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文学作品英译是传播中华优秀文化的有力途径。理雅各的著名英译本《诗经》深受外国读者喜爱,且阅览人数众多。而《王风·黍离》作为其中的一篇,蕴含复杂的情感与哲理。作为一首经典怀古凭吊诗,通过描绘荒芜的田野和茂盛的黍稷,表达了诗人对昔日繁华的追忆与哀怨,其所包含的许多意象词对整首诗的理解至关重要,特别是对目的语读者而言。当前学术界对《王风·黍离》的研究尚可,但对其“意象词”这个诗歌中的重要元素的英译研究有待增加,因为意象词在诗歌中承载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和情感表达,其英译需要兼顾语言的准确性和文化的适应性[1]。因此本文从诗歌的意象词为出发点,选取“黍离”“黍”“稷”“苗”“穗”“实”等具有代表性的意象词,探析其语言特点及其在理雅各译本《王风·黍离》的英译策略,便于本文读者更好了解诗歌中的意象词语言特点,以期为其诗歌意象词英译策略研究及文化传播做一点贡献。
2. 意象词及其英汉语言差异
“意象”是“意”和“象”二字的结合。无论是中国古典诗歌还是外国诗歌,意象词都是诗歌的灵魂,它不仅承载着诗歌的魅力与价值,还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情感色彩[2]。“意”是“象”的主观情感表露,“象”是“意”的客观存在[3]。主观意识和客观事物二者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具体体现在客观事物决定并激发创作者感知、认知能力。同时创作者在感知、认知客观事物时,可充分利用客观条件或客观规律来进行想象和联想,创造出意蕴丰厚之物象。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各民族各地区地理环境、生活习俗、文化传统不同,也具有不同的语言特点。语言之间的差异表现在语法、韵律、意象等三个层面。对于意象词来说,不同的语言所赋予的意义和传递的情感不同,因此英汉两种语言对文学作品的理解和整体把握也会有所不同[4]。譬如“狗”这个意象词,主要用于形容或表达话语者的厌恶及反感之情,多贬义,在汉语的文学作品中较为少用。而在英语国家中,“dog”一词象征“幸运、美好、宠爱”,其常用于表达话语者祝愿、惊喜等具有美好感情色彩的意思,因此在西方国家的文学作品中长被当作意象词来使用的频率较高。但无论如何,意象词都是文学作品中最基本的元素,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甚至给予读者和作者互动的空间。
3. 《王风·黍离》中意象词英译策略分析
诗歌意象词具有独特的情感功能作用,且英汉两种语言各有其特点。本文接下来将分析理雅各译本《王风·黍离》中意象词的英译策略。
3.1. 音译“黍离”——以表其意蕴
“黍离”是《王风·黍离》的别名,象征着对国计民生的忧思、对亡国悲痛的感慨。古诗词歌赋中的名字往往蕴含着深刻的寓意和文化内涵,从诗名便让读者对《王风·黍离》整首诗的感情基调有一定揣测,即略带“悲凉”的气氛。但具体的细致情感只有在阅读全文后才可知,从而吸引了读者的好奇心,具有含而不露的作用。这体现了汉语的隐性特征,给读者无限想象,让读者一瞥诗名便产生灵活、无拘无束的想象,因而其作用就将中国古诗中的意蕴充分体现。相比之下,英语语言具有显性特征,显得明白、确切、简洁。这一特征使读者看到诗名便可知下文,但会使读者失去了一定的想象空间。目前对“黍离”二字的翻译众多,各不相同,最常见的为“Passing the Millet Filed”。该译法是在阅读和理解整首诗之后得出,确实达到了诗名明白、确切的目的,但无疑使《王风·黍离》丢失了些许原味和韵涵,同样也缺失了一些诗歌独具的朦胧美。而在理雅各的译本中,“黍离”被译为“Shu Li”。从中可知理雅各在处理这一诗名时,直接按照汉语拼音音译。同时理雅各按照英语语言的行文规范,即在遵守诗名短小精悍的原则上,不对诗名进行解读后再翻译。这一音译策略无疑是成功的,既不失诗歌原本的意味,也让外国读者有尽情灵活想象的空间。在英译意象词时,由于两种语言的差异,译文自然无法做到与原文完全对应且相同。因此,在翻译时要灵活对待和处理,适当采取音译是为恰当的方法,传达其意蕴。
3.2. 意译“黍”——以显其实意
“黍”(谷子)与“稷”(高粱)相似,二者属于同类农作物,象征着文明与丰收。《王风·黍离》中的“黍”字的英译与“稷”字不同,避免对读者造成理解上的困难。在理雅各的译本中,将“黍”意译为“millet”,显示出其实意。“millet”在西方为“黍类”“谷子”“粟”之意,该翻译使英语的显性特征得以体现,在保留原诗歌的语言基础上,充分考虑到了译入语读者的文化背景及接受能力。
