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与重生——智商、情商、财商视域下《基督山伯爵》解读
Crisis and Renascence—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from the Theory of Multiple Intelligences, Emotional Intelligence and Financial Intelligence
DOI: 10.12677/WLS.2023.111009, PDF, HTML, XML, 下载: 233  浏览: 474  科研立项经费支持
作者: 唐 琼, 康有金:武汉科技大学,湖北 武汉
关键词: 基督山伯爵智商情商财商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Intelligences Emotional Intelligence Financial Intelligence
摘要: 《基督山伯爵》是法国著名作家亚历山大•仲马久负盛名的小说。当前学者对该小说的研究多数集中在复仇主题,对智商、情商和财商视角的关注较少。智商、情商、财商是近年来心理学中广受关注的三个重要概念,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智商是情商和财商发展的必要前提和基础,情商又是培养财商的基础。经典浪漫主义作品《基督山伯爵》中的主人公基督山伯爵从绝望和危机中挽回生命,获得自由;在失败的爱情中认识自我,获得精神重生;从监狱逃犯蜕变为震撼法国名流界的伯爵,惩恶扬善,成功复仇,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实现财富的激活和轮回。
Abstract: Influential French writer Alexandre Dumas’s prestigious novel 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has re-ceived attention from home and abroad on the theme of vengeance. However, few analyses have focused on the theory of multiple intelligences, emotional intelligence and financial intelligence, which are key concepts in psychology. They are closely related but differ from each other. Multiple intelligences are the premier and basis of emotional intelligence and financial intelligence, and so do emotional intelligence to financial intelligence. 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in classic romantic novel 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has reborn from desperation and crisis, got spiritual rebirth from his love, and becomes an influential count from an escaped criminal. He has successfully revenged, praised virtue and punished vice. By protecting social justice, he has also activated wealth.
文章引用:唐琼, 康有金. 危机与重生——智商、情商、财商视域下《基督山伯爵》解读[J]. 世界文学研究, 2023, 11(1): 47-53. https://doi.org/10.12677/WLS.2023.111009

1. 引言

法国浪漫主义作家亚历山大·仲马最著名的小说《基督山伯爵》被公认为通俗小说中的典范。小说以波旁王朝复辟为背景,讲述法国马赛的水手埃德蒙·唐泰斯惨遭陷害,入狱十四年,最终在法里亚神甫帮助下脱胎换骨,逃离监狱,以基督山伯爵身份归来,成功复仇,找到真爱的故事。近年来,学术界多数研究集中在小说的复仇主题。美国学者西尔维亚(Silvia)认为,小说中的东方主义元素为复仇提供了可能性 [1] 。吴晓芸则突破以忍耐和宽恕为导向的社会规约,解读了唐泰斯的复仇行为,强调在复仇的准备和等待过程中要始终满怀希望 [2] 。韦文华进一步指出,小说中的复仇饱含人文主义色彩,小说中人物并未被仇恨迷失自我,而是尽显人性温情,实现自我心灵的净化,彰显惩恶扬善的价值观念 [3] 。不同于对唐泰斯复仇行为的肯定,西尔维亚·曼特伍(Sylvia Manteaw)和任晓霏(Ren Xiaofei)则借助布迪厄场域理论,从资本和惯习视角指出,唐泰斯的复仇源于过往所受迫害,不仅使其仇人失去尊严和生命,还波及无辜群众,甚至给自身带来巨大的心灵戕害 [4] 。

以上研究都从道德层面阐释了复仇对个人和社会所造成的影响。然而,唐泰斯的复仇行为彰显了其个人独特的人格和不断提升的智商、情商、财商。出众的“三商”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陈勇等指出,智商凸显人作为“自然生物”生存于自然界的能力,体现人与自然的关系;情商凸显人作为“社会生物”获得人际发展的能力,体现人际关系;财商凸显人作为“经济生物”获得经济来源、得以生存发展的能力,体现人与客观物质的关系 [5] 。智商是情商发展的基石,情商亦是财商的基础。智商关乎基本生存,情商立足社会根基,财商指向全面发展,此三者层层递进。基督山伯爵便是亚历山大·仲马笔下的“三高”型人物。他展现了非凡的智商、情商和财商,同时也再现了大仲马的社会财富观,即促进财富激活、流转和轮回。

