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2009年，在回应“钱学森之问”的基础上，教育部联合中组部、财政部出台了“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试验计划”，力求在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上有所突破，希望培育出的学生能成为相关基础学科的领军人物，自此开启了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新征程[1]。2010年至今，国家相继实施了“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计划2.0”“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基础学科招生改革试点”(也称“强基计划”)等一系列卓越人才教育培养计划，不断深化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内涵建设。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坚持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着力造就拔尖创新人才，聚天下英才而用之”，这赋予了拔尖创新人才在教育强国、现代化强国建设中的高位引领地位。高校作为教育强国建设的龙头，更要充分发挥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主力军作用，助力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
2. 我国高校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研究热点分析
CiteSpace是陈超美教授于2004年运用Java语言开发的一款信息可视化软件，其基于共引分析理论及寻径网络算法，可以探究学科研究特征、相关研究主题之间的交叉、互动关系等[2]。本文使用的CiteSpace是6.4 R4版本，将中国知网数据库中的文献作为样本数据源，并以“高校”和“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为主题共筛选出354篇学术期刊文章，检索时间为2023年12月，时间切片为1年，阈值为50，时间区间设为2015~2023年(“十三五”时期以来)，剔除招生宣传等无意义文章后，共计336篇文献以refworks格式下载并在软件中运行转换。
2.1. 发文量年度分布情况
2015~2023年，总发文量为336篇，年均发文量约为37篇(见图1)。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发文量达到历史峰值，共计48篇，这可能与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单独成章对教育、科技、人才工作进行一体部署，把三者作为完整的体系统筹推进，并特别强调“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着力造就拔尖创新人才”密切相关，推动广大学者对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开展深入研究。
Figure 1. Statistics on the number of publications from 2015 to 2023
图1. 2015~2023年发文量统计
2.2. 高频关键词分析
Figure 2. Keyword knowledge graph
图2. 关键词知识图谱图
关键词是对研究内容的高度概括，反映了文章的主旨。基于此，本文的节点类型选择为关键词(Keyword)，设置时间跨度(Timespan)为2015~2023年(Slice Length = 1)，并在剪切(Pruning)中勾选了寻径(Pathfinder)功能，共得到297个节点和541项连接。图2中每个节点表示一个关键词，节点名称的字号越大，表明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多，反之越少；连线表示2个关键词有共现关系，共现的次数越多线条越粗，反之越细；圆圈越大，表明中心性越大(即：关键词越重要)，反之越小。经过剔除表意重合的关键词后，词频排在前20位的关键词分别是：拔尖创新人才、人才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培养模式、高校、人才培养模式、拔尖创新、培养、地方高校、创新人才、“双一流”建设、强基计划、创新、研究型大学、拔尖人才、培养路径、创新能力、高等教育、国际化、培养质量。
2.3. 关键词聚类分析
CiteSpace的关键词聚类功能，可用于进一步探究不同关键词之间的关联程度。本文基于对数似然率算法，绘制出高校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关键词聚类图(见图3)，图中的模块值(Q值)和平均轮廓值(S值)是评判绘制图谱效果的指标。一般而言，Q > 0.3表明聚类结构显著；S值越接近于1，表明聚类越高效率且令人信服。如图3所示，所有文献共生成10个聚类，Modularity Q = 0.6783，Silhouette S = 0.8909，说明聚类结果显著[3]。从聚类结果上看，宏观层面上学者们重点关注各类高校如何培养拔尖创新人才(#0拔尖创新人才、#1拔尖创新人才培养、#2人才培养、#4高校、#6拔尖人才、#8“双一流”建设、#9研究型大学)，微观层面上则主要关注多元主体协同推进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情况(#3人才培养模式、#5协同创新、#7培养模式)。
