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口预期寿命不断延长,如何应对人口老龄化成为我国面临的主要发展问题之一。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报告,截至2023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9,697万人,占总人口的21.1% [1]。在这种背景下,老年人的心理健康问题成为当前研究者关注的热点话题。抑郁是一种典型的心理健康问题,表现为心境持续低落、厌恶参加活动、对外界淡漠不在乎的消极状态[2] [3]。长期处于抑郁状态中,会使个体的心理功能下降,社会功能受损,神经系统发生显著改变。一项元分析研究发现,我国老年人抑郁症的患病率高达25.55% [4]。抑郁作为危害老年人心理健康的主要“元凶”之一,寻找改善老年人抑郁的方法意义重大。
时间观(Time Perspective)是指个体对时间的认知、体验和行动(或行动倾向) [5]。Zimbardo和Boyd提出的“五因素理论”模型认为,时间观由积极的过去、消极的过去、享乐主义的现在、宿命主义的现在和未来五个因素构成[6]。具体来说,积极过去(Past Positive)时间观指对过去持怀旧、积极的看法;消极过去(Past Negative)时间观指对过去持伤感、消极的看法;享乐主义现在(Present Hedonistic)时间观指追求眼前的快乐,很少考虑未来的后果;宿命主义现在(Present Fatalistic)时间观指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受人为力量的影响;未来(Future)时间观指重视目标和计划,为实现目标做足准备。然而对很多人来说,未来不止是身体死亡前有限的未来,他们相信身体死亡后,自己依旧能以某种方式继续存在。研究者将这种对死亡后的想像称为超未来(Transcendental Future)时间观,并编制了相应的量表进行测量,超未来时间观得分高的个体相信自己会因生前的行为在死后得到奖励或者惩罚。实证数据发现,超未来时间观是一个独立的因素,老年人在这一维度上的得分高于年轻人[7]。
时间观与抑郁的关系密切。Zimbardo和Boyd提出的时间观理论认为,时间观是个体对社会和文化环境的一种适应过程,会对个体的行为决策和心理健康产生广泛的影响[6]。Carstensen提出的社会情绪选择理论则指出,个体对时间的感知影响他们对社会目标的选择[8] [9]。如果个体感觉未来的时间是无限的,他们会以获取更多知识为主要目标,注重对未来的探索,甚至可能为了获取知识而付出情感上的代价。相反,如果个体感觉未来的时间是有限的,他们会更多地关注当下的情感需求,以获得情感上的满足为目标,表现出一种朝向积极情绪、避免消极情绪的状态。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未来时间感知的逐渐减少,个体对社会目标的选择逐渐从知识获取转向情感满足。老年人感觉到未来的时间有限,因此他们优先选择情绪上有意义的目标和关系,从而减轻孤独感和抑郁症状[10]。
已有大量研究对时间观与抑郁的关系展开探索。Moore等人以接受心理治疗的病人为研究对象,发现个体对过去、现在、未来时间认知的改变与抑郁程度的变化相关[11]。具体到时间观的各个维度,前人研究发现,积极过去时间观、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和未来时间观通常与抑郁呈负相关[6] [12]-[16]。积极过去时间观可以帮助个体获得更多的幸福感,提高自尊心,从而抵抗抑郁[6];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得分高的个体追求即时的快乐和满足,拥有更多的愉悦体验;未来时间观反映个体为了实现目标在当下进行自我管理的能力,个体的自我管理行为越多,应对环境变化的能力越强,抑郁水平越低[17]。相反,消极过去时间观和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通常与抑郁呈正相关[6] [12]-[16]。消极过去时间观容易让个体沉浸在过往带来的伤痛中,产生抑郁情绪;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绝望和对命运的屈从,这种负面体验很容易引发抑郁[6]。
过度关注过去、现在或未来中的某一时间取向也会损害个体的心理健康[6] [18]。平衡时间观理论认为,过度关注某一时间维度会削弱对其他时间维度的利用,导致时间模式失衡[19]。例如,过度关注未来时间取向、重视实现目标的人也许会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但他们可能会忽视当下生活中的幸福,反而体会不到快乐。能够根据情境需求、个人需要和价值观在不同时间维度间进行灵活切换的个体,通常具有更高的心理健康水平和更好的社会适应能力[20]。为了对平衡时间观进行操作化,Zimbardo和Boyd将平衡时间观定义为五种时间观的最优组合,即高水平的积极过去时间观、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和未来时间观,以及低水平的消极过去时间观和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21]。大量研究表明,平衡时间观对抑郁具有很强的解释效力[22]。Mooney等人的研究发现,平衡时间观与抑郁呈负相关,平衡时间观得分越高,抑郁水平越低[23]。
