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近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出台了《义务教育质量评价指南》,把推进减负工作成效纳入了义务教育质量评价,并要求既要使学生达到国家规定的学业质量标准,又要实现科学减负。然而,减负不是减人才培养质量,更不是减“作业”。那么,如何利用家校共建,培养孩子的学习能力、学习兴趣与动力,从而达到促进孩子更好发展的目的。
家庭是中小学生生活的重要场所,家庭环境与学生的学业问题、行为问题、心理健康问题具有重要关系。研究发现,家庭关系越亲密、娱乐活动越多、工作计划越完善的中小学生,产生焦虑和抑郁的程度越低;家庭成员的道德修养程度越高,学生的考试焦虑的程度越低。家庭环境也会影响学生对学校的适应水平、对创造性的科学问题提出的能力和学生的学业发展。家庭环境中关系的维系与学习的氛围也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同时,家庭环境可以通过影响人格和自我效能感,从而影响心理健康。良好的家庭环境可以促使形成积极的人格(Nakao et al., 2000)。家庭收入程度、父母对孩子的关心程度也会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状况。父母对孩子冷漠,家庭环境不和谐往往使孩子更容易形成悲观厌世的情绪。
家庭环境会对学习投入也具有重要影响。研究发现父母学历越高、家庭的经济状态越好、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学生对家庭心理气氛知觉到的越积极都会形成更高的学习投入;家庭文化习惯和文化期待不同也会使学生的学习投入程度差异显著。单独对家庭环境与学习投入的研究数量不多,主要集中于家庭环境影响学习投入时其他心理因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或在研究学习投入的影响因素时简单提及。研究发现,心理资本在家庭环境和学习投入之间起着完全的中介作用。家庭环境和谐的中小学生与家庭环境不和谐的中小学生在学习主观幸福感上差异显著,从而对中小学生的学习投入有着显著的预测作用(余涵,2013)。
学业情绪可以通过影响学业成就、学业拖延、学业适应等方面对学业成绩造成影响,学业情绪也是学生自主学习的重要先导,积极的情绪可以促进学业成绩的提高(You & Kang, 2014; Villavicencio & Bernardo, 2013)。在网络学习过程中产生的情绪和对学习的投入之间,学习效能感起中介的作用。积极的学业情绪可以促进学习者的学习效能感,从而影响学习投入,促进成绩的提高(高洁,2016)。中小学生学业情绪总体处于积极状态,但对学习过程中感到的消极情绪居多。消极情绪随年级升高而增加,农村学生的更容易唤起消极学业情绪(孙妍,2013)。研究发现学习者在网络学习过程中的情感,是影响网络学习投入程度的重要因素,其中消极的情绪体验对网络学习投入产生更显著的影响(高洁,2016)。学业情绪也多作为中介存在,在师生关系和学业成绩、心理资本和学习投入之间,学业情绪发挥中介作用(李丹阳,2015;王静,2016),在学业成绩、学业自我概念、重新评价中,学业情绪也起着一定的中介效应(孙妍,2013)。
综上,家庭环境是影响学生学习投入程度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一个好的家庭环境有利于增加学生的学习投入程度,并且存在多种心理现象在家庭环境和学习投入之间起着部分或者全部的中介作用。学业情绪对学习效果有着重要的影响,并且成为与学习相关的各种研究的重点。同时,学业情绪可以作为一个有效的中介,在变量之间发挥作用。
2. 研究对象与方法
2.1. 研究对象
随机整群抽取河北省某中学学生,以问卷星形式发放问卷557份,收回有效问卷525份(有效回收率94%),其中男生215份,女生310份。
2.2. 研究工具
1. 家庭环境量表
本研究采用费立鹏等人修订的家庭环境量表中文版(FES-CV)。该量表包括10个分量表,共90道是非题,选是得1分,否得2分。该量表测量了10个家庭环境特征,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04,信效度良好(李宪,2018)。
2. 网络学业情绪量表
研究采用Artino等人根据学业情绪问卷(AEQ)编制的网络学业情绪量表。量表包括愉悦、沮丧、厌倦三个维度,共13个项目。量表采用5点评定,每道题的理论中值为3,愉快与沮丧的理论平均值为12,厌倦的理论平均值为15。三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分别为0.86、0.91、0.87,问卷结构效度良好(龚少英等,2016)。