Figure 3. Keyword clustering knowledge graph
图3. 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图
3. 地方高校拔尖创新人才培养面临的现实挑战
3.1. 地方高校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研究与实践经验不足
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研究与实践多集中于“双一流”建设高校，其凭借自身的生源优势、雄厚的学科实力、一流的师资队伍等优势条件，形成了特有的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范式。如：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天津大学等“双一流”建设高校，通过建设未来技术学院推动培养未来科技创新领军人才，抢占未来科技发展先机[4]。表1总结了部分“双一流”建设高校未来技术学院建设方向与培养特色，可以看出，“双一流”建设高校的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多采用本硕博/本博贯通、学科交叉、导师制等培养模式，同时注重包含研讨课、案例分析课、科技前沿课的研究型课程体系建设，实施项目式教学、小班教学等形式，激发学生的好奇心，培养学生创造性思维和批判性思维能力[5]。但地方高校因资源限制，针对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研究与实践却极其有限，地方高校如何立足办学实际、聚焦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借鉴“双一流”建设高校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实践经验，为地方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已成为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Table 1. Construction direction and training characteristics of future technical colleges in some “Double First Class” universities
表1. 部分“双一流”建设高校未来技术学院建设方向与培养特色
高校名称 |
建设方向 |
培养特色 |
北京大学 |
以未来生命健康及疾病防治技术为主要方向，重点研究方向包括生物医学成像、分子医学、生物医学工程、大数据与生物医学人工智能等 |
1. 基于工学院现有大类招生方式与元培学院深度合作开展精准定向培养。 2. 前两年基础知识教育、数理化生等专业知识和思维培养，后两年科研实践、专业知识和能力等培养与提升。 |
清华大学 |
智能科技、航空航天、先进制造和国家安全等领域 |
1. 实施书院制培养。 2. 实施理–工衔接双学士学位。 3. 推动科教协同育人。 4. 实施本–研贯通培养。 5. 推进多元化的国际培养环节。 |
北京航空
航天大学 |
未来新概念飞行器、未来空间开发利用、支撑空天战略任务技术3个技术方向 |
1. 实施本博贯通培养。 2. 实施“一生一方案”个性化培养。 |
天津大学 |
未来智能机器与系统、储能科学与工程、智慧城市等领域 |
1. 对标世界一流大学全新课程体系。 2. 打造全新项目式教学。 3. 打造全方位创新创业平台。 4. 实施本硕博一体化培养。 |
东北大学 |
未来工业智能领域 |
实施进阶式培养，即大一注重基础教学、大二实行书院制培养、大三实行基于项目学习的学分制、大四实行基于成果导向学习。 |
哈尔滨
工业大学 |
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生命健康3个技术方向 |
1. 实施本硕博贯通培养。 2. 实行专业任选。 3. 实施多元发展，一生一策。 |
上海
交通大学 |
能源环境、健康医疗2大领域 |
1. 打造国际化高水平教师团队。 2. 打造若干国际化前沿交叉科研和教学平台、开展国际科研合作。 3. 开展体验式工程教育。 4. 实行本硕博贯通培养。 |
华中
科技大学 |
先进智能制造、生物医学成像、光电子芯片与系统、人工智能等4个未来交叉学科技术方向 |
1. 打造学科交叉培养模式，促进跨平台科研成果转化为本科教学内容。 2. 落实科教协同，加强产教协同。 3. 落实本硕博贯通个性化培养。 4. 推行全方位立体式国际化学习。 |
3.2. 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模式现有研究的系统性不足
拔尖创新人才因其强烈的个性化、异质化特点，对人才培养模式本身的系统性、多元化提出了极大的挑战，也因此影响其课程体系、教学模式构建与改革。同时我国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一直注重学术性，注重促进学生学习学科理论知识，但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培养学生对知识综合应用和创造力的发掘，所培养的人才往往“拔尖”有余而“创新”不足[6]。因此，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如何和外界经济社会产业发展、前沿科技发生更加密切的关联和互动，地方高校如何探索构建多元化培养模式以提升学生创新实践能力，依然任重道远。