本研究聚焦老年人群体,采用优势分析考察时间观各维度在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时的相对大小。从理论研究的角度出发,目前尚无研究以老年人为研究对象,考察时间观各维度如何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以及它们在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时的相对重要性。从实际应用的角度来看,我国老年人口数量庞大,且在总人口中的占比逐年增加。抑郁是老年人面临的主要心理问题之一,确定时间观各维度在预测抑郁水平时的相对重要性,有助于采取更具针对性的措施降低老年人抑郁水平,最大化利用有限的资源。从研究方法的角度出发,与传统方法相比,优势分析综合考虑了各预测变量所有可能存在的子模型,避免出现预测变量的相对重要性随子模型变化而变化的情况。优势分析包括三种水平,由强到弱依次为完全优势、条件优势和总体优势。完全优势指各预测变量在所有子模型中的相对重要性均相同,水平最强。条件优势指各预测变量虽然在所有子模型中的相对重要性不同,但在各平均贡献中的相对重要性相同,水平次于完全优势。总体优势指各预测变量在所有子模型和各平均贡献中的相对重要性不同,只能确定在总平均贡献中的相对重要性,水平最弱[24]。
2. 方法
2.1. 对象
本研究选取60岁以上老年人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440份,回收有效问卷410份,有效回收率为93.18%。其中男性167名,占总人数的40.73%,女性243名,占总人数的59.27%。年龄分布在60~94岁之间,平均年龄为70.84 ± 6.59岁。
2.2. 工具
2.2.1. 津巴多时间观量表
津巴多时间观量表(Zimbardo Time Perspective Inventory, ZTPI)由Zimbardo和Boyd编制,是测量时间观最常用的工具之一[6] [7]。量表包括积极过去时间观、消极过去时间观、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未来时间观和超未来时间观六个维度,共计66个项目。采用5点计分,1分表明“完全不符合”,5分表明“完全符合”。本研究中时间观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积极过去时间观0.728、消极过去时间观0.724、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0.746、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0.620、未来时间观0.655、超未来时间观0.836,总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4。
2.2.2. 老年人的抑郁量表
老年人的抑郁量表(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 GDS)由Yesavage等人专门为老年人编制,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用于测量老年人抑郁水平[25] [26]。量表包含30个项目,其中10个项目为反向计分项目。回答“是”,记1分,反向项目回答“否”,记1分。得分在0~10分,提示正常;11~20分,提示轻度抑郁;21~30分,提示中、重度抑郁。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43。
2.3. 数据收集
由于部分老年人存在视力退化、受教育程度较低的问题,本研究采用一对一调查的方法。经过标准化培训后的心理学专业学生担任主试,不能填写问卷的老年人由主试代填,能够填写问卷的老年人自主填写,主试检查错漏。
3. 结果
3.1. 老年人抑郁水平和时间观的性别差异
对不同性别老年人的抑郁水平和时间观各维度分别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老年人抑郁得分和时间观各维度得分的性别差异均不显著(p-values > 0.05),因此后续分析中不考虑性别差异(具体结果见表1)。
Table 1. The scores of depression level and each time perspective dimension for different genders of elderly
表1. 不同性别老年人的抑郁水平和时间观各维度得分
性别 |
人数 |
抑郁 |
积极过去 |
消极过去 |
享乐主义
现在 |
宿命主义
现在 |
未来 |
超未来 |
男 |
167 |
7.341 ± 5.663 |
3.631 ± 0.616 |
3.053 ± 0.667 |
3.181 ± 0.573 |
3.152 ± 0.654 |
3.389 ± 0.508 |
2.662 ± 0.856 |
女 |
243 |
7.695 ± 4.873 |
3.522 ± 0.748 |
3.053 ± 0.644 |
3.174 ± 0.576 |
3.217 ± 0.598 |
