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唐朝是中国历史长河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朝代,唐诗更是中国众多优秀传统文化中独树一帜的存在,将此优秀的中国文化传播向世界,与世界其它优秀文化相互交流学习是一代又一代中国学者的梦想。然而由于中文属于汉藏语系,英文则是印欧语系,唐诗很难引起外国读者的共鸣(陈莹莹,贾学睿,2023) [1],因此唐诗的英译困难且重要。诗歌翻译与其它文学形式并不相同,需要用极为简练的语言传递人类最丰富的情感和内涵,诗歌翻译不仅需要传递原文本的信息,还要对译入语与源语言之间的文化语境和审美情趣进行转换,其中意象处理的得当与否直接关系到能否体现原诗的风格。2005年许渊冲发表的《笔译生花》中提到了三化论,三化论即浅化、等化和深化,此方法论对诗歌翻译尤其重要,被称为诗歌翻译的方法论。
国内,部分学者(如党争胜,2008 [2];谭昭阳、王晓敏,2021 [3];祝一舒,2021 [4];廖湘,2023 [5])探讨了三化论在中国传统诗词中翻译的应用,学者党争胜基于许渊冲先生的“三化论”和“三美论”对《长恨歌》的翻译进行了分析,学者祝一舒寻求诗歌“三美”与“三化”之间的联系。但从三化论的视角对古诗词中的意象的分析较少。本文选取了家喻户晓的《唐诗三百首》作为研究对象,由于诗歌类型广泛,本文将意象按照自然意象与人文意象分类,从三化论的角度研究与分析许渊冲译版300 Tang Poems中的意象翻译。
2. 三化论
在国内对于诗歌英译的理论中,最受人瞩目的是许渊冲提出的三美论,但是三化论对于诗歌翻译的研究也具有很重要的作用。1984年傅雷在《高老头重译本序》中提到了神似胜过形似的理论(傅雷,1984) [6],这与三化论不谋而合,间接证明了在翻译中不一定要追求格式和形式上的一致,对于翻译更重要的是保持内容和原作者想要传达的情感和思想。三化论中的深化策略在翻译中的应用得到了广泛关注,其有助于传达原诗的深层含义和意境,增强译文的表达力;等化策略强调翻译中的等值转换,包括词性转换、正话反说、句型转换等,其有助于保持原诗的形式美和音韵美;浅化策略主要涉及减词、化难为简、合译等翻译技巧,其有助于降低译文的难度,提高读者的接受度。
2.1. 浅化
浅化法主要涉及减词、化难为简、合译等翻译技巧,当原文出现典故、隐喻、双关语等文学现象时,化难为易,以目标语读者理解为目的。例如唐诗中多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词语,英译中译者需结合主观能动性,利用浅化法将特殊词一般化,翻译成目标语读者能理解的译文且不改变原文意思。“概括的目的是避免文本中晦涩难懂或措辞花哨的缺点。通过这种方式,使用省略、抽象和组合的方法,翻译变得比原始含义更容易理解”(许渊冲,2005:25) [7]。
例1: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江雪》)
译文:
The From hill to hill no bird in flight;
From path to path no man in sight.
这句诗选自柳宗元的《江雪》,原诗所传递出的意境是在广袤的自然中,表达诗人超越世俗纷扰的内心的宁静。“千山”和“万径”被翻译成了“from hill to hill”and“from path to path”,量词“千”“万”在译文中没有对应被翻译成“thousand”和“ten thousands”,可想而知,若直译出来则失去原文的意境,毕竟“万径千山”是一种意境,只可意会并不能用具体的数目衡量。因此,此处的浅化的处理方法恰到好处,既保留了原诗的含义,又不至于复杂使目标语读者困惑,另一方面,符合许渊冲提出的“三美论”中的音美,使得英译后的唐诗读起来也朗朗上口。
例2: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西宫秋怨》)
译文:
The lotus bloom feels shy beside the lady fair;
The breeze across the lake takes fragrance from her hair.
