子男友、电子女友”等,用来区分性别差异,同时对于“闺蜜丈夫”的称呼,出现“闺蜜夫”这样一个能被年轻人接受的称谓语。女性称谓语中出现了“嫡长闺”,“电子闺蜜”,在古代“嫡”和“庶”表示在家庭和社会中地位的高低,“长”和“幼”表示年龄大小的排序,“嫡长闺”则确定了和自己关系密切,是自己重要的好友。而“电子闺蜜”基于共同的兴趣爱好、目的、交际需求,无需正面接触,却能在社交媒体中分享近况,是一种虚拟陪伴,用以表达对普通关系的亲密化。
网络热词“电子XX”扩展组成的称谓语,既是一种社会语言现象,又是社会文化现象。例如“电子宝宝”本义指称沉迷于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的孩子,现如今指互联网上“云养”的儿子、女儿。同时也出现了以亲属关系类的新兴称谓语,“电子爸妈”源自抖音短视频中,一对陕西汉中的夫妇拍摄父母视角的视频,与网友互动而迅速走红,视频中的父母慈眉善目,脸上洋溢着笑容,与网友们暖心互动,网友们亲切的称为“电子爸妈”。同时,开始演变为多种“电子儿子”“电子女儿”“电子爷爷”“电子奶奶”等称呼,表示亲切和尊重。
类似于这类“电子XX”的称谓语,还有“电子陪哭员”这类形容陌生关系的称谓语,巧妙界定了与大众的称谓关系,同时具有一定的语用价值,丰富了新兴称谓语。
2.4. 从隐喻角度探析
隐喻是当代学术界的一个热门话题。隐喻在传统的修辞学中是一种比喻的类型,它表示某种事物、特性或者某种行为通过另一种事物、特性或者某种行为来指代。张沛(2004)在《隐喻的生命》中提出:“隐喻:一种紧缩的语词关系,其中某一观念、意向或象征可能通过另一(些)观念、意向或象征的存在而提高含义的生动性、复杂性或广度。”[3]在社交媒体中,由于大众对于网络热词的“二创”,为了强烈表达对一件事物的看法或情绪的表达,往往会采用隐喻的方法。帅江云(2024)在《概念隐喻理论视域下网络流行语的语义生成及演化》一文中提到:“国内近几年也逐渐关注到了隐喻和网络流行语的结合。”从结构隐喻、方位隐喻、实体隐喻三个方面举例说明网络流行语词义的生成和演化是概念隐喻的结果[4]。蔡骐,赵雪(2022)在《话语何以“出圈”——解析隐喻式网络流行语的传播实践》中从修辞逻辑、文本属性、身份标签与类别化的新主体方面梳理,网络语言的隐喻更多的是对当下社会事件、社会文化、社会心态的表达,是现实社会的镜像呈现[5]。通过一定的“电子XX”在构成新兴热词时,出现了许多隐喻词汇。例如“电子仓鼠”“电子榨菜”“电子布洛芬”“电子中药”“电子木鱼”等,下面以“电子榨菜”“电子布洛芬”“电子中药”为例进行分析。
2.4.1. 电子榨菜
近来,社交媒体上发明了一个新名词“电子榨菜”,“榨菜”是通过加工腌制而成的副食品,因为榨菜的口味鲜香,口感脆嫩而被人们喜爱,因此也成为人们经常实用的“下饭菜”[6]。“电子榨菜”可以是影视剧、综艺节目、小说、文章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电子榨菜”,当代年轻人在吃饭时必须找到一个可以“下饭”的“榨菜”,“电子榨菜”作为“佐餐”出现并非偶然,逐步被大众接受,它代表了一种轻松舒适的感情色彩,认真享受当下的用餐时间。如下所示:
1) 《武林外传》,我永远的电子榨菜,真的每一集都是经典!(来源:微博,2024-3-3)
2) 家人们,有些人看似在学习,其实脑子里已经在挑选中午下饭的电子榨菜了。(来源:微博,2024-8-18)
上述例句来自微博网友的讨论,“电子榨菜”有利于缓解年轻人工作忙碌、疲惫的状态,利用碎片化的时间缓解精神压力。“电子榨菜”的存在为大众提供了一片栖息地。将真实的“榨菜”带入到“电子榨菜”,达到“下饭”的效果,通过这种隐喻的方式,使人们能够快速接受这类表达,并认同这类文化的出现。
2.4.2. 电子布洛芬
“布洛芬”是一个药品名称,其主要作用是解热镇痛,消炎止痛,将“电子”和“布洛芬”结合在一起使人耳目一新,形容每当感到自己情绪不佳,就会搜集搞笑的视频或者治愈的电视片段,来缓解自己的情绪,就像布洛芬一样能够缓解身体带来的不适,而“电子布洛芬”通过有趣、温暖、治愈的视频等来缓解情绪、心理方面的疼痛。在现实生活中,年轻人群体喜欢在互联网上构建社会群层,这种社会现象也反映出社会文化的多样性,“电子布洛芬”的功能也是一种隐喻,既是一种语言现象也是一种治愈性文化的表现。
2.4.3. 电子中药
“中药”是中国传统医药理论指导采集、炮制、制剂,说明作用机理,指导临床应用的药物,统称为中药。具有预防、治疗、治病救人的功效。“电子中药”是一种新型养生方式,例如网络上流行的“保温杯里泡枸杞”,这种养生观念深入人心,之所以受到现代年轻人的大力追捧,与中医养生的流行风潮密不可分,现代年轻人追求新鲜事物,“电子中药”充满了时尚感。年轻人有治疗乐曲,例如“五音疗法”,通过聆听音乐,放松身心,调节情绪,达到修身养性的作用,“电子中药”隐喻着当代青年注重健康的生活方式,重视自我身心调节,表达了一种积极乐观的生活方式。