2. 智商——基督山伯爵的生命重生

美国心理学家丹尼尔·戈尔曼(Daniel Goleman)认为,在成功的诸多要素中,智商居于首要地位 [6] 。在此基础上,美国发展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Howard Gardner)的多元智能理论大大扩展了人类智力的内涵。他提出的“多元智能论”包括言语语言智能、数理逻辑智能、视觉空间智能、音乐韵律智能、身体运动智能、人际沟通智能、自我认识智能、自然观察智能 [7] 。基督山伯爵充分运用自身多元智能,从绝境中寻找希望,转危为安,重获新生。

从言语语言智能来看,基督山伯爵仅在航行中便习得意大利语和希腊语,在监狱中跟随法利亚神甫,更是六个月便会说德语、英语和西班牙语。常人学习多年也未能习得一门外语,而他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习得三种语言。此外,伯爵还凭借丰富的想象力,将枯燥数字和呆板线条形象化,顺利学会各种算式和证明,掌握数学、物理、化学知识;通过编造逻辑严密的身份谎言,前后说话不露一点破绽,得以留在少女阿梅莉号走私船上,彰显出高强的数理逻辑智能。

除了具备超出常人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思维逻辑能力,伯爵还凭借硕壮身体,灵活运用视觉空间和音乐韵律知识。在返航马赛时,他按部就班、不紧不慢地指挥船员平稳行驶法老号:收起主桅杆、三角帆和后帆,下帆、收帆,下锚,下半旗 [8] ;在少女阿梅莉号全体船员们等候死亡时,他却从容不迫地指导船员们,最终顺利从距离里窝那只有二十寻的地方驶过,充分展现水手的三维空间能力。从音乐韵律智能看,凭借常年监狱生活所锻造的敏锐度,他准确感知狱卒靠近这一非言语声音。凡此种种,均得益于伯爵超强的身体素质和运动能力。倘若没有出色的航海能力和强健体质,他断然无法指导此类航海活动,更难以在十五个月内,仅仅依靠一把凿子、小刀和撬棍掘成通道,挖通大洞,无法在被丢进波涛汹涌的海里后,摆脱一只三十六磅重的铁球,逆风游一个多小时。

加德纳(Gardner)提出,在此八项智能中,人际沟通智能和自我认识智能都突显解决问题的能力,对个体和人际关系产生重要影响 [9] 。从人际沟通智能看,面对少女阿梅莉号水手对自身六寸长胡子、尺把长头发的容貌疑惑,面对伊夫堡代表罪犯逃跑而升起的轻烟等重重质疑,外貌不同常人的伯爵是罪犯的不二人选,可他仍能从容应对。从自我认知智能看,在整篇小说中,他也在不断成长和认识自我,最终明晰人心善恶。从毫无保留地相信唐格拉尔、费尔南,以及坚信维尔福会帮助自己证明清白,到看清此等人真实面目;看清旧时邻居卡德鲁斯,一开始对其父亲有所照顾,但后来被利益蒙蔽双眼,谋财害命;得知莫雷尔船长为帮助自己从监狱释放,澄清自身身份,处处奔走求助,并细心照料自己的父亲。基督山伯爵并非生来睿智,相反,是由心性单纯的埃德蒙·唐泰斯成长蜕变而来。

自然观察智能是加德纳对多元智能论的最新理论补充。他指出,自然观察智能是生物观察、识别、顺应自然的能力 [9] 。伯爵在监狱中观察现有物质条件,利用纸莎草薄片、绑在木棒上的软骨当作纸笔,用溶在葡萄酒里的烟炱甚至是戳破手指而滴出的血充当墨水;将饭菜里少有的肥肉切下才熬成的油脂充当油灯的燃料;用谎称得了皮肤病讨要得到的些许硫磺当作引火,克服并充分利用监狱中极其恶劣的客观物质环境,谋求自我生存和学习发展。

除了观察、识别自然物质,伯爵还能顺应自然规律,做到陟罚臧否,毫无异同。伯爵帮恩人莫雷尔船长还清债务,解救公司,挽回信誉,并送他一艘新的法老号船,还为其女儿准备嫁妆,最终赠予其基督山岛的宝藏;对忠诚待人、毫无私心、精心照料自己的雅各布,伯爵悉心教给他航行知识和技能。对待仇人,伯爵也遵循时间规律,花费九年精心准备,层层谋划:在报仇前进一步确认仇人的丑陋罪行;通过管家贝尔图乔先生自身的内疚和良知,引导他说出事实,认识自身错误,最终一起以自然之道惩治邪恶势力;对卡德鲁斯报恩于前,惩罚于后,使恶势力得到应有惩罚。

