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英语是世界范围内使用最广泛的语言，在促进全球化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日语在诸如文学等领域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英语和日语也都有着众多的学习者。被动句是一种普遍存在于自然语言中的句法结构，英语和日语也不例外。因此，英日两语被动结构的研究对学习日语和英语有很大的帮助。
被动语态是一种语法结构，在这种结构中，句子的重点被转移到动作的接受者上，而是动作的执行者。被动语态常用于需要强调动作结果或接受者时，或者当执行者未知、不重要或不需要提及时。被动语态的基本形式是：被动动词 + (by/被 + 执行者)。例如，“这部电影由导演拍摄”可以转化为被动语态为“这部电影被导演拍摄”。在这种转换中，句子的重心从“导演”转移到了“电影”。
国内对于英语被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和汉语被动的对比研究。例如，胡婷用乔姆斯基转换生成语法中的NP移位理论分析了英汉被动结构的差异，认为这两种语言中的被动句都是在授格的驱动下，同时发生被动化或提升–被动化混合而生成(胡婷2019) [1]。易强、谭立重则运用了事件体理论对英汉被动结构进行了分析。他们认为英汉被动结构的差异在于英汉两种语言在凸显“遭受”关系时，对词汇体与句法体的依赖性并不相同：英语的ed后缀与词汇体联系更紧，而汉语的“被”字和词汇体关系相对而言不那么紧密(易强&谭立重2017) [2]。张福荣则采用了认知语言学的图形–背景理论，对英汉被动结构进行了分析(张福荣，2013) [3]。
国内学界对日语被动也有所研究。例如，郑若曦用构式搭配分析法对日语的から被动句进行了研究，并得出该构式具有1) 接收者关注位移物的来源；2) 发送者对接收者施加作用力的方式较为间接的使用条件(郑若曦2024) [4]。蔡金成和刘琛琛则运用轻动词(light verb)理论，得出了日语间接被动句中的「られ」具有一定的轻动词特性，可以视作轻动词中表达“经验者”的事态谓语的结论(蔡金成&刘琛琛) [5]。
2. 生成语法理论介绍
2.1. 生成语法理论
生成语法理论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乔姆斯基(Chomsky)的第一部专著《句法结构》的出版，标志着该学说的诞生。该理论自诞生至今，总共经历了标准理论(Standard Theory)，原则参数理论(Principles and Parameters Theory)和最简方案(Minimalist Program)三个发展阶段。就句法推导过程中运算重心的问题而言，该派学者的观点可大致分为两派：词汇主义和新建构主义。
2.2. 新建构主义思潮
作为生成语法学派中的一股思潮，新建构主义的思想主要是对投射主义的一次创新：后者认为一个词项在一个句法结构中的位置和范畴是由其自身的词汇语义决定的，而前者则认为决定一个词项在一个句法结构中的位置和范畴的应该是在普遍语法层面被确定的“句法模板”。例如，前文中提到的易强、谭立重的研究就更倾向于投射主义，因为他们将英汉被动结构的差异归结于ed后缀和被字这两个词项的不同特征。新建构主义下有许多分支，例如以Marantz (Halle & Marantz 1993) [6]为代表的分布式形态学(Distributed Morphology)，以Borer (Borer 2005) [7]为代表的外骨骼l理论(Ex-Skeletal Theory)，以及以Ramchard (Ramchard 2008) [8]为代表的第一语段句法(First Phase Syntax)新建构主义理论已经被用于分析大量自然语言中的句法现象。例如，Alexiadou运用这一思想，分析了voice结构对主动句，中动句，和被动句的建构作用(Alexiadou 2022) [9]。
3. 运用生成语法理论分析英日的被动结构
根据生成语法理论，很多不同语言的同类句法现象有类似的句法结构。本部分将用树形图对英日被动结构进行分析。
3.1. 英语被动结构
英语被动结构一般分为两种：不带by短语的短被动和带by短语的长被动，如例句1、2所示。
1) The mission is completed.
2) The mission is completed by him.