这句诗选自王昌龄的《西宫秋怨》,“珠翠”是精美的珠宝,用于古代女子的发饰,在原诗中,诗人想要描述的是微风袭来,拂过女子梳妆后的秀发,于是微风中便带着女子秀发的香味,用“珠翠”指代女子的秀发。若不了解中国文化,直译时便会错译,使外国读者以为微风送来珠宝的味道。译者巧妙转化了概念,省译了“珠翠”,但准确传递出诗人本意。原诗中的“水殿”在译文中也并未译出,一是其指代不清,二是若译出反而会干扰外国读者的理解,不如采用浅化法,在保留原诗所传达的意思的同时简化译文。
2.2. 等化
“等化更像是一种直译,或者说是具有同等含义的表达方式的改变。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需要做的是在目标语言中找出它们,从而借助反转、否定、替换等手段使翻译文本尽可能具有相同的含义”(许渊冲,2005:30) [7]。等化法可以通过直译、词性转换、正话反说、句型转换等翻译技巧来实现。当唐诗诗句的字面意义与隐含意义统一,诗人的思想与语言一致时,等化法就在唐诗翻译中发挥一定作用。
例3: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无题》)
译文:
It’s difficult for us to meet and hard to part;
The east wind is too weak to revive flowers dead.
这句诗选自李商隐的《无题》,原诗中一句诗中出现两个“难”,在中文上并无差别,但是英译时,许渊冲并未将两个“难”译成同一个单词一概而论。这是中国汉字的魅力所在,“相见时难”中的“难”被译为“difficult”,原因在于“difficult”通常用于描述需要智慧和技巧的复杂事物;后半句“别亦难”中的“难”则被译为“hard”,原因在于“hard”是指倾向于身心方面的困难和艰辛,仔细品味后方觉许渊冲翻译之细腻和巧妙。
2.3. 深化
人们需要做的深化意在探索隐藏在表面意义之下的深刻意义。深化法通过意译这一翻译方法,及增译、分译等翻译技巧在唐诗翻译中体现。尤其在翻译过程中遇到原诗中带有典故、俚语或蕴含特殊深意等词汇的现象时,若将原诗逐一对译,难免会使译文晦涩难懂,使目标语读者困惑的情况,若是采用浅化法则失去原诗的特定含义,因此需要运用深化进行变通。中国著名翻译家傅雷曾把翻译和绘画做过类比,“翻译应当像临画一样,所求不在形似而在神似”(傅雷,1984:588) [6]。这种类比与深化翻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深化翻译不仅是形式上的转化,更是诗歌深层结构中隐藏情感的表达。
例4:
万里长征人未还。(《出塞》)
译文:
How many guardsmen of the Great Wall are no more.
这句诗选自王昌龄的《出塞》,这是一篇边塞诗,诗中蕴含着诗人对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忧虑,以及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原诗中“人未还”中的“人”被译为“guardsmen”而非“people”即充分体现出边塞诗的内在情感色彩。诗中的“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军人,是戍守边关的战士,若直接译成“people”虽然没有错,但是戍守边疆的将士这一形象就被弱化了,目标语读者很难理解原诗的深层含义。因此,译者采用深化法,“guardsmen”一词不仅译出了“人”这一字面含义,还补充了“人”的属性。
3. 从三化论的角度分析《唐诗三百首》中的意象翻译
艾略特曾说过“Image is an intellectual and emotional complex in an instant of time”(Eliot, Thomas Stearns, 1954: 4) [8]。意象派诗歌的代表人物庞德(Ezra Pound)认为中国古典诗歌整个儿地浸泡在意象之中,甚至说每个汉字都具有一个独立完整的意象(冯庆华,2006) [9]。他曾说过,诗歌中的意象是生活中客观事物与诗人主观感受的融合(Pound, Ezra, 1970: 92) [10]。因此,他十分重视意象及其后期的表意文字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以极大的浅势释放其能量”(祝朝伟,2023) [11]。意象在唐诗中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尤其在抒情诗、边塞诗和送别诗中常被提及。意象具有表述功能、建构功能、美感功能等,这些功能奠定了诗歌的整体意义(曹苇舫,吴晓,2002) [12]。中外诗歌在意象构成方面有相似性,在汉诗英译的过程中对诗歌意象进行分析并翻译能提高意象传达的准确性,使诗歌情感表达更充分(龚晓,2023) [13]。由于《唐诗三百首》中意象数量庞大,以下笔者将《唐诗三百首》中的意象分为自然意象和人文意象,并试图从三化论的角度分析在抒情诗、边塞诗、送别诗三种不同类型诗歌的意象翻译。
3.1. 自然意象的翻译
自然意象是中国古典诗词的重要元素。诗人经常借助花、草、月亮来描述场景,向读者展示生动具体的诗句情景画面。美国汉学家伯顿·沃森(Burton Watson)以《唐诗三百首》为统计样本,对自然意象的频率进行了统计研究,发现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事物出现的频率更高(Burton, Watson, 1971: 30) [14]。《唐诗三百首》中有许多优秀古诗,其中包含很多自然意象,比如作为山水田园诗派代表,王维的诗歌意象以自然意象见长,且为纯粹意(陈果,2023) [15]。
在本文选取的三种类型的诗歌中,抒情诗主要是通过对风景的描写,以抒发诗人的情感、意念或理念的诗,托物言志、借景抒情是抒情诗最常见的写作方法。在翻译抒情诗的过程中,三化论的运用有助于译文的清晰简洁,准确传达出原诗含义。
例5: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夏日南亭怀辛大》)
译文:
Suddenly daylight fades over western hill;
Gradually climbs the moon over eastern pool.