3. 网络热词“电子XX”的产生和流行动因
网络热词的“电子XX”的传播离不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社交媒体微博、抖音、小红书等的出现,提供了新的传播渠道,广大网民的吸收、接纳、传播、再创造为网络热词的发展提供了舞台,不断地重复使用,给予网络热词新的生命力。在全民参与的互联网时代,网络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网络信息的传播形式多种多样,人们已经无法满足于在特定的语境下进行传播,更加趋向于模因传播,道金斯(Dawkins)提出模因的三大特点使其具有很高的生存价值:长久性、多产性以及复制保真度。互联网环境为模因的实践活动提供了场所,模因作为一个有基本形式、框架、模板,可以被人们进行模仿、再创造,利用模因论的框架,不断衍生出更多的“电子XX”新词汇,丰富现代汉语词库[7]。
4. 网络热词的“电子XX”的展望
4.1. 词汇发展规范化方面
“电子XX”作为网络热词,能被传播和使用,离不开互联网、社交媒体平台、大众网友,“电子XX”从词汇发展前景来看,已经形成了一种构词范式,由此演变为不同的新词新语。语言作为人类重要的交际工具,具有社会属性。词汇的发展也具有能产性和结构多样性,因此,“电子XX”才能扩展出众多派生词,在语法中担任功能,并出现了词义的演化,语义的泛化现象。由“电子XX”衍生出的称谓语,被大众接纳和使用,丰富了新兴称谓语词库。虽然网络热词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能够提高人际交往沟通效率,扩展表达方式,但过度使用也可能对语言表达能力产生负面影响。网络热词的发展同时也充满了挑战,需要正确把握网络文化、词汇的发展趋势,网络热词需要规范运用,防止生编硬造,避免过度解读和滥用,同时需要强化对网络热词的管理,营造良好的语言环境,使网络热词处于健康文明的语言环境之中。
4.2. 社交关系情感价值观方面
“电子XX”作为社会语言文化现象,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万物皆可电子”的热潮,同时也反映了当代网友们的情感价值需求,折射出年轻人在互联网时代的思想、情感状态。在互联网社交媒体中构建出一个能引起共鸣的场所,获得群体之间的归属感。在现实中有些无法满足的需求,可以通过“媒介代替性”满足,形成一种电子社交文化。在物质方面,如电子化妆、电子衣橱等,不仅可以模拟出真实消费的喜悦,在追求时尚的过程中,同时可以规避在消费过程中产品价值昂贵、不合适等情况,这也体现了年轻人既能追求性价比又能释放自身压力的双重选择。“云养”电子宠物既能满足自己的需求,又能享受养宠物提供的情绪价值。在情感价值方面,出现“电子XX”类关系,这也是一种“拟态人际关系”的体现,一方面体现了当代网友们通过互联网社交媒体与陌生人建立关系,如“电子父母”“电子闺蜜”“电子陪哭员”,虽然不同于现实生活中的亲子关系、朋友关系、陌生人之间的关系,但能通过“电子”社交,给大众网友们带来一定程度上的情感需求和寄托,实现自我治愈,从而建立正确的情感价值观。这种“电子”社交文化,能够有效可以扩大社交半径,建立新型社交关系,增加社交关系的亲密度。同时也能推动当代社会如何建立和谐的社交关系,如何建立正确的消费观念。
虽然互联网社交媒体提供了交流的平台,但在“电子”社交中也要保持理性,防止出现过度依赖的风险,注重扩展真实的人际关系,现实联动,利用好“电子”社交带来的积极作用。
5. 结语
本篇主要从词汇、语法角度、称谓语角度、隐喻角度出发,分析网络热词“电子XX”,总结出“电子XX”构成的词汇能够充当句法成分,同时映射着新的隐喻意义。通过探究网络热词的“电子XX”产生的社会文化背景、传播机制和流行动因,从社会的角度观察“电子XX”产生的语言问题,发现网络热词“电子XX”的出现,紧跟社会动态,蕴含着当下最具社会热点的时效事件,是对社会现象的反映。语言和文化密不可分,在互联网社交媒体的推波助澜下,网络热词层出不穷,同时对未来网络热词的发展提出一些建议和借鉴,使其具有规范性和审美性,在互联网中有益有序,有理有据创造新词,使优秀的网络热词守正创新,长期健康发展,丰富表达语汇,焕发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