从唐泰斯到基督山伯爵的转变,是摆脱监狱囚禁,重获新生的成长。凡此种种,无一不体现基督山伯爵充分顺应自然规律,按照规则行事的个人魅力。十四年囚禁监狱是危机,狂风暴雨的汹涌大海逃生是危机,外界对自身身份怀疑是危机。十四年磨一剑,他从单纯的唐泰斯成长为精明睿智的基督山伯爵,一次又一次成功化解生存危机,获得生命的重生。

3. 情商——基督山伯爵的爱情重生

丹尼尔·戈尔曼研究发现,近年来,心理学家逐渐认同传统智商过于片面,并期望找到其它重要影响要素。情商就是其中之一。它包含五个领域:了解自身情绪、管理情绪、自我激励、识别他人情绪、处理人际关系 [6]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够识别、掌控自身情绪。“智商高,情商也高的人,春风得意;智商不高,情商高的人,贵人相助;智商高,情商不高的人,怀才不遇;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的人,一事无成” [6] 。情商与智商相互联系,有交叠之处,但智商仍是情商的基石。

基督山伯爵的高智商是其高情商的基础。伯爵几番被命运捉弄:在订婚典礼上被捕,向法官透露实情反遭进一步陷害,但凭借超群智商历经万般艰辛,习得百科知识和技能,出狱后更击败大风浪得以存活,可发现父亲早已逝世,未婚妻也改嫁他人。但他最终能名震四方,成功复仇也不乏机缘巧合。当所有人都认定法里亚神甫是疯子时,他选择相信他、尊重、真诚待他,由此才能识别仇人的丑陋行径,习得知识和见识,获得无尽财富;当他谋划复仇时,碰巧遇见管家贝尔图乔先生、海黛及阿里——台佩莱纳等受害者,并赢得其信赖和忠诚。这一切机遇背后,是伯爵顺应自然规律的结果。在重重挑战面前,伯爵始终诚实、自律和克制,俨然是“海明威式英雄”的代表,是其自然观察智能的充分体现,更是了解和管控情绪的前提。

历经千辛万苦出狱后,打听到心心念念的消息,却得知父亲因贫困和饥饿早已去世,梅塞苔丝下落不明,伯爵脸色却仍然平静。回到原来居住的小楼,面对熟悉的房屋、家具、墙纸,物是人非的沮丧瞬间涌上心头,可他只是默默退开,痛苦中自带庄严,表情依然平静。跻身巴黎名流后,伯爵见到梅塞苔丝的肖像画,目不转睛地盯着,脸色惨白,肩部和胸部也痉挛般颤抖着。得知阿尔贝想引荐画里的人物,自己的母亲——莫尔塞夫伯爵夫人,他马上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梅塞苔丝,可他既不热情也不勉强地接受这一建议。见梅塞苔丝,伯爵只是“起身鞠躬示意”“躬身致意”“欠欠身” [8] 。相反,莫尔塞夫伯爵夫人躲在窗幔后,身体发抖,颤声询问阿尔贝关于伯爵的身份、年龄。两人都激动悲伤,可相较于梅塞苔丝,伯爵仍能识别并克制和管理自身情绪。

情绪管理源于伯爵的自我激励。即使深知自身清白,在长达十四年的监狱生活里,对梅塞苔丝的深深思念激励着他生存下去。在狱中,伯爵用撞墙流出的血来写字,计算梅塞苔丝的年龄,只求在她尚未嫁人前能再见到她。在他绝望之时,这一希望始终激励着伯爵,鼓励他活下去。除了掌控自身情绪,他还善于识别他人情绪。在与阿尔贝的交谈中,海黛诉说起父亲遇害事件,两次因情绪激动而不得已停下,她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珠,声音哽咽,卡在喉咙处说不出话来。在仇人儿子面前回忆最痛心的往事,甚至无法提及仇人的名字。幸而伯爵温和的目光不曾离开过海黛,并拉起手鼓励她要勇敢和坚强。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折磨。但在伯爵看来,却是一次成长。一次次直面苦难的挑战,能够帮助孤独的海黛减轻痛苦,敢于直面自我,构建强大内心和抗挫折能力。