例句取自孟浩然的《夏日南亭怀辛大》,原诗中的“山光”和“池月”被分别译为 “daylight”和“moon”。“山光”在中国诗歌文化中指太阳傍山而落时分洒落天地间的光亮;“池月”则指月亮挂在夜幕的景象。许渊冲的译文把这两种意象译为“daylight”和“moon”,而非强求译出它的完整含义,例如译成“the sun by the mountain”和“the scene of the moon rising east”。浅化的魅力在于此,译者在诗歌翻译中有空间依据背景知识和理解,进行尽量保留原诗含义的概括性的翻译,换句话说即在目标语能理解的前提下,找到目标语文化背景相对照的词汇。
例6: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春思》)
译文:
With Northern grass like green silk thread.
Western mulberries bend their head.
例句取自李白的《春思》,这首诗描写了一幅身在秦地的妻子,苦苦思念着远在燕地久久未归来的丈夫的画面。原文中意象包括“燕草”、“秦桑”、“碧丝”和“绿枝”。许渊冲结合中国历史背景知识,“燕草”和“秦桑”两种植物的命名方式都是依地名而定的。在中国古代,燕地地处北方,因此“燕草”等化译为“Northern grass”;秦地地处西方,因此“秦桑”译为“Western mulberries”。
至于“碧丝”和“绿枝”这两种植物的修饰被巧妙等化和浅化了,“碧丝”被译为“silk thread”,“绿枝”则直接被省译;且在翻译中使用了拟人化的修辞,将“低”译为“bend”,使译文更加生动形象。此种翻译的好处有两点,一是完整还原原诗意义,不给目的语读者造成理解困扰;二是在译文中压了尾韵,使翻译更流畅,读起来朗朗上口,符合诗歌的韵律美。
在笔者选取的三种诗歌类型中,边塞诗以边塞军民的生活和自然风光为蓝本,其中有许多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然意象。
例7: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使至塞上》)
译文:
Like tumbleweed I leave the fortress drear;
As wild geese I come neath Tartarian sky.
例句选自王维的《使至塞上》,这是一首经典的边塞诗,诗中的意象有“征蓬”、“汉塞”、“归雁”和“胡天”,分别被译为“tumbleweed”、“the fortress”、“wild geese”和“Tartarian sky”。这些意象充满了边塞风情,“征蓬”是边塞地区一种特有的植物,也是中文特有的词汇,此时需要译者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对应的英文语系中找到对应的“tumbleweed”进行翻译,此为等化法;“汉塞”原意为汉朝领土边疆地区,译文直接译成“the fortress”,省译了汉朝等信息。“归雁”是中国文化中特有的带有思乡情意的鸟儿,冬季南飞,春天归来,译文中浅译为了“wild geese”。“胡天”也是中文特有词汇,“胡人”本指居住在中国北部的部落人民,译者将其译为“Tartarian sky”,“Tartarian”指“鞑靼人”是东欧伏尔加河中游地区的居民,与原诗中“胡人”在文化意义上对应,也体现了等化法的应用。
例8: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
译文:
In boundless desert lonely smokes rise straight;
Over endless river the sun sinks round.
例句选自王维的《使至塞上》。诗中的意象有“大漠”、“孤烟”、“长河”和“落日”分别译为“boundless desert”、“lonely smokes”、“endless river”和“the sun”。“大漠”和“长河”的翻译使用了深化的翻译策略,“大”、“长”并未直译,而是引申为“boundless”和“endless”,虽然并非直译,但是反而还原了原诗作者想表达的“广袤的沙漠”和“看不见尽头的河流”。“落日”一词本应直译为“setting sun”,但是由于中文和英文语句结构不同,英文句子中必须存在谓语动词,译者选择“sink”作为谓语动词,其本身包含落下的含义,因此在翻译“落日”时采取浅化法,译为“the sun”。
第三种类型的诗歌是送别诗,其用于表达诗人离别之情。送别诗中也常常出现一些意象,便于诗人借景抒情。
例9: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译文:
His lessening sail is lost in the boundless blue sky;
Where I see but the endless River rolling by.