3.352 ± 0.502 |
2.643 ± 0.878 |
t |
−0.676 |
1.556 |
0.000 |
0.126 |
−1.032 |
0.720 |
0.219 |
3.2. 时间观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的优势分析
采用逐步回归法探索时间观各维度对老年人抑郁水平的预测作用,结果显示,积极过去时间观、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和超未来时间观可以显著预测老年人的抑郁水平。其中积极过去时间观和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负向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和超未来时间观正向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将这四个时间观维度作为自变量,抑郁水平作为因变量,建立优势分析的全模型:Y = −0.218X1 − 0.141X2 + 0.149X3 + 0.224X4,其中X1为积极过去时间观,X2为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X3为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X4为超未来时间观(具体结果见表2)。
Table 2. Stepwise regression results of time perspective in predicting depression level among the elderly
表2. 时间观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的逐步回归分析结果
变量 |
回归系数 |
标准误 |
标准化回归系数 |
t |
p |
常数项 |
9.872 |
1.695 |
|
5.825 |
0.000 |
积极过去时间观 |
−1.627 |
0.385 |
-0.218 |
−4.226 |
0.000 |
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 |
−1.283 |
0.564 |
-0.141 |
−2.274 |
0.024 |
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 |
1.250 |
0.473 |
0.149 |
2.642 |
0.009 |
超未来时间观 |
1.346 |
0.310 |
0.224 |
4.338 |
0.000 |
确定优势分析的全模型后,采用层次回归计算各预测变量分别加入不包含自身变量后的子模型所产生的增值贡献。具体结果见表3,其中P表示全模型中预测变量的个数,K表示子模型中预测变量的个数。对6对变量(X1 vs X2, X1 vs X3, X1 vs X4, X2 vs X3, X2 vs X4, X3 vs X4)在双方ΔR2均为非空情况下,对ΔR2进行比较。结果发现:X1、X4完全优势于X2、X3;X1总体优势于X4;X3条件优势于X2。
Table 3. When P = 4, the ∆R2, average ∆R2, and total average ∆R2 of each predictor variable
表3. 当P = 4时各预测变量的增值贡献、平均贡献及总平均贡献
模型中的变量(X) |
R2 |
增值贡献(ΔR2) |
X1 |
X2 |
X3 |
X4 |
空集或K = 0时,平均贡献 |
0.000 |
0.038 |
0.003 |
0.007 |
0.028 |
X1 |
0.038 |
— |
0.001 |
0.018 |
0.044 |
X2 |
0.003 |
0.035 |
— |
0.020 |
0.043 |
X3 |
0.007 |
0.049 |
0.016 |
— |
0.022 |
X4 |
0.028 |
0.055 |
0.019 |
0.002 |
— |
K = 1时,平均贡献 |
|
0.046 |
0.012 |
0.013 |
0.036 |
X1X2 |
0.039 |
— |
— |
0.021 |
0.047 |
X1X3 |
0.056 |
— |
0.003 |
— |
0.033 |
X1X4 |
0.082 |
— |
0.003 |
0.007 |
— |
X2X3 |
0.023 |
0.036 |
— |
— |
0.038 |
X2X4 |
0.046 |
0.039 |
— |
0.015 |
— |
X3X4 |
0.029 |
0.060 |
0.032 |
— |
— |
K = 2时,平均贡献 |
— |
0.045 |
0.013 |
0.014 |
0.039 |
X1X2X3 |
0.059 |
— |
— |
— |
0.042 |
X1X2X4 |
0.086 |
— |
— |
0.015 |
— |
X1X3X4 |
0.090 |
— |
0.011 |
— |
— |
X2X3X4 |
0.061 |
0.040 |
— |
— |
— |
K = 3时,平均贡献 |
— |
0.040 |
0.011 |
0.015 |
0.042 |
X1X2X3X4 |
0.101 |
