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的影响研究

A Study on the Impact of Agricultural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n Common Prosperity

摘要: 文章采用2013~2019年省际面板数据为样本，通过个体固定效应模型、传导机制模型从城乡协调发展视角探讨了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的影响效应。研究结果显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进一步研究发现，产业优化和劳动力迁移是导致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助推共同富裕的重要渠道。

Abstract: This paper employs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2013 to 2019 and applies an individual fixed effects model and a transmission mechanism model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agricultural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GTFP) on common prosper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urban-rur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The results show that agricultural GTFP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common prosperity. Further analysis reveals that industrial optimization and labor migration are important channels through which agricultural GTFP promotes common prosperity.

1. 引言

共同富裕是我国长远发展的战略目标，其核心在于缩小城乡发展差异，进而提升全民的生活水平。农业作为国民经济的基础，对于推动经济增长、确保粮食安全以及维护农村稳定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现行的传统农业生产方式正面临着高成本投入、低产出效益以及环境污染等问题，这些问题的日益严重导致了资源的低效利用和浪费，进而使得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相对滞后，成为制约农业可持续发展和农民收入增长的关键因素，从而阻碍了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因此，第一产业从业者能否跟上经济发展的脚步，已成为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

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是推动农业绿色转型的关键路径，它不仅关注资源配置的优化和生产要素的高效使用，还致力于降低农业生产对环境的负面影响，推动农业向绿色可持续的发展模式转变。作为一种创新的生产模式，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强调通过科技创新、资源高效利用和环境保护来实现可持续的绿色发展。研究显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能够通过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和产出，减少生产成本从而提高农民收入。同时，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能够带动农业向集约化、智能化发展，推动产业融合，改善农村经济结构，提供更多就业机会，缩小城乡差距。但是，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依赖先进技术、专业知识和高效的生产工具，但这些资源往往集中在较发达地区或具备较高资本的农户手中。贫困地区或小农户可能难以获得这些资源和技术，从而无法享受到绿色全要素生产带来的收益。这会导致发达地区或大农户在经济发展中更加领先，而贫困地区和小农户在这种转型中处于劣势，贫富差距可能进一步扩大。因此，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的影响及作用机制，成为本文探讨的重点。本文采用2013至2019年我国省际面板数据，通过固定效应模型和传导机制模型，实证分析了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的影响，并进一步探讨了其作用机制。研究结果将有助于我们更深刻地理解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所带来的经济效应，并为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目标提供政策上的参考。

2. 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说

从理论分析：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通过减少化肥和农药的使用，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促使生产方式从“高消耗、高污染”向“低消耗、低污染”的绿色模式转变，使得环境、经济和社会的和谐共进成为现实。这种转变有助于环境保护，减少资源的浪费，并为农村经济注入可持续发展的动力绿色全要素生产方式通过运用绿色技术，提升了农产品的附加值，提高了第一产业从业者的收入，进而促进了共同富裕的进程。此外，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还注重环境的修复与保护，减少农业活动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推动农村的可持续发展。环境质量的提升能够改善居民的生活品质，降低健康和经济风险，减少贫困的代际传递。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认为，技术进步在长期经济增长中扮演着核心角色。农业领域的绿色全要素生产技术和创新方法，通过推动技术进步来提升生产效率，进而促进农村经济的发展。这一过程有助于资本积累，并产生积极的溢出效应，有助于实现共同富裕。

从影响机制分析：一方面，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不仅仅关注单一的农业生产，而是通过发展绿色农业推动农村与服务业、加工制造业的深度融合。随着农村生态旅游、有机食品加工等新兴产业的崛起，农业逐渐实现了从初级生产向二、三产业延伸的产业链条优化[1]。这种多元化的发展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收入来源，改善了农村的产业结构为农民创造了更多的收入来源，为共同富裕的实现提供了路径。另一方面，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通过提升农业生产的机械化和智能化水平，减少了农业对大量人力的依赖，劳动力从农业到非农业部门的转移，有助于缩小农村与城市之间的收入差距，同时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带动的新型产业和绿色经济发展，为年轻劳动力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吸引人才回流，减少农村“空心化”现象。通过劳动力的有效流动[2]，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优化了农村与城市之间的劳动力资源配置，实现了区域经济的均衡发展，从而助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H1：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

H2：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通过推动产业优化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

H3：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通过促进劳动力转移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

3. 模型设定、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

3.1. 模型设定

为检验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的直接影响，以及通过产业结构和人口迁移对共同富裕的间接影响，本文基于前文理论分析，并借鉴周珂和高丽华[3]、温忠麟[4]等的研究，构建面板回归模型如下：