例句选自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诗中的意象有“碧空”和“长江”被分别译为“boundless blue sky”和“endless River”。“碧空”之所以增译了“boundless”是因为在原句中“碧空”后面还有一个“尽”字,连在一起其实它属于动态意象,意为天空的尽头,因此在翻译是直接等化翻译了。在这篇送别诗中“长江”译为“endless River”,译者看到这首送别诗背后的诗人对友人依依不舍的感情,采用等化法将这份感情用“endless”一词显露出来,有别于现代文学中“长江”的译文“the Yangtze River”。
3.2. 人文意象的翻译
人文意象是除了自然意象诗歌中的另一个重要元素。自然意象涉及动物、植物、天文、地理四大类,人文意象则聚焦文人生活、人文景观、人物意象和人体意象四个方面(饶薇,2023) [16]。由于大多数人文意象都充满了中国文化特色,因此在翻译时常常采用浅化法和深化法进行翻译。鉴于人文意象也经常出现在抒情诗、边塞诗和送别诗中,因此在翻译过程中应特别注意,合理运用三化论进行翻译。
在抒情诗这种类型的诗歌中,除了描写自然风景外,还有许多具有象征意义的人文意象,两者皆对于抒情表达非常重要。
例10:
孤舟蓑笠翁。(《江雪》)
译文:
A lonely fisherman afloat。
例句选自柳宗元的《江雪》,诗中的意象是“孤舟”和“蓑笠翁”。原诗描绘了一幅老人身着斗篷,头戴斗笠在雪中垂钓的画面。其中蓑笠翁是中国特有的文化名词,蓑笠是指用草或麻编织成的斗篷及帽子,一般是樵夫及渔民用来遮风挡雨之物。在翻译时译者直接采用浅化的方法,将其简化为“fisherman”,易于目标语读者理解,且符合原诗风格,也没有丧失原文意义。
例11: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赠卫八处士》)
译文:
O what a rare night is tonight?
Together we share candlelight.
例句选自杜甫写的《赠卫八处士》。诗中的意象是“灯”和“烛光”,译者并没有将这两个意象一一翻译成“light and candlelight”,而是这两个图像直接简化为“candlelight”,使译文更加简洁。否则,如果使用等化法或深化法,译文将变得重复。“candlelight”一词便足以清晰正确地传达了意义,使得译文押韵,读起来顺畅,同时达到了意美的效果,烛光是易燃并且会很快燃尽的东西,就像时间一样,容易流逝,传达出这首诗悲伤的基调,及诗人对于时光已逝的感叹。
例12: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枫桥夜泊》)
译文:
Beyond the city wall, from Temple of God Hill;
Bells break the ship-borne roamer’s dream and midnight still.
例句选自张继写的《枫桥夜泊》。原诗中,“姑苏城”是中国古代地名,即现在的苏州,在译文中,译者放弃音译的翻译方法,选择深化法,将其译为“city wall”;在后半句诗中,由于中文是丰富情感色彩的语言,后半句诗背后具有隐含意义,“夜半钟声到客船”指的是“半夜里敲响的钟声传到了我乘坐的客船上”,译者采用深化法,结合原诗的理解,增译“roamer’s dream”,恰恰展现了钟声敲打的不是别的,而是漂泊在外的游子的心。
边塞诗中经常出现的人文意象大多具有边塞地区的风情,边塞诗是西方读者比较陌生的诗歌类型,因此很多边塞意象所代表的含义也很难被他们理解,正确使用三化论能使边塞诗的翻译更易被理解。
例13: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从军行》)
译文:
The beacon fire spreads to the capital;
My agitated mind can’t be calmed down.
By royal order we leave palace wall;
Our armored steeds besiege the Dragon Town.