3. 学习投入量表
采用李西营等人根据Schaufeli的学习投入量表(UWES-S)改编而成的适合我国的学习投入量表。该量表包括动机、精力、专注三个分量表,共17题。量表采用7点评定,每道题的理论中值为4,学习动机和学习精力的理论平均值为24,学习专注理论平均值为20。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919,三个分量表的α系数分别为0.856、0.826、0.815,总体稳定性和内部一致性较好。各项目负荷均在0.5以上,问卷结构效度良好(李西营,黄荣,2010)。
2.3.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4.0对数据进行分析,数据以M ± SD呈现,p < 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进行人口学变量的差异检验,采用皮尔逊积差相关分析变量间相关性,采用线性回归分析检验学业情绪在家庭环境与学习投入之间的中介作用。
3. 研究结果
3.1. 中学生家庭环境、学习投入、网络学业情绪在性别上的差异
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家庭环境在成功性、组织性和控制性维度上存在性别差异,男生家庭得分高于女生家庭(p < 0.01, p < 0.05, p < 0.05)。学习投入中的学习动机维度上存在性别差异,女生得分高于男生(p < 0.05)。网络学业情绪中,女生的愉快情绪得分高于男生,沮丧情绪和厌倦情绪得分低于男生(p < 0.05) (见表1)。
Table 1. Gender differences in family environment, academic engagement, and online academic emotions among middle school students (M ± SD)
表1. 中学生家庭环境、学习投入、网络学业情绪在性别上的差异检验(M ± SD)
量表 |
维度 |
男(n = 215) |
女(n = 310) |
t |
家庭环境量表 |
亲密性 |
7.14 ± 1.97 |
7.27 ± 2.24 |
−0.712 |
情感表达 |
4.95 ± 1.80 |
5.09 ± 1.82 |
−0.882 |
矛盾性 |
3.17 ± 2.05 |
3.23 ± 2.22 |
−0.282 |
独立性 |
5.63 ± 1.44 |
5.47 ± 1.41 |
1.272 |
成功性 |
5.91 ± 1.69 |
5.49 ± 1.69 |
2.794** |
文化性 |
4.13 ± 2.01 |
4.28 ± 2.16 |
−0.798 |
娱乐性 |
4.52 ± 2.25 |
4.48 ± 2.45 |
0.179 |
道德宗教观 |
5.03 ± 1.49 |
4.89 ± 1.37 |
1.102 |
组织性 |
6.41 ± 1.82 |
6.05 ± 2.14 |
2.083* |
控制性 |
3.60 ± 1.81 |
3.25 ± 1.94 |
2.049* |
家庭环境总分 |
50.50 ± 8.96 |
49.52 ± 9.80 |
1.169 |
学习投入量表 |
学习动机 |
29.27 ± 8.08 |
30.77 ± 6.22 |
−2.293* |
学习精力 |
25.08 ± 8.64 |
25.69 ± 7.15 |
−0.854 |
学习专注 |
21.18 ± 6.90 |
21.49 ± 5.80 |
−0.561 |
学习投入总分 |
75.53 ± 22.45 |
77.95 ± 18.12 |
−1.314 |
网络学业情绪量表 |
情绪愉快 |
13.88 ± 3.96 |
14.71 ± 3.25 |
−2.514* |
情绪沮丧 |
9.44 ± 4.69 |
8.63 ± 3.91 |
2.088* |
情绪厌倦 |
12.23 ± 5.56 |
11.24 ± 4.56 |
2.163* |
注:*表示p < 0.05,**表示p < 0.01。
3.2. 中学生家庭环境、学习投入、网络学业情绪的相关分析
Table 2. Correlation analysis among family environment, academic engagement, and online academic emotions
表2. 家庭环境、学习投入与网络学业情绪的相关分析