3.3. 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师资队伍建设力度不足
师资队伍是实现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关键的保障要素之一。目前，针对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师资队伍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部分教师自身的创新意识、实践能力、教学能力不足，难以为学生提供创新性的教学内容与研究方法；二是部分高校教学激励机制不完善，教师的职称晋升、岗位考核等与教学质量、创新成果等关键指标关联度不高，无法有效调动教师教学积极性；三是部分教师教学模式创新与改革力度不足，特别是在教育数字化背景下，如何在教学中深度融入数字技术，探索多元化教学模式，提升学生学习主动性，已成为亟需思考的问题。
3.4. 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评价机制不健全
各高校对于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专门性评价机制仍有待完善，例如：部分高校未建立有效的基于成果导向评价机制，未及时根据评价结果进行反馈与改进；对于学生的评价，部分高校往往过于依赖考试成绩或学术成果，忽略了创新能力、实践能力、团队协作、批判性思维、艺术素养、社会责任感等非学术能力的评价，未能建立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数据库以及学生成长发展跟踪档案等，致使无法有效地对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质量进行过程性、全面性评价，无法及时对拔尖创新人才成长规律进行科学总结与持续改进[7]。
4. 地方高校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路径探索与实践
4.1. 精准定位，打造校院两级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示范区
立足区域优势、服务地方发展、强化办学特色、突出学科优势，是地方高校高质量发展的有效路径，也为地方高校培养拔尖创新人才提供根本遵循。北京建筑大学作为北京市唯一的建筑类高校，始终坚持以学生发展为中心，服务首都经济社会发展，对标高水平特色型大学办学定位，从校院两级积极推进拔尖创新人才培养。
在学校层面，为主动应对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支撑服务创新驱动发展、“中国制造2025”等一系列国家战略，学校于2022年11月成立未来建筑技术学院(以下简称“未来院”)，举全校之力打造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特区[8]。未来院自2023年开始招生，依托“建筑学”“土木工程”两个一级学科博士学位授权点，设置建筑菁英班和工科试验班两个班级，首届招生30人，按照“厚基础、宽口径、重交叉、强协同、塑能力”的建设思路，围绕“传统村落保护规划与民居建筑功能提升”“本土设计理论与实践”“城乡遗产保护与更新”等研究方向，实施“三制五化”人才培养模式，即双导师制、书院制、学分制，科教一体化、本博贯通化、小班化、个性化、国际化，旨在培养具备科创精神、引领未来建筑科技发展、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建设领域拔尖领军人才。
在学院层面，出台《北京建筑大学本科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实验班建设工作方案》，强化院级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实验班(以下简称“实验班”)建设顶层设计，通过实行立项申报制、实行独立编班动态调整、实施校内外双导师制、打造创新特色课程、探索本硕/本博联动培养机制、推行国际化教育教学模式、建立激励机制等系列举措，推动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凝练人才培养改革成果，形成特色化实验班人才培养方案与可借鉴、可推广的模式经验。目前，学校已建设建筑学(实验班)、土木工程(实验班)、建筑环境与能源应用工程(实验班)、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实验班)等7个实验班，每年招生240人左右，学校每年对实验班开展建设成效评价，各实验班亦结合实际，制定适应自身发展需求的实验班管理实施细则，在教育理念、导师配备、动态调整考核办法、激励举措等方面进行探索与创新，校院两级共同发力，推动实验班建设走深走实。
4.2. 四措并举，探索多元化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模式
近年来，学校持续探索多元化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模式，以深化科产教融合为主线，推动本硕/本博贯通、双导师制、学科交叉、国际化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具体措施如下：
一是以未来需求为导向，实施本硕/本博贯通培养。以未来院为例，其成立以来，紧密围绕未来城市现代化建设需要，结合建筑领域关键核心科学技术问题，实施“4 + 5”九年(建筑菁英班)和“3 + 5”八年(工科试验班)本博贯通培养，即前四年(或三年)为本科生培养阶段，第五年(或第四年)开始博士生阶段的课程学习并完成本科毕业论文，进入博士生培养阶段。值得注意的是，本博贯通的课程体系构建要坚持兴趣激励、需求导向和创新驱动原则，注重跨越不同培养阶段界限，建立一体化课程体系，要最大限度避免课程重复开设、系统性不足的问题，为学生留足自主学习时间。
