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符合中国国情的现代化进程。这一进程不仅借鉴了人类文明的有益成果，更在遵循历史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创造性地走出了一条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模式的现代化之路。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宏伟蓝图中，乡村振兴战略不仅是实现农业、农村和农民现代化的关键环节，也是推动国家整体发展、促进城乡融合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力量。乡村要振兴，产业必振兴，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实施乡村产业振兴是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关键一招，也是党带领人民走向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举措。
近年来，随着国家政策的持续引导和学术研究的不断深入，乡村产业振兴领域逐渐成为研究焦点。从现有文献来看，国内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乡村产业振兴进行了探索。完世伟、汤凯(2022)认为要突出问题导向，聚焦乡村产业数字化，提升乡村产业要素协同度和乡村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健全乡村数据分享机制，推动数字经济与乡村产业有效衔接，进而有效促进乡村产业振兴[1]；颜华、仇惠麟(2023)从开展多种农业社会化服务、构建多元投入格局、引导绿色产业化生产方式、完善服务组织内部运行机制四个方面提出了相应对策建议，以明确农业社会化服务的未来发展方向，加快乡村产业振兴进程[2]；彭开丽、李晴(2022)从农地产权安全性出发，提出积极培育新型经营主体，提高农户产权认知，因地制宜发展当地产业，同时尽可能地避免弱化农地产权安全性的行为，激发农户生产和投资积极性的政策建议[3]；刘朋虎、赖瑞联(2020)在深入分析乡村生态循环农业发展的制约因素后，提出了一系列针对乡村生态循环农业振兴的发展思路，并结合新时期乡村产业转型升级的实际情况，指出发展生态循环农业不仅是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路径，也是推动农业可持续发展的有效策略，为家庭农场及乡村企业发展现代生态循环农业提供参考与借鉴[4]。除此之外，学者们对乡村产业振兴领域的研究成果还涵盖了如人才培养、农村金融等其他方面，这不仅为我国乡村产业振兴提供了丰富的理论支撑，也为实践探索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借鉴。
然而，面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环境和乡村产业发展的新挑战，如何进一步深化对乡村产业振兴的理解，准确把握其发展趋势，成为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共同关注的问题。基于此，本文选取“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乡村产业振兴研究现状与展望”作为研究主题，借助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对近年来相关领域的文献进行系统性梳理和分析。旨在通过量化方法揭示乡村产业振兴研究的主要领域、热点及发展趋势，为深入理解乡村产业振兴的内在逻辑和外在表现提供新的视角，同时也为未来的研究方向和政策制定提供有益参考。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文以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为数据来源，通过高级检索功能，以“乡村产业振兴”为关键词对相关文章进行检索，文献来源类别为学术期刊，时间区间限定为2018年1月至2024年8月，共检索到821篇文献。为了提高分析的科学性与准确度，又对检索获取的文献资料进行了人工筛选，手动删除了会议通知、新闻报道等可能干扰分析结果的条目，最终整理得到相关度较高的676篇文献作为分析样本，其数据导出格式为Refworks。
2.2. 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在科学计量学、数据可视化背景下逐渐发展起来的引文可视化分析软件，着眼于分析科学文献中蕴含的潜在知识，通过可视化的手段来呈现科学知识的结构、规律和分布情况(吕俊杰，2022) [5]。基于文献计量学方法，本文采用CiteSpace (6.3.R1版本)对筛选获得的文献样本进行可视化分析，通过构建关键词共现图谱、关键词聚类图谱以及关键词突发性检测等多元图谱，深入探讨了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乡村产业振兴的研究进展。这不仅为后续研究者提供了学术上的重要参考与启示，也有助于推动该领域的学术研究和实践应用的进一步深入。