|
家庭环境 |
学习投入 |
愉快情绪 |
沮丧情绪 |
厌倦情绪 |
家庭环境 |
1 |
|
|
|
|
学习投入 |
0.437*** |
1 |
|
|
|
愉快情绪 |
0.384*** |
0.773*** |
1 |
|
|
沮丧情绪 |
−0.302*** |
−0.386*** |
−0.532*** |
1 |
|
厌倦情绪 |
−0.355*** |
−0.526*** |
−0.421*** |
0.498*** |
1 |
注:***表示p < 0.001。
中学生家庭环境与学习投入和学业情绪中的愉快情绪呈正相关(p < 0.001, p < 0.001),与沮丧和厌倦情绪呈负相关(p < 0.001, p < 0.001)。中学生学习投入与愉快情绪呈正相关(p < 0.001),与沮丧和厌倦情绪呈负相关(p < 0.001, p < 0.001) (见表2)。
3.3. 学业情绪在家庭环境和学习投入之间的中介作用
由上述相关数据显示,中学生家庭环境、网络学业情绪、学习投入的相关都达到了显著水平,符合中介效应检验的条件。因学业情绪所包含的三个维度相关趋势不同,因此分别检验。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家庭环境对学习投入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回归系数为0.437 (p < 0.001),其对学习投入预测的解释量为18.9%;愉快网络学业情绪可被家庭环境正向预测,回归系数为0.384 (p < 0.001),其对愉快网络学业情绪的解释量为14.6%。家庭环境对沮丧网络学业情绪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回归系数为−0.302 (p < 0.001),其对沮丧网络学业情绪的解释量为9%。家庭环境对厌倦网络学业情绪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回归系数为−0.355 (p < 0.001),其对愉快网络学业情绪的解释量为12.4%;学业投入可被愉快网络学业情绪显著正向预测,回归系数为0.773 (p < 0.001),其对学业投入的解释量为59.6%。沮丧网络学业情绪对学业投入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回归系数为−0.386 (p < 0.001),其对学业投入的解释量为14.7%。厌倦网络学业情绪对学业投入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回归系数为−0.526 (p < 0.001),其对学业投入的解释量为27.6% (见表3)。
Table 3. Regression analysis of family environment, academic engagement, and academic emotions
表3. 家庭环境、学习投入与学业情绪的回归分析
回归方程 |
整合拟合指数 |
回归系数显著性 |
结果变量 |
预测变量 |
R2 |
ΔR2 |
Beta |
t |
学习投入 |
家庭环境 |
0.191 |
0.189 |
0.437 |
11.111*** |
愉快情绪 |
0.597 |
0.596 |
0.773 |
27.834*** |
沮丧情绪 |
0.149 |
0.147 |
−0.386 |
−9.568*** |
厌倦情绪 |
0.277 |
0.276 |
−0.526 |
−14.158*** |
愉快情绪 |
家庭环境 |
0.148 |
0.146 |
0.384 |
9.524*** |
沮丧情绪 |
家庭环境 |
0.091 |
0.090 |
−0.302 |
−7.251*** |
厌倦情绪 |
家庭环境 |
0.126 |
0.124 |
−0.355 |
−8.671*** |
注:***表示p < 0.001。
控制中介变量学业情绪之后,对自变量家庭环境和因变量学习投入进行线性回归分析,检验回归系数(c’),结果显示家庭环境对学习投入的回归系数有所下降,但仍然显著,说明学业情绪在家庭环境与学习投入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ab)分别为0.297、0.117、0.187,总效应(ab + c’)分别为0.461、0.470、0.473,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分别为64.4%、24.9%、39.5% (见表4)。
