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中餐菜名的英文翻译目的非常明确：在适当的场合，帮助非中国文化背景的顾客更方便地了解和享用中餐。然而，由于多种因素的影响，许多中餐馆的菜单英译文本存在着严重的错译、误译、漏译，甚至是乱译的现象。这些翻译问题不仅可能导致顾客对菜品的误解，还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就餐体验，从而妨碍文化交流和美食的传播。笔者在中国知网上对此类研究进行检索后发现，从1997年到2023年，中国知网关于中餐菜名英译研究的学术文章有约98篇。其中约55篇都只是浅谈了中餐菜名英译的小技巧和注意事项；8篇文章从目的论角度探讨了中餐菜名英译的原则和技巧等翻译问题；28篇则从具体例子及跨文化交际理论的角度对中餐菜名英译的具体翻译方法及翻译策略进行了研究。这些研究往往侧重于译名的差异而忽视其共性，多从不同翻译版本之间的比较及其优劣角度进行探讨。本文通过结合模因理论的新视角，探讨中餐菜名的英译策略。旨在提出一种更具系统性和文化适应性的翻译方法，以更好地应对跨文化传播中的挑战。
2. 模因翻译理论概述
模因理论源自达尔文的进化理论，作为一种解释文化进化的现代框架，强调文化元素可以像基因一样，通过模仿进行复制、传播和变异。其核心概念“模因”由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 [1]提出，模因的传播机制不仅限于简单的模仿，还可以通过各种形式进行复制和传递，比如复印、拍照，或者通过电脑程序和操作手册中的指令性传播等。更复杂的模因传播则需要借助多层次的理解与阐释。模因不仅仅是无意识的模仿行为，而是基于策略和思维引导的有意识传播，具有明确的复制与传播机制。人类大脑作为模因的存储和运作平台，不仅存储这些文化元素，还通过调整认知模式和使用语言等手段促使模因传播。因此，语言本身既是模因，又是模因传播的核心媒介。
模因理论对心理学、社会学、文化研究、哲学以及语言学等多个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它为文化的演变、交流和扩散提供了新的解释框架，尤其在翻译领域，模因理论强调了文化传播过程中翻译所扮演的关键角色。在中餐菜名的英译过程中，菜名不仅仅是语言符号的转换，更是一种文化模因的传递。翻译策略应在保持原文化内涵的同时，通过恰当的语言形式，确保这些文化模因能够在目标语言的文化环境中被有效接受、理解并广泛传播Chesterman首次将模因理论应用于翻译，探讨了关键概念，如源语与目标语模因、对等模因、不可译模因及直译与意译模因。他认为这些模因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会不断地以不同形态出现，以适应并发展。按照模因论，翻译作为文化间传播模因的工具，理想的翻译应能让模因通过变换后的语言在新宿主中得到有效解码，并使源语的模因得以传递和发挥相应的语用功能。
3. 中餐菜名语言及语用特征
“饮食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份中餐菜单的优秀英译，可以让客人更好地了解中国的饮食文化。”[2]作为一种应用文本，中餐菜名有着其独特的语言文字特征和语用特征。
3.1. 中餐菜名的语言文字特征
在传统中餐馆的菜名翻译中，语言文字的特征至关重要。英文菜名应简洁明了，突出重点，做到短小精悍，语义清晰易懂。这一要求不仅是为了传递准确的信息，更是为了提升顾客的用餐体验，使他们能轻松选择菜品。语言学者罗选民认为，中文应用文本的英文翻译应具备简洁性、规约性和互文性的特点[3]。
首先，简洁性是中餐菜名翻译的核心原则。中餐菜名本身注重传递菜品的主要成分或烹饪方式，翻译时也应力求简洁，避免冗长复杂的描述。菜名通常由名词短语构成，直接传递关键信息，符合英语语言简洁、实用的表达方式。简洁性的应用确保了在餐饮环境中，消费者能够迅速识别和理解菜名的含义。
其次，规约性指的是翻译应遵循约定俗成的语言表达，尊重长期形成的译名规范。中餐菜名在国际化过程中，很多已有的翻译通过长期使用和文化交流，形成了固定的表达方式。这种规约性有助于避免误解，并确保不同文化背景的顾客能够迅速认同和理解菜名。
最后，互文性在菜名翻译中同样不可忽视。互文性强调跨文化文本形式的一致性，确保顾客在不同语言环境中对同一道菜名产生一致的理解。通过保持这些已经被广泛接受的翻译形式，餐饮文化的跨文化传播更加顺畅，避免了语言和文化上的障碍。中餐菜名的互文性不仅是为了传递食物的名称，更是为了保持文化的一致性，帮助顾客在不同的文化环境中获得相同的餐饮体验。