二是加强校企合作，实施“双导师制”。未来院和实验班学生均要求配备校内外学业导师，在双导师指导下制定个性化培养计划。校内导师在理论知识、审辩思维、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等方面给予学生指导，推动构建特色化通识教育、专业教育课程体系；校外导师注重使学生深入了解行业发展前沿与动向，并在实践应用等方面给予指导，助力实践教学课程体系构建。“双导师制”的实施有效地将专业理论知识和学科前沿技术相结合，推动学生毕业后支撑新兴产业和创造产业新领域，助力学生创新能力、实践能力和综合运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提升。
三是对标产业需求，推动学科交叉培养模式改革。紧密对接国家战略和行业产业需求，打造交叉创新课程群，开展项目式教学，使学生接受多种科学思维、工程设计方法以及技术方法的培训，注重学生学以致用的能力培养。注重将最前沿科研成果引入课堂，以项目和课题为纽带，推动学生组建跨学科团队进入重点实验室、校地/校企联合实验室等科研平台开展创新实践活动与科学研究工作，助力学科交叉培养模式改革。
四是深化科教融合，推动国际化培养模式改革。充分发挥学校“一带一路”建筑类大学国际联盟、北京未来城市设计高精尖创新中心等国际平台优势，面向未来院和实验班学生开展联合培养、海外实验室研修、暑期国际夏令营等系列活动，将学生选派到国(境)外一流大学学习和交流，使学生100%具有国(境)外大学学习经历，开拓学生国际视野，增强学术自信。
4.3. 三个注重，推动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师资队伍建设
一是注重“请进来”和“走出去”相结合。聘请国内外知名专家学者来校授课、参与前沿讲座、论文指导等教学活动，同时鼓励校内教师积极进企业实践，深入到行业企业一线了解行业企业的真实需求，以产出为导向，强化教师创新实践能力培养，为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提供有力的师资支撑。
二是注重教学激励机制建设。出台《北京建筑大学岗位考核办法》《北京建筑大学教学奖励办法》等文件，将教学成果获奖、教育教学改革与研究项目、课程建设、教材建设等教学成果纳入教师岗位考核评价，为在教育教学改革、课程建设等方面取得创造性成果的教师打通聘用通道，给予经费支持，引导广大教师积极开展教育教学研究，潜心教学。
三是注重教学模式创新。鼓励开展慕课建设，通过“自建 + 引进”等方式，扩大“线上 + 线下”混合式课程覆盖面。学校创新开展“新形态”课程建设，设置“校内外慕课 + 线下教学”、“课程知识图谱 + 课堂教学改革”、“专业知识图谱 + 专业课程群改革”等项目类别，推进教学模式改革。加强虚拟仿真、虚拟现实技术在实践教学中的建设和应用，深化项目式、研讨式、应用场景式教学模式改革力度，助力教师育人能力和水平提升。
4.4. 三维发力，健全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评价机制
一是加强建设成效评价。以实验班为例，按照《北京建筑大学本科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实验班建设工作方案》文件要求，学校定期对实验班建设成效进行统一考核，建设成效评价围绕教育理念、师资配备、课程设置、教学模式、升学率、人才培养示范辐射作用等方面开展，并根据评价结果对实验班设立、招生人数等进行动态调整。
二是完善学生评价机制。坚持定性与定量、过程与结果、纪实与评议相结合，探索学生全周期成长评价机制与过程性评价方法，完善学生综合素质评价体系建设，结合《北京建筑大学全面推进“大思政课”建设工作方案》《北京建筑大学关于切实加强和改进新时代体育工作实施方案》《北京建筑大学关于切实加强和改进新时代美育工作实施方案》《北京建筑大学劳动教育实施方案》等文件精神，从德智体美劳五个维度开展全方位评价，促进学生全面发展。
三是健全动态调整机制。以实验班为例，根据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结果，制定有进有出的动态调整机制，不能通过考核的学生转出到普通班，普通班优秀学生可提出申请进入实验班，经考核通过后转入至实验班学习，有力保障高质量拔尖创新人才持续输出。
5. 结语
新时期，数字经济蓬勃发展，人工智能引领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方兴未艾，国家相继出台了《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等文件，并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推动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深入实施。高校作为人才培养主阵地，要注重抢抓机遇、多维发力，积极探索人工智能与教育深度融合的实践路径，探索构建“人工智能+”课程体系，培养学生的数据思维、计算思维与智能思维，提升学生面向未来智能化时代解决多学科领域复杂问题的创新能力，一体化推动数智赋能拔尖创新人才培养。
基金项目
北京市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2023年度一般课题“北京高校分类发展视域下高水平特色型大学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模式的探索与实践”(CDDB23220)。
NOTES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