Table 4. Mediating effect, total effect, and relative effect values of online academic emotions
表4. 网络学业情绪中介效应、总效应及相对效应值
|
中介效应(ab) |
总效应(ab + c’) |
相对效应值(%) |
愉快情绪 |
0.297 |
0.461 |
64.4 |
沮丧情绪 |
0.117 |
0.470 |
24.9 |
厌倦情绪 |
0.187 |
0.473 |
39.5 |
4. 分析与讨论
4.1. 中学生家庭环境、网络学业情绪与学习投入的特点分析
家庭环境在性别上的差异主要表现为男生的家庭成功性、组织性和控制性程度皆高于女生,这与日常生活中观察到的现象相符,人们普遍认为男生比女生更淘气,更需要计划和规则的约束(黄谨轩,2015)。在学习投入的三个维度中,性别差异主要表现在学习动机维度上,女生存在明显强于男生的学习动机。人们存在女生更爱学习的性别刻板印象,同时人们也会对自己进行暗示。对于女生而言,无论学习的形式如何,通常花更多时间在学习上,认真学习也成为一种习惯。与以往研究相同,本研究发现中学生在网络学业情绪上存在性别差异,女生有更多的愉快情绪,而男生则消极情绪水平更高(董妍,俞国良,2007)。控制–价值理论认为学业情绪是随个人可以控制的信念(自我认识、学习自我效能感、学业自我概念)和价值(个人的兴趣等)产生的。学业情绪在性别上因为这些因素上存在性别差异,因此同样存在性别差异(高洁,2016)。
4.2. 中学生家庭环境、网络学业情绪与学习投入的相关分析
与前人研究结论相同,本研究发现家庭环境水平越高,学生在学习活动中体验到的积极情绪就越多,正向的心理品质可以促使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获得积极的情绪体验,一个和谐、温馨、健康的家庭环境,有利于学生的学习与心理健康成长。家庭气氛温馨亲密,成员之间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情感,孩子们往往有更好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根据注意资源有限理论,没有家庭情感琐事影响,学生可以更好地将精力投身于学习活动之中,资源更好地应用于学习当中。而当全身心投入之后自然会取得好的学习效果,便可以更好地体会到学习所带来的积极体验。
在学业情绪和学习投入的关系中,研究发现,积极学业情绪可以促进学习的投入程度,消极学业情绪会对学习投入程度造成负面影响。网络学业情绪是一种在网络学习过程中形成的情绪体验,而这种情绪体验可以影响学生们的学习效能感。前人研究结果显示,学生在网络学习时的积极情绪体验越多,所感知的学习效能感也会越高;消极情绪越多,所感知的学习效能感水平也会越低(王瑞,2013)。同时,学习效能感可以有效地预测学习者在网络学习过程中的投入程度,学习效能感在积极的网络学业情绪和消极的网络学业情绪与学习投入之间起着完全和部分的中介作用(Villavicencio & Bernardo, 2013),因此网络学业情绪可能是通过学习效能感对学习投入程度产生影响。
4.3. 网络学业情绪在中学生家庭环境和学习投入之间的中介作用分析
研究发现,积极学业情绪可以正向预测学习投入程度,消极学业情绪可以负向预测学习投入程度。中学生家庭环境可以部分通过网络学业情绪预测学习投入程度,即网络学业情绪在中学生家庭环境和学习投入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网络学习的学习投入同时受到外部家庭环境和内部网络学业情绪的影响,同样符合交互作用理论(金璐,2014)。积极的学业情绪与良好的家庭环境共同作用,促使学生通过网络学习也可以更好地投入学习过程之中。良性的家庭环境有利于学生在网络学习过程中保持一种积极的情绪状态。积极的情绪又可以促进学习的投入程度,使学生对学习活动更理解、更有兴趣,同时在面对困难和不良诱惑时更自信去战胜困难与诱惑,长时间精力充沛、全神贯注地投入在学习之中。
可见,科学减负背景下的教学质量提升,需要家校协同,良好的家庭环境有利于中小学生学习投入水平的提升,中小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学业情绪问题也需要家长和学校协同配合,促进学生们学习动力的提升,进一步促进中小学生培养质量的提升。
基金项目
河北省教育科学研究“十四五”规划课题:家校共建视阈下家庭环境对中小学生学习投入的影响及对策研究(2104054)。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