在准确判断自身和他人情绪、态度基础上,伯爵还懂得妥善处理人际关系。他因早已放下梅塞苔丝,一概拒绝德·莫尔塞夫伯爵夫人提供的任何水果和饮料,三次拒绝象征朋友之交的“面包和盐”——梅塞苔丝亲自摘下的麝香葡萄、桃子、葡萄 [8] 。伯爵的表现仍是对梅塞苔丝赤裸裸的怨恨。即便被她哀求,伯爵也无动于衷。在阿尔贝将与伯爵决战的前一晚,梅塞苔丝前来祈求宽恕阿尔贝和费尔南,他却以苦涩的讥讽口吻纠正她自称为“梅塞苔丝”,而非“莫尔塞夫夫人”。在他心中,梅塞苔丝早已不复存在,自己仅存的尊严、力量和生命也将被摧毁。但念及对梅塞苔丝的昔日情分以及对其命途多舛,失去生活希望的同情,伯爵答应了其请求。

毕竟,伯爵被捕后,梅塞苔丝一直坚守在伯爵父亲身旁并细致照顾他,整整十八个月里坚定地等待心爱之人归来。即便是老人去世,费尔南表明心意后,梅塞苔丝还等了六个月。莎士比亚戏剧《哈姆雷特》里有句名言: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在当时深受创伤,极度孤独的境地,梅塞苔丝如何重拾希望,又何以做出反抗?无疑,伯爵是理解、感谢并崇敬梅塞苔丝的付出和坚守,并且最终原谅了她。

尽管失去了恋人梅塞苔丝,伯爵却找到另一个“梅塞苔丝”——海黛。伊始,伯爵将其看作女儿或女奴,介绍给巴黎社交圈,对她像公主般谦恭有加,并用敬语“您”称呼她。最终,在长期相处过程中,伯爵对海黛并非只有父亲般的爱,而是伴侣的爱。在其心境压抑时,正是她给予心灵抚慰和无限欢乐。他们的眼神、语言交流恰是灵魂沟通。与阿尔贝交战之前,伯爵写下遗书,将她托付给自己万般信赖的莫雷尔,并赠与全部财产。在生死存亡之际,伯爵担忧的并非自我,而是关心孤苦伶仃的海黛,谋划她的未来和幸福。

人们总希望爱的人能生存下去,受到照顾。消除复仇这一自我怀疑时,他释怀并完全战胜了自己。此时,他温柔、爱恋般呼喊的正是海黛。但伯爵担心的是:“不是树要离开花,而是花要离开树” [8] 。他不愿因自己的命运阻拦海黛的自由,截取其财富和地位,阻碍其光明前景。幸而,海黛对伯爵的爱,不仅不同于对父亲的爱,且爱得更深沉。海黛见到伯爵时,以兼有女儿和情人的微笑亲吻他的手。得知伯爵从与阿尔贝的“战斗”中平安归来,不等仆人通报,她便立即跑下楼,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伯爵面前,那幸福是看见父亲时的喜悦,更是遇见心爱之人的激情。正是这份爱,海黛才会时刻牵挂其安危。

芬兰教育学家基尔西·蒂里(Kirsi Tirri)和佩特里·诺克莱宁(Petri Nokelainen)提出,人们想要取得成功,仅有学业智能是不够的,还得依赖于社会环境、实习锻炼等 [10] 。在充分运用自身突出智能基础上,伯爵善于从环境中观察和学习。无疑,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没有苦苦纠缠过去:梅塞苔丝曾是他的挚爱和希望,也是他所怨恨的背弃者,却也最终被原谅、理解和帮助。相反,伯爵并未因梅塞苔丝放弃生活,而是在海黛的真爱中忘掉过去,开启有痛苦也有幸福的新生活,他的爱情也获得了重生。维尔福的儿子爱德蒙,这一无辜孩子被其母亲下毒药杀害时,他开始反思和怀疑自我,复仇究竟是对是错。他尽管胜利了,却也后悔了。幸而,他从法利亚神甫处得到了答案,从海黛处得到了宽恕。他希望海黛能忘记他的名字,忘记他的存在。海黛,出于爱,顺应执行了她的大人的命令,忘掉了“埃德蒙·唐泰斯”这个名字,忘掉了过往。不过,她记住了“基督山伯爵”,过着两人相互依靠,行走天涯的幸福生活。

4. 财商——基督山伯爵的精神重生

美国作家、企业家罗伯特·清崎(Robert Kiyosaki)和莎伦·莱希特(Sharon Lechter)指出,贪财乃万恶之源,贫穷才是万恶之本 [11] 。人类追求物质财富,是因为金钱是一种力量。高智商奠定高财商的基石,高情商则是高财商的又一基础。三者交融贯通,是重要性逐层上升的递增关系。财商包含正确获取物质财富的能力、正确认识物质财富的能力和正确应用物质财富的能力。此三种能力亦以认知为基础,向过程和结果过渡。