— |
— |
— |
— |
总平均贡献 |
— |
0.042 |
0.010 |
0.013 |
0.036 |
定量分析的结果表明,积极过去时间观(X1)在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时贡献最大,占总方差的41.85%;其次为超未来时间观(X4),占总方差的35.97%;再次为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X3),占总方差的12.45%;最后为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X2),占总方差的9.72%。
4. 讨论
4.1. 时间观与老年人抑郁程度的关系
本研究旨在采用优势分析探索时间观各维度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时的相对大小。逐步回归分析的结果发现,积极过去时间观和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显著负向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和超未来时间观显著正向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消极过去时间观和未来时间观无法显著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优势分析的结果表明,积极过去时间观是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的首要因素,可解释总方差的41.85%;其次为超未来时间观,可解释总方差的35.97%;再次为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可解释总方差的12.45%;最后是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可解释总方差的9.72%。
对于时间观各维度与抑郁的关系,本研究结果与前人研究一致。以往研究发现,积极过去时间观和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得分高的个体更倾向于关注过去的积极经历,或者从更积极的角度看待过往,并通过追求即时的快乐和满足来获得愉悦体验,从而提高幸福感和自尊心,通常与较低的抑郁水平相关。相反,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更多表现为对未来的绝望和对命运的屈从,相信不受控制的外界力量决定个人的命运,这样的负面体验很容易引发抑郁,通常与较高的抑郁水平相关[6] [12]-[16]。本研究结果与其一致,说明老年人越关注过去的美好经历,寻求当下的快乐,抑郁程度就越低;反之,老年人越相信无法控制的力量决定个人的命运,抑郁水平就越高。
有趣的是,本研究发现超未来时间观显著正向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以往研究表明,老年人的超未来时间观得分高于年轻人[7],但很少有研究对老年人的超未来时间观展开深入讨论。本研究发现,老年人超未来时间观得分越高,抑郁水平也越高。我们推测这一现象背后可能有以下几种原因:首先是脱离现实。Zimbardo和Boyd认为,超未来时间观得分高的个体可能会过度关注死后的生活,导致其与当前现实生活脱节[21]。这种脱节会让个体产生绝望感,缺乏参与现实活动的动力,进而引发抑郁。其次是认知失调。如果个体的超未来信仰与当前生活存在差距,认知上的不协调就会引发抑郁。例如,老年人相信来世会有回报,但觉得目前的生活并不圆满,这种信念与现实的差异就会引发情绪上的困扰[27]。最后是缺乏社会支持。Sailer和Fuchs指出,过度关注死后的超未来可能会降低对当前社会关系的重视,导致个体逐渐丧失社会支持[28]。社会支持被认为是抑郁的保护因素,已被广泛证实与抑郁症状的减少有关[29]。超未来时间观可能通过降低个体的社会支持,从而提高抑郁水平。
对于时间观各维度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的相对大小,本研究结果可以从社会情绪选择理论的角度进行解释。社会情绪选择理论认为,年轻人感到未来的时间是无限的,因此他们以获取更多知识和进步为目标,重视对未来的探索;而老年人则感到未来的时间有限,更关注当下的情感需要,以愉快度过余生为目标[8]-[10]。为了保持心理健康,年轻人倾向于关注未来时间取向,设立目标并为之作出准备;老年人则倾向于关注过去和现在的时间取向,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及时行乐[30]。本研究发现积极过去时间观是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的首要因素,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和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可以显著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而消极过去时间观和未来时间观无法显著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该结果符合社会情绪选择理论的观点,即老年人感觉到未来的时间有限,因此他们倾向于重温过去的美好时光,更多地关注过去和现在的时间取向。