总的来说，中餐菜名的翻译应体现语言的简洁性、规约性和互文性，确保翻译既传达原菜名的文化内涵，又便于目标语言的用户理解。这些语言特征不仅促进了中餐的国际传播，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文化交流与理解。
3.2. 中餐菜名的语用特征
作为一种应用性文本，英译中餐菜名的使用目的性较强。进行中餐菜名英译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传达这道菜肴的基本信息，这种基本信息的多少和深浅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变动，但总体来说要包含菜肴的主要成分和烹饪方法。这不仅有助于帮助外国食客在不了解中国饮食文化的情况下，通过翻译准确理解菜品的内容，还能让他们根据个人口味或饮食习惯进行选择。
此外，在中国的饮食文化中，菜肴名称不仅仅是对菜品的描述，更是一种文化象征，反映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和情感[4]。中国菜名中常常使用隐喻、典故、神话传说等元素，不仅展现了深厚的文化内涵，还增强了菜名的趣味性和吸引力。这种命名方式已成为中餐的一大特色，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韵味。例如，有些菜名中可能引用了历史故事或传说，使得这道菜不仅仅是一种食物，更像是一种文化体验。通过这些菜名，食客可以感受到中国文化中的智慧与美感，从而激发对中餐的进一步兴趣。
与此同时，中餐菜名的独特性还体现在它们的音韵和语言美感上。很多菜名以对仗、押韵等方式呈现，带有诗意的表达方式。这种语言艺术不仅增强了菜名的美感，也在潜移默化中提升了食客对菜肴的期待。
4. 模因论视角下的中餐菜名英译策略
从模因翻译论的角度看，译文不仅仅需要保留源语言的内容本身，即基本模因，还应该尽可能传达源语言所蕴含的文化模因。有时因为中英文化差异，原本的中文菜名在英译后失去了这种基本模因，目标语受众可能无法理解这道菜肴具体是什么。因此，译者需要在确保传达基本信息的基础上，灵活应对文化差异，避免产生误解。
作为一种独特的语言表达形式，中餐菜名可以被视为语言模因集合中的一个特殊组成部分[5]。在菜名英译过程中，关键在于对源语模因进行有效编码，尽可能忠实地复制源语言中的文化和信息模因，同时确保目标语言读者能够理解并接受这种模因。译者应遵循其语言特色和语用规律，确保准确传达源语言的含义和文化信息。模因理论的提出为中餐菜名的翻译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使我们能够从翻译实践和评析的角度探讨如何更好地呈现菜名的文化意蕴及其背后的深层含义。通过这样的翻译，既保留了原菜名的独特性，也实现了跨文化传播的目的。
4.1. 引入英语惯用模因
根据模因论，尽管源语和目标语的语言体系各有独特之处，但文化的共性使得模因在两者之间相对复制成为可能。有时，源语文化中的模因可以在目标语文化中找到相似的对应物，进而对目标读者产生类似的影响与语用效果。因此，在进行中餐菜名翻译时，应尽可能在目标文化中找到具有相似意义和文化背景的模因。具体而言，可以结合国际惯例、英语的表达习惯以及具体的语境，找出与中餐菜名相契合的英文表述，使其既贴合原意，又能为目标文化的读者所接受。在中餐菜名翻译过程中，引入符合英语惯用表达的模因有助于保持简洁性、规约性和互文性，使译文更为简洁、自然，方便目标文化的读者理解。
首先，由于英语国家的菜名构架趋向于国际化，加上有些表达的固定化，很多的中餐菜名模因都可以借用相应的英语模因：经典菜名大量使用名词及其短语，如“鱼香肉丝：“Yu Xiang Shredded Pork”；“北京烤鸭”：“Peking Duck”等。这些菜名的译法已经广为人所知，基本可以看作是一种英语模因，翻译时不必再强调其文化模因，使用这些已经变为固定搭配的英语模因即可。同时，特定菜肴名也会大量使用固定结构、动词或动名词，如“锅包肉”：“Sweet and Sour Pork”。表示“家常”可以借用“Home-Style”这类英语模因，例如“家常豆腐”：“Home-Style Tofu”。表示“脆皮”，可用“Crispy”结构，如“脆皮鸡”：“Crispy Chicken”。表示“麻辣”，则多用“Spicy”或“Hot and Numbing”结构，如“麻辣香锅”：“Spicy Hot Pot”；“麻辣牛肉”：“Hot and Numbing Beef”等[6]。