基督山伯爵能获取物质财富,是有根源的。首先,在旁人皆视法里亚长老为疯子时,只有伯爵始终相信老人,只有他打破了财富和财富拥有者之间那堵厚厚的墙。其次,在神甫第二次发病时,伯爵本可以撇下他,独自逃跑。可他没有,而是成功地接受了道德考验。甚至在老人第三次发病前,他一直避免谈及宝藏,即便老人主动提及,他也不断冒出冷汗,说话结结巴巴,认为老人失去了理智,一再拖延此事。因为他并不想未经劳动便获得一笔巨资,不想接受良心的谴责。无数个巧合构成了现实的必然。老人等不及了。他可以因为迫害他的人得不到自己的巨大财富,从而得到宽慰和快意,可因为伯爵的聪慧和真诚,他宽恕了整个世界,希望将财富交给真正值得享有的人。

基督山伯爵对物质财富看得极为透彻。诚然,其价值是无限的。他可以用钱买到消息。正是看透卡德鲁斯贪婪本性和财富欲望,辨别其激动情绪,才能通过钻石套出事实,挖掘真相,得知诬陷自己的正是唐格拉尔。此外,雄厚的财富实力是伯爵踏进巴黎社交圈,成功报复唐格拉尔的入场券之一。通过买马、“救”马、还马赢取唐格拉尔一家的信任。他以远远高于市场价的三万法郎一匹的价钱买走唐格拉尔夫人心爱的灰斑马,暴露唐格拉尔不惜一切代价赚取蝇头小利的本性。转而,他又命令阿里成功驾驭那失控的马,它们才不至于撞上树林或擦到墙角致死。而后又在马头上镶上钻石才退还给唐格拉尔夫人,成功获得一家人的信任和感激。倘若伯爵不拉拢人际关系,断然无法披上神秘面纱,成为名流圈各种场合的谈资,不可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更不可能顺利实施复仇计划。

在复仇过程中,他还不惜花费二十万法郎买下那封将他送入监狱的信。自此,才得以留下证据,向梅塞苔丝揭露往事。同样,伯爵也利用唐格拉尔贪欲,一步步精心设计复仇计划。通过发布虚假消息,使行情突变,唐格拉尔在西班牙公债中损失一百万。正因伯爵取走五百万后,当济贫院财务主任前来取款时,唐格拉尔吓得脸色惨白,因为此时的他已无法立刻支出这一巨款。但凡缺少细致谋划和无数钱财,不曾以另外三家银行要挟唐格拉尔并反讽其银行的承载能力,唐格拉尔是无法消除疑虑,也断不会为伯爵开无限贷款。他对唐格拉尔贪婪本质了如指掌,并以此掌控其情绪和心境,可见其策略之高。

基督山伯爵还能正确应用物质财富。于他,其价值也是有限的。当唐格拉尔逃离巴黎,沦为伯爵阶下囚时,十万法郎才能买一块面包或一只鸡,两万五千法郎买一瓶酒。此时的钱已经一文不值。他顺应自然之道,将唐格拉尔非正当手段得来的财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终将五百万归还给济贫院,也将德·维尔福小姐所继承的家族遗产赠予巴黎的穷人。巨资掌控于一人手中,不过是废纸。可若将之用于扶贫事业,则会点亮整个世界。他不满于现实,却不惜与之抗争,倡导公平和平等,将世界还原为本真面目。他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因为它们所能发挥的价值仅仅是有限的。获得金钱、名誉、地位、权利之后,是善良、人道和感激鼓舞着他,向所有为他提供过帮助的人致谢,即便是信手拈来的小恩惠。

小说结尾,他再次放弃了自己曾经的“不义之财”,反而将它们作为结婚礼物,全部捐献给莫雷尔和德·维尔福小姐。他“夺”走了维尔福小姐的财产,可同时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既顺应了自然规律,又彰显其高超的人际关系能力。金钱的魔力固然强大,但贪恋终究会耗尽它,最终毫无价值。同是蒙受耻辱,唐格拉尔夫人是咎由自取,她设法带走一百五十万法郎时,仍觉得自己贫穷。而梅塞苔丝遭受命运打击,将一百二三十万法郎遗产全部捐献给济贫院。