根据生成语法理论，这两个例句的树形图应如图1，图2所示。
Figure 1. The mission is completed
图1. 任务被完成
如图1所示，作为内论元的“the mission”先是生成在VP的内部，因为在被动句中VoiceP无法投射外论元，为了满足EPP原则的要求，“the mission”必须移位到TP的标记语位置。动词is起初生成在PassP的中心语位置，为了满足T的tense特征，也必须移位到T的中心语位置。
如图2所示，作为内论元的“the mission”先是生成在VP的内部，因为在被动句中VoiceP无法投射外论元，为了满足EPP原则的要求，“the mission”必须移位到TP的标记语位置。Be动词was起初生成在PassP的中心语位置，为了满足T的tense特征，也必须移位到T的中心语位置。而PP则生成在VP内部，且不进行移位。综上所述，英语被动的主要特点在于内论元为了满足TP的EPP特征需要移位到句首，而by短语则出现在VP内部，因此处于句尾的位置，且可出现可以不出现。
Figure 2. The mission is completed by him
图2. 任务被他完成
3.2. 日语被动结构
日语被动结构一般被分为直接被动和间接被动。直接被动分为不带ni短语和带ni短语两种类型。这两种被动在许多方面类似于英语中的短被动和长被动。如例句3、例句4所示：
3) タスクは達成された。
4) タスクは彼に達成された。
Figure 3. The mission was completed
图3. 任务被完成了
根据图3，作为内论元的“タスク”先是生成在VP的内部，因为在该被动句中VoiceP和PassP无法投射外论元，为了满足EPP原则的要求，“タスク”必须移位到TP的中心语位置，满足其EPP特征。而“され”和“た”则作为被动和时态的标记生成在PassP和TP的中心语位置上。
Figure 4. The mission was completed by him
图4. 任务被他完成了
根据图4，作为内论元的“タスク”先是生成在VP的内部，为了满足EPP原则的要求，“タスク”必须移位到TP的中心语位置，满足其EPP特征。而彼に则生成在VoiceP的中心语位置，满足了其EPP特征。而“され”和“た”则作为被动和时态的标记生成在PassP和TP的中心语位置上。
此外，带有ni短语的日语被动还有一个相对英语而言较特殊的情况，例如这种被动句中的动词可以是非宾格和非作格动词，如例句5所示：
5) 花子は雨に降られた。
例句5的树形图如图5所示：
Figure 5. Hanako was affected by rain’s falling
图5. 花子被雨淋了
根据图5，作为内论元的“花子”先是生成在VP的内部，因为在该被动句中VoiceP无法投射外论元，为了满足EPP原则的要求，“花子”必须移位到TP的中心语位置，满足其EPP特征。而彼に则生成在VoiceP的中心语位置，满足了其EPP特征。此类句子的特殊之处在于降られた。一般认为，在英语中不及物动词无法出现在被动句，但日语可以。这个现象可以用Shafer (2008)的expletive Voice来解释：因为英语被动的Voice不是expletive Voice，所以后面的动词只能是及物动词，而日语被动的Voice可以是expletive Voice，因此可以接不及物动词(Shafer 2008) [10]。
日语中还存在间接被动。在间接被动句中，句子的主语并未直接参与事件，而是间接受到影响，如例句6所示：
6) 太郎は花子に秋山の花瓶を割られた。
在这一句子中，主语太郎并没有直接参与花子打碎了秋子的花瓶这一事件，而是出于某种原因间接受到了影响。该句的树形图如图6所示：
Figure 6. Taroo was being affected by Akiyama’s vase’s being broken by Hanak
图6. 太郎被花子打碎了秋山的花瓶
在该结构中，主语论元太郎生成在PassP的指示语位置上，并为了满足TP的EPP特征移位到TP的指示语位置。花子则生成在VoiceP的指示语位置上，秋山的花瓶则留在VP内部。
3.3. 英日被动结构的差异
综上所述，英日被动结构的差异主要在于日语有两种特殊情况：日语被动句中可以出现不及物动词且日语有间接被动句。前者主要在于这两种语言被动句中的Voice特征不同：日语被动的Voice具有expletive特征，因此可以接不及物动词，而英语被动的Voice不具有expletive特征，因此无法接不及物动词。后者则在于日语被动句中的Pass和Voice可以引入论元，而英语中的不行。
4. 结语
本研究在生成语法理论的框架下分析了英日双语被动结构的差异。研究发现：1) 日语中存在间接被动句现象，而英语中没有；2) 日语被动句中可以出现不及物动词，而英语中不能。其原因在于英日被动结构中Voice和Pass的特征不同。日语中的Voice可以具有expletive特征，而英语没有，因此日语被动句中可以出现不及物动词，而英语不可以。日语中Voice和Pass可以引进论元，而英语不行，因此日语有间接被动，而英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