$Y_{it}={\alpha }_0+{\alpha }_{1}GTF{P}_{it}+{\alpha }_{j}Contro{l}_{it}+{\eta }_i+{\epsilon }_{it}$ (1)

$M_{it}={\beta }_0+{\beta }_{1}GTF{P}_{it}+{\beta }_{j}Contro{l}_{it}+{\eta }_i+{\epsilon }_{it}$ (2)

$Y_{it}={\gamma }_0+{\gamma }_{1}GTF{P}_{it}+{\gamma }_{j}Contro{l}_{it}+{\eta }_i+{\epsilon }_{it}$ (3)

模型中，Y_it表示共同富裕水平；GTFP_it表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M_it为中介变量，包括产业结构和劳动力迁移；Control_it为控制变量集；i代表截面维度，表示30个省、市、自治区；t代表时间维度，表示20013~2019年；${\eta }_i$ 代表地区效应；ε_it为随机扰动项；${\alpha }_j$ 、${\beta }_j$ 、${\gamma }_j$ 为待估参数。

3.2. 变量选取

被解释变量：共同富裕(Y)从富裕度和共同度两点来衡量。富裕度测度居民的生活水平，而共同度则表征了社会分配的公平性和居民生活质量的均衡性。将富裕度和共同度作为一级指标，构建6项二级指标利用熵权法进行测算，具体指标见表1。

核心解释变量：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是衡量农业生产中资源利用效率、技术进步和环境保护能力的综合指标。在本研究中，选取投入指标包括农业劳动力投入、农膜、农用机械、农药、播种面积、农肥和有效灌溉面积，期望产出与非期望产出指标分别为农业总产值和农业碳排放2个产出指标，采取超效率SBM模型进行量化。

中介变量：产业结构作为中介变量之一，反映了不同产业的构成和比例关系，采用第三产业产值占GDP的比重作为产业结构的代理变量。人口迁移是另一个重要的中介变量，它反映了农村劳动力在城乡之间的流动情况。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将减少农业对大量人力的依赖，促进劳动力从农业向非农业部门的转移。在本研究中，采用第二三产业就业人口占劳动人口比重作为劳动力迁移的代理变量，以反映农村劳动力的流动趋势。

控制变量集：控制变量包括人口素质、对外开放水平、政府干预程度、社会医疗保障水平和公共基础设施水平，这些变量可能对共同富裕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因此在模型构建时需要加以控制，具体指标见表1。

Table 1. Description of the factors

表1. 指标描述

变量名称	指标说明	均值	标准方差
共同富裕	被解释变量	0.876	0.249
农业全要素生产率	核心解释变量	0.791	0.152
受教育水平	每十万人口高等学校平均在校生数	7.842	0.266
政府干预水平	采用政府支出占GDP比例	0.254	0.103
对外开放程度	出口总额占GDP比例	2.026	2.040
社会医疗保障水平	每万人拥有执业(助理)医师数	10.825	6.728
公共基础设施水平	每万人拥有公共厕所数	2.864	0.993

3.3. 数据说明

考虑到数据可得性与连续性，选取2013至2019年中国30个省份(不包含西藏、港澳台)的面板数据作为样本，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经营管理统计年报》和《中国农村统计年鉴》等。部分变量为消除量纲影响进行对数化处理。

4. 实证分析与结果讨论

4.1. 初步统计分析

在本文中，采用散点图和拟合曲线描绘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与共同富裕之间的关系。结果如图1所示。趋势图表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与共同富裕有显著的正相关趋势，这一观察结果直观地印证了前文假设H1。但此图只是粗略地描述了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与共同富裕之间的关系，其内在更为复杂的深层影响机制仍需要进一步探究。

Figure 1. Coefficient diagram of agricultural 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and common prosperity

图1. 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与共同富裕系数关系图

4.2. 基准结果分析

在进行回归分析前，首先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VIF结果显示最大值为2.89，均值为1.66，均小于10，可认为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考虑到各省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与共同富裕水平存在明显差异性，因此为避免遗漏变量问题，考虑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或随机效应模型进行估计。Hausman检验结果在1%显著性水平上拒绝采用随机效应的原假设，确定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更优、回归结果汇报于表2第一列。结果显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在10%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共同富裕，这说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推进了共同富裕，与假设H1相符。

Table 2. Summary of model regression results

表2. 模型回归结果汇总

变量	(1)	(2)	(3)	(4)
	固定效应	混合效应	更换变量	改变样本
	Y	Y	Y2	Y
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	0.382^*	0.301^**	2.282^***	1.343^***
	(0.056)	(0.023)	(0.000)	(0.001)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个体效应	YES	NO	YES	YES
cons	−2.129	−3.533^***	2.265	0.150^***
	(0.202)	(0.000)	(0.110)	(0.000)
N	210	210	210	182
R^2	0.183	0.261	0.240	0.274