3.3. 增译“稷”——以还其基调
“稷”是诗歌中的主要意象词之一,在农民心中的地位之高,与“黍”同类,二者皆为先秦时期的常见农作物,可食用,也是常用的祭祀物品,一年一熟,常种植于中国北方地区,其所产的米称为“小米、高粱”。在理雅各的英译本中,将“稷”译为“sacrificial millet”,增译加了“sacrificial”一词,即为“用于祭祀的谷子”。理雅各将“稷”和“黍”的意义分开来,使目的语读者在阅读时明白“sacrificial millet”和“millet”是两种不同的作物。且增译“sacrificial”一词,起到了两种作用:一是将这两种作物区分开来,让目的语读者对这首诗歌以及这两种作物有了解;二是选用这个词汇将此作物在中国先秦时期的祭祀用途之一突显出来[5]。“祭祀”一词,不论国内外都蕴含了一定的气氛,理雅各增译十分巧妙,再现并帮助目的语读者感受到整首诗的感情基调。
3.4. 动化“苗”——以传其景象
“苗”是黍稷生长的第一阶段,原文为“彼稷之苗”。在《王风·黍离》中,这四个字都为静态名词。理雅各将其翻译为“there was the sacrificial millet coming into blade”。这里增加了一个动作短语“coming into”,为进入之意,以静转化为动,有一幅“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理雅各并不拘泥于源语的形式,亦步亦趋与原文对应,而是将“苗”使用动词的形式进行转换,瞬间将一幅黍稷的生长画面活灵活现地映入读者脑海中,如同眼前就是黍稷生长的景象。这一转化虽与“汉语多使用动词,英语多使用名词[6]”的说法不同,但不可否认其将原文的景象完整地保留下来,还给了读者更好的阅读体验,符合目标语读者阅读习惯。“blade”是“绿叶”的意思,是作物成长第一阶段必经过程。“coming into blade”似乎是从种子瞬间发芽这一动作的变化过程。这一作物生长的自然生理现象的动作之快,且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和控制,也显露出诗人对改朝换代如此迅速的无奈与悲痛,将诗人的情感表现得更加浓厚。
3.5. 转译“穗”——以明其具象
“穗”是黍稷生长的第二阶段,先发芽成苗后生长成穗。原文“彼稷之穗”英译为“there was the sacrificial millet in the ear”。理雅各在这里译“穗”为“in the ear”。他结合了中国黍稷生长成穗的形状特点,黍稷抽穗时,形状犹如“耳朵的内形”一般,而“in the ear”被专门用于形容黍稷抽穗时的形状。理雅各并没有直接将“穗”翻译出来,而是在忠实于原文的基础上,在对黍稷生长的这一阶段的“穗”这种形状和其特征的理解之上,将其转译为“in the ear”。“in the ear”这一由介词短语构成的固定搭配对“穗”的描述起到了物状合一的作用,既能让目的语读者明白这是在对黍稷生长阶段的描述,又能够给予一定支撑让其具体联想出“穗”这一客观事物的形状。
3.6. 增译“实”——以突其现状
“实”这一字的本意为“饱满、果实”,在诗歌中指的是黍稷生长的最后阶段。黍稷结出了米粒,代表这一作物的成熟[7]。“彼稷之实”,李雅各将其翻译为“there was the sacrificial millet in grain”。“in grain”意为“在谷物中”,预示黍稷已经生长成熟。汉语中仅用一个“实”字就可将这一作物的成熟状态描绘出来。而在理雅各译本当中,其将“实”处理成了一个由介词“in”组成的短语,说明果实已经在谷物中根深蒂固。增译介词将汉语译为英语是汉英互译的常见方式,且多数汉语语言的英译也离不开介词,介词使得英语的翻译更具有灵活性。这一意象词的增译也再现了当时国破家亡、亡国之痛已成事实,如同果实已经在谷物中根深蒂固,局势现实状况无法改变,诗人束手无策,只得无奈接受。
4. 结语
综上所述,每一种语言都各有其特点,对于《王风·黍离》的意象词处理,汉语多体现其隐性特点。而英译时,理雅各基于该诗歌的内涵意义,对其进行音译、意译、增译等,将英语显性的特质表达出来,不仅保留了原诗的文化特色,同时使译文更加灵活,完整准确地传达原意,以便目的语读者更好阅读和理解。在英译汉语诗歌时,不可避免有很多语言的差异,因而需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本文撰写的目的不在于对比哪一种语言的优劣,而在于分析汉英两种语言在语言文化上的差异,得出相应的翻译策略,便于目的语读者理解真正意义上的诗歌内涵,以实现中华优秀文化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