只有精神富足,才会将有限价值的物质财富最大化。精神富足的伯爵,只给梅塞苔丝留下了当初做水手时辛苦积攒下的一百五十枚金路易,而梅塞苔丝也认为这是足够的。精神富足的伯爵本人也放弃了钻石、金子和幸运的光芒,最终与海黛环游世界,这也是足够的。杨令飞认为,基督山伯爵是理想化的,是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中的主人公。但他创造了美好的东西,给人美的熏陶,激发对美的向往和追求,调动主观能动性 [12] 。他激励人们朝着改造社会、改造现实的方向迈进。

此外,唐泰斯报仇但不陷害人。杨蕾认为,他的复仇是正义的,其仇人的惨烈下场只不过是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13] 。与费尔南、唐格拉尔、维尔福沾满血腥的方式不同,唐代斯复仇仅仅是一步步地让仇人被金钱、名誉和权利的向往反噬,得到应有报应。费尔南出卖和杀害阿里总督,犯下叛逆罪和暴行迫害罪,最终妻离子散,开枪自杀;唐格拉尔出卖污蔑唐泰斯、军事上获得非法发财、窃取济贫机构的五百万法郎,最终却也被迫忏悔,饱受折磨;维尔福为了自身名誉和前途,陷害唐泰斯,在妻子下毒杀人、与其儿子自杀的巨大打击下精神崩溃。这三个人受到的惩罚都源于自身罪行,而基督山伯爵只是充当他们罪行的揭发者。唐泰斯化名基督山伯爵,创造了水手辛巴德、威尔莫勋爵等人物形象,投身慈善事业却并不留名。

5. 结语

大仲马为服务社会开具良方,创造了基督山伯爵这一典范。天将降大任于唐泰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上天委以其重任,使其智商、情商、财商不断提高。在此过程中,他充分发挥自我智力水平,始终保持对自然的敬畏之心,辩证看待万物,不断提高其情商和财商。他认为,知识和钱财不属于自我,而是组成社会的一部分。将个人物质财富与社会财富达到统一状态,才能实现总体物质价值最大化。

最终,基督山伯爵不辱使命,从绝望和危机中挽回生命,获得自由,增长学识和才干,从而在失败的爱情中认识自我,找回心灵共鸣,获得精神重生。他凭借自身力量,不仅惩恶扬善,成功复仇,还放弃了腐蚀人心的金钱,凭借自身的成长和力量向黑暗社会反抗,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此外,他将物质财富回归于社会,实现财富轮回,从而激活物质财富。大仲马笔下所刻画的基督山伯爵便展现了慈善及公益事业在缩小社会贫富差距、实现共同富裕所发挥的关键作用,为当下社会财富流转提供了方向性指引。

基金项目

武汉科技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智商情商财商三高型人才培养理念构建,项目编号:D202202171147203736。

参考文献

[1] Marsans-Sakly, S. (2019) Geographies of Vengeance: Orientalism in Alexandre Dumas’ 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Article). Journal of North African Studies, 24, 738-757.
[2] 吴晓芸. 等待和希望——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评论[J]. 电影文学, 2011, 534(9): 91-92.
[3] 韦文华. 《基督山伯爵》复仇主题的人道主义思想解析[J]. 中国地质大学学报, 2013, 13(S1): 210-212.
[4] Sylvia, O.M. and Ren, X.F. (2020) The Analysis of Revenge in 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 Using Bourdieu’s Concept of Habitus. Journal of Literature and Art Studies, 10, 193-198.
[5] 陈勇, 季夏莹, 郑欢. 国外青少年财商教育研究梳要及其启示[J]. 外国中小学教育, 2015(2): 24-28.
[6] 丹尼尔•戈尔曼. 情商: 为什么情商比智商更重要[M]. 北京: 中信出版社, 2010: 39, 49-49, 扉页.
[7] Gardner, H. (2011) Frames of Mind. Basic Books, New York, 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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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ardner, H. (2006) Multiple Intelligences. Basic Books, New York, 19.
[10] Tirri, K. and Petri, N. (2011) Measuring Multiple Intelligences and Moral Sensitivities in Education [M]. Sense Publishers, Rotterdam, 10.
[11] 罗伯特•清崎, 莎伦•莱希特. 富爸爸穷爸爸[M]. 萧明, 译. 成都: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13: 21.
[12] 杨令飞. 浪漫主义: 一种文学上的自由主义[J]. 国外文学, 2005, 97(1): 39-45.
[13] 杨蕾.《基督山伯爵》创作中的文学价值[J]. 芒种, 2021, 595(9): 12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