3. 乡村产业振兴研究发文量分析
乡村产业振兴研究的年度发文量分布是评估该研究领域热度及发展动向的关键指标，同时也有助于描绘该领域的历史演进和阶段变化。本文根据中国知网(CNKI)的检索结果，基于CiteSpace软件的年份统计功能，筛选文献数据，从而绘制成2018~2024年乡村产业振兴文献发文量图，见图1。
自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要求从宏观层面助推乡村经济建设，并且把发展乡村产业定位为乡村振兴的关键以来，乡村产业振兴的文献研究很快成为热点关键词。从图1中可以看出，2018~2021年期间，相关发文量一直呈增长趋势。这一阶段主要是因为乡村振兴战略作为国家层面的重大战略部署，政策的推动使得乡村产业振兴成为了一个热门的研究领域，学者们开始从不同的角度对乡村产业振兴进行深入探讨。2021~2023年，乡村产业振兴领域的发文量开始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到2023年达到发文量顶峰，为239篇。这一阶段主要是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和各地实践的不断推进，越来越多的实际问题开始凸显，因此需要更多的理论研究和政策指导。同时，全国各地的成功实践也为更多研究者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虽然2024年呈现下降趋势，但截止至8月，仍然有176篇发文量。总的来说，乡村产业振兴研究领域发展态势良好，将来可能会有更多的研究突破和成果出现。
Figure 1. Overview of the temporal distribution of research literature on rural industrial revitalization from 2018 to 2024
图1. 2018年~2024年乡村产业振兴研究文献的时间分布概览
4. 乡村产业振兴研究热点分析
4.1. 关键词共现分析
关键词是高度浓缩并精准表达文献主题的核心要素。通过深入剖析文献中高频关键词，可以有效洞察该研究领域的热门议题、发展趋势以及各个研究主题相互间的关系网络(罗坤瑾等，2021) [6]。本文运用CiteSpace对样本期刊文献中的关键词进行分析，绘制了乡村产业振兴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见图2。图中一个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节点之间的连线粗细程度表现关键词出现的次数强弱程度，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高，表明该研究领域的热度就越高。
Figure 2. keyword co-occurrence mapping
图2. 关键词共现图谱
从整体来看，所得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中包含237个节点，197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7。其中，以“乡村振兴”“数字经济”“产业振兴”“产业融合”等为主要核心。随着乡村振兴实践的不断深入，传统农业生产方式和管理模式正在逐步向现代化转型，“农村金融”“大数据”“科技创新”等共现词频开始涌现，这表明学界对于乡村产业振兴的研究涉及多角度、多学科、多领域。
结合关键词共现图谱，将频次中心性排列前10的关键词以表格形式展现出来，见表1。频次为关键词出现的次数，中心性表示该关键词在所有关键词中的地位。其中，“乡村振兴”频次最高，为137次，但中心性最高的为“产业融合”，这一方面说明了乡村振兴和产业融合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关键词的出现频次和中心性并非完全呈正相关关系。此外，一般中心性大于0.10时，说明该关键词为研究热点词语。因此，像“产业发展”“路径”关键词，虽然频次不高，但中心性较高，表示这些关键词对其他研究焦点起到了较强的连接作用，也可以成为热点词语。
Table 1. Frequency of keywords for rural industry revitalization from 2018 to 2024
表1. 2018~2024乡村产业振兴关键词频次
序号 |
关键词 |
词频 |
中心性 |
1 |
乡村振兴 |
137 |
0.46 |
2 |
数字经济 |
56 |
0.21 |
3 |
产业振兴 |
40 |
0.23 |
4 |
乡村产业 |
38 |
0.05 |
5 |
产业融合 |
22 |
0.47 |
6 |
共同富裕 |
19 |
0.04 |
7 |
路径 |
17 |
0.31 |
8 |
产业发展 |
14 |
0.37 |
9 |
数字技术 |
12 |
0.02 |
10 |
农村电商 |
11 |
0.01 |
4.2. 关键词聚类分析
Figure 3. Keyword clustering mapping
图3. 关键词聚类图谱