例句选自杨炯的《从军行》,原诗中的“牙璋”是中国文化中礼器的一种,在原诗中,诗人想表达的意思是,士兵拿着武器离开皇城,在译文中,为了让外国读者更好的理解,采用浅化法,用“we”翻译“牙璋”,避免冗长的翻译让目标语读者难以理解;“凤阙”是中国古代对皇宫的称呼,在译文中等化成“palace wall”;“铁骑”的意思是穿戴盔甲的士兵,在译文中,等化译成“Our armored steeds”。
还有王翰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译文为“With wine of grapes the cups of jade would glow at night”,其中“夜光杯”被译成了“cups of jade”,“夜光杯”是中国古代多为翡翠所制的一种器具,许渊冲将其浅化译成了“cups of jade”,将特殊词一般化,易于目标语读者理解。“欲饮琵琶马上催”译为“Drinking to pipa songs, we are summoned to fight”,琵琶是中国的一种传统乐器,外国没有与之相应的乐器,因此许渊冲直接用音译的方法翻译,保留了中国文化的特色。
4. 三化论在意象翻译中积极作用
《中诗英译笔录》序中提及“严格言之,译诗无直译意译之分,……所谓平实,非一语不增,一字不减之谓”(吕叔湘,2002:4) [17],许渊冲先生表示,文学翻译要充分发挥翻译语言的优点,改变劣势,力求平衡(许渊冲,2006:83) [18]。在不同类型诗歌中,在使用三化论变通后,译文能更好地传达情感以及意美的呈现。
4.1. 情感表达
王国维谈及“有我之境”时,说过“以我观物,故物我节之色彩”(王国维,2016:65) [19]。即是说,所有进入诗词的物象都带有作者主观色彩。意象可以传递言外之意,如“草”是古诗中常见的一种意象,有白居易笔下的“离离原上草”,还有刘禹锡笔下的“朱雀桥边野草花”。白居易笔下的“离离原上草”,“草”被译为“wild grasses”,是充满生命力的草;而刘禹锡的《乌衣巷》中的“野草花”则是杂草,“草”被译为“rank grasses”,他借用杂草的生长,反衬王朝的兴亡更替,感叹万事沧桑。由于诗人想借助诗句传达的情感不同,不同的草在不同诗中所要传递的情感色彩是不同的,那么在英译过程中,需要译者合理利用深化法、等化法、浅化法,将意象及其所要表达的意思尽可能生动地表现出来。
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中“同是宦游人”译成了“For both of us are strangers here”,“宦游人”是古人为谋取一官半职,远走他乡,不熟悉中国文化和历史的人是不会理解这两个词的,为了使目标文本读者更好理解,译者将“宦游人”翻译这里译成了“Strangers”,同样表达了身在异乡之人的孤独寂寞。纽伯格·杰弗里也曾说过“Each type of images and the category of its symbol can basically find a corresponding point in the natural properties of its image. Many of these images are fulling of national characteristics”(Nunberg, Geoffrey, 1987: 111) [20]。由此也可见意象翻译对原文情感表达很重要的原因之一,而巧妙使用三化论能够将意象所隐含的情感色彩更清晰地转述出来。
4.2. 意美呈现
在《翻译的艺术》一书中,许渊冲提出意美、音美、形美。他认为意美是必不可缺的,传达意美就是要传情达意,不但“达意”,还要“传情”。《翻译的艺术》中写道,典故的翻译应该是灵活的,无论改编什么(许渊冲,2006:88) [21]。为了灵活起见,对翻译的诗可以进行了再次创作,再创造可以通过三种方式完成:等化、浅化和深化。灵活使用三化论有利于追求诗歌意美的呈现,例如李商隐的《无题》中“春蚕到死丝方尽。”许渊冲版的译文为“Spring silkworm till its death spins silk from lovesick heart”,原诗中的“丝”译成了“silk”,但是为了保留原诗的情感色彩,增译“lovesick”;与此同时,“silk”与“lovesick”读起来朗朗上口。采用深化法,保留了原诗的音美和形美,更重要的是传达出了诗句的意美。
5. 结语
在吕叔湘先生写的《中国诗歌译英》序言中表示过翻译者可以增加或减少单词以选择最合适的翻译(吕叔湘,2002:4) [17]。三化论是一种非常灵活的翻译理论,允许翻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加减单词,以达到正确的意思并传达原文的情感。通过研究分析《唐诗三百首》中三种不同风格的唐诗中的诗句,得出三化论对于诗句的翻译具有重大指导意义,该理论对古诗翻译的情感表达和美感的传递具有积极作用。在今后的诗词翻译中,可灵活运用三化论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外译,让世界感受到中国文化的魅力,与外国文化积极交流沟通,相互学习进步。
基金项目
本文是武汉工程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经典与现代的对话——经典诗歌意象翻译分析及本土品牌英译探究”(项目编号:CX2023495)、武汉工程大学研究生教育重点项目“外语类研究生培养‘一体化’思政育人体系构建”(编号:2022ZDXM10)、教育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新产业工人子女英语应用研究”(编号:01020201125EB6Z005)、湖北省一流课程“英语语言学概论”课程建设以及“E+”国家人才培养模式创新实验区阶段性研究成果。