各种短语、缩略语在英语菜名中也大量使用，如红烧肉的“红烧”译为“Braised”，而“清蒸”则是“Steamed”；“麻辣烫”：“Mala Soup”等。其次，除了遵循固定的翻译模式，有些中餐菜名在翻译时还必须考虑英语国家的语用原则和语言得体性。译者需要根据英语的表达习惯，选择合适的模因，因为菜名的有效传达不仅依赖于语法的正确或含义的明确，更重要的是它在特定语境下的合适性和得体性。具体来说，菜名的翻译应与特定场合相匹配，既要符合目标文化的语言规范，也要使菜名在外籍读者的语境中显得自然贴切。通过这种方式，不仅能传递准确的语言信息，还能保证其在跨文化交流中的成功传播。同时，利用简单的名词短语，能够直接传达出主要信息，突显简洁性。例如“水煮鱼”的译文：“Boiled Fish in Spicy Sauce”就不如“Poached Fish in Chili Oil”好，后者更符合英文习惯。而“铁板牛肉”从译为“Sizzling Beef on Iron Plate”比“Beef on Hot Iron Plate”更地道。最后，在英语和汉语中，同样的模因有时会呈现不同的表达类型，此时恰当模因的选择取决于特定的语境。如汉语的“炒”在英语中就有不同的表达：“清炒”Stir-Fried；“爆炒”Quick-Fried；“干炒”Dry-Fried等。
4.2. 通过文化差异复制核心模因
每道菜肴都承载着一个民族的悠久历史与文化积淀。由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们在社会环境、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上存在差异，这些差异也在菜品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中餐菜名作为语言的一种应用表现，在翻译时应以读者为中心，符合目标语言的表达习惯和思维逻辑，使外国读者能够轻松理解，达到有效的对外传播与交流目的[7]。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翻译时需关注由文化差异带来的沟通障碍。对于那些文化差异显著的菜名，必须深刻理解文字背后的文化内涵，尽可能在目的语中找到与之相对应的模因，确保忠实地传递源语言中核心的文化信息，最终达到相似的语用效果。这类菜名多涉及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说明、标识、宣传或介绍内容。
庄红玲和阙紫江的研究指出，饮食的翻译常受文化因素影响，中西方对同类菜品的理解和联想有所不同[8]。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同一道菜、同一个名字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感受和联想，不能单纯复制源语的文化模因，而要尽可能在目的语寻找相似模因[9]。简单来说，菜名的翻译不能照搬中华美食的文化背景。例如：有人把“麻婆豆腐”译为“Pockmarked Mother Chen’s Tofu”。在汉语文化中，该菜名的模因会让人想到一道美味可口的家常菜，而在西方文化中，Pockmarked Mother Chen的模因可能会让人联想到“麻脸的老太太”，使人觉得这个名字非常不雅。这样的翻译显然与原名的美味形象不符。其实，这道菜译作“Mapo Tofu”这种已经形成的英语模因就可以了。同样，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菜名翻译也要尊重目标文化，注重传达其深层模因。“鱼香肉丝”是一道非常受欢迎的菜名，如果直译为“Fish Flavored Shredded Pork”，英语使用者会感到困惑，以为这是一道鱼肉和猪肉混合的菜。而其实，这道菜根本不含鱼，只是形容其味道像鱼香。所以翻译成“Yu Xiang Shredded Pork”即可，这既保证了源语的文化模因得到了传递，又避免了产生新的模因使得目的语受众被干扰。可见，语言翻译不仅仅是概念意义的转换，更是两种不同文化模因间的相互沟通和移植。
5. 结语
在探讨传统与现代融合的饮食文化时，只有深入研究中西餐饮的功能与风味特色，才能真正发挥中餐在促进国际交流与合作、提升中国国际形象和知名度方面的积极作用。以文化模因为工具，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创新中餐菜品的翻译与命名[10]。通过引入西餐中的经典元素或尽可能寻找中餐核心风味的相似之处，并通过创意改良和解释，使翻译后的菜名能够在国际餐桌上同样引起食客的共鸣和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