在CiteSpace界面，通过选择“cluster”功能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并对每个聚类的轮廓值进行计算和展示，CiteSpace会根据不同类型之间的相关性将其分为不同的聚类，不同颜色代表聚类区域的不同，见图3。图中展示了7个主要聚类，按照聚类规模大小依次为“乡村振兴”“惠普金融”“发展路径”“农村金融”“共同富裕”“乡村”“实现路径”。
量化图谱中Q值是用于评估图谱聚类结构是否显著的参数，Q值越高，表示聚类效果越好，聚类内的相似性和聚类间的差异性越显著。S值可以用来评估图谱聚类的信度效果，一般认为S值 > 0.5表示聚类结果是合理的，S值 > 0.7表示聚类结果的信度较高。根据乡村产业振兴关键词聚类量化图谱，其Q值为0.8638 > 0.3，S值为0.9779 > 0.7，这说明聚类结构显著，聚类结果也是合理且令人信服的。
5. 关于乡村产业振兴研究热点演进
5.1. 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图谱分析
时间线图谱专注于揭示聚类之间的内在联系，特别强调研究技术的动态演变和研究历史的广阔范围(陈悦等，2015) [7]。为直接展示关键词演化进程，在对关键词聚类的基础上，得到2018~2024年乡村产业振兴关键词时间线可视化图谱，见图4。根据图4，可以看出该领域共呈现出7个聚类，分别是#0乡村振兴、#1普惠金融、#2发展路径、#3农村金融、#4共同富裕、#5乡村、#6实现路径。一般来说，聚类的编号越小，则表示包含的关键词越多。
Figure 4. Timeline mapping of key clustered terms
图4. 关键聚类词时间线图谱
5.2. 关键词突现分析
突现词是指某关键词在某一时间段内被引频次突然增多，通过分析突现词，可以了解在某段时间内的研究热点和前沿动态[8]。图5展示的是2018~2024年以来关于乡村产业振兴研究领域的20个突现词。图中的“Begin”代表对应关键词频次开始突现的年份，“End”代表关键词停止突现的年份，“Strength”代表该关键词在这段时间内突出程度，红色线条表示突现词在一定时间段内的持续时间。
根据图5展示的突现图谱，从突现强度上看，排名前三的是产业融合(3.25)，对策(1.96)，农业(1.76)。其中，“产业融合”关键词的突现时间最长，且突现强度最高，这表明在2018~2021年间，研究者们对产业融合在推动乡村产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有着持续且深入的关注。此外，近几年出现的关键词有“影响因素”“乡村旅游”“农村电商”。其中，“乡村旅游”和“影响因素”分别自2022年和2023年出现之后仍持续至今，反映出这两个主题仍可能是未来的研究热点。
Figure 5. keyword burst detection
图5. 关键词的突发性检测
6. 讨论与总结
6.1. 讨论
参考上述聚类情况、时间线分布情况、关键词突现情况和具体文献研究，将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的乡村产业振兴研究热点与现状归纳如下。
1) 乡村振兴总体战略及实践路径
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在认真总结新中国农业农村70年发展成就与经验，深刻认识现代化城乡发展规律基础上做出的重要决策[9]。在探索乡村产业振兴的过程中研究总体战略和实践路径，一方面有助于为地方提供明确的政策框架和发展方向，确保产业振兴符合国家的顶层设计，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各地探索符合自身特点的差异化发展模式，促进乡村产业与其他振兴领域的协同发展。在这一背景下，杨章文(2020)指出，当前国内关于乡村振兴战略的研究大多采用“政策解读式”方法，这种理论归纳虽然为政策理解提供了一定的基础，但缺乏对实践中复杂性和矛盾的深入分析[10]。而实际研究能够更有效地揭示乡村振兴过程中的具体问题，进而把握未来发展趋势。尽管国内学界在农学、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等多个学科视角下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但仍需更多跨学科的综合性分析。户振亚(2022)进一步强调，乡村振兴战略是一个兼容并包且需持续探索的大课题，主张应从多学科视角出发，采用多学科思维来丰富研究内容[11]。在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乡村产业振兴不仅关乎经济发展，还涉及到社会、文化、生态等多个维度，只有通过实践研究，才能更深入地理解乡村振兴过程中的矛盾与挑战。
2) 普惠金融与农村金融支持
金融服务在推动乡村新业态、新产业和新模式的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是实现乡村产业振兴的重要力量。自2003年普惠金融首次提出以来，随着数字经济的迅速发展，普惠金融逐渐进入了数字普惠金融的阶段。徐伟祁等(2023)基于2011至2020年我国31个省份的面板数据，实证研究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显著促进了乡村产业振兴。为理解数字经济如何赋能乡村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持[12]。然而，与其他金融主体相比，乡村主体的脆弱性使得金融机构在提供服务时面临着如综合成本高、风险管理难度大和业务拓展困难等诸多挑战。肖雅文(2021)指出，在农村普惠金融产品创新过程中，应当完善信用评级和风险管理机制，以降低农村贷款的融资成本，提高金融服务的覆盖面和质量[13]。郭向阁(2021)强调，加强对农村普惠金融机构及从业人员的监管，强化风险评估和管理，能够有效防范金融风险的发生，保护农民的合法权益[14]。这些建议不仅为提升农村金融服务能力提供了实践导向，还为乡村产业振兴的金融服务体系构建提供了重要的政策依据。