4.2. 研究启示
建立平衡时间观是帮助老年人降低抑郁水平的有效方式。平衡时间观通常包括高水平的积极过去时间观、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未来时间观,以及低水平的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和消极过去时间观[21]。先前研究表明,平衡时间观对抑郁具有很强的解释效力,平衡时间观得分越高的个体抑郁水平越低[22] [23]。结合本研究结果,可以发现培养高水平的积极过去时间观和低水平的超未来时间观是降低老年人抑郁水平的首要途径,同时培养低水平的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和高水平的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对降低老年人的抑郁水平有一定作用。具体措施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开展。
首先,家庭成员在提供社会支持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大量研究发现,家庭成员的支持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来自家人的情感支持、实际帮助和陪伴有助于增强老年人的自尊心和自我效能感,帮助缓解老年人的抑郁症状[31]。通过家庭聚会、照片回顾等方式,可以引导老年人重温生命中的美好时刻,帮助他们培养高水平的积极过去时间观。此外,鼓励老年人参与家庭事务的组织和决策,例如家庭会议、节日安排等,也有助于提升老年人的价值感和对生活的控制感,帮助他们减少对无法掌控的外界力量和超未来信念的依赖。
其次,社区在提升老年人幸福感和减少抑郁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社区可以组织丰富多彩的集体活动和教育培训来帮助老年人建立平衡时间观。一方面,通过组织老友见面会、志愿活动、文艺汇演等集体活动,可以让老年人获得积极正面的情绪体验,增强他们与现实生活的联系,有助于培养高水平的积极过去时间观和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另一方面,社区可以邀请专业人士开展心理健康公开课,比如正念练习可以帮助老年人学会关注当下,减少对超未来的过度关注和对命运的消极态度;冥想可以帮助老年人放松身心,增强对当前生活的满意度。
最后,本研究结果也可以为老年人心理咨询和团体辅导提供启示。以认知行为疗法为例,在帮助老年来访者进行认知重构时,第一步可以从建立高水平的积极过去时间观入手。过往的经历无法改变,但可以改变老年人对过往的态度和行为来构建积极的过去时间观。比如帮助老年人换个角度重新看待过去发生的负面事件,或者在发现自己过度沉浸在以往的负面经历时及时抽身,避免长期处于抑郁的心境中。在团体辅导中,根据本研究结果,可以以培养高水平的积极过去时间观、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和低水平的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超未来时间观为主线,进行团体辅导方案的设计。
4.3. 局限与展望
本研究存在以下局限性,有待未来研究进一步探索。一是研究方法较为单一。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虽然可以测得每个变量的具体得分,得到量化的研究结果,但由于项目都是封闭式回答,无法全面了解老年人的时间观和抑郁状况。后续研究可以采用访谈法,深入考察老年人的时间观和抑郁状况以及其它可能存在的影响因素。此外,问卷调查法不能确定时间观和抑郁水平之间的因果关系。Zimbardo和Boyd [6]提出,时间观与心理健康之间存在单向因果关系,但也有研究表明时间观会受到心理健康的影响。例如,抑郁症患者通常更消极地看待过去[32],后续研究可以采用实验法来探讨这一问题。二是研究对象的选取可能存在偏差。由于老年人普遍存在视力减退、文化程度较低的问题,只能进行线下一对一采样。采样过程较为困难,时间也较长。因此本研究只是对居住在城市中的老年人群体进行采样,并没有包含农村的老年人群体。未来研究应考虑更广泛的样本,以提高研究结果的代表性和普适性。
5. 结论
本研究探索了时间观各维度在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时的相对大小,得出以下主要结论:第一,积极过去时间观和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显著负向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和超未来时间观显著正向预测老年人抑郁水平;第二,积极过去时间观对老年人抑郁水平的预测作用最大,其次为超未来时间观,再次为宿命主义现在时间观,最后为享乐主义现在时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