注：^***、^**、^*代表估计系数在1%、5%、10%水平显著；括号内为相应统计量P值。

4.3. 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前文基准回归的可靠性，提高准确度，本文采用替换衡量方式、改变估计样本两种方法检验模型的稳健性。

参考韩亮亮等[5]的做法，本文使用主成分分析法重新测算共同富裕指数(Y2)作为共同富裕指数的替代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列于表1中第三列，实证结果显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在1%显著性水平下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与前文回归结果结论一致，验证前文对假说H1的研究具有较好稳健性。

考虑到直辖市与其他行政区之间经济水平与政治地位存在明显差异，且直辖市城乡一体化建设程度远高于其他省市，因此考虑对剔除直辖市数据后的样本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列于表1中第四列，结果显示剔除直辖市后，回归结果与基准结果保持一致，稳健性得以验证。

4.4. 传导机制检验：基于产业优化和劳动力迁移的机制检验

前文已经证实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本文将进一步检验产业优化和劳动力迁移在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和共同富裕之间是否存在传导机制效应。本文利用分段回归方法来探究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通过路径变量影响共同富裕的内在机制。根据王孝松[6]等的研究，按照以下步骤进行机制检验：(1) 做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路径变量的回归，检验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系数是否显著；(2) 做路径变量对共同富裕的回归，检验路径变量的系数是否显著。具体回归结果见表3。

从结果可以发现，产业优化和劳动力迁移在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和共同富裕之间存在传导机制效应。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可以推动产业优化、加速劳动力迁移，而产业优化和劳动力的迁移的缩小城乡收入不平等，助力共同富裕的实现，这一结论与结果与等的研究结果相一致，验证前文假设2和假设3。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不仅体现在农业生产效率上，更在深层次上促进了农业产业链的延伸和拓展，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为农民提供了更多元化的增收渠道。同时，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还加速了劳动力的迁移。随着农业机械化、智能化水平的提高，农业生产对劳动力的需求逐渐降低，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得以释放。这些劳动力在寻求更高收入和更好生活质量的驱动下，纷纷向城市或其他非农产业转移，形成了新的劳动力市场格局。随着劳动力的流动，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逐渐缩小，资源分配更加均衡，为实现共同富裕奠定了坚实基础。

Table 3. Summary of mechanism inspection results

表3. 机制检验结果汇总

变量	(1)	(2)	(3)	(4)
	产业优化	Y	劳动力迁移	Y
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	8.531^**		0.048^***
	(0.020)		(0.007)
产业优化		0.009^**
		(0.028)
劳动力迁移				10.837^***
				(0.000)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个体效应	YES	YES	YES	YES
cons	−93.751^***	−1.505	−0.635^***	−3.909
	(0.002)	(0.377)	(0.000)	(0.233)
N	210	210	210	210
R^2	0.649	0.188	0.727	0.759

注：^***、^**、^*代表估计系数在1%、5%、10%水平显著；括号内为相应统计量P值。

5. 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中国30个行政区近7年的面板数据，针对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对共同富裕影响效应进行实证分析，发现在整体上农业绿色生产率与共同富裕呈现显著的正相关，此外，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有推进产业优化、加速劳动力迁移两条路径助力共同富裕目标实现。

根据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建议：(1) 加大对农业绿色技术创新和推广的支持力度。政府应进一步加大对绿色农业技术研发的资金投入，支持高效、环保的农业生产技术推广与应用，尤其是在欠发达地区。这将有助于缩小区域之间的农业生产差距，促进区域均衡发展。(2) 推动农业产业链延伸，促进农村经济多元化。为了最大化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效益，政府应鼓励和支持农业与二、三产业的融合发展，打造绿色农产品加工、生态旅游等相关产业，延伸农业产业链，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增加农村就业机会，进一步改善农民的收入水平，推动城乡收入差距缩小，实现共同富裕。(3) 增强对农村劳动力转移及返乡创业的政策扶持力度。针对农村劳动力的转移与返乡创业，应制定更加灵活的政策措施，鼓励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参与非农产业，同时为返乡创业的农民工提供资金、技术和市场支持。政府可以通过设立创业孵化平台、提供税收优惠等措施，吸引更多人才回流农村，带动地方经济发展，减少农村“人口空心化”现象，增强农村经济活力，实现资源的合理流动与分配，助推共同富裕。

基金项目

本研究由北京建筑大学研究生创新项目资助(项目编号：PG2024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