3) 乡村产业发展路径与创新模式
中国式现代化强调以人为本、绿色发展和区域协调，而乡村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是缩小城乡差距、推动全国一体化发展的重要路径。在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周锦(2021)指出，乡村产业的发展应避免简单模仿城镇发展路径，而应基于自身特色资源和外部环境的基础优势，选择符合乡村村情的战略路径选择[15]。从总体上强调了乡村产业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独特性和自主性。范建刚(2023)在相关研究中进一步指出，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是推进乡村产业振兴的重要抓手[16]。这一论断强调了政治组织在乡村经济转型和发展中的重要性，表明党的建设与乡村振兴之间的紧密联系，为乡村产业振兴提供了坚实的制度保障。此外，在乡村产业发展转型升级的过程中，许多地区的产业发展显得缓慢且缺乏活力。针对这一问题，赵敬丹等(2024)提出了数字化协同治理的理念，认为这一新方法可以为乡村产业振兴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17]。数字化协同治理不仅能够提升资源配置效率，还能通过信息共享和合作机制，推动各类主体之间的协作，从而激发乡村产业的创新活力。
4) 共同富裕与乡村可持续发展
乡村作为全国人口的基础和农业资源的主要承载地，其可持续发展不仅是中国实现绿色现代化和生态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还直接关系到共同富裕的实现。在这一背景下，吴小霞(2018)指出，发展乡村旅游能够有效带动乡村产业的融合与联动，促进各地资源的交叉与优化配置，是推动精准扶贫与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方式[18]。乡村旅游不仅为地方经济注入新活力，还能提升农民的收入水平，助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赵黎(2023)则通过归纳式双案例研究，探讨了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发展模式。提出了新型农村集体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在促进资源共享、提高生产效率和增强社区凝聚力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为共同富裕提供了坚实的支撑[19]。此外，邵超峰等(2023)在借鉴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针对乡村不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构建了基础指标库及指标筛选优化技术，旨在识别和诊断乡村发展中的关键问题[20]。这一研究为优化乡村可持续发展提供了科学依据和实用工具，为未来的政策制定与实践探索提供了重要参考。
6.2. 总结
在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我国乡村产业振兴工作正处于关键阶段。从农村自身发展来看，不断优化产业结构、调整产业发展模式、实现多产业融合发展不仅符合农村经济自身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助推乡村振兴的重要保障。从发展趋势来看，乡村产业振兴的研究也不断朝着多学科交叉融合的方向迈进，呈现出对科技创新、数字化转型以及社会资本的广泛关注。
未来，乡村产业振兴将会继续受到国家政策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在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框架下，乡村产业的发展路径将更加注重可持续和包容性。因此，未来的研究应要牢牢把握中国乡村产业发展的多元特征，立足中国供给解决中国需求，立足中国资源解决中国问题。总之，乡村产业振兴的研究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背景下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学者们应立足于当前的研究热点，结合政策导向与实践需求，不断拓展理论视角，推动乡村产业振兴的理论创新和实践应用，为实现乡村全面振兴与共同富裕的目标提供坚实的学术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